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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接一聲,喊得小臉通紅。

陸姝瑤支著下巴,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們,也沒讓人阻止。

眼前這場好戲本就是唱給陸靜嫻聽的,最重要的觀眾沒來,豈不是可惜?

兩人叫聲震天,不過片刻,原本緊閉的門扉忽然打開,陸靜嫻草草穿好衣裳,汲著鞋站在門口,待看見院中亂糟糟的情形時,心頭怒火上湧:“陸姝瑤,你還有沒有一點長幼尊卑?我睡個午覺的功夫,倒來院子裡喊打喊殺,你敢不敢同我去老夫人、夫人那裡評評理!”

雖然她已經不是侯府最受寵的姑娘了,但隻要她還有一點利用價值,陸靜嫻就相信老夫人不會放棄她。何況侯府鬨出醜事來,於姑娘們婚事不利,也不是老夫人想看見的。

因而陸靜嫻不懼見老夫人和夫人。

“自然是敢的。”陸姝瑤站起來,向著陸靜嫻步步逼近,“不過你去評什麼理?是評你折磨我的愛寵,將它扔進池塘的理?還是評你上次對我用香料,差點讓我從馬上摔下來的理?”

陸靜嫻強作鎮定,死不認賬。“你有什麼證據嗎?”

陸姝瑤被她們主仆空前一致的論調驚到了,她又不是辦案,需要什麼證據?她連個眼神都欠奉,淡定的揚了揚手,紅杏立馬會意。

陸姝瑤這次來鬨事,絕對是有備而來。不止如意閣裡的大小丫鬟們全來了,還花錢喊了不少小廝,他們一個個帶著棍棒,蓄勢待發,陸姝瑤手一動,立馬衝了出去,將摘星、攬月兩個摁在地上,手裡舉著的家夥什高高舉起,重重落下......

“你沒資格動我的丫鬟,摘星!攬月!”陸靜嫻驚叫一聲,想撲過去護住丫鬟。

紅杏哪兒會給她這個機會?她手上用力,將陸靜嫻死死拉住,嘴裡還一副為她好的樣子。“大姑娘、大姑娘這可使不得......咱們姑娘替你管教奴婢,您湊過去,若是碰傷了可怎麼好?”

更有如意閣的小丫鬟機靈的又端來一張圓凳,同陸姝瑤的並排放在一起。陸姝瑤給了個讚許的眼神,悶笑著坐下,她拍拍身邊那張:“大姐姐,您也彆乾站著了,來坐呀。”

她又轉頭吩咐用棍的兩個小廝:“手上都賣力些,打一板子一兩銀子,在不打死人的前提下,給我看看你們能賺多少銀子。”

“是!”兩個小廝對視一眼,應聲震天。陸姝瑤這話比靈丹妙藥都有用。

見陸靜嫻被紅杏拉著,摁在了椅子上,陸姝瑤輕輕笑了笑,“大姐姐,我聽說凡是主子辦錯了事,多是底下丫鬟挑唆的。我知你是個好人,之所以會犯下糊塗事,定是這兩個不安好心的丫鬟在裡頭使壞,你舍不得打沒關係,妹妹我今天幫你好好教教她們。”

“姑娘,姑娘救命啊!”

“二姑娘,二姑娘,奴婢沒有,奴婢從沒有挑唆過......”

陸姝瑤對這兩人求情的話充耳不聞,看著眼前這一幕,她終於有了一絲快意。怪道那麼多人喜歡當壞人,原來快意恩仇竟是一件這麼爽快的事嗎?

陸靜嫻眼睜睜看著兩個丫鬟呼救,一聲聲,一句句。那板子明明沒挨著她,仿佛也打在了她身上。她坐了一會兒,隻覺如坐針氈,心驚肉跳,眼睛一番就要厥過去。

“紅杏,我記得你祖上當過豬倌兒,挺會給豬看病?一會兒大姐姐厥過去,你也給她看看吧?雖然看不好,總能撐到老夫人過來。”陸姝瑤語氣柔和。

紅杏勾了下唇,大聲應是:“姑娘您放心,沒有一隻豬會死在奴婢手裡。”

陸靜嫻眼皮子動了動,暈也不是,不暈也不是。

陸靜嫻院子裡的丫鬟們還挺多的,除了兩個大丫鬟,還有四個二等丫鬟、四個粗使丫鬟,除此之外,還有管事婆子等等,她們這會兒全站在院中,看著二姑娘替大姑娘教導奴才。

本來大姑娘院裡的大丫鬟是小廝們伸手夠不到的人,起先他們還有幾分憐香惜玉的心,在金錢的驅使下,兩人一個賽一個打的起勁。

沉悶的棍子身落在人身上,一開始兩個丫鬟還掙紮,片刻以後已經沒力氣呼喊,屁股上隱隱有血絲滲出來。院裡站著的丫鬟們,瞧的心有餘悸。

陸姝瑤今天是來殺雞儆猴的,不是來鬨出人命的,何況她知道錯處並不在丫鬟,沒有陸靜嫻的支使,她們乾不了這等事。因此略微見血,便揚手喊停。

陸姝瑤站起身,緋色繡金線的鬥篷垂下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她雪白的臉在陽光底下泛著透明的光澤。陸姝瑤眼神掃視一圈,慢慢走至兩個丫鬟身邊:“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是誰命人在我的衣裳裡撒香料,使我的馬受驚的?又是誰,故意將我小寵抱過來,淩虐一回還不夠,還將它扔進荷花池的?”

她一靠近,摘星便聞見一股好聞的香氣,不濃烈,卻鍥而不舍的縈繞在鼻尖。摘星狠狠打了個哆嗦,手指微動,指向陸靜嫻。

陸姝瑤輕笑一聲,又問,“攬月,你說呢?”

攬月動了動身子,正要說話,被陸靜嫻急急打斷,她色厲內荏的叫喊:“攬月!”

陸靜嫻轉身盯著陸姝瑤,恨聲道:“你鬨夠了沒有!人你打了,氣也出了,還想怎麼著?!”

“冷靜,冷靜,大姐姐,你這幅模樣可一點也不端莊,一點也沒有貴女風範呢。不是你要證據的嗎?我在給你證據呢。瞧瞧,一頓板子下去,什麼都不用做,真相就會從你丫鬟的嘴裡爭先恐後的冒出來。”

陸姝瑤烏沉沉的眉眼裡全是譏諷,將陸靜嫻懟的無話可說。

陸姝瑤笑了笑,聲音輕柔道:“今天跟著我來的,全都有功,走吧,都跟我回去領賞!”

如意閣的人立馬歡呼起來,那樂嗬勁兒跟過年收了紅封一般。

聽見他們終於要走了,陸靜嫻的人放鬆了下來,有膽子小的被剛才的那幕嚇得委頓在地。

陸姝瑤在眾人驚懼的眼神裡,身形梟娜的走在最前麵,她在即將跨出院門時,忽然頓住腳步,轉身,複又往裡。

丫鬟們嚇得一個個屏住呼吸,生怕這位祖宗殺個回馬槍,哪知陸姝瑤停在原地勾唇輕笑,語氣溫柔似水:“陸靜嫻,你以為事情到此為止了?你敢惹我,我就敢讓你付出代價。等著吧,這隻是個開始。”

她的聲音極好聽,如玉石相擊,似雨水泠泠,聽在陸靜嫻耳裡卻是徹骨的寒冷。

陸靜嫻咬著牙嘶吼:“惡鬼!你是惡鬼!不,陰間的惡鬼都沒有你可怖!”

回應她的是陸姝瑤的清淺一笑。

待陸姝瑤走後,陸靜嫻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嗚嗚哭出了聲。

陸茂一直等到所有的一切平息下來,才從暗處離開,就他跟來時一樣,毫無聲息。

*

陸姝瑤領著人同陸靜嫻大鬨一場,還將她跟前的大丫鬟打了一頓的事,很快傳遍了整座武安侯府。

陸靜雯聽了高興的多吃了半碗飯,她半躺在塌上,笑得跟偷吃了大米的老鼠似的。

陸靜怡瞧的無奈搖頭:“等下娘看見了,又該說你了。”

“嘿嘿嘿,那就讓她說!我今兒高興,無所謂規矩不規矩了。”陸靜雯笑得嘚瑟,絲毫不怕被錢氏抓包。

其實二房的陸濟除了有些老學究以外,沒什麼大毛病,屋裡隻有錢氏和兩個通房,底下兩女一兒全是錢氏生的。陸靜怡性子又好,從來不爭不搶,陸靜雯的日子本該很好過才是。

偏偏陸靜嫻非要事事同她彆苗頭,還把她摁在腳底下踩的死死的,這都多少年沒見過陸靜嫻吃癟了,陸靜雯怕自己高興的今夜睡不著覺。

陸靜怡搖搖頭,歎道:“你呀也彆高興的太早,陸靜嫻都不是陸姝瑤的對手,回回栽在她手裡,可見這人有多難對付。”

“哎呀,你就是想太多。咱們要對付誰呀?又不搶男人,又不搶衣裳首飾。說到衣裳首飾,就憑她替我摁死陸靜嫻,再多首飾我都願意給呀!”陸靜雯不以為意的擺手,心情甚好。

陸靜怡對陸姝瑤印象還好,但也僅止步於還好。她總覺得防人之心不可無,妹妹還是過於單純了。

壽安院裡,老夫人也正在同薑嬤嬤說陸姝瑤的事。

陸老夫人歪在塌上,半闔著眼,手裡捏著佛珠緩慢撥動,“雖然我早知道那丫頭是個有氣性的,但這未免太過了些。”*思*兔*網*

幾乎是陸姝瑤剛有動作,老夫人這裡就已經收到消息了,她沒有去護著陸靜嫻,隻因在她心裡陸姝瑤比陸靜嫻更有用,如今她卻怕陸姝瑤太有用,不好把控。

“老夫人過慮了,老奴倒是覺得還好。”薑嬤嬤站在一旁輕聲道。

陸老夫人挑眉看她。

“老奴覺得二姑娘敢愛敢恨,是個好姑娘。若非這回大姑娘惹怒了她,她斷斷不會對大姑娘下重手......”薑嬤嬤緩緩開口道。

陸老夫人笑了笑:“這麼看來,你不止不覺得她性子難訓,還挺欣賞她?”

薑嬤嬤繃緊心神,但還是點了頭:“老奴覺得二姑娘這般不懂掩飾,正是旁人所沒有的品質。咱們活在內宅,見過多少爾虞我詐,像二姑娘這等直來直往的,反倒是少見。”

陸老夫人沉默下來,許久不曾言語。

薑嬤嬤說的不錯,陸老夫人能坐在如今的位置上,手上也不都是乾乾淨淨的,從前謹小慎微,有了地位以後又講究起身份來,竟是從沒如陸姝瑤這般肆意過......

“罷了,隻要她不影響大局,聽我安排,驕縱便驕縱些吧。”

“老夫人英明!”

薑嬤嬤見陸老太太麵露疲色,悄悄退了下去。她一路行至外間,大小丫鬟們見了她,都躬身行禮。薑嬤嬤點點頭,獨自走到院外隱蔽無人處。

“紅珠姑娘,話我都照著你的意思說了......”

穿著淺碧色比甲,梳著雙丫髻、躲在樹梢間的不是紅珠又是誰?

紅珠會意,遞了個荷包過去:“我們姑娘向來說話算話,嬤嬤可打開點點數目對不對。”

“不敢不敢,二姑娘做事老奴自來敬佩,哪敢有半點疑心?原先你還說去了如意閣不知是好是壞,依我看,隻有好的份,哪有壞?”

薑嬤嬤確實很欣賞陸姝瑤,她心裡羨慕陸姝瑤能肆意,又佩服她敢愛敢恨。

紅珠苦笑,若是她起先沒抱了旁的心思、一心待二姑娘,或許正如薑嬤嬤說的這般,但如今卻有些晚了。但好在,二姑娘%e8%83%b8有溝壑,不會同她一般計較。

“以後有勞嬤嬤地方還多的是......”

“紅珠姑娘放心,老奴定不負所托。”薑嬤嬤恭敬道。

紅珠點點頭,轉身離開,很快不見了蹤影。

薑嬤嬤捏了捏手上的荷包,回頭看著老夫人的壽安院露出苦笑,家裡有不成器的兒子,當老的就得多費心思。好在二姑娘心正,從不提不該提的要求,這銀子,她拿的也並未覺得有負擔。

*

陸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