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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寶姻緣 八月薇妮 4277 字 5個月前

”張製錦回頭。

七寶眼珠轉動,搪塞說道:“你多日不認真寫字,留神手生了,正好現在有時間,何不勤加練習?我給你磨墨。”

張製錦瞅著她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卻想怎麼樣?”

七寶捂著嘴一笑,又哼道:“我愛怎樣就怎樣,你隻說從不從便是了。”

張製錦看著她如春日春花般爛漫的容色,道:“我當然是從了的,隻怕夫人不儘興。”

七寶臉上微紅,忙研了磨,給張製錦鋪了紙:“快寫。”

“要寫什麼呢,”張製錦端詳著,琢磨半晌,提筆寫道:“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儘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七寶在旁看著,望著那“為賦新詞強說愁”,隱隱知道他是有映射少年輕狂那一段的意思,忍不住又捂嘴而笑。

張製錦瞧了她一眼:“成了麼?”

七寶搖頭:“不行,還得給再多寫幾張。”

張製錦道:“你莫非是罰我寫字來了?”

七寶將手中的墨條一放,趴在桌子上,手扶著腮望著他問道:“那你認不認罰呀?”

張製錦望著她烏溜溜的眸子,猶如一泓清溪之水,倒映著他的影子。

張製錦歎息:“認認認。”

他稍微忖度了一會兒,揮筆又寫道:“官事未易了,且向酒邊來。”

七寶在旁邊盯著看,笑著點頭:“這個應景了。”

張製錦瞥她一眼,筆走龍蛇:“君如無我,問君懷抱向誰開。”

七寶看著這一行,不覺又慢慢地紅了臉,卻不言語了。

張製錦笑笑,一氣兒寫完:“但放平生丘壑,莫管旁人嘲罵,深蟄要驚雷。白發還自笑,何地置衰頹。 ”

張製錦寫完,問七寶道:“可好了嗎?你要這麼多做什麼?”

七寶拿起才寫完的那張,鼓起腮幫子吹上頭沒乾的墨漬:“夫君的字這樣值錢,以後若用得著,可以拿出來賣呀。”

張製錦臉色一黑,把筆往旁邊一扔:“我以為你是要珍藏起來,原來是琢磨著要賣,不寫了不寫了。”

七寶早把兩張字先提著跑開了,一邊回頭笑道:“這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嘛,在那之前自然是我珍藏起來的。”

這兩日,張製錦便呆在紫藤彆院,果然其他地方哪裡也不去,橫豎有七寶陪著,或琴瑟和鳴,或下棋消遣,待書畫之時又有紅袖添香,簡直美妙絕倫。

且又當冬日,兩人間或並肩於庭院內觀雪,又或在暖閣中烹茶,有時候什麼也不做,隻是倚靠在一塊兒閒度時光,竟也是悠閒自在,其樂無窮。

——

七寶趁機將洛塵跟同春之事告訴了張製錦,張製錦自然並無二話,隻讓七寶看著料理便是。

於是七寶便叫人拿了他們兩人的八字去看,又挑日子,準備嫁妝、房舍之類的。

這也算是七寶第一次“當家”所做的一件“大事”,竟足夠她忙的,且又因為同春是她身邊的人,所以七寶事事不肯怠慢,竟弄得隆隆重重的,反而讓同春很覺惶恐。

因為兩個人的年紀都不小了,正好臘月底有日子,所以便立刻定了下來。洛塵沒有家人,同春卻還有個哥哥住在城西,到底也請了來。洛塵那邊兒又請了幾個自己素日玩得好的,其中便有裴宣的隨從大辛。

洛塵之前跟大辛兩個很不對付,但自從鎮撫司門前張製錦救了裴宣後,大辛對張製錦自然大有改觀,對洛塵的態度也產生了相應的變化,兩個人才漸漸走到了一塊。

如今見洛塵成了家,娶的又是同春,大辛百感交集,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酒席上不免多喝了兩杯。

酒力上湧,大辛便拉著洛塵道:“真是同人不同命,你是這樣,你們主子也是這樣,可我跟我們主子卻都這樣淒慘。”

洛塵忙笑道:“又胡說了,裴侯爺怎麼淒慘了?”

大辛紅著雙眼道:“明明是侯爺先認得七姑娘的,偏偏給你主子娶了去,我也是先認得同春姐姐的,我卻不敢高攀,沒成想便宜了你這小子。”

洛塵偷偷地笑,旁邊眾人也都跟著說道:“大辛哥哥喝醉了。”

大辛突然流淚:“我沒有醉,我這樣也就罷了,隻恨我們侯爺那樣的人物,怎麼偏偏是這個樣子……”

洛塵見情形不對,忙分開眾人,把大辛攙扶了過來,隻借口要讓他去休息的,把大辛從席上拉開。

洛塵私下裡就問大辛:“你說侯爺怎麼了?侯爺不是好好的嗎?如今側室都有了身孕了。”

大辛說道:“我們侯爺的身子很不好,最近一直都沒什麼起色,看著著實叫人擔心,且程姨娘雖然是有了身孕,但卻也是個殘疾之人,還有我們那位少奶奶,也不知是怎麼了,最近也病倒了,這永寧侯府裡整天都是藥氣,也不知是衝撞了什麼……我今日看你們這樣熱熱鬨鬨的,不免就想起來了。”

洛塵呆了呆,然後勸慰道:“罷了,你也不用多想,我們這裡雖看著很好,但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大人才給革了職在家裡不許出門呢,哪裡比得上裴侯爺,不是說他很快就要高升了?”

大辛點點頭,勉強按捺道:“其實我不指著我們侯爺高遷,隻盼他身子平平安安的就是了。”

在洛塵跟同春成親之後,洛塵無意中便把此事告訴了同春。

洛塵道:“說來裴侯爺的身子仿佛真的不大好,上次我看見他,那臉色煞白的,竟沒有一絲血色。難道真的是因為上次傷著的緣故?”

同春驚道:“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沒調養妥當?是傷的厲害呢,還是府內的人不儘心?”

洛塵道:“多半都有。那程姨娘有身孕,又斷了手,聽說謝少奶奶也病倒了,竟是家宅不寧,說來裴侯爺倒的確是有些可憐。”

同春猶豫,洛塵忙道:“這話你千萬彆跟少奶奶說。她那人心最善,更且最聽不得這些,一旦聽說了,隻怕還要去探望裴侯爺,咱們九爺可不喜歡兩個人見麵。”

同春忙也答應了。

——

且說苗盛因留在紫藤彆院不肯回苗家莊,但他整天在彆院內出沒也十分礙張製錦的眼,所以在七寶開口叫張製錦給他找一處地方的時候,張製錦即刻答應了。

所以很快苗盛就在順天府內當了一個小小地編外衙役,整天忙得早出晚歸。

張製錦以為苗盛看著軟綿綿的,何況他雖是鄉下人,卻也算是苗家莊的少莊主,自然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隻怕很快就吃不了那種苦,自然會主動回苗家莊了。

不料眼見進了一月,苗盛還是毫無退意,張製錦索性由得他去了。

原來苗盛因人物生得好,脾氣溫和,手上又有錢,竟跟順天府的一般差役混的很不錯,那些差人們又是耳聰目明的,打聽他是國公府的親戚,又跟張製錦有親,自然是另眼相看,加上苗盛雖看著麵嫩卻是個極勤懇的,所以大家都喜歡他。

這日苗盛正在當差,順天府來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竟是靜王府的管事,前來報說王府內無緣無故地死了個人,懷疑是有賊人潛入王府行凶,讓順天府派人前去驗屍、偵緝。

順天府的差人來至靜王府,才發現鎮撫司也派了人來,仵作們將後院的屍首看了一回,奇怪的是屍首上毫無痕跡,也不像是中毒而死,果然死狀蹊蹺。

於是先將屍首運回府衙,一行人不敢叨擾,便往外退出。

苗盛人在其中,不免四處打量,心中有萬分之一的念頭想著要見一見玉笙寒。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遠遠地瞧見在王府的月門之後似乎站著兩個人,其中一人身形高挑,竟正是玉笙寒無疑。

苗盛的心怦怦亂跳,眼睛都直了,但就在此刻,卻見玉笙寒跟前的那人一抬手,仿佛往玉笙寒臉上打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苗盛大吃一驚,心頭慌張,腳下卻不知碰到什麼,整個人猝不及防地往前踉蹌撲了出去。

旁邊的衙役們忙將他扶住,苗盛驚慌失措,顧不得自己,忙轉頭看時,卻見那院門處已經空無一人,方才所見的那幕竟好像是他的幻覺一般。

因為這案子涉及王府,且看似十分棘手,順天府自覺無法處置,隻希望鎮撫司的人能夠早點查出端倪。

苗盛這邊有心而無力,因為沒有彆的辦法可想,這日回到紫藤彆院,苗盛便把此事告訴了七寶,

七寶不肯相信:“你說什麼?你看到有人打玉姐姐?這怎麼可能?”

玉笙寒那種人物,越是跟她接觸,越覺著她光輝奪目,怎麼可能有人去打她?隻有她去教訓彆人。

苗盛賭咒發誓,說自己親眼所見,又道:“表姐,我有些擔心玉姑娘,隻是我自然不能隨便前去王府,可是表姐就不同了。”

七寶這才明白他的用意:“你跟我說這些,原來是想讓我去靜王府看看她好不好?”

苗盛陪笑道:“橫豎我知道表姐也很久沒見過三表姐了,趁機見一見豈不是一舉兩得?”

七寶啐道:“虧你能想的出來。”

但雖然是啐苗盛,七寶心中也有些擔心玉笙寒,於是回頭先跟張製錦說了,詢問他的意思。

本來七寶擔心張製錦不會同意,不料張製錦聽罷說道:“雖然我並不擔心玉笙寒如何,但你若願意走動走動,那就去罷了,這些日子總悶在這院子裡,也把你悶壞了,出去透透氣兒也好。”

七寶撒嬌地抱著他:“有夫君陪著,一點也不悶。”

張製錦轉頭在她臉上輕輕地親了一下,笑道:“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橫豎彆再逼我給你寫字就好。”

原來這段日子裡,七寶但凡得閒,就催張製錦給她寫字、畫畫,張製錦給她催逼著,又給她那炯炯發光的眼神盯著,感覺自己在她眼裡仿佛就是一個聚寶盆,正源源不斷地給她在造銀子一般。

——

這日,七寶乘車來至靜王府,入內後自然先拜見靜王妃。

孔春吉的月份已經大了,行動不便,但她臉上的得意之色也因而遞增,坐在榻上睥睨著七寶,雖然麵上帶笑,那笑卻仿佛是深秋黯淡天氣裡的陽光,似有若無。

七寶簡單地跟她寒暄了幾句,孔春吉便叫人領著她去見側妃周蘋,自己且要安歇去了。

七寶隨著那太監往後宅而行,不多時來至周蘋房中。

周蘋早聽說七寶來了,笑盈盈地迎了出來,姊妹相見,七寶發現周蘋的臉也比先前略圓潤了些,忙扶著她回到榻前落座。

“你方才見過王妃了?”周蘋含笑問道。

七寶說道:“已經見過了,三姐姐一向安好?”

“都好,”周蘋笑道:“自打張侍郎有事,我也惦記著要去看看你,隻是身子委實不方便,空空地在心中記掛,想派人去請你來,又怕唐突,幸而你來了。總算能見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