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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彆人身上毫無代入感,頂多漲一波見識,感歎奇怪的知識又增加了,但發生在自己看著長大的後輩身上,奇怪秘聞當事人在身邊,感覺就完全不一樣。

時過境遷有點變化很正常,但這也太麵目全非。

楊風知道自己雖說能算得上長輩,到底隻是個異姓叔叔而已,有些話不好講,可現在真的沒法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就像楊叔叔您看到的這樣。”裴容麵帶微笑。

楊風噎了一下,好像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他再三斟酌,委婉勸諫,“白玉京之主不是良配。”

就楊風自己的個人體驗來說,黎畫絕對是他避之不及的類型。明知道是個坑,實在不想看到後背栽在裡麵。

裴容茶慢條斯理的喝一口,真誠道:“楊叔叔還是暫時住在宮裡,安安靜靜的彆鬨出動靜,過段時間我會找理由把你送出去。”

這話落在楊風耳中,就是裴容鐵了心吊死在那棵歪脖子樹上。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楊風不死心的問。

裴容淡淡看他一眼,輕聲問:“離了白玉京,我還能去哪裡?”

頓時叫楊風啞口無言。

過了一會兒,楊風重振旗鼓,“以你的本事自有出路,何必把時間精力浪費在這裡,把一身榮辱喜樂寄托於彆人身上。當初的誤會已經解開,你也是被人所害才落得這個下場,天庭應該不會還把你當作眼中釘肉中刺。鬼界到底是亡魂居住的地方,你成了魔依舊是生者,這裡不是久留之地。”

裴容扯扯嘴角,“楊叔叔當真這麼想?”

裴容直視楊風的眼睛,好似能夠看穿他的心靈,直擊靈魂深處,唇邊的弧度透出譏誚,“您好歹也是為宣武將軍辦事,怎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燈下黑影響了您的判斷,關心則亂。”

“青元真君查找出當年真相又如何,該發生的事情都已經發生。天庭對我的傷害難道是一句話就能一筆勾銷的,還是把昭明神君推出來就能抹消,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他身上,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您猜猜天庭會如何看我?他們會覺得,我也是受人所害,然後想著彌補我,對我屈尊降貴,低三下四嗎?”

“不可能的。”裴容目光淡淡的,語氣肯定,斬釘截鐵道:“天庭怎麼可能為了這種事情低頭。”

“天庭的神仙沒了一個我又能如何,天庭就不能運轉了?他們會惋惜,會感歎,會譴責罪魁禍首,然後擔憂我會不會因此怨恨天庭,因為我現在是個魔啊。”

“您說,我會不會因為天庭的失察之責怨恨上他們?犯錯的是昭明神君,可天庭難道就沒有責任了?”

裴容盯著楊風的眼睛,一字一語的說:“我從原本應該風光無限的仙官變為現在一無所有被世人所唾棄的魔,我若說我的心中沒有一絲怨恨,沒有一絲的意難平,天庭會信嗎?天庭敢信嗎?”

尖銳犀利的話語叫楊風無言以對,聲音弱下來,連他自己都能聽出其中的虛弱,“你不是那種會因此遷怒彆人的人……”

“可您也不敢擔保,我的心中就沒有一絲怨恨不平。”裴容平靜道。

楊風說不出話了。

他捫心自問,這種事情如果發生在他身上,他能夠做到嗎?

人生被攪得亂七八糟,本該平步青雲一片光明的未來被奪走,隻留下一堆的爛攤子,這擱誰身上不得心態爆炸。

不如說,心態爆炸才是正常的。

裴容平靜陳述道:“隻要我離開鬼界,天庭的目光立馬就會聚集到我身上。”

楊風喉結動了動,低聲道:“你是為了暫時避開風頭,才留在白玉京?”

裴容懶洋洋的反問:“為什麼不能是我累了,打算當個平平無奇靠臉吃飯的普通魔?”

楊風:“……”

這算自暴自棄嗎?

裴容低頭看著茶杯,手指輕輕摩挲杯子邊緣,“附在我身上假裝是我心魔蠱惑我誤導我的東西,被我趕走了後,您猜猜它會不會就此蟄伏,安安靜靜不搞事?”

楊風神色頓時一凜,福至心靈,“你懷疑它還會有動作。”

裴容:“我被關了九百年,睡了九百年,那東西可沒有陪著我一直睡。”

楊風沉思,感覺裴容現階段的確是避一避風頭比較好。

他認真提議,“那你暫時跟在我身邊如何?”

裴容聞言奇怪的看他一眼,提醒:“楊叔叔,現在是你跟在我身邊。”

“……”

“您是宣武將軍的後人,在他麵前有幾分薄麵,不代表宣武將軍願意順帶庇護我。”裴容頓了頓,“興許宣武將軍看在您的麵子上順帶照拂過呢,可惜提拔了陶兒,反倒惹了一身騷。”

“白玉京沒什麼不好,我呆的很舒心,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叫我煩惱,遠離塵世的喧囂。天庭不能隨便伸手,地府對我不感興趣,鬼界也不介意魔的身份。”

那也不能自暴自棄給女鬼當男寵吧!楊風腹誹,沒敢說出來戳裴容的心,這個可憐的世侄已經夠倒黴了。

楊風知道自己說服力裴容,隻好歎氣,“注意點分寸吧,彆玩的太過火。”

裴容噗嗤笑了,“楊叔叔該不會把那些謠言當真了吧?”

楊風當然知道謠言的可信度很低,好歹也算是個情報人員,聽風就是雨哪裡乾得了這個活兒,還不是因為關心則亂,謠言還那麼勁爆,白玉京之主什麼德行他也是親自領會過一番。

後宮新進了很多男寵是事實吧,昨晚三個都在勤政殿留宿,也是事實吧?

難道專門把男寵叫過去,就是為了蓋著被子聊天?

楊風瞥一眼裴容脖頸上淡淡的紅印,何況還有鐵證。

要是啥都沒乾,這個是什麼?

小菊從外麵走進來,畢恭畢敬的行禮,“郎君,勤政殿派人來了。”

“進來。”

一個女官進來,行禮後,恭敬道:“娘娘喚郎君去勤政殿。”

裴容:“有說是什麼事嗎?”

“娘娘傳喚了蓮貴人,打算和郎君一起聽蓮貴人講經,熏陶熏陶佛法。”

裴容饒有興致的問了一聲:“水無痕那邊可有派人去通知?”

“回郎君,派了。”

裴容拍拍衣袖,眉眼都含著笑,“楊叔叔可要一起去聽聽?”

楊風臉皮狠狠抽了抽,對黎畫有點心理陰影,萬一又被抱著說他身上很香,他可遭不住。瞅瞅裴容的模樣,竟十分期待高興的樣子,與自己交談時截然不同,叫楊風心裡一跳。

見楊風一臉拒絕,裴容也不勉強,開開心心跟著女官去勤政殿。

留楊風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發呆,愣怔好久,詢問鳳陽宮侍女。

“你們郎君和娘娘平日裡相處的如何?”

侍女斬釘截鐵:“郎君與娘娘自是情投意合如膠似漆,是娘娘心尖尖上的人!”

然後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下兩人平日裡有多麼的恩愛,郎君有多麼喜歡娘娘,娘娘對郎君有多麼看重,兩人簡直是天作之合,琴瑟和鳴。

聽的楊風囧囧有神,尷尬到腳趾摳地。

他痛苦的發現一件事,裴容吃軟飯好像吃的很開心?

不全是因為侍女的話,他有眼睛觀察,就剛才裴容那興致勃勃興高采烈的樣子,分明是跟白玉京之主臭味相投。

如果後宮新進的鬼裴容也喜歡,他當然不會介意。

腦海裡冷不丁閃過這個念頭,然後楊風狠狠打個冷顫。

簡直沒法想象。

裴兄,你的長子好像有哪裡壞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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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開心到昏過去

說起妖僧無相, 那是鬼界大名鼎鼎的人物,要不是死翹翹入了鬼界,怕是要成為一代魔佛, 雖說現在似乎好不到哪裡去。他要是真的佛心圓滿, 也就不會成為鬼怪。但凡成為鬼怪的, 都有一口怨氣,怨氣不散則不入輪回。

如今被小鬼王親手所擒, 廢去一身法力, 淪落到給人當男寵, 不見他有半分怨憤之色,心平氣和,倒是頗有佛性的模樣。臉上妖冶昳麗的妝容為他平添幾分勾人誘惑, 墮落與佛性混合到一起有種奇異魅力,眼神卻十分平靜,古井不波。

似乎不論落入何種境地, 都不能夠動搖他的心神。

來之前沐浴過, 換上乾淨的衣服, 手上一串佛珠, 穿著素淨清冷, 和妖冶的麵容形成鮮明對比。

必須要說一句, 這些人可真是太懂了, 黎畫情不自禁想起一句話,想要俏一身孝, 跟妖僧無相現在的打扮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後宮真是人才濟濟啊, 逮到機會就會努力發揮才藝, 處處是驚喜。

黎畫毫不吝嗇的誇讚:“蓮貴人今日這番打扮深得我心!”

妖僧無相撚著佛珠, 眉眼平靜:“能得娘娘一句誇讚, 也不枉宮人們為了討得娘娘歡心一番努力。”

黎畫:“寶華宮住的可還習慣?若有哪裡不喜歡,儘管說就是。”

妖僧無相:“並無哪裡不妥。”

仿佛是個木頭疙瘩,一本正經的過分。

“坐我身邊來。”黎畫示意。

妖僧無相默默在她身邊坐下,安安靜靜的撚佛珠,看起來很是無動於衷。

“蓮貴人應當知道我今日為何召你,這麼冷淡實在叫我有些傷心。”

“娘娘召貧僧是想要聽講經,貧僧卻不知該與娘娘說什麼,從何說起。”妖僧無相神色淡淡,眼瞼半合,“貧僧心中有魔障,佛法不穩,再無資格為他人講經。若娘娘隻是想要聽兩句好話,寬慰一二,貧僧倒是使得,隻不過,娘娘怕是不需要這等無用之事。”

黎畫半靠著妖僧無相,抬起手輕輕摸了摸他臉上妖冶的妝容,還真是貼合,然後捏著他的下巴強行掰過來,讓他看著自己,“需不需要是我的事,我就是喜歡聽彆人說好聽的話。蓮貴人不妨說兩句,叫我開心開心。”

妖僧無相眼神平靜,“既然如此,便恕貧僧失禮。可否叫貧僧看一看娘娘的手相?”

黎畫下意識瞅了瞅自己的掌心。

“總不好叫貧僧無中生有,胡言亂語。”

“蓮貴人原來懂得看手相。”

“略知一二。”

“那就不能給你看了。”黎畫完全沒有勉強自己的意思,一把握住妖僧無相正在撚佛珠的手,往自己懷裡一拉,玩味道:“我還是很注重個人隱私的。”

“娘娘不願,貧僧自是不會勉強。”妖僧無相微微垂下眼瞼,心裡有些可惜。

要是順水推舟看看白玉京之主的手相,或許能夠找到有用的消息。

如她這般法力強大的鬼怪,手相還是很有情報價值的。

誰說和尚就不會使美人計,妖僧又不是正經和尚,隻要能夠達成目的,並不介意犧牲一下美色。

“娘娘召貧僧前來,貧僧卻既不能為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