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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是叫陸姝瑤。”

陸淮像也才反應過來,今日夫人去迎女兒回來了,家裡應該還有一人。眼下眾人都到齊了,差的那個就是陸姝瑤了?父女倆雖然還沒見過麵,心裡已然不喜。他當眾叱問文氏,“怎麼回事?沒人教她規矩嗎?哪有讓娘等的道理。”

陸淮已經年過四十,要不是眼底烏青,身前肚子滾圓,大概能稱得上一句英俊。他久居高位,在侯府一向說一不二,怒目圓睜的模樣,嚇得丫鬟們跪倒在地瑟瑟發抖,有機靈的忙忙跑出壽安院去尋陸姝瑤去了。

文氏站在陸老夫人身後,見陸淮發了怒,也覺沒臉,遂抿緊了嘴唇沒說話。

過了片刻,有小丫頭探頭進來,顫聲稟報:“回侯爺的話,二、二姑娘說、說......”小丫頭抬頭看了眼文氏,在陸淮壓迫的視線下,老老實實開口:“她說夫人罰了她不許用晚膳,她今兒就不過來了。”

陸淮問:“我叫你去請她來,她也說不來?”

“是、是。”小丫頭將頭伏得更低了。

這下所有人的視線便都落在了文氏臉上。陸老夫人淡淡開口,語中有深意,“老大家的,你們母女剛見麵,正是培養感情的時候,怎麼能上來就罰?姑娘家都是嬌客,也就在娘家有幾年鬆快日子。”

“娘,那孩子實在缺乏管教......”文氏垂下眼,不慌不忙。

陸靜嫻眼觀鼻鼻觀心,很是坐得住。她也不想讓陸姝瑤過來,憑著陸姝瑤那張臉,她怕老夫人眼中再沒有她的位置。

薑嬤嬤不知何時出去的,她從外頭進來,輕聲在陸老夫人身邊耳語了幾句。陸老夫人皺了皺眉,有些動怒。“文氏,你莫要糊塗!姝瑤離家十多年本來就是你的過失,如今尋回來該好生培養感情才是。她一來你就禁她晚膳,還把人安排在臨湖小築。若不是薑嬤嬤來報,你打算瞞著我到什麼時候?”

文氏瞬間漲紅了臉,咬著唇瓣低頭站在老夫人身後,手裡的帕子攪得愈發緊。

其實不怪陸老夫人罵文氏,臨湖小築從沒住過人,就是親戚家的姑娘也不會安排到那裡去,裡麵的關竅大老爺們不知道,卻瞞不過她們這些女眷。女兒家最怕冷,天寒地久的凍著,身子骨早晚熬不住,往後說不得還會有礙子嗣。

文氏也是一時氣昏了頭,才將親生女兒一杆子支到那偏僻地方。

“呀,那地方到了冬天可凍死個人。說起來你們沒見姝瑤那孩子,長得著實好看,若是凍到了,我這個當二嬸的都忍不住心疼。”錢氏抓住時機,不輕不重地刺了文氏一句。

陸淮從沒見過陸姝瑤,聽錢氏這麼說,若有所思的看了陸老夫人一眼,見陸老夫人點頭,他直接拍板:“福貴,你親自去,好好將二姑娘請來。”

福貴名叫陸福貴,被陸淮賜姓陸,是他的親信,也是侯府的大管事。見福貴領命而去,陸靜嫻便有些忐忑,她悄悄抬頭看文氏,文氏低著頭沒看她,她指甲不斷收緊,在指腹上留下一個個紅印子。

陸姝瑤來的很快,她帶著紅杏先福貴一步進門,福貴走在她後麵,恭恭敬敬地給她掀簾子。簾子一點點掀開,露出陸姝瑤的臉來。

少女還是早上的打扮,一身淺色布衣,通身不帶半點釵環,可她甫一出現便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就連掌著燈的內室,也因為她而亮了幾分。小姑娘眼簾低垂,弱質纖纖,雪膚花貌,清澈純然,隻一眼便驚為天人。陸老夫人很有些年紀了,平生見過不少美人,但美成陸姝瑤這樣的還是頭一回見。

整個內室,瞬間變得落針可聞。

“你就是姝瑤?”良久陸淮輕聲開口,溫和的不可思議。陸靜嫻咬緊牙關,她在侯府十多年,可從沒聽陸淮用這種語氣同她說過話。

陸姝瑤點點頭,假做拘謹地站在門口,一雙眼睛像林間小鹿般懵懂清澈。

“看見老夫人和侯爺怎麼不行禮?”文氏皺緊眉,很不喜陸姝瑤這幅小家子氣模樣。

陸靜嫻養在文氏膝下,因為年少有美名且為人孝順,才得她幾分憐愛。忽然來的便宜女兒,剛見麵便訛去她五千兩銀子,剛才還敢頂撞她,文氏半點好臉色都不想給她。

陸老夫人見了陸姝瑤的模樣,心裡滿意極了,她心裡和陸淮打的算盤差不多,聽見文氏詰問,臉上表情才淡了下來。“老大家的,姝瑤終歸是你女兒,她好不容易回來,你不好好愛護,怎麼倒計較起這些虛禮來了?臨湖小築那個地方太寒,不是閨閣女兒住的。如意閣不是還空著,讓姝瑤住那兒吧。”

老太太話音落,眾人倒抽一口冷氣。如意閣可是府中最好的住所之一,便是已嫁人的陸敏當初鬨著要,老夫人都沒給,怎麼如今竟然給了陸姝瑤?且她這般和顏悅色,是底下孫女們都不曾有過的待遇。

旁人不懂陸老夫人為何這般和藹,陸姝瑤心裡門清,說白了也是看在她這幅皮囊的麵子上。侯府的女兒家要長得出眾,要儀態萬千,這樣及笄之後才能謀個好前程不是?至於謀個好前程做什麼?自然是扶持侯府。

老夫人和陸淮母子倆將算盤打的啪啪響,不知內情的人,恐怕真以為他們有多看重陸姝瑤。可惜,有上輩子的經曆在前,陸姝瑤隻過耳不過心,若是當真了,什麼時候被他們賣了都不知道。

陸姝瑤落座,靜默的用晚膳,陸老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她所圖者大,自然要徐徐圖之。

陸茂坐的位置離陸姝瑤很近,他黑黝黝的眼神看了對方一眼又一眼,見陸姝瑤似有所感,很快挪開視線。

*

有陸老夫人發話,陸姝瑤的日子一下子好過許多。如意閣不愧是大家都惦記的住所,不止離正院近,還極大,擺設精致,確實是閨房該有的模樣。

紅杏住了兩天一下就喜歡上了這裡,等見了老夫人賞的丫鬟和釵環首飾,更是偷偷在陸姝瑤跟前把老夫人誇出了花。“姑娘、姑娘,您看這套首飾可真好看,果然侯府裡還是有人慧眼識珠的。老夫人在府中地位特殊,有她對您好,以後再不用怕夫人和陸靜嫻了!”

陸姝瑤搖搖頭,文氏和陸靜嫻是壞在表麵上,最壞也就折騰折騰她,給她臉色看。老夫人可不一樣,老夫人一出手就是殺招。沒見文氏和錢氏兩個在老夫人跟前一直服服帖帖嗎?

“儍紅杏,侯府雲波詭譎遠不如你想的簡單。總而言之,你隻要少說話多做事,替我守好院子,如此我便沒有後顧之憂了。”

“姑娘放心,有我在,定把這院子守成鐵桶一般。”紅杏拍著%e8%83%b8脯保證。

陸姝瑤點點頭,從不懷疑紅杏的真心。她想著從她入府已經過去三天了,也不知道哥哥和娘他們怎麼樣,猶豫著要不要給陸家去封信,紅珠的聲音便在門外響起。“姑娘,姑太太來了,命您去見見呢。”

紅珠是老太太賜下來的,如今在如意閣裡當大丫鬟。陸姝瑤並不信任侯府的人,有事通常還是吩咐紅杏去做。

紅珠說的姑太太正是陸老夫人的親生女兒陸敏,也是如今的英國公夫人。她有個兒子名叫韓敬元,從小同侯府嫡女定了娃娃親,陸靜嫻雖然名義上還是嫡女的身份,大家都明白這樁婚事若不出錯,該落在陸姝瑤頭上才對。

可韓敬元生來就是天之驕子,他壓根不管本應該如何,他隻管自己喜歡不喜歡。韓敬元覺得同自己一塊長大,兩小無猜的人是陸靜嫻,要定親也該同陸靜嫻定。上輩子韓敬元同她說過的最多的話,就是叫她彆癡心妄想。後來,沒過多久他果然命人上門退親,轉而求娶陸靜嫻了。

那時陸姝瑤才剛回侯府,本就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韓敬元當麵提出拒絕,無疑將她一下子推上了風口浪尖。攪得侯府下人越發看不上她,背著主子暗地裡磋磨她。

陸姝瑤如今不在意韓敬元,自然無所謂他同誰定親,她隻是好奇,如今還不到定親的時候,為什麼韓敬元突然來了?且所有人明知陸靜嫻不是侯府的子嗣,為什麼願意給她嫡女的身份?還有陸敏,她真的不介意兒子娶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嗎?

陸姝瑤眼神閃了閃,忽然想到一個被忽略的可能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8章 未婚夫 韓敬元以為自己無往不利……

“紅杏,你今日彆跟著我去了,我立馬寫封信給你,你找個由頭出府幫我送到我二哥手裡。”陸姝瑤走到書桌前,動作飛快地提筆寫字。遞給紅杏時,她還特意叮囑:“一定親自交給我二哥。”

紅杏雖然不明白陸姝瑤的意圖,但還是乖乖點頭。

紅珠侯在門口,見陸姝瑤久不出來,不由有些著急,忍不住輕聲扣門:“姑娘,姑太太來了有一會兒了......”紅珠話音未落,跟前的門“吱呀”一聲打開,陸姝瑤已然穿戴整齊站在門口。紅珠望著她怔住了,忘了開口。

陸姝瑤今日穿了一席石榴紅曳地百褶裙,身披同色披帛,就連頭上戴的珠釵都是拿紅寶石打的。她本就長相極美,這一身將她襯得豔若桃李,腰肢纖細,說一句賽嫦娥也不為過。

紅珠一個姑娘家看了都挪不動步了,她咽了口口水,結結巴巴,“姑、姑娘......”

陸姝瑤扶了扶步搖,淡淡點頭:“走吧,帶路。”

陸姝瑤越是這麼輕飄飄的,紅珠心裡越是沒底,旁人看姑娘軟乎乎的好欺負,在如意閣待了兩天紅珠也知道陸姝瑤外柔內剛。紅珠想了想忍不住提點:“老夫人同姑太太母女情深,姑娘在姑太太跟前千萬不可莽撞。”隨後她又道:“姑娘若是心裡委屈大可告訴老夫人,老夫人......”

陸姝瑤涼涼掃了她一眼,紅珠被鋪麵而來的氣勢壓住,立馬噤聲。陸姝瑤眼睛微眯,緩緩開口,“紅珠,我知道你是老夫人院裡的丫頭,但你該知道如今的主子是誰。”

紅珠瞳孔一縮,猛地點頭,慶幸自己沒有旁的想法。等回過神,陸姝瑤已經走遠了,她咬咬牙小跑著跟了上去。

*

因著姑太太回來,老夫人的壽安院熱鬨非凡,陸姝瑤一路上碰見幾個丫鬟,個個笑得見牙不見眼。想必這位姑太太做了一回散財童子,將丫鬟們的心都把的牢牢的。

陸姝瑤站在門外,不止能聽見裡麵的說話聲與歡笑聲,還能聽見陸靜嫻嘚瑟的聲音不斷透過門扉傳出來。陸姝瑤挑眉,姑太太得人心,韓世子作為陸靜嫻的未婚夫大概也挺得人意,聽陸靜嫻的動靜,尾巴都快翹到天上了。

陸姝瑤輕笑一下,抬步往裡。守門的丫鬟看見她楞了下神,又忙忙替她拉開簾子。待她進了花廳,裡麵的歡笑聲仿佛卡了殼,瞬間消失無蹤。陸姝瑤表情不變,恭恭敬敬地給老夫人行禮。

“姝瑤,你來的正好,還不快見過你姑母?”老夫人今日穿的素淡,對著陸姝瑤笑的很慈愛,她手指指向坐在她身邊身穿淺紫色綢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