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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著道:“娘知道了,你隻管保重自身,朝堂的事已經夠你煩的了,府裡有娘替你盯著呢!”

見陸淮點頭,陸老夫人最後道:“文氏那邊你也多安撫安撫,靜嫻的事千萬仔細些,彆在文氏跟前露了馬腳。”

陸淮心裡覺得文氏隻是個目光短淺的婦人,根本不可能影響大局,嘴上還是應了聲。他從老夫人的壽安院出來,還沒到文氏的正院,便收到消息說陸靜嫻在屋裡發脾氣,砸了好幾個碗碟,還將丫鬟們都鎖在了外頭,她院子裡現在亂做了一團。

來報的是福貴,作為府裡的大管事若不是陸靜嫻確實把事情鬨大了,是不會驚動到他,更不會讓他親自過來稟報的。雖然老夫人說大姑娘如今在身份上隻是府中的養女,但畢竟前頭寵了十多年,福貴一時也拿不準怎麼處理最好。

前頭提燈的小廝循著聲音轉身,燭火照在陸淮臉上明明滅滅,福貴小心瞥了一眼,能感覺出來陸淮心情不大好。這麼想著,便聽陸淮沉了聲道:“既然愛砸,就讓她砸個夠。命丫鬟去告訴她,碗碟咋沒了,可就真沒了。往後隻按照養女的份例就是。”

福貴一愣,趕忙應是,陸淮不再看他,腳步不停地回了正院。福貴看著陸淮走遠的身影,還有些懵。原以為侯爺會去大姑娘院裡看一眼,或是命夫人去看一眼,哪知道竟是提都未提,且如此果斷堅決地將人從雲端掃落入泥裡,仿佛從前十多年的父女之情從來不存在一般。

因著這些猜測,福貴從心底漫上一層涼意。大姑娘這是徹底淪為了棄子啊。他歎口氣心想,既然侯爺有話在先,他也就不費心思了,隻喊了小丫鬟去傳話了就是。

陸靜嫻滿心以為府裡會給她一個交代,哪怕是一丁點安撫。可她在院子裡折騰不休,沒有等到老夫人和夫人的隻言片語,就連平時對她很是寵愛的父親,聽見了也隻裝作沒聽見。過來傳話的小丫鬟脆生生的嗓音,將父親的意思傳達的明明白白,也讓院裡的婢女仆婦們聽了個一清二楚。

陸靜嫻一時間沒忍住,當著眾人的麵“哇”地哭出了聲,這下她是半點不敢作妖了。不用人說,她也知道自家不再受上頭看重。

*

翌日一大早,陸姝瑤一邊用早膳,一邊聽紅珠繪生會澀地將陸靜嫻那頭發生的事說了一通。大概是老夫人昨日說了,以後侯府的嫡女隻有她一人,紅珠的態度明顯好了不少,瞧著比以往還要衷心。

紅珠一段話說完,站在一旁看陸姝瑤靜默的用膳,她想以往大姑娘總是壓二姑娘一頭,如今徹底被老夫人打入了泥裡,二姑娘當是很高興的吧。可她等了許久,都沒聽到陸姝瑤說半個字。紅珠悄摸抬頭,就見陸姝瑤一雙好看的杏眼對著她似笑非笑。

紅珠猛地一驚,瞬間收了各種小心思。

見小丫鬟安分了,陸姝瑤這才放下調羹,拿帕子擦了擦嘴,淡淡道:“大姑娘的事你們聽聽就罷,若是給我聽見我院裡的人膽敢議論,我就讓你們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紅珠莫名感覺到一股寒氣,從腳底一直竄到頭頂,凍的她指尖都不自覺顫唞起來。往後可都不敢再姑娘跟前耍什麼心眼了。以前她總覺得紅杏是個傻的,除了老老實實聽話什麼都不會,如今看,紅杏才是最聰明的,姑娘需要的就是老老實實的丫鬟。

陸姝瑤沒再理會紅珠的小心思。她起身由著丫鬟們幫她係披風,穿鞋,準備去壽安院給老夫人請安。不過她在小花廳等了許久,沒見老夫人出來,最後隻薑嬤嬤出來說了句老夫人身體不爽利,想打發陸姝瑤回去。

陸姝瑤明白其中的關竅,自然無有不應。她很快起身告辭。

薑嬤嬤看著陸姝瑤走遠的身影,一時有些愣神。旁的孫女聽說祖母病了,無不上前問候幾句,哪怕隻表心意也好。這位二姑娘倒是走得爽快,也不知老夫人和侯爺將心思落在二姑娘身上到底是對是錯。

陸姝瑤自然不會侍疾,老夫人拿她當貨物一樣買賣算計,她上趕著做孝子賢孫做什麼?

陸姝瑤前腳從老夫人的壽安院出來,後腳就碰見了陸敏和韓敬元,陸敏顯然有急事在身,沒多停留徑直往老夫人屋裡去了,韓敬元不知怎的沒跟上去,見陸姝瑤要走,反而一把將她攔住。

桃花眼少年今日穿了一身青色直綴,顯得身姿挺拔、器宇軒昂。他眼神半點舍不得從陸姝瑤臉上挪開,見她有往後縮的征兆,先一步開口,語氣很是溫柔。“二表妹,可否借一步說話?”

他說著眼神閃亮亮地盯著陸姝瑤,站在原地等陸姝瑤回複。來來往往的丫鬟不少,幾乎個個都要側目看他們一眼。陸姝瑤煩不勝煩,隻得應了。他們前腳剛走,有條小尾巴悄咪咪的跟在兩人身後。

武安侯府內有湖,兩人就站在湖邊說話,陸姝瑤麵湖而站,滿目皆是殘荷敗絮的景象。她心無波瀾,冷淡開口。“表哥有話就說吧,不過我希望過了這次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韓敬元臉上笑意還未漫開,就一下僵住了,他眼神受傷,語氣帶著幾分苦澀。“二表妹就這麼討厭我?能否告知我哪裡做的不對,我改成不成?”陸姝瑤沒說話,隻是看他的眼神不帶溫度。如此韓敬元便知道,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了。

說來好笑,母親已經決意將侯府的這樁親事退掉,韓敬元本來沒什麼不舍,可晚上就寢時腦子裡不時浮現陸姝瑤的影子,思索一整晚以後就再也不能輕輕鬆鬆的放下了。明明他和二表妹相識不久,為什麼總是忍不住在意。

母親今日來是為了退親而來,韓敬元也硬是跟了過來,他就是想親自問一問二表妹可願嫁與他為妻,若是願意,他怎樣都要讓母親鬆口應了這樁親事。

心裡建設了萬千,在陸姝瑤的冷淡跟前一下子潰不成軍。

時間一點點流逝,陸姝瑤臉上的不耐顯而易見:“表哥如果沒事的話,我便先回去了。”

“有、有事。”韓敬元盯著眼前這張美人麵,緊張了咽了下口水,心一橫道:“二表妹......娘說、說要來退親......”

陸姝瑤點頭,陸敏會有這種反應再正常不過,在陸敏心裡大概他兒子配公主都綽綽有餘。

韓敬元小心查看陸姝瑤的臉色,見她毫無波瀾不由有些挫敗。“你就沒什麼想問的?”

陸姝瑤瞟他一眼:“退親是好事,侯府醜聞纏身確實配不上表哥這位英國公世子。”

韓敬元心頭一梗,咬牙切齒道:“表妹真的覺得退親極好?”

陸姝瑤驚訝地看他一眼,還是點頭:“自然是好事。”

“你!”韓敬元氣得咬牙。

陸姝瑤回眸靜靜地看著他,琉璃似的眼珠倒映出韓敬元的窘境,可她生不起絲毫同情心。她明白韓敬元的意思,但眼前這個男人會突然對她側目,不過是覺得她好看,且是同他門當戶對罷了。這兩樣若有一樣不對,韓敬元便會毫不猶豫地拋棄她,就如這輩子對待陸靜嫻。

“表哥,你既來尋我,我便直說了。第一,同你定親的人從來不是我,退親也好,不退也罷,你都該同另一個人說。第二,表哥突然來找我,想讓我說什麼呢?我非但不會覺得感動,隻會覺得你輕慢了我,將我視為那等隨隨便便的女子。”

陸姝瑤笑容極淡,語氣疏離,看向韓敬元的眼神帶著冰碴子一般冷。“第三,說到底表哥也是庸人,同那些貪圖美色,權衡利弊之人沒什麼兩樣。最後,切莫再糾纏於我,否則我隻能命管家將你視作登徒子,一棍子打出去了。”

韓敬元惱羞成怒,一張臉漲得通紅,感覺自己捧著一顆心過來,卻被人隨意仍在地上踐踏。

陸姝瑤毫不躲閃地同他對視,清亮的眼睛仿佛能照到韓敬元內心深處的汙泥,讓他覺得狼狽,迫不及待想要逃離這一切。

韓敬元怒極反笑,看著眼前這張因為薄怒而愈發瑰麗的麵容,一字一頓:“我從不是表妹以為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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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去尋 他不肯見我,我今天偏要見他一回……

陸姝瑤想說她根本不在意韓敬元是什麼樣的。因為不在意這個人,所以他怎麼樣都與她無關。可韓敬元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狼狽地轉身離開。

陸姝瑤心裡搖頭,小少年心裡承受能力還是弱了些。她帶著紅杏走過水榭,明明四下裡空蕩無人,她卻總覺得有道目光如影隨行,陸姝瑤停下步子,厲聲喝道。“誰在那兒,還不快出來!”

紅杏被陸姝瑤突然開口嚇了一跳,她哆哆嗦嗦轉身,雙眼緊緊盯住來處。“姑、姑娘......”她們不會大白天撞鬼了吧?

“再不出來我隻能讓管事來捉你了!”陸姝瑤忍無可忍道。

“彆、彆......”長廊儘頭的樹叢裡,顫顫巍巍地走出來一道小小的身影,他顯然是被陸姝瑤說要找管事的說法嚇到了,臉色變得蒼白,瘦弱的胳膊不停擺動著,很是抗拒。

陸姝瑤往前走了幾步,近了才發現這人不是旁人,竟是她名義上的庶弟——陸茂。

陸家子孫輩按族譜排行,陸姝瑤若不是半道上認回來的,大概也要從靜字。府裡的男娃都是澤字輩,像陸澤輝、陸澤謙,隻有陸茂名字加起來統共隻有兩個字。可見他在侯府中的地位。

陸姝瑤對他沒什麼印象,不論是上回府中吃團圓飯,還是後來任何一次用膳,陸茂就像是個影子,永遠匿在陰影裡,讓人很難注意到。

因而陸茂突然跑過來跟蹤她,實在是件神奇的事。陸姝瑤對陸府的人都沒什麼好感,她眼神冷冷地將陸茂從頭掃到尾。“這個時辰你不是該上學堂?如何會出現在這裡?”

陸澤謙是二房嫡子,比陸茂還要小上五歲,聽二嬸錢氏說陸澤謙五歲開蒙起就在族學裡讀書,一天都不曾落下,陸姝瑤想當然的以為陸茂也在族學念書。

陸茂垂下眼,臉色很是尷尬,他攥緊袖口局促地擺擺手說:“我、我不曾上過族學......隻在三弟上學時旁聽過一些。”

陸姝瑤詫異地挑眉,陸茂好歹是個男丁,府裡竟然這般不重視?也難怪侯府日漸沒落,大哥陸澤輝是個書呆子,整日不愛同人打交道,隻一心沉溺在書本裡。老二陸茂,作為庶子竟連入族學的資格都沒有,想念書還得靠偷學。老三陸澤謙,還是個半大孩子呢,許多事都不懂,說是念書倒是玩的時候比念書的時候多的多。

不過這些同陸姝瑤並沒有什麼相乾,她冷淡地點了下頭,並不打算解救陸茂的苦難。“下回彆再跟著我了,再被我抓住,我可真送你去見管事了。”

陸茂可憐巴巴的搖頭,表示不敢。就在陸姝瑤轉身離開之際,他肚子咕嚕嚕叫了兩聲,竟大了膽子伸出細細的手指拽緊陸姝瑤的袖子。“二、二姐姐,你能不能給我點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