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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麵的沈韶應該真的不喜與人共食,一頓飯下來壓根沒動幾筷子,跟前放著的清茶倒是飲了不少。

陸姝瑤酒足飯飽,素白的手指捧著茶杯,熨帖極了,連看沈韶都覺順眼幾分。“不愧是沈大公子的飯莊,確實好吃。下回我定會再光顧的,沈大公子生意興隆。”

“嗯。”沈韶還是不鹹不淡的模樣。

“對了,我忽然想起一事,不知道沈大哥公子能不能幫幫忙?”陸姝瑤好像不知道“不好意思”為何物,逮著一隻羊使勁擼毛。

沈韶坐在窗邊,側影好看極了,他眉眼精致、風姿清然,今日穿著一身白衣說是仙人誤落凡塵也不為過。可他眸色卻極深,望過來時極具侵略性,將那點翩然若仙的風姿瞬間粉碎了個乾淨。

陸姝瑤咽了下口水,無端有些害怕,想到齊瑛她還是問道:“我知曉沈大公子同齊瑛的兄長是好友,聽聞齊瑛的兄長久病,需要求名藥,沈大公子您、您比旁人更便利些......為何、為何不......”

“齊遇之。”

“什麼?”

“齊瑛的兄長名齊遇之。”

“哦哦。”陸姝瑤被他的不按常理出牌弄懵了。

大哥,她不是想知道齊瑛兄長的名字,而是想問你為何不給他求藥,你不是乾元帝的兒子嗎?走後門應該很容易吧?

陸姝瑤忽然想到沈韶未中三甲,瞬間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

乾元帝的兒子又如何?名堂正道都被人堵的死死的,更彆說走後門了......

小姑娘臉上的表情豐富極了,一會兒惋惜、一會兒擔憂、一會兒懊悔的,沈韶大致能猜到對方想說什麼,他略皺了下眉,語氣冷淡:“吃飽了嗎?”

陸姝瑤乖乖點頭。

“出去,從外麵幫我把門帶上。”

陸姝瑤:......

沈大公子將“滾”字都說的這麼清新脫俗。

第23章 阿哨 府裡這是要逼死咱們?

雖然沈大公子出言不遜,但陸姝瑤還是沒好意思讓人家請客,厚著臉皮上來蹭個位置已經夠出格了。

常壽站在二樓儘頭,看著陸姝瑤拿了什麼東西給掌櫃,他下去取了才回來稟告:“主子,這是陸姑娘給的銀子,還給了張紙條。”

沈韶瞥了眼,見上頭寫著“多謝款待”四個字。他心裡嘖一聲,有些嫌棄陸姝瑤的字。

沈韶沉%e5%90%9f一瞬:“派人跟著些。”

常壽瞬間了然,主子這是怕陸二姑娘泄露了飯館的秘密?確實要派人好好盯著!

“看著她回侯府就回來吧。”

“啊......啊?”

常壽反應不及,等了許久都沒等到沈韶回應。小心翼翼的抬頭,竟看見沈韶對著茶壺清淺的笑了一下。他驚惶回神,揉了揉眼睛,主子剛剛竟然笑了?

“主子......”

“以後底下人再遞消息過來,換個地兒。”見常壽點頭,沈韶又問:“上回命你找的金線蓮,可有線索?”

“小的將南街這片幾乎翻了個遍,仍舊一無所獲。”

金線蓮就是齊遇之所需藥材裡最主要的那味,但他們的人確實將南街翻了個底朝天,什麼都沒看見。

常壽小心的瞥了眼主子,見主子不動聲色的樣子,完全猜不到他心中所想。想著先前陸二姑娘說同聖上要恩典,主子不會真的意動了吧?

“主子,萬萬不可,旁人不知道您的情況,小的卻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咱們避嫌且來不及......”

陛下疑心重,這麼多年對主子從不曾重用,主子靠著自身才華得的功名都險些被擼了,若是貿然為大將軍的公子求藥,於主子、於齊公子都不是好事。

沈韶抿緊唇,眸色裡有濃雲在翻滾,最後到底歎了口氣,重新平靜下來。“走吧,許久未見遇之了,咱們去瞧瞧他。”

常壽猛地鬆了口氣,不及細想,忙抬步跟了上去。

*

武安侯府裡,紅杏正在逗赤狐,她不止給小家夥洗漱一新,還給它在陸姝瑤的院子裡安了個小家。

這小家夥極通人性,它一來,如意閣裡的小丫鬟們恨不得也拿它當個主子待,將它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不過小狐狸明顯知道該討好誰,見陸姝瑤回來,忙三兩步蹦過去,跳進陸姝瑤懷裡。

“嗷嗷嗷~”小狐狸軟乎乎毛茸茸的小臉,在陸姝瑤手背上蹭個不停。

“姑娘,這東西認人呢,您一來它就不搭理咱們了。”紅杏笑著上前,將陸姝瑤手裡的大包小包都接了過來。“二房的兩位姑娘聽說咱們這兒有隻小狐狸,也過來瞧熱鬨了。姑娘您不在,奴婢便將小東西抱出去給她們瞧。”

她是陸姝瑤親信,陸姝瑤不在,紅杏將如意閣守的鐵桶一般。

“大姑娘那頭倒是難得的安靜。”紅杏說著促狹一笑。

陸姝瑤騰出一隻手輕點她的額頭,倒也沒責備的意思,隻說那些小玩意兒:“全都是給你們買的,你先挑了喜歡的拿,餘下的散給小丫頭們吧。”

“那邊那些是給各房姑娘的,大姑娘那邊也看著給一份。”

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勝在有意趣,女孩子們見了很少有挪得動腿的。

紅杏聽得連連點頭,嘴裡小聲嘟囔了句下回該帶她,她能幫著姑娘拎東西,便帶著東西出去分發了。這邊小狐狸還同陸姝瑤膩在一起,不停的動著小腦袋撒嬌呢,它還伸出一隻小爪子,將陸姝瑤的手指握的嚴嚴實實。

小爪子細細的,每根都帶了絨毛,陸姝瑤被握得直發癢,她點點小狐狸的小腦袋,同它淺金色的豎瞳對視:“都說你通人性,不若也給你起個名字吧?叫......叫阿哨怎麼樣?”

又擼了把懷裡的小腦袋,陸姝瑤不知想到了什麼,“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阿哨,阿哨,你可要乖一點,不許同我板著臉。來,笑一個給姐姐看看~”

陸姝瑤揉著小狐狸的臉,逼著它笑給自己看,小狐狸東躲西藏始終跑不脫,在陸姝瑤懷裡生無可戀的“嗷~”了一聲,奶萌奶萌的,看得陸姝瑤的心都跟著化了。

“阿哨啊,你出去的時候記得幫我將門帶上呀~”

看著小狐狸,腦海裡卻是沈韶那張死人臉,陸姝瑤再也忍不住,笑倒在塌上。

......

“阿嚏!阿嚏!”風度翩翩,坐在齊遇之對麵同他對弈的沈韶,無端打了兩個噴嚏。

齊遇之見了便笑,蒼白瘦弱的臉上帶著促狹:“阿韶,你可從未染過風寒,定是有人偷偷罵你!”

難得看見好友吃癟,齊遇之笑得前仰後合,笑著笑著便開始咳嗽起來,臉色漲的通紅,幾乎要接不上氣。

沈韶沉著臉替他斟了一杯溫水,盯著他飲了下去,才道:“大夫說什麼來著?忌大喜大悲。你若不愛惜自己,有個萬一,齊瑛那瘋丫頭沒準將天都桶出個窟窿來。”

想到好友說妹妹為了替他求藥,拚命狩獵一事,齊遇之臉色難看。他無奈道:“忌大喜大悲、忌辛辣、忌重油、忌冷熱交替......忌諱太多了,活似給我套上了層層枷鎖。”

他也曾是個翩翩少年郎,他也曾縱馬肆意,如今那些過往於他而言更像南柯一夢。

“阿韶,我有時覺得這般活著太累。”齊遇之將棋子扔進棋盤,再提不起半點興致。=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是男子,卻一直被困在這四方天地,連累母親、妹妹整日無法安枕......齊遇之心裡的苦悶堆積的太深,常叫他有想要輕生的念頭,可到底是舍不得母親和妹妹難受......

“人人都有一層枷鎖。”沈韶眉眼沉了沉,儘量輕快道:“早晚都會好的。”

齊遇之擰起眉,病弱的臉上閃過憂慮:“阿韶,你曾答應過我不會輕舉妄動,當年的事沒弄清楚,我的事情沒弄清楚,定要蟄伏再蟄伏,你忘了?”

沈韶沉默良久,說:“不曾忘。”他若是忘了,好友就不會是如今這模樣。

沈韶自己也弄不懂,為了一個不知道的真相,平白耽誤齊遇之四五年到底是不是值得。

“那便好。”齊遇之重新舉起杯子,他手腕纖細如麻杆,整個人瘦的隻剩一把骨頭了,可眼睛卻亮的驚人,明明遭受著苦難,卻仍舊心有信仰。“還未慶賀你任職,沈大人。”

齊遇之一仰頭將溫水一飲而儘,沈韶也陪著乾了一杯茶,不過他臉上卻不帶絲毫笑意。

按說正經科舉出身該入翰林才是,乾元帝卻給他封了個大理寺寺承的官兒,正六品,比狀元還高半級,但明顯不想他再向前進一步了。

沈韶一時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總不會比從前更壞了。

見好友真心為自己慶賀,沈韶心裡微暖:“遇之,你放心,待我一找到藥,立馬給你送來。”

齊遇之點頭,笑著拍了拍沈韶的肩膀。

*

“怎麼又是冷飯冷菜?都快入冬了,彆說是姑娘,就是咱們日日這麼吃指定得生病。”

摘星將小丫鬟拎來的食盒打開來瞧了,裡頭倒是有葷有素,隻是那葷菜上頭結了一層厚厚的油,任誰看了都生不起半點食欲。

從圍獵場回來,夫人就跟看不見她們姑娘似的,不論姑娘去請安還是乾嘛都愛答不理,她們的院子好不容易恢複的熱鬨,又一下子散了個乾淨。大廚房許是見她們沒有倚仗,連吃食也敷衍起來。

攬月湊過去掃一眼,也跟著氣得不輕。“姑娘,府裡這是要逼死咱們?您要不去求求老太太,叫老太太收拾收拾這起子沒心肝的東西!”

陸靜嫻個子高,輕輕瞥一眼便看得分明,她歎口氣,並沒應丫鬟的話:“咱們府裡不是有冬日用的紅泥小火爐?將那東西拿出來,飯菜重新蒸過就是。”

摘星:“姑娘!”

陸靜嫻:“叫你去就去,總比回頭吃了冷的作下病根強。”

摘星拗不過陸靜嫻,跺一跺腳,乖乖聽令了。

“姑娘,咱們這裡冷冷清清,侯府有的是燒熱灶的人,他們難道都忘了從前姑娘您是怎麼待他們的?”攬月從沒受過這等氣,想著剛從外頭回來,瞧見如意閣的情形,直接氣哭了。“如意如意,確實如那邊的意了。”

陸靜嫻的丫鬟們咽不下這口氣,陸靜嫻又何嘗不是如此?可文氏不知中了什麼邪,再不心疼她惦記她了,陸靜嫻縱容有萬般手段也施展不出來。

韓敬元倒是待她一如往昔,可他不能時時入府,便是有心幫她也鞭長莫及。

“姑娘......您要的爐子提來了。”摘星拎著爐子從外頭進來,眼圈紅紅的,一看就哭過了。

陸靜嫻擰眉:“不就提個爐子,哭什麼哭?”

“奴婢剛去提爐子,碰巧遇見如意閣的人......她們正四處找二姑娘帶回來的那隻小狐狸呢......差點、差點將奴婢的爐子給打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