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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寶姻緣 八月薇妮 4325 字 5個月前

七寶隨便掀開看去,竟是那首廣為流傳的《最高樓》,寫的是:

相思苦,君與我同心。魚沒雁沉沉。是夢他鬆後追軒冕,是化為鶴後去山林?對西風,直悵望,到如今。

七寶呆了呆,以前看他的詩,總是滿心豔羨讚歎,覺著句子華麗,詞句纏綿,簡直巧奪天工,令人敬服。

可是現在再看,望著字裡行間的意思,突然間心頭一動:這些詩句明明似是苦於相思的意思,可是張製錦寫成這些的時候,那會兒隻怕還不認得自己,那麼這些卻又是寫給誰的?

難道……

七寶定了定神,往下看去,卻見又是:

待不飲,奈何君有恨……君起舞,試重斟。蒼梧雲外湘妃淚,鼻亭山下鷓鴣%e5%90%9f。早歸來,流水外,有知音。

七寶呆看了半晌,略略有點心涼,就把書頁掩起。

此刻耳畔隻隱隱聽到裡頭周承沐的聲音,在說道:“那是張侍郎所寫的新詩,外頭都在傳抄,不知道姐姐可知道了?”

葉若蓁說道:“三爺說的,可是那首《柳梢青》嗎?”

“我跟姐姐是心有靈犀,”承沐笑道:“正是這首,‘玉肌紅粉溫柔,更染儘,天香未休……’”

七寶手托著腮,聽得怔住了。

又過了半晌,承沐先走了出來,滿麵紅光。

他隻顧高興的要走,走到門口才又想起一件事。

忙回頭,見七寶趴在桌上一動不動,周承沐便走過來,輕輕地在她肩膀上敲了一下。

七寶忙抬起頭來:“乾什麼?”

承沐笑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永寧侯那邊傳了信回來,他已經在半路了,應該會在乞巧節之前就趕回來。”

七寶聞言大喜,把方才自己所想的事也忘了:“真的?”

承沐低低道:“我還聽說這一次他的差事做的很好,隻怕一回來後就能高升了。”

七寶大喜過望,聞言摩拳擦掌:“太好了!這下裴大哥終於遂了心願,連伯母也終於能放心了。”

果然如周承沐所說,在乞巧節的前兩天,永寧侯裴宣從南邊回到了京內。

先進宮麵聖,聖上聽他將南邊之行所見所聞所做所為一一說了,龍顏大悅。

原來這南邊地方因為偏僻,且各族之人錯落,很難管束,向來爭端不休。

永寧侯這一次前往,籠絡了當地兩個最大的土司,兩人也願意向朝廷俯首稱臣,聽從地方官員的管轄,約束底下族眾,開商通市,免除爭端。

朝廷沒有費太大的力氣就將局麵穩住,事情做的如此漂亮,皇帝自然喜歡。

又念永寧侯族人凋零,隻永寧侯這一枝獨秀,且又如此才乾出色,因此聖恩浩蕩,當下便擢升了永寧侯為鎮撫司指揮僉事,協理大內之中禁軍之事,算是正四品軍中要職。

永寧侯領了聖恩回到侯府,拜見裴夫人,娘兩相見,抱頭大哭了一場。

裴宣忍了傷感,又說些路上的有趣見聞種種來安撫老夫人,又詢問彆後的情形。

老夫人也把國公府接了自己前去養病,照料的十分妥帖,直到開了春後才搬回來等等告知了裴宣,裴宣聽了,也是五味雜陳。

半晌,裴宣說道:“請母親過去的事,是不是也是七寶提出來的?”

裴夫人笑道:“就知道你會猜得到,可不正是那孩子麼?真真有心。”

裴宣點點頭,並不言語。

裴夫人心想把周蘋已經出閣的事再提一提,可心中轉念,到底沒說,隻道:“你既然回來了,又得了這天大的恩典,我想也該往國公府走一趟。”

裴宣聞言一笑:“這自然是應當的。”

於是,七夕節前,裴夫人同裴宣兩人便來至威國公府。

母子兩人入內,裴宣跪在地上,向著老夫人行了禮。

謝老夫人一疊聲叫快起,又仔細打量裴宣,卻見他比先前清減了許多,原本臉上還有些貴族子弟養尊處優的豐潤,如今卻已經透出了幾分曆經風霜之後的乾練。

老太太笑著嘉許了幾句,又對裴夫人道:“我跟你說什麼來著,永寧侯是極有才乾的,所以叫你不必憂心,如今果然衣錦榮歸了吧?”

裴夫人笑道:“總之他平平安安回來,卻比什麼都強。也是托了老太太吉言了。”

正在說話之時,就聽到外頭腳步聲響,有人匆匆地走了進來,急切地叫道:“裴大哥!”

永寧侯回頭,卻見正是七寶向著自己走來。

一彆這大半年,七寶比先前其實要長高了些許,卻對裴宣而言,卻仍是他記憶中的玉雪可愛的模樣,一絲沒變。

裴宣眼眶突然有些溼潤,但麵上卻還含著笑。

七寶一見他比先前瘦了,還沒開口,眼淚已經不由自主地掉了出來。

原本她正在跟周綺說話,聽小丫頭說裴宣來到府裡,便風一樣地跑了來,但是真正見了麵,卻竟不知要說什麼好,隻是呆呆地含淚看著裴宣。

頭上謝老夫人笑道:“還是這麼沒規矩,也不怕永寧侯見笑。”

裴夫人在旁道:“老太太彆這樣說,他們跟親兄妹一般,怎會在意那些俗套?”

七寶這才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擦眼中的淚:“裴大哥,你終於回來了,一路上一定辛苦了?在外頭辦事,人生地不熟的是不是很艱難?”聲音卻還帶著顫唞的哭腔。

裴宣聽著她這兩句話,把眼淚生生地壓了回來,有些苦澀的淚卻仿佛順著喉嚨裡往下淌:“不辛苦,也不難,一切都很順利,七妹妹放心。”

這會兒周綺也跟了進來,向著老太太,裴夫人,裴宣行了禮,便扶著七寶走到旁邊,又低低說道:“怎麼一見麵就哭呢?”

七寶低著頭,淚兀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哽咽道:“我哪裡知道,就是忍不住嘛,其實心裡……心裡是很高興的。”

裴宣眼中淚影閃爍,自問不能再呆在這裡了,便向著老夫人行禮道:“讓母親陪老夫人說話,我還要再去拜見府裡老爺。”

謝老夫人笑道:“你去吧。”

裴宣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外去了。

七寶見他走了,眼淚更是止不住,便有些傷心起來,淚眼朦朧地說道:“怎麼裴大哥出去一趟,跟我這麼生分了,一見我就走,也不和我多說兩句話。”

周綺忙道:“哪裡的話,永寧侯是去拜見老爺才去了的。”

裴夫人也急忙起身,把七寶抱入懷中,安撫說道:“你哥哥沒有跟你生分,隻是他才回來,未免事忙,等他閒了,讓他再找你說話好不好?”

裴宣雖然出門卻還沒有走遠,在門口正聽了七寶說的那句,刹那間,原本強忍住的淚猛地撞上了眼眶。

雖然裴夫人寬慰七寶,但是直到承沐娶親的日子將臨,七寶也沒發現裴宣“閒了”的時候,因為他一直都沒有來看過自己。

聽周承沐說,裴宣如今不比以前那樣閒散了,因為身居要職,又是皇帝所重視的近臣,所以自然有許多人意圖籠絡結交。

裴宣倒也隨和,不管是什麼人相請,他但凡能抽空的一定會赴約,加上他談吐高雅,行事大方,長袖善舞,手段高明,是以在京城高門之間得到了眾口一詞的讚許。

而在裴宣擴展自己的人脈之時,國公府內為了承沐的親事更是忙的人仰馬翻,不得消停。

宮內周淑妃也早早地賞賜了許多東西出來。

婚期頭兩日,苗家莊裡的老太太也帶了七寶的舅母鮑夫人,錢少奶奶跟苗盛一並來了,謝老夫人見了苗老太太,自然歡喜的很,大家坐在一起說些閒話,更是親近熱鬨非常。

原本周蘋是定了要回來的,可不知為什麼,直到婚禮當天,周蘋也沒有現身,隻有一個靜王府的差官來到府裡,跟周蔚說道:“側妃娘娘因偶感風邪,不便出門,所以讓卑職前來代為道賀。”

周蔚隻問了側妃身子如何,又叫人入內告訴了老太太等便罷了。

七寶聽說此事,便不太高興,因鬱鬱地對周綺說道:“這是為什麼,明明說好了的,三姐姐怎麼竟又不回來了?”

周綺說道:“不是說病了嗎,那也罷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七寶歎說:“既然不是大病,又是哥哥的大事,到底要露麵才好啊。”

周綺心裡卻惦記著上回在靜王府的那一場風波,自打那件事後,周蘋隻回過威國公府一次,雖然她沒有說什麼,但周綺隱隱地察覺有些異樣。

七寶突然想起來:“難道三姐姐不回來,是因為裴大哥回來的緣故嗎?”

裴宣跟周承沐交好,今日自然也是必來的。

周綺笑道:“你多心了。我跟你打包票,斷然不是為了這個。”

周綺雖然確定周蘋不會因為永寧侯而缺席婚禮,也推測她不至於因為偶感風邪,但真正的原因,卻是她不敢細想,更不敢告訴七寶的。

七寶這邊,自己思來想去,無法解釋。

眼見到了吉時,周承沐給人簇擁著前去接親,鼓樂聲中,七寶卻帶了同春悄悄地溜到儀門。

同春給她推出門口,不得已,硬著頭皮叫了個小廝過來,這般如此吩咐了幾句。

那小廝飛奔而去,不多會兒,便見有一人不疾不徐地負手而來。

第70章

七寶一見來人,心頭覺著喜歡,忙往前跳下台階,迎著叫道:“大人!”

張製錦在台階底下止步站住,仰頭看向她。

突然眼前一亮。

卻見七寶今兒穿著一件桃紅色的緙絲團花緞襖,下襯著鵝黃緞子彩繡的八幅裙,頭發挽成了百合髻,戴了個黃金累絲攢珠金鳳釵。

七寶因為生得好,很少穿這種顏色鮮亮的衣裙,免得過分張揚,如今是周承沐的大喜之日,才特意這般打扮。

此刻十分的容貌給十分的衣裙裝扮襯托,越發相得益彰,顯得貌美無雙,秀麗絕倫,如冰雕雪琢似的神仙人物。

張製錦也很少見她穿的這樣正式,如今才一照麵,隻覺著麵前的人如同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竟是耀眼的很,且從頭到腳,每一寸都無可挑剔。

偏偏如此活色生香,是真真切切在近在咫尺的玉人。

張製錦本是想問她又叫自己來做什麼的,但是佳色入眼,滿心震撼,瞬間竟讓他忘了自己想說什麼。

七寶見他瞧著自己並不做聲,便往前一步:“大人?”

一絲甜香沁人心脾,張製錦微微恍神,忙不露痕跡地垂眸:“你……叫人找我過來,是有什麼事兒?”

“是有一件小事,”七寶忙道:“大人,我三姐姐今兒沒回來,你常常出入靜王府,可知道緣故?”

張製錦幾乎不能看她,暗中平複呼吸,慢慢道:“王府裡不是已經派了人說過了?”

七寶說道:“我不放心,是真的因為感了風邪嗎?”

這會兒同春早拉了那看門的兩個丫頭走開了,張製錦的目光從她的手上掠過,玉手欺霜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