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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父皇,還是單純地想親近親近兄弟侄子們?”

魏曕看著她,道:“都有。”

過年是團圓的節日,除夕夜宴隻能坐著交談,對魏曕而言,跑馬更能增進感情。

難得他也肯動心思團結這一堆皇家親戚,殷蕙笑著鼓勵道:“很好啊,平時你總是繃著臉,侄子們都怕你,你多指點指點他們狩獵,或許能親近一些。”

定好了,魏曕就派公公們去知會各府。

靖王府這邊,六郎、十郎因為生母孟姨娘間接害死了魏暘,早被先帝厭棄,以後宮裡再有什麼宴請,徐清婉與大郎也不會帶上他們。

所以,收到魏曕的口諭,靖王府也自動默認隻有大郎、三郎要去。

“冬天風大,有什麼好跑的。”

三郎低聲嘀咕著,一臉抗拒。

徐清婉看眼三郎,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魏暘,以前先帝要跑馬時,魏暘在先帝麵前一臉恭順,其實私底下也不願意。

“這是咱們皇家的傳統,你該高興皇上還想著帶上你們兄弟。”

徐清婉嚴肅地對三郎道。

大郎也訓斥三郎:“你也是個父親了,說什麼做什麼之前都要三思,萬一你得罪了皇上,咱們一家子都要被你連累。”

三郎臉色微變,低下頭,算是聽進去了。

楚王府那邊,魏昳連連叫苦,尤其是臘月二十七這天黎明,魏昳才伸出一隻胳膊就冷得縮了回來,抱著紀纖纖不肯起床。

紀纖纖嫌棄道:“二郎、四郎都起來了,你做父王的,少在孩子們麵前丟人。”

魏昳小聲抱怨宮裡那位:“老三也真是的,這麼冷的天好好地在被窩裡享福不行嗎?學什麼父皇!”

紀纖纖哼道:“皇上身強體健,自然不怕冷,不像有些人,又胖又虛,一點冷都受不住。”

魏昳:……

反正賴在家裡也要被媳婦陰陽怪氣,不如起來算了!

等魏昳吹著白霧走出上房,就見四郎已經在等著了,二郎還沒有蹤影!

憑什麼他都起來了,兒子還可以賴床?

魏昳馬上派人去叫二郎,二郎躲不過,隻好鑽出被窩。

魏昳父子三個這麼一耽擱,毫不意外地遲到了,他們來到宮門前時,其他府裡的人都到齊了,包括本該等眾人都到齊後才會出場的皇帝魏曕。

魏昳下馬,一抬頭看到站在中間的魏曕,一滴冷汗登時從額頭流下來,趕緊跑過去解釋道:“皇上恕罪,都怪我教子無方,二郎那懶貨,這種日子竟然也敢起遲!”

說完,魏昳回頭,狠狠地朝二郎使眼色。

二郎都是當爹的人了,比少年時候更在意麵子,可誰讓他今天確實起得最遲呢?

如果魏曕不在,他還能蒙混過去,然而遲到被皇帝抓到,二郎隻能在一眾堂兄弟的注視下,低頭跪到魏曕麵前,紅著臉道:“侄兒錯了,請皇上責罰。”

魏曕對二郎非常失望。

冬日起床這種小事都錯不好,可想而知二郎當差時也不會儘心。

他要帶兄弟、侄兒們跑馬,本是好意,既然侄子不願,又何必勉強。

“不想跑馬,那就回去吧。”魏曕冷聲道。

二郎怔住了。

魏昳也吃了一驚,以前他跟隨父皇跑馬也遲到過,父皇頂多數落他兩句就是,老三這樣……

大冬天出去跑馬雖然辛苦,可這也是皇上給的恩寵,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皇上,二郎知錯了,您再給他一次機會吧?”魏昳湊到魏曕身邊,小聲地央求道。

魏曕掃視一圈其他侄子,目光冰冷,聲音嚴厲:“每個人的天分不一樣,可勤能補拙,再笨的人,隻要夠勤快,總能做好一件差事,再聰明的人,一旦懶了,連基本的自律都做不到,朕也不會用他。”

魏昳膝蓋一軟,跪了下去。

魏昡、魏暻也帶著小輩們跪了下去,表示會謹遵皇上教誨。

隻有二郎,臉一陣紅一陣青的,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皇祖父在世時的情形。

他一直都懶,皇祖父雖然經常訓斥他,卻從來沒有如此不給他的麵子過,三叔怎麼就?

“出發吧!”

魏曕沒有改變主意,也沒有再多看二郎一眼,上了馬,徑直朝宮外跑去。

魏昳恨鐵不成鋼地踹了二郎一腳,也走了。

二郎低著頭,眼前全是三叔那張冷冰冰的臉,心中又驚又懼,他這是徹底被三叔厭棄了嗎?

這時,有人扶住他的肩膀。

二郎一邊順著那力道站起來,一邊看過去,熹微的晨光中,他看到一張溫潤帶笑的臉。

是太子魏衡。

帝王一行人已經離開一段距離了,隻剩魏衡還沒有出發。

二郎下意識地低下頭。

以前他總是在堂兄弟們麵前趾高氣揚的,今早卻如此丟臉。

魏衡:“二哥不必氣餒,父皇對我們也同樣嚴厲,我與七弟都習慣了。”

因為魏曕總是一張冷臉,二郎竟然也沒有懷疑這話,再看魏衡時,就流露出“你懂我”的苦命相連之情。

魏衡笑了,安慰道:“父皇肯訓二哥,說明他對二哥還抱有希望,隻要二哥以後肯改,父皇還是會重用二哥的。”

他笑得那麼好看,二郎舒服多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太子快去吧。”

魏衡確實也不能耽誤太久,拍拍二郎的肩膀,騎上自己的馬,朝前追去。

人都走了,二郎看看自己那匹今早派不上用場的馬,心中很不是滋味兒。

不想起早歸不想起早,真的被皇上拋下了,那種被冷落的感覺,二郎再也不想體會。

隻是後悔無用,二郎灰溜溜地回了楚王府。

紀纖纖得知親兒子如此丟人,氣得白頭發都要冒出來了,在家裡罵了一番兒子,吃過早飯便匆匆進了宮。

殷蕙在溫太後這邊,麗太妃、賢太妃、淑太妃也在。

要過年了,宮裡新排了幾出戲,殷蕙要與四位長輩商定選哪些戲,留著除夕夜裡欣賞。

麗太妃作威作福慣了,要挑自己愛聽的。

她年紀最大,這兩年身子出的問題也最多,溫太後本就是好脾氣的人,這會兒也願意縱容。

淑太妃更是不爭之人,賢太妃郭氏雖然年輕的時候經常跟麗太妃拌嘴,如今看著麗太妃花白的頭發,她也不想再故意針對什麼,隨便麗太妃拿著戲摺子挑來挑去。

“娘娘,楚王妃求見。”

宮女進來傳話道。

麗太妃立即抬起頭,眯著眼睛看著那宮女,然後再看向殷蕙。

殷蕙知道她關心楚王府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就讓宮女把紀纖纖帶到這邊來說話。

麗太妃心裡滿意,嘴上數落自己的兒媳婦:“不在家裡管教孫子,天天往宮裡跑什麼。”

賢太妃打趣道:“可能二郎、四郎屋裡又有好消息了,來給姐姐報喜呢。”

麗太妃嘴角彎起來,幾位皇孫裡麵,隻有大郎、二郎、三郎、四郎成親了,大郎、三郎先是為生父服喪,再是為祖父服喪,妻妾有幾年沒動靜了,子嗣上就沒有二郎、四郎加起來多。

紀纖纖到了,先給一溜長輩行禮。

殷蕙叫人給她賜座。

紀纖纖坐下後,頻頻朝殷蕙使眼色,意思是想單獨與殷蕙說話。

麗太妃不高興了:“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有話就說,休要遮遮掩掩。”

她著急啊,兒媳這一看就不像來報喜的,若是壞事,麗太妃年紀大了,更沒有耐性等。

紀纖纖想想自家經常丟臉,也就不在乎再多一次了,很是無奈地對殷蕙道:“今早二郎起晚了,得罪了皇上,皇上沒帶他去跑馬。”

放到普通人家,這不算是什麼大事。

可是皇家的貴人們,都在乎臉麵,有時候丟臉比丟了俸祿還要嚴重。

魏曕不帶二郎去跑馬,放在女眷們這邊,就像溫太後辦花會,請了所有人,唯獨沒叫麗太妃,那麗太妃的臉往哪擱?⑧思⑧兔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溫太後、賢太妃、淑太妃都同情地看向麗太妃。

麗太妃拉長了一張臉。

她還以為自己要添個曾孫了,沒想到孫子都成家立業了,還給她丟人現眼。

如果二郎還小,她可以罵兒媳婦不會教孩子,如今二郎都當爹了,她再批評紀纖纖不知道及時叫二郎起床,隻會更丟人。

“怎麼起晚了?是不是病了?”

麗太妃替二郎找台階下。

紀纖纖忙道:“是啊,前日就有點風寒,晚上喝了藥,就容易睡得沉。”

麗太妃搖搖頭,不再說什麼。

殷蕙笑道:“既然病了,提前跟皇上打聲招呼就是,何必逞強,二嫂放心,我會跟皇上解釋清楚的。”

紀纖纖鬆了口氣。

妯娌倆一起陪了會兒長輩,並肩離開時,紀纖纖挽著殷蕙的胳膊,低聲求殷蕙多在魏曕麵前替二郎美言。

雖然兒子什麼都不做將來也會繼續王位,可得寵的王爺與失寵的王爺,地位榮耀相差可就太大了。

紀纖纖希望兒子能風風光光地活著,而不是淪落到人人都可以嘲笑。

兒子沒有本事,幸好她與殷蕙關係好,能請殷蕙幫忙提攜一下。

殷蕙沒有再敷衍紀纖纖什麼,正色道:“如果二郎犯些小錯,我可以在皇上麵前替他求情,可如果二郎想要出人頭地被皇上重用,這個真的隻能靠他自己,皇上那人,公私分明,二嫂也該清楚的。”

紀纖纖:“我懂我懂,我就是怕皇上因為今早,以後不再給二郎當差的機會。”

殷蕙笑道:“那還不至於,年後二郎儘心當差,有了功績,皇上能看見的。”

溫太後這邊,四位老姐妹也在議論此事。

賢太妃由衷地對麗太妃道:“回頭姐姐好好說說二郎吧,先帝看著笑眯眯的,其實縱容就等於放棄,放棄了也就懶得管教了,皇上看似麵冷嚴厲,實際上是替二郎著想,還肯費心替他打算呢。”

麗太妃聞言,怔住了。

縱容就等於放棄?

這一瞬間,她想到了先帝對她的寵愛,對兒子魏昳的一味縱容。

以前,她把這份縱容當成恩寵,覺得先帝對她是不一樣的。

如今被賢太妃一語點醒,意識到先帝的縱容其實等於無情,等於放棄,麗太妃心一酸,眼淚就滾了下來。

溫太後、賢太妃、淑太妃都看懵了,這點小事也值得哭?

麗太妃哭著哭著,突然罵了一句:“老匹夫!”

溫太後:……

雖然兒子魏曕也四十出頭了,也算不上老匹夫吧?

淑太妃悄悄往天上指了指。

溫太後恍然大悟,原來麗太妃罵的是先帝。

那就與她沒關係了,隨便罵吧!

“你怎麼那麼凶呢,一點麵子都不給二郎。”

當晚,殷蕙靠在魏曕懷裡,想像魏曕的鐵麵無情,她都替二郎尷尬。

魏曕握著她的肩頭,一點都沒有被耳旁風吹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