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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樾送去。就算我無名無分,也不是他隨隨便便能動的。”

“是!”

沈韶轉頭又看了那假山一眼,輕扯嘴角笑了笑。

好人啊......真是個蠢東西。

*

陸靜嫻出嫁,府中之人無一人去送嫁,本就隻是個妾室,侯府的人再大喇喇跟過去,反倒會引人笑話。

因而,眾人團聚在老夫人院中用晚膳時,明明少了一個人,卻從未有人提及。不論是老夫人,還是文氏,同往常一般無二。

陸姝瑤獨坐一旁靜默用膳,越是將侯府的情形看清楚,神情就越發冷漠。

“二姐姐,你這般未免過於明顯了。”坐在一旁的陸茂,冷不丁開口。

陸姝瑤抬眸看他,陸茂回了一個無害的笑。

晚膳過後,陸老夫人留文氏下來說話,其餘人先行告退。陸姝瑤領著丫鬟走在回如意閣的路上,陸茂不知何時竟也跟了上來。

“二姐姐可是覺得難受?”

見陸姝瑤不搭腔,陸茂自顧自道:“我從前剛看清侯府之時,也覺得難受。但現在一點也不了,我恨不得將整座侯府拉去陪葬,以慰我娘在天之靈。”

陸茂聲音似鬼魅,仿佛從地獄中來。

陸姝瑤詫異看他一眼,雖然早知道這小子蟄伏已久,不想他對侯府的怨念這樣深。

“你同我說,難道就不怕我向老夫人告發你?”

“旁人也許會,二姐姐不會。”陸茂很是肯定道。

“為何?”

“因為侯府不是二姐姐的家,侯府之人也從不是二姐姐的親人。”

陸茂明明滅滅的眼睛在燈籠的映照下不止沒有變得清晰,反倒越發可怖起來。

“我娘是個極溫柔的人,聽嬤嬤說她從不忍心打罵下人,待侯爺也一直伏小做低......”陸茂從丫鬟手裡接過燈籠,親自給陸姝瑤提著。

“她將一顆心掏出來,卻從不曾得到什麼好下場。二姐姐知道嗎?我聽說人要是被活活燒死,是會連靈魂也一起焚燒殆儘的。”

陸姝瑤手裡抱著手爐,卻一點都感覺不到暖意。從陸茂身上的寒氣不斷漫過來,仿佛要將她凍成冰渣子。等抬眼看見如意閣,陸姝瑤才大鬆一口氣。

陸茂果然在院門口停住了,並沒有要跟著一起進去的意思。他將燈籠遞給身後人,伸手替陸姝瑤理了下鬥篷的係帶。

“二姐姐,這侯府早就從上到下爛透了,沒有一個好人。但二姐姐,你是一個例外。”

少年垂著眼,認真專注,明明比陸姝瑤還矮些,神情卻悲憫極了,老成的厲害。

“我勸二姐姐一句,不論侯府替你尋什麼樣的親事,隻管推拒了就是。侯府替你找的,不會是良人,隻會是於侯府有利的人。”

陸姝瑤當然知道這點,她思索著為何上輩子沒有見過陸茂,沒有聽陸茂說過這一番話。是了,上輩子她忙著討好文氏,忙著老老實實算計月錢給陸家還債......侯府的人,除了陸靜嫻她幾乎沒有打過交道。

陸姝瑤再抬頭,陸茂已經走遠了。

“姑娘,三少爺這是什麼意思?”紅杏離二人不遠,將兩人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大概是......給我忠告的意思?”陸姝瑤蹙緊眉,“回頭陪我去陸茂的院子裡看看,上回陸茂幫了我們大忙,總不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陸姝瑤不喜歡欠人情,因為齊遇之的藥,她已經欠了陸茂一個大人情。

*

將軍府內,齊遇之已經能坐起來拄著拐杖稍微走幾步,這比之從前已好了太多。

“遇之,恭喜你。”沈韶清雋的眉宇間難掩激動,這是他少有的情緒外露的時候。

齊遇之笑了笑,眼神中多了許多神采,他籲出一口長氣,“我還以為,再不會有這天了......”

從戰場上回來,知道自己再也站不起來開始,齊遇之活的就像一個活死人,他雖臉上依舊帶笑,背著人時,常常整夜整夜睡不著覺。

還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竟、竟迎來了轉機。

“這還多虧了陸二姑娘。齊瑛好似也極喜歡陸二姑娘,阿韶,二姑娘往後若碰見難處,你也幫襯她一二可好?”齊遇之認真開口。

他同沈韶是過命的交情,彼此知道對方是何種人,這也是齊遇之無數不多同沈韶開口的時候。

沈韶心道他早幫過那丫頭好幾回了,但看見好友誠懇的眉眼,還是點了頭。

沈大公子回的很是傲嬌:“便看在你的麵子上吧。”

齊遇之這才颯爽一笑,“多謝。”他說罷話風一轉,“聽聞,今日蕭承樾的人似不大安分,可是從哪兒知曉了你的身份前來試探的?”

沈韶搖搖頭,他自己也說不好。但蕭承樾就像一隻陰晴不定的瘋狗,逮誰咬誰。前一陣老頭子找他說過一回話,或許便是從那時起,被蕭承樾盯上的也不一定。

齊遇之:“太子的耐心倒是極好,若我有個弟弟時時盯著我手裡的東西,恐怕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

“太子如何,說不得也隻是假象。”沈韶想著近日得到的情報,慢悠悠道。

齊遇之反應很快:“他可是有什麼把柄被蕭承樾抓住了?”

沈韶冷冰冰的打斷他:“好了,這些都不是你需要煩的。你隻管好好養傷,將來再回戰場指日可待。”

“我以後養傷的功夫多的是,就是好了,也得裝作沒好......”

誰不想身姿颯爽的顯露人前,無奈將軍府的地位尷尬,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陛下能容得下一個手無寸鐵、疾病纏身的將軍府長子,絕不會容得下一位馳騁沙場、一呼百應的少將軍。

沈韶沉%e5%90%9f一瞬,問:“你可是近日得了什麼線索?”

“不曾,但隻要我能動起來,能通我父親的舊部聯係上,真相早晚會水落石出。關於我的父親,關於當初那場戰事.......”

齊遇之日日夜夜盼著這一日,但這一日真的快要來臨時,又不由開始懼怕,他怕從中得知什麼不得了的內情,從而招來殺身之禍。

沈韶拍拍好友的肩膀,語氣平淡:“我做的事本就是天下之大不韙,總也不差這一樁,不過遇之你要是害怕的話,也可什麼都不做,就當將軍府的長子不也挺好?回頭再娶一位美嬌娘,美滿一生。”

他口中說著美嬌娘,腦海中突然跳出一道倩影。

沈韶皺了皺眉,避開齊遇之有氣無力的一擊,他忽然一笑:“遇之,你這般身手,便是想要查清真相,還須得多練呢!本公子給你當一回師父如何?”

齊遇之恨恨道:“沈!韶!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能生氣,說明你身體好。行了,我走了。蕭承樾留下的小螞蟻還等著我去看呢,回頭怎麼也要送咱們三皇子一份大禮。”

“你悠著點,彆把人玩兒死了。”

沈韶大步向外,頭也不回地衝他揮揮手。齊遇之無奈歎口氣,也不知道什麼人攤上了沈韶這個煞星,可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第31章 告狀【2更】 給老夫人搞點事

三皇子蕭承樾年歲已長, 自定下親事起,便已出宮建府,他的府邸離皇宮極近,占地極大, 可見乾元帝對他的看重。可若是非要讓蕭承樾選, 他寧願府邸小一些, 更尊榮的那處。

“主子, 早上有人遞了這玩意兒到門房, 大概又是哪位大臣特意投您所好, 特地孝敬的。”稚奴捧著錦玉匣子見怪不怪道。

他們三皇子乃中宮嫡子, 太子胞弟, 身份何其尊貴。一年到頭,來獻殷勤的人不少。

“打開看看。”蕭承樾冷冰冰道。

稚奴得令,小心翼翼的將匣子打開。

錦玉匣子外麵用千金難買的蜀錦做的, 捧在手中細膩潤滑仿若女子肌膚, 何況上麵還鑲嵌了各色寶石,光看這個匣子就知價值不菲,對於裡頭裝著的東西, 稚奴好奇又心癢, 不自覺瞪大了眼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匣子一點點打開, 稚奴也跟著越湊越近。

蕭承樾目光沉冷的看向遠方,半點心思都沒放在這裡。

忽然,稚奴一聲大叫。

“啊——”的一聲,錦玉匣子猛地摔在地上,裡頭的東西,咕嚕嚕滾出來,其中一隻竟滾到了蕭承樾腳邊, 他垂眸掃過去,臉色瞬間變得陰騭。

“主、主子,這、這可如何是好......”

稚奴年歲還小,跟在蕭承樾身邊不久,還是頭一回見這等物什,早就嚇得兩股戰戰,癱軟如泥。

“給我查!叫我知道是誰做的,定不饒恕!”

蕭承樾從不是個善茬,但還是頭一次有人敢惹到他頭上,他眸光冰冷的看著稚奴,像是一頭餓極了的猛獸越過他看著隱匿在暗處的獵物。

“這樁事你若辦不好,往後彆再出現在我麵前。”

他語氣極慢,卻陰森森的,聽的稚奴越發抖的厲害。

“是、是,小的,小的馬上去。”

稚奴結結巴巴應了聲,話落人早已跑遠,但仍能感覺到那陰沉的目光如影隨行。

*

正德殿正殿,乾元帝在案後處理政務,碰巧大理寺卿領著手下過來彙報。

隔了許久,乾元帝還是頭一次看見一身青色官服的沈韶。青年身量極高,氣宇軒昂,官服穿在他身上更顯芝蘭玉樹,翩翩君子。

乾元帝側著身似是在聽大理寺卿說話,連做幾個決策,在大理寺卿要退下之時,他忽然開口將沈韶留了下來。

“阿韶,朕很欣慰。”

殿內無人,乾元帝說話也隨意了很多,甚至上前拍了拍沈韶的肩膀。

當初不讓沈韶入仕的人是他,但如今看著兒子一身官服站在眼前,竟生出與有榮焉之感。尤其先前大理寺卿對沈韶讚譽有加,讓乾元帝也覺麵上有光,隻覺得沈韶不愧是他的血脈。

“臣不過做了分內之事。”沈韶語氣恭敬道。

大理寺主要負責查案、辦案,沈韶才去,說是大理寺丞,其實做的多是文職。

“不不,黃愛卿剛才可說了,難得你耐心、仔細,積年多年的案件,若不是你仔細翻閱卷宗很難找到線索。他上次還曾同朕說,要好好提拔你。阿韶啊,你碰見了個好上官,當然,你本身就是個極好的。”

乾元帝滿臉含笑,就像一個普通老父親對孩子有著無線的期許。

沈韶始終淡笑著,反倒像個局外人。

乾元帝目光凝在他臉上,最終化成一句歎息:“你果然是在怪朕。”

“臣惶恐。”沈韶一跪到底,脊背卻挺的筆直。

“傻孩子,起來吧。朕知你受委屈了,放心,你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朕自然不會阻了你的出路。不過......你若是膽敢生出旁的心思......”

乾元帝仍舊是笑著的,未出口的話卻讓人覺得膽寒。

虎毒不食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