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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母還是閉嘴,沒有興趣回答。

師弟又道:“你不說就算了,反正有想法也沒用。”

陰冷的寒風一陣陣吹過,沒了天空散發光芒的超級大月亮,鬼域暗下來,鬼怪們根本不敢發出光亮,小心翼翼的躲藏。

安靜,死寂,周圍沒有任何聲音。

“不對。”明月突然道。

“什麼不對?”師弟問。

“鬼域是鬼母以法力開辟,她現已落敗被擒,為何鬼域還沒有任何崩潰跡象?”明月眉頭皺起,一針見血的指出。

師弟愣了愣,環顧一圈周圍,“這倒是,維持這麼大的地方極費精力,比起被抓,鬼母收回法力全力一搏不是更好?難道鬼域不是依靠鬼母自身力量維持,所以即便她法力見底落敗被擒也沒關係?”

一陣沉默後,他們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這口棺材上。

師弟有點冒汗,“喂喂喂,不是吧?都被鎖在棺材裡還有這麼大的力量?這封印沒這麼不靠譜吧?”

明月凝神盯著棺材,緩緩開口:“明玉,鬼域陰氣濃鬱,是從月亮散發的。”

他們二人暴露後就藏起來,仔細觀察了一下鬼域,那三個神官就不一樣了,大搖大擺,一來就立馬搞事。

“周圍都是濃鬱的陰氣,即便我們在棺材附近感覺到陰氣,也隻會以為是鬼域的緣故。一直浸在這陰氣之中,極□□痹了我們對陰氣的感知判斷。”明月沉聲道,他眼神淩厲的看向鬼母,“你做了什麼?”

鬼母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隻是嘲諷的看了一眼。擒住她的神官沉著臉,正想催動法寶叫鬼母吃點苦頭,好叫她老實一點,卻被一股力量驟然彈開。鬼母掙脫開束縛,懸浮半空,居高臨下俯視在場的仙官神官,嫵%e5%aa%9a動人的雙眼泛著紅光,顯得瘋狂又犀利,“天理?神仙?秩序?我不服!”

“什麼好人有好報,都是虛假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才是現實!”

“我王家三代行善積德,上敬神靈,下憫疾苦,最後卻落得個人善人欺的下場!”

“十年饑荒,餓殍無數,我王家為救濟百姓縮衣節食,散儘家財,隻為了一個問心無愧,對得起鄉親,也對得起列祖列宗。養條狗還知道護家,隻要給口吃的就會忠心耿耿,人的欲望卻是填不滿的,就像個無底洞。”

“王家落魄,再也無法繼續救濟百姓,本想著哪怕日子清苦一些,隻要家人平平安安就好,卻沒料到,那些個依靠王家救濟活下來的鄉親們不肯了。叫囂著王家不願意再接濟,就是要看著他們餓死,當真是假仁假義,裝出一副模樣哄騙大家。”

陰氣彙聚,幾乎凝成實質,以鬼母為中心,形成一個漩渦,漆黑的鬼域天空睜開一雙雙眼睛,毛骨悚然。在這目光注視之下,五人皆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重似千斤,叫他們連根手指都動不了。

“他們衝進王家,到處□□,不但搶走了家裡僅存的糧食,還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走,浩浩湯湯一大群人,都是我們王家曾經救濟過的人。一邊搶一邊罵,說王家果然不安好心,藏著這麼多好東西,明明還有糧食和值錢的東西,卻要看著大家夥活活餓死。”

“僅剩的幾個下人根本攔不住他們,衝進來的人實在太多了,個個都像狼一樣。”

“我爹想要阻止,卻被狠狠推了一把,撞到石頭當場磕破頭。我大哥不忿,想要反抗,卻被聯手毒打了一頓,我哭著求他們住手,叔叔伯伯嬸嬸阿姨,不要再打了,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聽,還搶走了我娘的首飾,大嫂不堪受辱當場撞柱。“

“那年冬天可真夠冷啊,家破人亡,隻剩下娘一個親人。之後病榻纏綿,沒能熬過冬天,也跟著去了。”

“我一個孤女無人庇護,被當街擄走無人救。”

天上的一雙雙眼睛飛下來,圍著鬼母排列成陣型,眨也不眨的盯著眼前五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數不清到底有多少雙眼睛,讓人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又是惡心,又是毛骨悚然。每一雙眼睛都好似蘊含著千言萬語,隱藏著無限思緒。

“世間女兒多是命苦,生是女兒身就是原罪!”

“任是神仙也救不了,高高在上俯視人間疾苦。”

“我求他們放過王家,他們不肯,我求神仙救我出苦海,神仙不理,一把火燒了廟宇,燒了神像,方才解脫。”

“人間苛待女子,我不願再入輪回,什麼人間秩序,與我無關!”

“神仙又如何,天理又如何,若我強過天,我就是天理!”

盯著五人的一雙雙眼睛驟然變紅,與鬼母如出一轍,怨毒憎惡的看著他們。

“自我成為鬼母,坐擁鬼域,搜集9999個自願獻祭的女鬼,就是為了今天,叫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知道什麼叫做民憤!叫你們這些男兒知道,女兒家絕不輕賤!男人不過是我用來喂養她們的祭品!”

“最後一個自願獻祭的女鬼,就是我!”

萬鬼怨女陣,完成。

第13章

我要我覺得

陰氣怨氣纏上五人的身軀,侵蝕著他們,在鬼怪的主場之中,萬鬼怨女陣的壓製下,饒是仙氣神氣也要黯然失色,節節敗退。

露在外麵的白皙皮膚爬上黑色痕跡,沿著經絡勾勒,從淡到濃,好似活物寄生於他們體內,吸取著養分成長。

明月渾身動彈不得,連動一下手指都十分困難,清晰痛苦的感受到陰氣怨氣鑽入體內,沿著經絡肆虐,橫衝直撞,其痛苦不亞於經脈寸斷。隨著痛苦加深,黑色痕跡從脖子上麵爬上臉頰,看著猙獰極了。

沒想到鬼母竟然還隱藏著這麼一個大殺招,更沒想到她竟然有著如此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的決心與勇氣,沒有給自己留一點退路。

明玉艱難的說出幾個字,“你爹……你哥……”

他想說,男人並不全是差勁的,起碼她爹和她哥不是那種人,給予過她關愛,真心待她好不是嗎。就是再憎恨世間不公,一竿子打翻所有人,恨上天下所有男人,隻會成就女鬼的凶名,甚至還可能牽連到活著的女子。

不但無法解決問題,還會讓事情更加糟糕。

隻有短短四個字,意思成功傳達出去,鬼母並不動容,還發出大笑聲,滿臉譏誚,“你以為我到現在還沒想明白是為什麼,隻會怨天尤人,恨世間不公嗎?我當了幾百年的鬼,早就把那些事情嚼的清清楚楚,看的明明白白!”

“十年饑荒,我王家也接濟了鄉親們十年,旁人可不知道王家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隻看到王家表麵的風光,竟然能夠憑借一家的財力硬生生養活這麼多人。他們被饑荒折磨,王家卻如此富裕,一開始大家會心懷感激,漸漸習慣了,隻會覺得理所當然,十年的世間足夠磨掉他們的感恩之心,徹底接受王家的接濟。”

“升米恩,鬥米仇,王家突然說不再接濟,這些依靠接濟活下來的人可怎麼接受得了。早已習慣了伸手,不會反思感恩過去受到的恩惠,隻會感覺被剝奪了生存的機會,王家要眼睜睜看著他們死。”

“王家犯了眾怒,會消失是必然的。”-_-!思-_-!兔-_-!網-_-!

“可笑我爹身為一家之主,卻如此愚蠢,隻知道行善積德,卻不懂自保,大家都被饑荒折磨的時候一遍又一遍的向這些人展示王家的財力,還持續了十年之久,硬生生慣出了一堆的白眼狼。我娘曾經讓他適可而止,不要為了行善壞自家根基,他斥責我娘頭發長見識短,王家敗落後我娘想要搬去其他地方,還是被他給斥責,說鄉親們同甘共苦,都受過王家接濟,難道還會虧待王家。”

“想來走到街上被人感恩戴德的叫著王大善人讓他很滿足吧,簡直就像廟宇裡的神仙,被這麼多人發自內心的崇敬愛戴。那些豺狼衝進王家的時候,他的表情真是可笑極了,多麼的不可置信啊,就這麼一命嗚呼可真幸運,沒能苟活下來好好反省自己的愚蠢。”

“我大哥這蠢貨,與我爹不相上下,隻知道聽從我爹的話。哦,男子漢大丈夫嗎,豈能長於婦人之手,被婦人所擺弄,爹才是一家之主,作為未來的家裡支柱,當然是要向爹看齊。我娘說什麼他都左耳進有耳朵出,讓我娘不要操心這些,隻管享福就是,連生養他的娘都是如此,更不會把我當作一個可以好好說話的人。”

“我爹疼我嗎,當然疼啊,我哥疼我嗎,當然也疼啊,可我在這個家裡沒有一句話語權,他們也不準我有任何出格的事情。除了是我爹我哥,本質上與外麵那些男人並沒有不同,隻是對我有那麼一些情分。”

“男人都是天生的勢利眼,他們管這叫做野心,享受屬於自己的好處,要求女人必須安於室,不然就是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

“你看,就算是血脈至親,他們是男人,我是女子,所以他們就對我有著絕對的支配權!”鬼母的嘲諷辛辣刺激,毫不留情撕開父兄的麵皮,“想拿他們說服我,你想的太美!我當了幾百年的鬼母,還會因為那十幾年的血緣關係,就放棄自己的籌謀,放棄自己的尊嚴跪在父兄的權威之下懺悔?”

鬼母一字一語道:“我沒那麼賤!”

五人出於萬鬼怨女陣的中心直麵鬼母,承受了最大壓力,隨著全身經絡被陰氣怨氣侵蝕,自身的仙氣神氣逐漸削弱,皮膚呈現出慘白色,就像石膏,那活物一樣的黑色經絡痕跡顯得更加猙獰。

除了他們,黎畫也處在萬鬼怨女陣中心直麵鬼母,自然不可能不受影響。

或許因為她也是女鬼,萬鬼怨女陣對她並非吞噬,而是同化。

耳邊好似有無數個聲音催促她,讓她加入到她們當中去,精神汙染侵蝕著她的自我意識,反反複複的洗腦,進行同調。

黎畫聽見這些聲音訴說著她們的怨恨痛苦與不甘,憎恨世間對女子的壓迫。

如果是男人在壓迫女子,那就殺光那些男人。

如果神仙在男人壓迫女子時冷眼旁觀,女子想要反抗卻站出來說天道人倫,那就殺光神仙。

這世間斷然沒有一方必須跪下來承受一切的道理,如果有誰規定這一切,就撕碎他,消滅他,摧毀他。

若安分守己換不來安穩,隻會受到更多欺淩,為何還要安分。

怨氣不斷鑽入黎畫的體內,她的雙眸在渲染下,也漸漸變成紅色,與鬼母,與簇擁鬼母的那一雙雙眼睛如出一轍。

萬鬼怨女陣對神仙是劇毒,對黎畫來說卻像進補,壓在棺材下無法動彈的身體生出更強的力量,竟漸漸撐起棺材爬起來。

眼睜睜看著黎畫雙目赤紅的爬起來,一把掀翻壓在她身上的棺材,明玉心裡暗暗叫苦,他可終於明白為何能夠如此不動聲色找到9999個自願獻祭的女鬼。含恨而亡的女鬼並不難找,難的是自願獻祭,不是每個女鬼都有這種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的決心,打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