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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處,相當於把人的真實剖開,每個人都會有不願意他人知道的東西。雖說他已經看過原著,把顧雲起整個人都了解透了,但擅闖終歸是不禮貌。

再等等,再過一炷香,如果顧雲起還不出來,他就進去幫忙。

安危相關的大事,禮貌就得稍微讓讓,若是真看到什麼不該看的,等把人救出來,誠心道歉吧。

又過一炷香,還是沒動靜,謝蘭亭終於坐不住了,讓鮫人把他送進去。

“這是無心淚構建的傳承,”鮫人道,“你冥思一下,就能找到進去的法門。”

謝蘭亭閉眼,在識海中調動鮫人淚的幻術功法,他聽到耳邊水波聲輕蕩,再度睜開眼時,正置身一片蒼鬱的山林中。

不遠處人聲鼎沸,這裡是鮫人無心淚構造的考核幻境,因此謝蘭亭現在這個寶物主人有天然優勢,他先用鮫人淚的幻術將自己身形掩藏,化出腿來,才朝前走去。

沒走幾步,眼前霍然開朗,正是顧家的山門前。

依然是紅綢飛緞,喜慶洋洋,一看就是辦喜事的模樣。

顧雲起一身紅衣喜服站在山門前,這次他卻不是獨身一人,他身邊還站著一男一女,容貌雖看著年輕,但眼神透露著慈祥,是長輩模樣。

細細看去,顧雲起的麵容和他們很像,謝蘭亭心頭一動:難道說這是顧雲起的父母?

果不其然,那女子抬手給顧雲起理了理衣冠:“一轉眼,我兒也到了成家的時候,雖說修行不問歲月,還是忍不住感慨,歲月不饒人啊,我還是老了。”

顧雲起握住顧母的手:“可娘依舊姝麗無雙,沒變過啊。”

顧母聞言莞爾:“就你嘴甜!”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謝蘭亭在暗處看著,歎了口氣,難怪顧雲起遲遲不肯出來,幻境中他父母健在,哪怕知道是假的,也忍不住多看幾眼吧。

知道他暫時沒事,謝蘭亭放心了,那就再等一會兒唄。

對了,顧雲起在幻境裡要成親,跟誰啊?

讓他看一看是誰會成為顧雲起的道侶,等以後和離了,他也好照瓢畫葫蘆,按著款式給顧雲起介紹一個。

沒過多久,謝蘭亭看到了眼熟的仙鶴飛輿從遠處飛來,隨行隊伍是禦劍宗的人。

謝蘭亭:“……”

等隊伍落地,顧雲起上前,把身著喜服的自己從飛輿中接了出來。

破案了,原來道侶還是我自己。

……行吧,畢竟顧雲起就跟自己成過親,兩人雖然沒愛慕之情,但相處得也還不錯,幻境要捏喜事,把自己拿來湊數,也還說得過去。

大典依然辦得隆重,並且少了顧薄顧景平等人,禦劍宗那邊,跟自己過不去的劉棄風和殊道也不在,而且自己看起來沒傷沒病,麵色紅潤,非常健康。

好像也不是被逼成親,而是兩情相悅,皆大歡喜。

雙親健在,洞房花燭,皆是人生喜事,看起來幻境是想捏一個美夢,讓顧雲起沉溺其中。

謝蘭亭歎了口氣,這樣的美夢,即便是他也不忍去打破……慢著,他剛剛是不是說到了洞房花燭時?

謝蘭亭眼睜睜看著婚宴到晚間,在賓客一片起哄聲中,一對新人回到了新房。

新房不再是小破房屋,而是配得上顧家少主身份的屋宅,謝蘭亭看著新人攜手進了屋子,心說不會這麼事無巨細吧,這一段是不是該跳過?

兩人進屋一會兒後,謝蘭亭遲疑片刻,還是穿牆而入。

幾息之間,他小臉通紅又通黃地退了出來。

紅是物理意義上的顏色,黃的是一顆成年人的心。

當親眼看到“自己”衣衫不整滿麵潮紅含情脈脈躺在另一個人身下的時候,謝蘭亭承認自己麵皮的厚度是有極限的。

更彆說顧雲起那張對他而言本來就有殺傷力的臉,溫柔又深情地湊近……是個顏狗都頂不住!

謝蘭亭要抓狂了,顧雲起難道還沒意識到這裡是幻境!?可眼下這個情況,他也實在不好意思現身啊!

你想象一下,顧雲起跟幻境裡的自己正要春宵帳暖,你突然出現在床榻邊說“嗨快醒醒彆做夢了”。

尷尬的是誰,是誰?!

反正自己肯定是逃不過的。

謝蘭亭站在門口,神情精彩,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再靠近半步後,忽然聽到門板後傳來細微的輕哼聲。

是舒服又享受時才會發出的嗓音,愜意極了,情絲纏繞,柔得化了。

是自己的聲音沒錯了。

謝蘭亭跟觸電似地一蹦三丈遠,忙不迭閃人了,離這新房遠遠的,他能肯定顧雲起絕對還沒意識到這裡是幻境,腦子不清醒,否則做不出這檔子事。

可就算腦子不清醒吧,幻境會接觸人心底的東西……他對顧雲起還停留在饞臉的階段,顧雲起居然已經饞他身子了!?

謝蘭亭想到方才屋子裡顧雲起也是衣衫半褪,紅燭映著他的臉,那姿容神情,也確實讓人想入非非……

他喉頭動了動,禁不住捂臉,好吧對他這種顏狗來說,好像確實可以。

即便有幻境加成,也改變不了顧雲起對著他也可以的事實。所以原著裡沒有說明,顧雲起其實也是顏狗?

謝蘭亭隨便找了一棵樹翻身上去,準備吹吹冷風,反正這會兒他是不可能上前去叫醒顧雲起的。

也不知道幻境裡準備把今夜拉多長,冷風夠不夠把他臉上的熱度吹下去。

屋子裡,幻境捏出來的謝蘭亭眼神迷離躺在豔紅錦緞鋪就的床榻上,衣襟散亂,抬手環住顧雲起的脖頸,輕輕吐息:“雲起……”

顧雲起卻撐在他上方,溫柔地、安靜地看著他。

“雲起……”謝蘭亭嗓音慵懶地喚他,“來……”

顧雲起抬手撫了撫他的臉,片刻後俯身,摟著人翻了個身,將謝蘭亭抱在懷裡,卻沒有彆的動作。

謝蘭亭摟著他的背,發出疑惑的聲音:“嗯?怎麼了?”

“仙君,我們明早去跟爹娘辭行吧。”

謝蘭亭:“好啊,你是想去哪兒嗎?”

“嗯,我這些年其實走過不少地方,但都是匆匆的去,辦了事就走,也沒好好看過大好的山川景色。”

顧雲起抱著他,將下巴墊在謝蘭亭肩上,在他耳邊慢慢訴說:“其實是值得停下來好好一觀的,良辰美景,都不該辜負,我帶仙君去看。”

“就我們兩個人?”謝蘭亭笑了,“好。”

“我其實也想跟爹娘去看,但時機已經錯過了。”

顧雲起說到這兒,眼眶泛了紅,好在謝蘭亭看不到,他穩住聲線,甚至帶著笑音輕鬆道:“爹娘也要過二人生活啊,我從小就愛黏著他們,太不懂事。他倆還有彼此,我們去看我們的風景,他們看他們的風景,看完後回家,大家聚在一起,把彼此的見聞當飯桌上的趣事,一家人在一塊兒,開開心心。”

謝蘭亭:“偶爾也可以和爹娘一起去,我不介意,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

顧雲起幾不可查哽了哽:“……是,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

他的手移上去,撫摸過謝蘭亭的發絲,停在他脖頸處:“仙君,我們休息吧。”

謝蘭亭耳朵一紅,可不等他那種勾人心魄的聲音再度出口,顧雲起在他後頸倏地一捏,謝蘭亭身體一頓,立即暈了過去。

顧雲起輕柔地把他放下,去掉外衫,替人蓋好了被子,他則起身,將微亂的衣服拉好,衣衫齊整地在屋中央坐下了。

他早知這裡隻是一場美夢,是他心性不夠堅定,不願立刻醒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早已錯過和顧父顧母遊覽名山大川的機會,因為他們早就不在了。

再給他一點時間……明早跟顧父顧母告彆後,他再破開這個幻境,就當是他最後的軟弱吧。

不過這幻境也挺離譜的,顧雲起將視線移到床榻上熟睡的人身上,心說仙君怎麼可能露出那樣的神情來引誘自己。

他回想起剛剛看到的眼神,忙倒著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壓壓火氣。

不得不說頂著謝蘭亭的臉,殺傷力真強。

一夜過去,樹枝上的謝蘭亭本尊看著兩人從屋中出來,一點也不想知道昨晚屋子裡究竟上演了多少限製級畫麵,他從樹上跳下,仗著鮫人淚掩去身形氣息,慢悠悠跟在兩人身後。

到了大廳,顧雲起和“謝蘭亭”朝顧父顧母敬茶,一家四口其樂融融,謝蘭亭想,再給他一點時間和父母相處,今天上午過去顧雲起要是再不醒,自己就現身。

畢竟他可不想等到晚上,再看一場跟自己有關的真人話本現場版。

可謝蘭亭剛轉過身,還沒踏過門檻,麵前場景驟然一變,再沒有溫馨的屋子,他頭頂夜空中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下,砸在地麵濺起巨大的水花。

謝蘭亭臉色瞬間慘白,差點站不穩。

他按著心口踉蹌著轉過身,就見顧雲起跪在雨中,懷裡抱著“自己”,雨水將血水衝刷而下,很顯然,他懷裡的人已經死去多時了。

顧家祠堂的大門被風猛地吹開,顧雲起父母的靈位冷冰冰的立在其中。

幻境是發現美夢留不住顧雲起了,就直接將美夢碎成噩夢,要他失控,要他迷失自我。

顧雲起的麵色從驚懼漸漸化成比夜更深沉的靜默,他摟著“謝蘭亭”屍身,緩緩抽/出了藏月。

謝蘭亭知道他這是醒了,要打破幻境,忙不迭利用鮫人淚先一步撤離,畢竟他是一刻也不想在這樣的環境裡待下去了。

他忍不住暗罵這是什麼破考驗:選他不喜歡的雷雨夜,還讓“自己”在這種天氣死在顧雲起懷裡。

要不是鮫人淚已經到手,他都要懷疑這幻境才是他真正的考核關卡呢。

謝蘭亭出來後,對雷雨夜的應激反應還沒消,麵色十分難看,陳竹書忙道:“仙君,怎麼……”

謝蘭亭顧不得彆的,忙抓住他肩膀:“等下彆讓他知道我進去過。”

這個“他”當然是顧雲起,陳竹書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答應,葛聞本來話就不多,懶得管。

謝蘭亭把還在不停發抖的手收回袖子裡,好在沒在雷雨夜裡待多久,可算是趕在顧雲起出來前恢複了平常模樣。

顧雲起剛從秘境中踏出時,渾身的戾氣遮也遮不住,整個人周身氣質截然不同,說是變了個人也信,隻在看到謝蘭亭後,肩膀才鬆了鬆,陰鬱的氣息一點點收了起來。

他朝謝蘭亭走來,身子晃了晃,謝蘭亭下意識伸手想扶他一把,顧雲起順勢靠在他肩膀上,嗓音疲憊:“仙君,我好累。”

謝蘭亭想起方才在幻境中所見,沉默片刻,抬手拍了拍他的背:“沒事,幻境都是假的。”

洞房花燭,雷雨夜驚魂,是很嚇人。

顧雲起靠在謝蘭亭肩膀上,閉了閉眼,心說不太妙。

方才情緒激蕩下,他調動靈力太過,修為快壓不住了,照這樣下去,最多還有一兩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