洛笙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她耐心有限,並不打算跟這麼個裝傻的人繼續聊下去,正想掛電話,又聽見陳文憲說出一句:
“你們女生都這麼莫名其妙的嗎?你突然跟我分手,媽今晚又突然讓我離可音遠一點,你們都怎麼了?”
洛笙聽見他提及那個名字,以及對與陳可音保持距離的不情願,心底剛滅下去的那股邪火又躥了起來:
“莫名其妙?我跟你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我喜不喜歡你,你心底沒數嗎?”
說完,她沒給陳文憲拾起破碎尊嚴再粘好的機會,語氣不悅地補道:“至於可音,我也建議你離她遠些。”
“因為我討厭彆人碰我的東西——”
“和我的人。”
……
陳文憲經曆了他人生中最為荒誕的一晚。
但不論是他的母親、他的表妹,還是他昔日的戀人,誰都沒工夫深手給他接一片片碎裂的玻璃心。
劉芳隻顧著生氣,花白禾忙著卸載外賣軟件毀屍滅跡,而洛笙……
她原本打算就這樣在書房睡一晚,不去管那個跟自己犯倔的小家夥。
然而隻要她一上眼,就是陳可音那副又倔強又絕望的模樣,折磨得她翻來覆去無法入睡,甚至不自覺地在想:
從小到大,一頓飯都沒缺過的人,今晚空著肚子一晚上,會不會難受?
隻要一想到陳可音皺著眉頭忍胃痛的樣子,洛笙心底就一陣陣作痛。
最終,她撐著腦袋在書房坐了許久,在滿室寂靜裡,慢慢做下了一個決定。
此刻距離花白禾點外賣,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鐘。
……
‘哢嚓’一聲,房間門鎖被擰開。
花白禾嚇得差點魂飛魄散,急忙把手機往枕頭底下一塞,梗著脖子作出‘有本事就餓死我’的倔驢樣。
洛笙甫一進來,見到的就是對方緊緊閉著眼睛,像個即將慷慨赴死的義士,對自己展『露』最後的驕傲。
這一幕有些刺目,她們倆本不用走到這樣互相憎恨的地步。
洛笙走到床邊,見到花白禾仍被拷在床頭的那隻手,素白的手腕上已經有了微紅的印記,哪怕上頭墊了一層軟『毛』巾。
——可見她在自己離開後掙得多厲害。
洛笙左%e8%83%b8口又泛上來點點疼痛了,她在床沿邊坐下,本意是想幫花白禾捋一捋耳邊的頭發,卻『摸』到一手的冷汗,不由關切問道:
“怎麼了?是不是餓的肚子不舒服?”
花白禾依然閉著眼睛,隻在心底恨恨道:進屋不敲門,還不都是被你嚇得!
然而洛笙聽不見她的腹-誹,見到她如此模樣,更是堅定了自己剛才的決定,開口便歎道:“可音,我放你回家,你彆跟我置氣了,好麼?”
聽見她這話,花白禾立時睜開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剛點了外賣就卸載軟件,連商家和騎手的電話都沒記住,如今退訂無門,洛笙居然要趕她走???
世間竟有如此冷酷無情的女人!
瞧見花白禾眼底的詫異,洛笙知道她不相信,從身上『摸』出一把鑰匙,抬手就要去釋放花白禾的手腕。
卻聽她大聲道:“等等!”
洛笙順著她的意思停了動作,疑『惑』地低頭去看她。
花白禾自知失言,隻能努力往回找補,對上她的視線,哪怕『露』出不信任的神情,聲音也下意識矮了下去:“你沒騙我吧?不會以後又突然把我騙回家裡,然後……”
然後欲擒故縱地拉著人家嗯嗯又啊啊。
那她可太害羞了!
洛笙瞧見她的怯意,想起她以前陽光開朗的樣子,總有種自己親手將光熄滅的負罪感,出口的話更溫柔了:
“不會,你不喜歡,我就再不碰你了,行嗎?”
花白禾:“……!!!”
那怎麼行!
新世界的大門才剛打開啊,你居然舍得這麼把它關上???
我們還有那麼多的姿勢沒有嘗試過啊!
如今的花白禾內心儼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狀態,仿佛老師見到拿到及格分就心滿意足,從此不思進取的學生。
她絕望地聽著洛笙解開自己手腕上的束縛,‘哢噠’一聲響——
那是『性』-福跟她說再見的聲音。
洛笙看著像是想再親親她,但最終還是忍住了這衝動,隻憐惜地替她『揉』了『揉』手腕,低聲說道:“明天我去接你下班。”
她知道這份工作對花白禾的重要『性』,所以很確定她不會突然離職,哪怕離開這城市也了無依靠。
花白禾做出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
她在祭奠自己失去的幸福生活。
正當洛笙想說點什麼安慰她的時候——
花白禾忽然驚坐起,一把推開她,拖鞋都忘了穿,像是逃離魔窟那樣,飛快躥出了房間。
趕緊攔住外賣小哥!說不定這會兒人家已經開始爬牆了!
洛笙看著她迫不及待逃離的背影,眼底眸『色』一暗,隻得對自己說道:
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
第8章 表嫂彆這樣(八)【已修】
次日,周一。
花白禾從夜夜笙歌的生活中脫離,回歸到陳可音寡淡的人生軌跡裡。
此刻她正在公司周會上,麵上低著腦袋拿著筆,作出勤勤懇懇記錄的狀態,同時光明正大在心中係統聊天開小差:
“你說,洛笙的情感進度飆到百分之九十五,總部說沒問題?”
係統顯然也對這個結果很鬱悶,一貫的電子音都有些消沉:“是的。”
明明讓洛笙出現情感波動的人隻能是陳文憲,為什麼如今洛笙對花白禾產生了好感,情感進度依然會前推?
它百思不得其解。
花白禾畫妙蛙種子的動作頓了頓,在心底略顯期待地喊了一聲:“係係~”
這是什麼狗屁稱呼?
係統沒理她。
花白禾繼續深情呼喚:“統統~”
係統:“……說。”
花白禾略羞澀:“你看哦,既然洛笙情感波動走向這麼謎,我可不可以——”
係統毫不留情地打斷她:“不可以。”
花白禾:“我還沒說完呢。”
係統冷笑:“你不就是想回到洛笙的身邊,繼續過那種沒羞沒臊的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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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白禾想繼續囚-禁play的小心思被戳破,卻依然理直氣壯:“追求美好事物是人類的本能,我這麼好看,洛笙也對我心動啊,我們倆簡直天造地設,天生——”
‘一對’還沒來得及說,係統甩了她三個字:“一個億。”
花白禾的話音猛地一刹,中途來了個強拐:“『性』彆太不合適!”
那一瞬間,係統仿佛聽到了花白禾嗓子劈叉的聲音。
能屈能伸的花白禾很惆悵,低頭在妙蛙種子旁邊又畫了個大豬蹄子。
箭頭指向係統。
……
而上班時期心不在焉的,並不止花白禾一個。
陳文憲沉浸在洛笙要與他分手的情緒裡,恍恍惚惚的過了一上午,一遍遍地回憶對方讓他遠離陳可音的最後一句話:“因為我討厭彆人碰我的東西,和我的人。”
他在思考這句話的意思。
“我的人”指的是他嗎?
鋼鐵直男如陳文憲,是絕想不出自己多年女友存在彎如蚊香的可能『性』,最終隻能把這句歸為對方吃醋。
但是可音明明隻是他的表妹,而且平時和洛笙關係也不錯,她們倆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愣神間,旁邊有人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上,玩笑道:“哎,老陳,今晚聚餐你帶誰來,高貴冷豔白玫瑰,還是『性』感可愛紅玫瑰啊?”
相熟的人都知道陳文憲聚餐時會帶自己的女朋友,偶爾女朋友沒空時,就會是關係好的表妹過來。
但正牌女友對陳文憲冷淡的很,經常整個飯局上都不發一言,反倒是他表妹來的時候,又會幫忙擋酒,還會幫著他處理人際關係。
有時候跟他關係不熟的新人都會錯認,喊陳可音一聲‘嫂子’,又或者是麵上不言,在背後暗暗議論陳文憲長了副老實巴交樣,想不到行情這麼好。
陳文憲正被洛笙要分手的事情所困擾,聞言隻皺了皺眉頭:“彆『亂』說,那是我表妹。”
跟他開玩笑的,是與他同一時間進公司的男同事許文,兩人平時關係挺鐵,看著他這幅真不知道的樣子,許文想了想,決定站在兄弟的角度給句忠告:
“老陳,要不是我了解你人品,知道你乾不出那種通吃的事情來,你這話真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陳文憲眉頭擰得更緊,看向身旁那人:“什麼意思?”
許文直言道:“你看你表妹對你多殷勤,再看看你正牌女友,不知道的以為你表妹才是你女朋友。”
“你表妹對你什麼心思,我這個外人不好多說,但是再這麼下去,你女朋友要是真喜歡你,不吃醋才怪——我跟你說,女人的醋點都可低了。”說到後半截,許文『露』出點心有戚戚焉的表情,不知回憶起了被什麼支配的恐懼。
許文歪打正著的一通勸告,正好解答了陳文憲心中的困『惑』。
他眼中『露』出豁然開朗的神『色』,霎時間懂了洛笙與他分手的真正原因。
但要怎麼樣才能向洛笙表現出自己的決心呢?
陳文憲思索了一整天,腦袋裡終於有了個點子。
……
臨近下班時間,花白禾有點坐不住了。
一方麵,洛笙要來公司接她下班,這種先走腎再走心談戀愛的發展讓她有點心動;但另一方麵,想到這麼好看的美人從此她都隻能看不能吃,花白禾就陣陣心痛。
陳文憲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