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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可在場其他人也是一頭霧水啊。齊涉江和孟老爺子下了台後,就找了個休息間鑽進去, 這麼久了也沒見出來。

要說老爺子演完後,觀眾反響熱烈,可怹狀態倒明顯挺好的, 不像是情緒激動要進醫院,可他們還想恭喜,倆人關著門是搞什麼。

孟靜遠在台上演出, 隻得是徐斯語去敲了敲門,揚聲道:“老爺子, 傑西該上去攢底了。”

現在台上的節目演完, 就該底角兒上去攢底了, 也就是戲曲裡的大軸,這是整場最後一出, 最重要的節目, 尤其今天是齊涉江和徐斯語的首次專場,不能懈怠啊。

“知道了, 你讓靜遠抻一抻。”

裡頭傳來孟老爺子的聲音, 那語氣聽著也沒什麼不對, 難道隻是在叮囑小輩兒什麼話?

徐斯語一聽,這是還沒忙完呢。隻得趕緊去側幕條,給孟靜遠和曾文比劃了一下, 讓他們把節目抻長一點,多說一會兒。

屋內。

孟老爺子和齊涉江相顧無言。

在台上時,孟老爺子喊他師哥,當時他就懵了,一時間腦子裡亂得很,直到被師弟拉去無人之處,他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該不該應。

當時孟老爺子歎了口氣,“師哥,我都是這個年紀的人了,早就看淡生死,你要是不應我,我才要死這兒了。”

齊涉江聽見這話,喉頭一哽,一下抱住了他!

“沒事,師哥你哭吧,我不會哭的。”孟老爺子雖然這麼說,眼睛還是紅了,“為了和你多處幾年,我也得保重這身體啊。”

齊涉江一聽,心裡卻更加難受了,也不敢放聲哭,隻流著淚把自己的遭遇說來。

這一說,就是將近半小時。

此時,孟老爺子打發了外頭的人,握著齊涉江的手,“師哥,咱們再說一會兒。”

齊涉江鼻子一酸,卻又笑了出來,“……我沒想到,還能從你口中聽到這兩個字。”

這一段時日,他好是煎熬。雖時常去陪伴師弟,時時對著,但滿腹心思都不能訴說。說點什麼話,還要記得自己是“晚輩”。

“我早就在懷疑了。”孟老爺子淡淡一笑。

他表現得不如和齊涉江以假身份相認時那麼激動,並非是不歡喜,而是如他所說,因早就在猜測,看到齊涉江承認,與其說驚喜,不如說是安心。

而且,到了這個層麵,要去猜想一個人還魂了,和簡單的相認不太一樣。得虧了孟老爺子活到這個年紀,什麼事都見過,什麼都不怕了,才能放開猜想一番。

“八十年了啊,但師父、師哥的樣子還是刻在我腦海裡,我沒有忘過。”孟老爺子說道,“師哥你就算換了皮囊,可是你還是你,神氣,舉止……”

世界上怎麼可能真的有兩片一模一樣的葉子,即便是師徒,乃至父子,如何肖似到這個程度。他們曾經朝夕相處,孟老爺子也覺得答案匪夷所思,但這是唯一的解釋。

今日的《斬青龍》,叫他徹底確信了。

“幸好是現在,我老了,眼睛不好使了,現在看人,都往內裡看。師哥,你還是你,沒變。”

齊涉江聽得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他當然沒變,對他來說,八十年隻在轉瞬,他的時光在那一刻被折疊了起來。

“我卻差點認不出你了。”

“本事長了,皺紋多了啊。”孟老爺子緊捏了捏齊涉江的手,“老天還是看顧我,讓咱們重逢了。我還能在台上,和師哥演一次《斬青龍》,多好啊!”

這是隔著千山萬水,數十載光陰與重重誤會的再聚首,萬語千言,也隻能感謝上天尚有一絲眷顧罷了。

“是好,太好了。”齊涉江的心被複雜的感覺充盈著,最終都化作了一股暖流。

能得一刻圓滿,也好。

.

.

齊涉江走出房門時,隻見到外頭圍滿了人。

李敬鬆了口氣,一推徐斯語,“快去通知,傑西你,你……”

他覺得齊涉江好像眼睛有點紅,不禁遲疑了起來,還張望了一下裡邊,心道老先生沒事吧?

“沒什麼,我準備一下。”齊涉江拿濕紙巾擦了擦臉。

孟老爺子也緩緩走出來,看著鎮定一些,還說呢,“我有點困了,打個盹兒,演完了再叫我。”

柳泉海忙道:“您平時這時候也該休息了,小睡一會兒吧,等靜遠下來送您回去,他們還要返場,肯定演到很晚。”

孟老爺子和齊涉江對視一眼,也沒說什麼。

罷了,不計較這個。

其他人互相看看,心底都覺得這一老一小聊了些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就是一種感覺,具體怎麼不得了就誰也不知道了。

……

那邊台上,孟靜遠和曾文餘光看到徐斯語打手勢,都鬆了口氣,入了底兒,說完了這段。

掌聲中,鞠躬,下台。

他倆還沒走到台口,徐斯語已經走出來了,路過的時候和二人一拱手,互相見禮,嘴裡稱呼:“師哥。”

按輩分,他和這倆都是一輩兒的。

徐斯語走到桌子旁逗哏的位置站好了,卻是沒有主持人來報幕。

觀眾看他一個人這麼早上來,基本猜到了,估計是什麼節目安排。

隻聽徐斯語說道:“剛才下去的,是孟靜遠、曾文二位老師,有的觀眾估計也聽到了,我叫他們師哥。因為啊,彆看我年紀不大,和他們是一輩兒的,打我爺爺那兒賃起,和他們祖輩是同輩兒,還一起工作過,都認識。

“我家裡頭幾輩兒都是乾這個的,說相聲,打我五歲的時候去後台,就有三十來歲的成名演員管我叫師爺。

“不是我吹啊,華夏相聲界,我這個輩分,基本走到哪兒都是這個!

“相聲門從祖師那裡算起,到現在排到了……”

徐斯語手舞足蹈,麵部表情極為誇張,給大家科普起了相聲界的輩分問題,順便也誇一下自己輩分有多大。

這時候,觀眾連綿的輕笑聲忽然就成了熱烈的歡呼聲,“噢噢噢——”

徐斯語莫名其妙一回頭,這才發現齊涉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台上來了,當即訕訕一笑。

隻見徐斯語乾脆利落地一撩大褂,單膝下跪,抱拳拱手大聲喊道:“師叔!”

觀眾大笑。

打臉怎麼來得這麼快呢。

這個包袱他倆使,簡直再合適不過了,沒彆人能使出這個效果。一個年少輩分高,另一個也年少,輩分比高的還高一輩,而且全華夏都要知道了。

齊涉江走到前頭來了,徐斯語也站起來自覺往桌子裡頭站。

齊涉江問道:“剛才聽你在這兒聊什麼呢,說你輩分大?”

“哈哈哈哈哈!”

在觀眾的笑聲中,徐斯語連連擺手,一疊聲道:“沒有沒有沒有,沒您輩分大!”

這就慫了,笑聲又是一下高漲。

“沒什麼,你彆怕啊。”齊涉江狀似輕佻地對觀眾道,“我這個搭檔呢,彆的地方還行,就是說話不大愛過腦子。”

他的目光落在台下,卻見留給夏一葦的空位赫然已坐上了人。

戴著口罩,一頭長卷發,正是趕了過來的夏一葦。

夏一葦在台下,和齊涉江對上眼神,彆扭地點了點頭。

齊涉江心裡一暖,夏一葦到底還是來了,這是他今天第三件開心的事了,頭一件今天舉辦專場,第二件與師弟相認。

徐斯語“嗨”了一聲,“選都選了我,您就彆說這些沒用的了。”

齊涉江望著天道:“還是有點不甘心啊,當時選妃有點草率了,看著差不多的也就湊合,主要也是家裡人逼得急。”

觀眾:“噗哈哈哈哈哈!!”

笑聲和起哄聲齊飛。

他們可愛聽這話題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徐斯語轉過臉對觀眾吐槽:“真當自己家裡有皇位要繼承了。”

齊涉江說道:“咳,我單著好些時候了,也沒個搭檔,當時我師叔就說,要給我找個捧哏。我本來是不願意的,我說要捧哏有什麼用啊還分我錢,我說單口不好麼?”

徐斯語:“單口競爭大啊,現在脫口秀多。”

齊涉江瞥他一眼,“也是這個理兒,所以我不就開始選搭檔了。我師叔在相聲門內部,給我辦了一個海選,來參選的捧哏領著愛的號碼牌排隊麵試。”

徐斯語語帶曖昧地道:“您也是會玩兒。”

大夥兒會意低笑。

齊涉江哼哼道:“這家夥就是二三三三三號。”

“謔。”徐斯語掰著手指頭算了下,“五位數啊?全華夏的捧哏有這麼多嗎?您沒看看是不是粉絲混進去了?”

齊涉江想了想:“你一說好像是有幾個看著像女的……”

有女粉絲都加了幾嗓子,還有接話的:“選我!”

“選你那不行,我隻選男的。”齊涉江接了那粉絲一句話。

徐斯語撐著桌子,重複了一句:“哦,隻選男的。”

這就是用細微的語氣,引導觀眾,內裡的意思分明就是齊涉江喜歡男的,可不又引起一連串的噴笑聲。本來這一出節目,就指著玩倫理哏,捧哏還全程是“妃子”呢。

徐斯語一副不解的樣子,“你們怎麼了,是他說的啊,不要女的。”

這就把前頭的包袱又翻了一下,加強效果,觀眾前一波笑聲未停,又樂了。

這幾句都是他們現掛的,這也看出來兩人培養出的默契,和徐斯語的反應能力了。

……

這個新創作的段子《選妃記》,是以齊涉江選搭檔為主線,展開的故事,圍繞此抖落大小包袱,主要是拿徐斯語說事兒,從上挑剔到下。

找的倫理包袱,裡外都把徐斯語當媳婦兒,或者說,妃子。

“連我媽都說,哎你這個搭檔不行啊,懶骨頭。”齊涉江學著夏一葦的語氣,又多了幾分刻薄挑剔。

觀眾:“噗!”

怎麼那麼像婆媳鬥爭啊。

徐斯語也是一怒,“你有完沒完啊?我告訴你,我早就受不了你家那個勁兒了,怎麼就抻掇我一個人了?你怎麼不打聽一下,哪家的婆婆像你家那麼難伺候!”

徐斯語這憤懣、撒潑的樣子,反倒讓人笑到喘不過氣來了。

前頭還不停辯解,這是自暴自棄了,自己都抱怨起惡婆婆來。尤其大家把婆婆的形象和夏一葦一對,就更好笑了。

徐斯語還不罷休,叨叨道:“你也不看看,全華夏誰伺候得了你媽,唐雙欽都讓他整禿了!”

唐雙欽本人可就坐在台下,這一下被cue到,觀眾爆笑,都探頭看他。

唐雙欽也挺配合的,委屈巴巴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認了。

“去,你這都過時消息,現在唐導願意我帶媽進組你沒看新聞啊?”齊涉江指著他,“我看就你愛抱怨。”

徐斯語一拍桌子:“說誰!說誰啊你!你從來都不幫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