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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些兒子之於乾元帝是什麼呢?連沈韶也看不透。

沈韶擺低姿態,連說幾遍不敢。乾元帝也不知信了沒有,隻是他好似興致沒先前好了,又閒話了幾句便讓沈韶離開。

“走了嗎?”乾元帝闔著眼,淡淡問了聲。

劉傳禧:“回陛下,已經走了。”

“你覺得阿韶如何?可是個安分的?”乾元帝好似隨口一問。

劉傳禧猛地跪倒在地,“奴才不敢妄自揣測,不過老奴知道一點,時間可證明一切。將公子放到眼皮子底下也是件好事,可以就近觀察。”

乾元帝淡淡的“嗯”一聲,像是才看見劉傳禧跪在了地上:“不過一點小事,怎麼跪來跪去的?快起來。”

“是。”劉傳禧麵色不變,實則心裡偷偷擦了一把汗。

陛下多疑,公子入仕已經超出他的預期,往後隻有反複盯著、反複考驗的份。就像他當初剛到陛下`身邊時,陛下不也是重重試探麼?

“早上皇後跟前的宮女說她今日起了興致要親自下廚.....走吧,跟朕一起去看看皇後......”

外人都說皇後得陛下盛寵,多年不衰,不止宮中兩個皇子皆出自皇後的肚子,且陛下對承恩公也很是看重。承恩公勢大,朝堂半數皆是承恩公黨羽,就連皇後的侄子周辰,也在朝中任要職。

劉傳禧急急跟上,心裡卻愈發猜不透陛下的心思了。

往後若是太子上位,那朝堂不就是周家的天下了?陛下真的寵愛一個女人寵愛到,連天下易姓也無所謂?

若皇後的存在隻是一個靶子呢?

劉傳禧被自己冒出來的想法,驚出一身冷汗,他埋著頭,緊緊跟上乾元帝,不敢再胡思亂想。

*

除夕前夜,陸靜嫻是哭著回來的,全程根本不見韓敬元,門房見了她很是嚇到了,連忙將人迎進府,送至老太太的壽安院。

彼時陸老夫人正在盤點京中的青年才俊,大孫女已然嫁人,底下的孫女們也都到了嫁娶年紀,她隻求尋找家世過人的,至於孫女婿品貌如何,這不是她該考慮的。

青年才俊的畫像鋪滿了整間屋子,其中倒有大半是旁人主動送來說與陸姝瑤的。

陸老夫人看了又看,始終拿不定主意,她眉眼帶笑、心情極好。

“姝瑤回來了,咱們的侯府都跟著熱鬨了不少,不過宮宴回露了回臉,裡裡外外不知底多少人惦記呢!求親的人,都快將咱們侯府的門檻都踩薄一層。”

這也是為何陸老夫人執意要讓陸靜嫻快快出嫁的原因,沒有了大的在上頭壓著,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給陸姝瑤物色人選了?

眼見侯府即將更上一層樓,陸老夫人焉能不高興。

“是呢,咱們家二姑娘格外出眾,多挑揀挑揀,才不算辱沒了她。”薑嬤嬤笑著附和。

陸靜嫻進門時,室內氣氛極好,聽老夫人的意思,滿京城公子隨便陸姝瑤挑似的。

見到陸靜嫻,老夫人唬了一跳:“你怎麼好端端回來了?”

陸靜嫻麵色不佳,左邊臉頰有青紫,老夫人隻粗粗瞥了眼,便彆開目光裝作沒看見。見陸靜嫻眉眼含淚,她還微微笑了笑:“都嫁人了,怎麼還到祖母跟前撒嬌?姑爺呢?沒來?”

陸靜嫻搖搖頭,她心裡拿老夫人當救星看待,可老夫人的模樣不像是會為她做主。

“世子同世子妃外出共遊了......”陸靜嫻隻說了這一句,鼻子一酸,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滿心以為表哥會娶她,是因為同她有情分。楊家女是正室又如何,表哥是她的夫君,姑母是她的婆母,定會善待她的,哪知、哪知......

老夫人轉臉看她,語氣稍淡:“你當初非要死乞白賴往上賴的,這苦果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敏兒已是不錯,至少看在侯府的麵子上,還願意讓你過門......”

閨中就敢對男子用藥的女子,向來是世家厭棄的對象。

她這個大孫女,好好的,非得把路越走越窄,其實沒有了韓敬元還有彆人,背靠侯府,何愁嫁不了人。據她所知,朝中有幾位重臣原配早就過世了......那些人可不會嫌棄陸靜嫻的庶女身份......

陸靜嫻連忙補救:“姑母自然是極好的,隻是那楊家女未免有些欺人太甚,處處看不慣孫女。就連世子爺晚上去哪兒睡,也安排的明明白白。”

就因為她不允,非要和楊氏作對,這才被楊氏跟前的丫頭扇了一巴掌。

一狀告到姑母那裡,姑母卻說什麼家和萬事興,叫她以後好好同楊氏相處,莫要惹正妻不快......

陸靜嫻這才幡然醒悟。她知道隻有好好生下韓敬元的孩子才能真正在英國公府立足,偏偏楊氏將人把的牢牢的,讓她無機可乘。說好了除夕同遊,楊氏不知在韓敬元跟前攛掇了什麼,他們夫妻竟將她撇下,獨自外出了......

陸靜嫻才說了個開頭,陸老夫人已經不想再聽了,“你來的正好,幫我好好看看,這些人中可有與你二妹妹相配的?”

陸靜嫻擦乾眼淚,目光瞥見摞在一邊的畫像,隨手撿一個捏在手裡,便是世家之子,換一個再看,人長得不如前一個,但身份更貴重了。

就連皇後的侄兒周辰的畫像都有!

憑什麼她嫁與旁人為妾,陸姝瑤能當世家公子的妻子?

陸靜嫻心裡不服氣,又覺得陸老夫人不肯幫她,根本沒拿她當孫女待,當即搶了一把茶壺,將所有的畫像都澆的透透的,看著那些公子哥的臉變成一灘爛泥,她心裡這才閃過些許快意......

“哈哈哈哈,乾得好,也不知道陸靜嫻是回來訴苦的,還是特地來幫我的。”陸姝瑤得到消息笑倒在矮塌上,眉宇間俱是歡快。

“誰說不是呢,老夫人越發沒譜了,恨不得日日將姑娘喊過去挑夫婿呢!真是煩不勝煩!大姑奶奶這一出來的正好,倒是能消停幾日了。”紅杏一邊做針線,邊道。

不過可憐的大姑奶奶狀沒告成,被老夫人親自命人趕了出去,就不是他們敢擔心的了。

想到那一摞一摞的畫像,陸姝瑤心有戚戚的點頭。

這種事最好彆再有了,有沒有什麼辦法能一勞永逸,讓陸老夫人彆再惦記她的婚事呢?

還以為陸靜嫻剛出嫁,老夫人沒那麼著急呢,結果還沒等陸靜嫻回門,就給陸姝瑤相看起來了。且看的都是身份高貴的歪瓜裂棗,其心昭昭,路人皆知。

陸姝瑤忽然想起一事:“彆忘了給陸茂遞消息,叫他放開手腳做吧,我會給他善後的。真是不給老夫人搞點事,她就把心思全打我身上了。”

“是,奴婢這就去。”

第32章 箭矢【3更】 哪怕你將他的腦袋射穿,……

除夕那日早上, 武安侯府陸老夫人的庫房無端燃起大火,老夫人多年積攢下來的綾羅綢緞被毀了大半,還碎了好多金銀器皿,可把陸老夫人心疼壞了, 即將迎來新年的喜悅也散了個乾淨。

“二姐姐, 喏, 我說了不會讓你白乾的。”陸茂心情極好的捧著一個小箱子上門, 不等陸姝瑤反應, 就將那箱子獻寶似的遞了過去。

丫鬟們很識趣的退了出去, 內室隻有陸姝瑤同陸茂二人, 陸姝瑤素白的手指撚著箱子的一角, 一點點把蓋子掀開。

一大片金燦燦的光芒,晃得人眼睛生疼。

陸姝瑤合上眼,伸手摸索著將箱籠蓋上, 才打量跟前撚著糕點吃茶的少年。

“我以為你燒庫房是為了出一口惡氣, 沒想到是為了當小賊!”

從少女琉璃似的眼睛裡能看見自己的影子,陸茂忽然心情大好,抿出一對虎牙。“二姐姐千萬彆這麼說, 你若說我是小賊, 那你是什麼?女賊?”‖思‖兔‖網‖

是了, 陸茂命人點火的時候,陸姝瑤正巧在壽安院,彼時她正兢兢業業給小兔崽子打掩護呢!他燒就燒吧,還帶了這麼一箱金子出來,回頭老太太點的時候,估計要吐血了。

“二姐姐就收了吧,這一半是與你的。”陸茂笑的溫潤, 仿佛不知道自己剛乾了什麼大事一般。

“......一半?”

好了,陸姝瑤確信老太太不止會吐血,大概要厥過去了。不過,還挺爽的。

“他們以前嘗嘗惡待我,讓我吃不上飯,與狗爭食的時候常有,大冬天的時候拉我出去吹冷風......我早說過了,我要是沒死,一定會拿這侯府給我娘陪葬!”

陸茂說這些話的時候,竟然是笑著的,光看他的模樣,活脫脫的錦衣玉食小公子啊,背後竟有這麼多心酸。

“二姐姐心疼我嗎?”

陸姝瑤眉頭一皺,陸茂立馬打蛇隨棍上。

陸姝瑤搖搖頭,認真道:“侯府沒有好好養育你,是侯府的損失。”

她是真覺得侯府錯失了陸茂,是天大的損失。陸茂其實極聰敏,有勇有謀,性子堅毅,若是好好培養假以時日未必不能闖出名頭來,偏偏陸老夫人的心思放在了家孫女上,愣是沒想過,好好給侯府培養下一代。

陸姝瑤的眼睛很漂亮,瞳仁黝黑,不含絲毫雜質,認真看著人時,雙眼亮晶晶的,仿佛天然含著一層水光。

陸茂盯著這雙眼睛看了許久,似在看她,又好似不在看她。

“姑娘,我怎麼覺得三少爺對您的態度有些奇怪?”紅杏送了陸茂出去,回來以後看著這一箱金子忽然道。

按理說,三少爺和她們姑娘沒有絲毫交集才是,可她總覺得三少爺待她們姑娘不一般,倒有些親姐弟的意思在。要不然,換誰都沒大方到好端端送一箱金子給她們姑娘。

這箱金子看起來總有個兩千多兩,換成白銀那就是兩萬兩銀子。

要知道當初陸靜嫻出嫁,老夫人才給了三千兩的壓箱銀,這還是陸靜嫻去老夫人院裡撒潑打滾求來的。

“您說三少爺圖什麼呢?”

陸姝瑤看了眼箱子,目光凝視陸茂離開的方向,淡淡道:“大概是因為我這雙眼睛吧。”

紅杏歪了歪頭,心頭疑惑更甚了,陸姝瑤卻沒有解釋的欲望,隻道:“老夫人院子裡鬨成一團,這個才除夕大概沒法好好過了,咱們去陸家瞧瞧吧,正好齊瑛約了我晚上賞燈。在陸家用了午膳再去燈會,兩下都不耽擱。”

“哎,奴婢這就去收拾東西。”

*

陸姝瑤帶著大包小包悄無聲息的出了府,她坐在馬車裡,並沒有讓馬車去南街的那處布莊,而是去了另一處幽靜些的二進小院。

這是陸家還清了債以後,陸旬一兩銀子一兩銀子掙回來的。地方不大,也並不值錢,但好歹能有個清清靜靜的地方了。

“阿瑤回來了,快進來。”陸周氏正巧出來喂雞,抬頭掃見陸姝瑤忙笑著將人往裡迎。

她如今肚子很大了,站直了身子連腳尖都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