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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在眾人跟前露出醜態。她所有的打算,都在陸姝瑤絕對的美貌前潰不成軍。明明她通身綾羅,但站在這裡,陸姝瑤確實比她更像個貴女。認清這點以後,她恨不得逃回內院,可文氏還在,絕對不能在文氏跟前露出異樣。

陸靜嫻很快調整好心態,笑著上前拉陸姝瑤的手,“二妹妹回來就好,如今身子骨養好了,咱們姐妹以後就都在一處了。”

陸姝瑤瞥她一眼,壓根不接茬。陸靜嫻這是還準備玩上輩子那一套姊妹情深呢。她眸色漸冷漸冷,毫不猶豫地避開陸靜嫻的手,眼神幽邃地盯著陸靜嫻,“聽說大房隻有一位姑娘,這位難道也是二房的妹妹?”

陸靜雯一下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才不是呢二姐姐,這位是大姐姐!”

陸姝瑤:“我並無姐姐。”

“哈哈哈哈哈,正是呢,我也一直說咱們侯府大房隻有一位姐姐來著,何時又多出一位了?”陸靜雯心情大好,說完還調皮的衝陸姝瑤眨眨眼睛。

錢氏見文氏臉色越發差了,立馬開口嗬斥:“雯兒,你的規矩呢?年紀小也不能沒正形。跟我回去吧,等晚膳你再找你姐姐說話。”

陸靜雯笑笑,很是乾脆的鬆了手,同陸靜怡一塊兒跟這個新來的姐姐行過禮,才跟在錢氏後麵進了內院。

陸靜嫻氣得臉色鐵青,再好的教養也快繃不住心頭的怒火了,可她偏偏沒法子頂回去。大房確實隻有一位姑娘,若不是老夫人憐惜,她一早被逐出侯府了。她一臉受傷地低下頭,小聲抽泣:“我的身份自然比不上妹妹們......我隻是見妹妹回來高興罷了......若是、若是侯府不容我,我、我......”

陸靜嫻自小在文氏膝下長大,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文氏,姐妹之間有齟齬在所難免,關起門來怎麼處理都行,但不能在侯府門口鬨出來,尤其她還是老夫人親自發話留下來的,陸姝瑤一來就打她的臉,豈不是在違逆老夫人?

“好了快彆哭了。”文氏安慰了陸靜嫻一句,回頭看見陸姝瑤淡然的站在那裡,瞬間想起今日在陸家情形來,她當時丟儘了臉麵,她的好女兒也是這般淡淡地看著她不辨喜怒。

文氏突來一股邪火直衝頭頂,板著臉斥道:“今日我親自去迎你回來,鬨了一早上還不夠?在侯府門前還要鬨?果真是小門小戶出身。”

紅杏聽了這話瞬間漲紅了臉,恨不得上去抽文氏兩個大耳刮子。

她家姑娘為什麼小門小戶出身?還不是侯府底下人做的錯事。侯夫人還是親娘呢,偌大的侯府,親生母親當眾下了她們姑娘的臉麵,以後她們要怎麼在侯府立足?

陸姝瑤低著頭,眉眼低落,片刻後倏地抬頭,直直地望進文氏眼底:“好叫夫人知道,我不止小門小戶出身,還有人生沒人養。”

文氏被她黑黝黝的眼神刺了下,逃也似的入了內院,臨走前她留下話:“二姑娘目無尊長,罰今日不許用晚膳。”

見人都走了,陸靜嫻立馬收了臉上的淚,她居高臨下的盯著陸姝瑤,眼裡的得意毫不遮掩。長得好看又如何,是侯府嫡女又如何,隻要有她在一天,就彆想冒頭!

“你以為回了侯府就有好日子過?以後的日子,且有你受的呢。”陸靜嫻低低笑了笑。

陸姝瑤領著紅杏往裡走,錯身而過時,語氣幽冷,輕飄飄道,“是嗎?你果然是當賊當上了隱。偷了我十多年的時光還不夠,還想繼續偷下去?我喊你一聲賊婆娘,你敢應嗎?”

陸靜嫻笑容僵了僵,整個人如墜冰窖,四周的冷意撲麵而來,幾乎要把她淹沒。她甚至都不敢看陸姝瑤的臉色,在丫鬟的攙扶下回的內院。

陸姝瑤抬頭掃了眼“武安侯府”四個大字,嘴角輕勾。

侯府啊,她又回來了,這回換她讓他們都雞犬不寧。

第6章 住處 陸家的存在就像是存於心底的溫暖……

“姑娘,咱們怎麼辦呀?”紅杏沒聽到陸姝瑤說的話,隻知道自家姑娘剛來侯府就被欺負了,她氣得眼眶通紅,拳頭捏的緊緊的。

“彆急,既來之則安之。”陸姝瑤安撫地拍拍紅杏的肩膀,拉著小丫鬟一起閒庭信步的往裡走。

門口的小廝們大概也明白門前的那場官司,低頭給陸姝瑤行禮,並不敢多管他們的事。陸姝瑤點點頭神態自若,倒是讓底下人俱都高看一眼。

紅杏本來又氣又急,這會兒看見陸姝瑤這樣莫名放鬆了心神。她不懂接下來該怎麼辦,但紅杏明白一點,聽姑娘的話準沒錯。

兩人一進門,便有小丫鬟過來引著人她們侯府安排的住所,隻是一行人越走越偏,路上碰見的人也越來越少。最後在侯府東北角的小湖邊上停住了腳步,小丫鬟動了動嘴巴,囁嚅道:“姑娘,就是這裡了。”

陸姝瑤點點頭,命紅杏給了打賞銀子,繼續抬步往裡。

侯府給陸姝瑤安排的住處和上輩子一樣,是個臨湖小築。

遠遠瞧著還挺幽靜,隻有去了裡麵住一晚,才知道到底有多冷。

眼下已經入秋,一場秋雨一場涼,臨湖小築的門窗沒有修繕過,一到雨雪天氣,寒風夾雜著雨雪無孔不入,凍的人直發抖。尤其這裡還臨湖,冬天湖麵上結了厚厚的冰塊,就是屋子裡燒滿了炭盆也不會覺得有多暖和。

何況陸姝瑤一向在侯府不受待見,有一個炭盆就不錯了。

“什麼呀,這裡頭怎麼還不如咱們布莊?”紅杏眼睛掃一圈嫌棄道。

臨湖小築不算小了,足足有三間正房,裡頭的家具用料都還不錯。可這位置太偏了些,若是早上陸姝瑤從這兒出發去正院請安,走上兩刻鐘都未必夠。且裡頭除了床榻、家具,竟然沒有絲毫擺設,瞧著就很荒涼。

陸姝瑤在布莊的閨房都沒有這裡半間正房大,但裡麵布置的很溫馨,家具擺設不名貴,卻處處彰顯女兒家的心思。

同這裡比起來,布莊那處閨房才是閨房,這裡連客房都不如。

“姑娘,那夫人怎麼這麼壞,她是不是壓根就沒那您當親生女兒看待?”

紅杏氣死了,她覺得今天受的氣加起來,比以往十多年都多。心裡委屈的厲害,轉頭看姑娘不聲不響的,心口一酸,眼淚成串往下掉。

“姑娘,咱們不擱這待了,夫人和少爺還等著咱們回家呢。”

陸姝瑤歎口氣,這才哪兒到哪兒呀,也值當哭?她拿了帕子給紅杏擦淚,輕聲安撫,“彆哭了,咱們不會住這兒的,等會兒你隻要收拾個能坐的地方就成。”

紅杏似懂非懂的點頭,自家把眼淚擦乾淨,伸手拿帕子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一個扁扁的小盒子和一個荷包,忽然開口,“對了姑娘,臨行前夫人給了我個小盒子,不知道裡頭裝的什麼。對了,還有這個。”

陸姝瑤視線落在這盒子上,眼神凝了凝——暗紅色、雕刻了雲紋。

侯府的大丫頭拿著銀票遞給陸母的時候,紅杏沒注意,陸姝瑤卻瞧的真切,當時裝銀票的盒子和跟前這個是同一個。

娘不會把銀票原原本本還回來了吧?雖然她心裡感念陸母對她的好,但也忍不住憂慮。這是她為了幫陸家還債籌謀來的,隻有陸家走上和上輩子不一樣的路,她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暗紅色的盒子打開,裡頭靜靜的躺著兩張一千兩的銀票。

荷包裡也裝著銀子,是些散碎銀子並一些銅板,零零總總加起來也有五十多兩——是陸家布莊賬麵上銀子的一半。

陸父臨走前欠下了兩千兩的債,可後來利滾利如今已經到三千三百多兩,娘這是留下了大部分還債的銀子,剩下的全給她裝來了?

銀票底下還有陸聞的字。

“阿瑤,你雖已入侯府,但內宅處處需要銀子,這些銀票與碎銀留與你傍身。家裡餘下的債自有我與大哥還,切勿擔心。——陸聞”

陸姝瑤的心瞬間酸澀難當,她在侯府處處被針對,舉步維艱,但陸家的存在就像是存於心底的溫暖,隻要想著陸家在身後,好像日子沒有那麼難過了。同文氏對峙的時候,她沒哭,同陸靜嫻爭鋒的時候,她沒示弱,眼下卻因為陸家給予的溫暖再也忍不住了,眼睛一眨,眼淚漱漱而下。

紅杏悄悄抬眼看去,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可她什麼都沒說,隻靜靜地陪在陸姝瑤身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

“文氏把那姑娘迎回來了?”

壽安院裡身穿棕色織金錦緞,頭戴同色抹額,麵目慈和的老夫人,正在內室翻看經書。

花廳裡靜悄悄的,丫鬟們有條不紊的在外間打掃,輕易不敢入內。薑嬤嬤在香爐裡放了一塊檀香,不消片刻,細膩溫和的味道在空氣中散開,仿佛整座壽安院都沾上了佛意。

“是呢,迎回來了。”薑嬤嬤恭敬道。

“人在哪裡?怎麼樣?”老夫人抬頭,隨口一問。

薑嬤嬤伺候老夫人多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止將文氏命丫鬟回來拿銀子的事稟報上去,還把先前大門的口的那出鬨劇,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

府裡處處是老夫人的眼線,明麵上瞧著是文氏管家,其實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越不過老夫人。

“倒是個孝順的,人也有氣性。”老夫人低頭繼續看經書,好像府裡來了一個孫女,跟領回來一隻貓、一隻狗沒什麼區彆。

薑嬤嬤忽然想到什麼,抬頭看了看老夫人的臉色,小心翼翼道:“不過,二姑娘長得極美,比文氏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老夫人手頓了下,合上經書,眼神若有深意,“果真極美?”

“是呢,老奴自然不敢瞞騙老夫人。門口守門的小廝瞧了許久都回不了神。”

老夫人撥動了下手腕上的沉香木珠,思忖一瞬,慢慢悠悠道:“晚膳時領過來見一麵吧,總歸是我孫女,我心裡也疼愛的緊。”

“是,老奴明白。”薑嬤嬤知道老夫人是要認二姑娘的意思。

第7章 落定 陸姝瑤眼神閃了閃,忽然想到一個……

侯府的晚膳通常在壽安院用,陸老夫人年紀大了,喜歡一家人團團圓圓的,不止家裡的小輩們團聚在這裡,連侯爺陸淮和老二陸濟,下了衙也必會第一時間過來。

老夫人從內院出來,兒孫們早已侯在小花廳。因著都是親人,也不講究男女分桌,偌大的圓桌上坐滿了人。陸老夫人的位置在上首,兩個兒子分坐兩邊,底下一溜坐的全是孫子孫女。陸茂是庶子,坐在最末。

陸老夫人一出來,文氏、錢氏兩個兒媳婦率先迎上去。她們倆是沒有資格坐的,須得伺候完老夫人用完膳才能輪到她們用膳。

陸老夫人落座,眼神在底下掃了一圈,沒見到陸姝瑤,心裡略感意外。她側身掃向文氏,“老大家的,怎麼不見姝瑤?”她說著收回目光,看向薑嬤嬤,“是叫這個名兒嗎?”

薑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