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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寶姻緣 八月薇妮 4297 字 5個月前

,才笑道:“說起來我差點兒忘了,倒的確有這麼一回事。果然是張侍郎自作主張、沒經過您的意思?”

老誥命道:“錦哥兒做事也太唐突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居然就直接請彆人來府裡說親,這樣顯得對府裡也很不尊重,我知道後很是生氣,訓斥了他一頓。”

說到這裡,外頭送了丸藥進來。

這邊兒周蘋親自接了過來,周綺叫小丫頭倒水,自己端了杯子送過來。

七寶回身,見周蘋一手照著她的肩頭,一手送了藥上前,七寶看一眼周蘋,終於乖乖地吃了。

周綺吹了吹杯中的水,又道:“慢點喝,略有些燙。”

七寶低頭,就著她的手喝了口水把藥送了。

謝老夫人給她撫了撫背,問好些了沒有,七寶點點頭,目光垂著,不敢到處亂看。

老夫人到底心疼,便特叫周綺陪著她,先回去歇息。

七寶巴不得趕緊離開,隻低頭向著兩位老夫人行了禮,後退兩步,才跟周綺一並去了。

等七寶去後,謝老夫人對周蘋使了個眼色,周蘋便起身退到外間,那邊謝知妍也隨著起身而出。

於是屋內隻剩下了兩位老夫人跟苗夫人,謝老夫人頷首笑道:“幸而我覺著不對,何況我們七寶今年流年不利的,才給我拒絕了。隻不過,這張侍郎素有賢名才名,又是聖上看重的朝臣,向來的端方穩妥,如何這次行事如此唐突?他也太大膽了,是該好好教訓教訓,聽了您的教誨,他一定該知錯悔改了吧?”說到最後一句,老夫人似笑非笑。

老誥命的笑容略僵了一僵,然後笑道:“他什麼都好,隻是性子畢竟有些像是他的那個父親。”

謝老夫人才有笑說道:“上回您同我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不肯替他們操心,如今我看您的情形,卻也像是不可免俗啊。”

張老誥命並不搭腔,隻道:“那孩子畢竟是個最出類拔萃的,我自然也多看顧他些,這麼說,你回絕了他的提親之舉,是也怪他行事無狀不成體統了?”

謝老夫人沉%e5%90%9f道:“其實說句真心話,張侍郎的名頭再大,對我們這把年紀的來說,也始終是個小孩子罷了,小孩子們做事做的好,我們自然替他們開心,做的錯了,隻叫他們知錯能改便是,又怎肯當真生氣,何況做的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也並非歹意,你說對嗎?”

老誥命默然相看。

謝老夫人笑道:“再者,我並不討厭你們錦哥兒,反而頗為喜歡那孩子,您自然也知道,這番我的病,也還多虧了他去那個難請的石太醫那邊兒調停呢,聽我們老三說,他甚至都沒跟張侍郎開口,張侍郎自己就寫信給那石太醫讓他來了……可見他是個有心的孝順孩子。就看在他這份心意上,我也是高看他一眼呀。老姐姐,你有一個好孫兒。”

老誥命一句句聽著,聽到最後,臉色微微地發青。卻還是微笑著:“是啊,正因為他出色,所以這多年來,不知有多少人家上門提親呢。”

謝老夫人故作詫異狀:“是嗎,我也覺著這樣出挑的能乾後輩,本該早就成家立業了,怎麼這般大年紀了,還是孤零零的?”

老誥命的眼中恨不得飛出鋒芒。

謝老夫人又笑:“必然是太挑了吧?不是他太挑,就是老姐姐您太挑。”

目光相對,雖都是和顏悅色慈眉善目的,眼神之中,卻赫然有火花簇簇。

終於老誥命道:“這個不是挑不挑的緣故,主要是我看上的人,他看不上,他看上的人,我看不上。”

謝老夫人仰頭一笑,恍若沒聽出這其中意思的,隻說道:“說來姻緣之事,還是他們年輕人過日子,咱們雖能管,彼此都是這把年紀了,還能看顧他們幾年?終究要他們過的好就是了,難道到時候入了土,在地上,還能管得了他們娶妻納妾的?何況你們錦哥兒,你也說他是個行事穩妥大方的後生,既然他這樣出挑,他看中的,未必就差到哪裡去,若我是你呀,他那樣眼高,卻有看中的人,我巴不得他趕緊給我娶進門,快些開枝散葉,自己清清靜靜地等著抱小孫兒小孫女呢。”

這日,張老誥命去後,謝老夫人神清氣爽。

苗夫人見兩人各打機鋒,似懂非懂,還有些懸心,直到送了老誥命回來,卻聽上房裡頭傳出老夫人的笑聲。

隻聽如意說:“今兒您老人家可算是扳回了一城了。”

謝老夫人笑道:“她也有今日?之前嫌棄我們七寶,如今她最鐘愛的孫兒還不是千求萬求的隻看上我們七寶呢。”

如意道:“今兒這位誥命老夫人帶了謝家姑娘過來,是不是想要老太太看明白,她喜歡的是那位謝姑娘?”

“這是當然了,”謝老夫人喝了口參湯,笑道:“隻可惜她看中了有什麼用,又不是她娶親,何況若是彆的子弟兒孫的也罷了,但是張侍郎隻怕不是她能隨便左右的人。哼,她要是真的懾服了張製錦,今兒就不必特意帶了人巴巴地上門了,你聽她那些話,裡裡外外,是要我主動拒婚,隻怕她壓不下張侍郎,所以想得了我的狠話回去告挾,我偏不上她的套。”

如意驚道:“幸而是老太太明白。”

“多虧了吃了這幾日的藥,身子比先前爽利多了,也還有精神應付她,”謝老夫人長籲了口氣,把身子歪倒,又道:“如今我也不理會了,隻看他們自己家裡到底怎麼樣就是,張侍郎若是能叫我這位老姐姐派人過來提親,自然是他的手段,我也放心把七寶給他,如果他不能,我還不放心七寶進他們張家呢,寧肯找個中等殷實人家,不管家境如何,隻要人品過得去,且疼惜我們七寶,比什麼都強。”

——

眼見石太醫約定的七日之期將到,威國公府來了一位稀客。

周承沐親自請了張製錦到了雅蘭小院的花廳裡,小廝們飛快地擺了果盤碗碟,備了上等的秋露白。

承沐親自斟酒,敬張製錦道:“早就想宴請張大人,以示感謝之意,隻是大人公務繁忙,實在不敢相擾,今日實在榮幸之至,承沐敬大人一杯。”

張製錦道:“三爺不必客氣。請。”

兩個人各自吃了一杯酒後,承沐道:“多虧了張大人請到了石太醫,才讓老夫人病情好轉,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張製錦見他很是拘謹,方淡然一笑:“三爺不用這般,老人家的身體最為要緊,何必多禮。”

花廳上日色明亮,架子上放著一盆葳蕤建蘭,映著他眉清目朗的笑容,清雅雋秀之極。

承沐心頭一跳,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忙隻舉起杯子道:“我先乾為敬。”

承沐匆匆地又喝了一杯酒,才要舉手添酒,門外走進一個小廝,把酒壺接了過去。

周承沐因心不在焉,便也沒在意。

那小廝低著頭,給承沐將酒斟滿,又來給張製錦斟。

張製錦目光一動,看見那握著酒壺的小手,手指細嫩,白膩非常,竟比這羊脂白玉的長頸壺顏色還要晶瑩無瑕。

同時鼻端仿佛有一股很淡的香氣,沁人心脾。

張製錦緩緩抬眸,掃向這“小廝”。

意外,倒也不怎麼意外。

隻是他的眼底在瞬間有一抹笑意隱隱地湧了出來。

原來這桌子旁邊斟酒的,穿著小廝們的青衣,頭上還歪戴著一定軟羅頭巾,隻是身形纖嫋,腰肢盈盈一握。

且巴掌大小臉,膚白勝雪,兩隻水汪汪的眼睛骨碌碌,半是含怯地看著自己,——不是七寶又是何人?

張製錦不動聲色地瞥著她。

七寶對上他深邃幽然的星眸,臉上有一抹淡紅飛了出來,又怕他揚聲喝破,於是忙向他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倒了酒後便後退一步,免得周承沐看見自己。

張製錦微微挑唇,垂下眼皮。

他看著杯中酒,這秋露白入口清冽,但後勁綿長。

張製錦眼神閃爍,突然主動舉杯道:“我也敬三爺一杯。”

第49章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張製錦舉杯敬周承沐,承沐受寵若驚,忙也舉起杯子,低低地一碰。

他接連吃了三杯酒,吃的急,又加上心情忐忑,酒力發作的更快,很快的臉上就透出一抹紅。

這會兒廳內寂靜無聲,隻聽到外頭有鳥兒在枝頭上唧唧喳喳,聲聲清脆,越發顯得此處有些尷尬。

幸而“酒壯慫人膽”。

承沐鼓足勇氣,終於說道:“今日相請大人,一則是感念請太醫的恩德,另外,還有個不情之請,實在叫人難以啟齒。”

這一句話,也說的斷斷續續,口齒含糊不清起來。

張製錦也是連喝了三杯,卻絲毫醉意都無,雙眸仍是那樣清亮異常:“三爺有什麼話隻管開口。”

承沐才要開口,又覺著喉嚨裡像是卡著個核桃。

當下忙又親自斟滿了酒,吃了兩口,臉上卻更紅的如同火燒雲。

承沐把這杯酒又喝光了,才低著頭說:“其實很不該再貿然開口了,隻是、隻是之前請了太醫來後,因為七妹妹擔心裴家伯母的病,又多勞動了太醫走了一趟,太醫雖然答應了,可卻、卻要了個條件。”

張製錦並不驚訝,隻淡淡地說道:“石先生的脾氣是有些古怪的。想必這條件很讓三爺為難。”

承沐硬著頭皮道:“我當時本不敢答應,隻是七妹妹、她的心慈,又因為好容易請到了太醫,所以不肯放過,竟貿然答應了。”

張製錦聽到這兒,便道:“七姑娘的心慈,大概也是因為跟永寧侯家格外交好的緣故。”

說到“格外交好”,就掃了一眼旁邊。

七寶縮在花架旁邊,被他眼神掃過,便舉起手來,遙遙無聲地向著他躬身禮拜,一副祈求寬恕的模樣。

張製錦輕哼了聲。

承沐聽見他這聲“哼”,不知道他是向著七寶,隻以為他不悅,當下忙道:“大人有所不知,七寶這樣儘心,其實也還有個原因的……總之實在不忍坐看裴家有事。”

周蘋跟永寧侯一節,自然不敢為外人知,就算是對張製錦,承沐也不敢就先張揚出來。

張製錦見他停口,卻也並不問,隻道:“石先生所提的到底是什麼?”

承沐臉上已經如紅雲一樣,人家費心費力地把石太醫請了來,已經是極大的恩惠,如今若再開口要那副《肚疼帖》,這簡直是有點兒得隴望蜀、恬不知恥了。

承沐張張口,吞吞吐吐道:“石先生、他很仰慕大人的字,所以……他、他想跟大人討一幅字。”

張製錦挑了挑眉,長指捏著那玉杯,輕輕轉動。

承沐望著他清肅明朗的臉色,幽深不可測的眸子,又看著他掐著那杯子不停地轉著,感覺自己也落在了那杯子裡,給醇香的酒水泡著,隨著他搖晃的動作,整個人也在裡頭天暈地旋的搖來擺去,昏昏欲睡。

舌頭也有些麻而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