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1 / 1)

嫁到燕王府,殷蕙先跑過去抱住祖父狠狠地哭了一通。

哭夠了,那些積壓多年的委屈也都散得一乾二淨,隻要祖父還在,她就還是那個快活無憂的殷家二小姐。

祖父問她為何哭,殷蕙想了想,隻說自己做了噩夢。

上輩子的她過得那麼慘,殷蕙不想讓祖父跟著她難過,至於這輩子,隻要她一直留在祖父身邊,便能幫助祖父化險為夷,避免前世的不幸遭遇。

“小姐,德叔剛剛派人來,說燕王府一位管事要見老爺,現在二爺正在招待對方,老爺與大少爺出門了,德叔已經派人去請了。”

殷蕙若無其事地點點頭。

金盞好奇道:“小姐不好奇燕王府的管事為何要見老爺嗎?”

殷蕙不好奇,因為她知道,那管事是來替燕王籌集銀子的,籌集的辦法就是與殷家聯姻。

殷蓉不是一直都嫉妒祖父偏心她,嫉妒她嫁到燕王府做人上人去了嗎?那這次就讓殷蓉嫁過去吧,殷蓉是大小姐,姐姐比妹妹先嫁,也合情合理,至於燕王府那邊,反正他們看重的是殷家的銀子,哪個殷小姐嫁過去都沒關係。

腦海中浮現出魏曕那張冷冰冰的臉,殷蕙諷刺地笑了。

他要納青梅竹馬的表妹做妾,隨便納去吧,反正與她再無關係。

解除這門婚約唯一的遺憾,是衡哥兒。

想到衡哥兒,殷蕙心中便是一痛,她舍不得,可那樣牢籠般的生活,她真的不想再體驗一遍。

反正也隻有她記得衡哥兒,衡哥兒不曾來到這世上,便也不會有任何痛苦。

殷墉回來了,帶著殷聞一起。

見燕王府的管事並不需要殷景善、殷聞父子倆避諱,殷墉也就沒有多此一舉地叫父子倆離開,笑著與那管事攀談起來。

喝過茶水,燕王府的管事道明來意,稱燕王殿下有意與殷家結親,如果殷墉願意,定好一位小姐,燕王府便會正式托媒來提親。

殷景善麵露喜色,殷聞也眼睛一亮。

燕王府的管事看看殷墉,笑道:“當然,強扭的瓜不甜,若老太公覺得這門婚事不合適,那就……”

“哪裡哪裡!”殷墉笑著打斷了管事的話,喜道:“王爺厚愛,老夫剛剛是太高興了,失禮之處還請您多擔待。”

王府管事摸摸胡子,就知道殷家肯定會答應,這樣的好事,哪裡去找。

殷墉又道:“不知王爺是為哪位公子提親?”

王府管事道:“是三爺,三爺今年十九,正是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世子與二爺都成親了,四爺還小呢。”

殷墉笑容更深,對王府管事道:“老夫有兩個孫女,今年都十四歲了,也是待嫁之年,不知王爺更中意哪個做兒媳?”

王府管事心想,王爺日理萬機,哪裡了解你家的孫女是什麼品行,笑道:“這就看老太公的意思了,您想嫁哪個,告訴我一聲,我再去稟報王爺。”

殷墉瞥眼坐在一邊的兒孫,對王府管事道:“那就勞煩您明日再過來一趟,我那兩個孫女各有性情,我好好選選哪個更合適。”

王府管事點點頭,這就回去複命了。

他才走,殷景善就對殷墉道:“父親,這還需要挑嗎,當然是蓉蓉了,她是姐姐,哪有越過姐姐讓妹妹先嫁的道理?”

殷墉看向殷聞。

殷聞道:“娶妻娶賢,王爺對兒媳的要求肯定也高,我倒覺得,二妹更合適。”

殷景善難以置信地看向兒子,這兒子傻了不成,這麼好的婚事不替親妹妹爭搶,竟然要讓給堂妹?

殷聞卻覺得自己的父親才是傻了,祖父一直都疼愛殷蕙,難道他幫著親妹妹說話,祖父就聽了?

“你們該忙什麼忙什麼去,我自己想想。”

殷墉擺擺手,去了書房。

等兒孫們離開了,殷墉馬上去了小孫女的蕙香居。

他明白燕王真正想要什麼,銀子是必須給的,拋開這點,孫女若能嫁給一位皇孫,身份就尊貴起來的,往後不怕被人欺負。

富商之家雖然有錢,這銀子卻隨時可能被權貴盯上,殷家雖然安穩了幾十年,如今事情不就找上來了?

與其讓孫女嫁進彆的商戶人家,隨時可能麵臨被抄家的危險,如今有門路讓孫女高嫁,殷墉便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誠然,高嫁的孫女進了燕王府後難免會受些委屈,可那種委屈無關生死,阿蕙又那般美貌,三爺魏曕也穩重有才,兩個年輕人或許能美滿。

見到殷蕙,殷墉把這事當成天大的好消息一樣告訴了小孫女。

出乎他的意料,小孫女竟然一點興趣也沒有。

“有什麼可高興的?這幾年北地常有戰事,我看王爺八成是缺軍需了,先哄咱們跟王府結親,回頭再在您麵前倒倒缺銀子的苦水,您可不就得掏銀子幫幫親家?”

殷蕙很是諷刺地道,反正屋裡就祖孫倆,沒有外人。

饒是如此,殷墉還是嚇了一跳:“噓,這話也是你能說的?”

殷蕙就閉上嘴巴,隻拿一雙秋水盈盈的桃花眸子看著祖父。

小孫女不好糊弄,殷墉隻好說了實話:“都被王爺看上了,這銀子肯定要出了,但婚事也確實是門好婚……”

殷蕙:“既然是好婚,二叔二嬸肯定希望落到大姐頭上,祖父就成全大姐吧。”

殷墉就遞給小孫女一個“傻孩子”的眼神。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殷墉就是更偏心小孫女,大孫女從小有爹娘親哥疼愛,小孫女統統都沒有,儘管如此,小孫女還是出落得如此蕙質蘭心,聰慧又識大體,那有了高嫁的機會,殷墉當然希望給小孫女。

尤其是,三爺魏曕還那麼出眾。

殷墉就開始誇起魏曕來。

殷蕙左耳進右耳出,就是不願意嫁,理由也是現成的,她嫌高門大院裡的日子不自在,寧可在家裡逍遙快活。

“祖父,您就說,是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快活,還是外麵亂飛的麻雀快活?”殷蕙問。

殷墉無言以對。

“你真不要嫁?我可告訴你,明日就要定下來的,到時候你後悔也沒有用。”

“祖父放心,我絕不後悔。”

小孫女如此抗拒嫁去燕王府,殷墉隻好尊重小孫女的意願,離開去了二房那邊。

殷蕙目送祖父的背影,又一次想到了魏曕。

誠然,她與魏曕之間,也有甜蜜的時候,可太少太少了,本以為做了蜀王妃能苦儘甘來,竟然還有個溫如月等著她!

這事都不能回憶,一回憶殷蕙就想咬牙。

早知道會回來,那晚她就先罵魏曕一頓了,至少還能出出氣。

王府管事又去了一趟殷家,回來後稟報燕王,說殷墉準備將大小姐殷蓉嫁給三爺。

燕王眯了眯眼睛。

市井間沒什麼殷蓉的消息,他倒是聽說過殷墉十分疼愛他的小孫女殷蕙,殷蕙亦有平城第一美人的讚譽。

不過,殷蓉為長,且父母雙全,殷墉的確更有理由將殷蓉嫁過來,殷蕙那樣的,容易被人說成克父克母,想來殷墉再疼愛孫女,也不敢讓這樣苦命的孫女嫁過來。

“去叫老三過來。”

“是。”

很快,魏曕就到了存心殿。

燕王笑著道:“殷家那邊同意了,父王挑個吉日就去為你提親。”

魏曕難免露出一絲笑意。

燕王瞧見了,很是稀奇,按理說,這門婚事委屈兒子了,兒子明事理沒有抗拒,但也不至於笑出來吧?

換成老大老二那種圓滑的,會裝笑討好他,老三從來不會這一套。

“你好像挺高興?”燕王問,娶個商家女,有何高興的?

魏曕自知失態,垂眸道:“父王給兒子挑的,定是個好女子。”

殷氏雖然膽小怯弱,可她對他一片真心,會在他被父王冷落的時候替他抱不平,會在他遠行時落淚不舍。

出身賢名都是虛的,他更看重她對他的情。

燕王聞言,有些心虛,他哪知道殷家大小姐品行如何呢,不過,殷家是平城大戶,總不至於把女兒教的太差。◇思◇兔◇在◇線◇閱◇讀◇

“嗯,殷墉能做到燕地首富,見識自然不俗,殷蓉又是殷家的大小姐,想來也是端淑之人。”

魏曕剛要附和,臉色突然大變,看向父王道:“您為兒子求娶的,是殷家大小姐?”

燕王被兒子的臉色驚到了。

他這個老三,就是一個冰塊兒,高興不高興表情都不帶變化的,可是,就在剛剛這麼幾句話的功夫,老三先是露出笑容,這會兒又大驚失色,表情豐富得像變了一個人。

“殷家大小姐怎麼了?”燕王緊緊地盯著兒子。

對上父王探究的目光,魏曕冷靜下來,垂眸道:“兒子聽說,殷老太公最疼愛二小姐,二小姐亦有美名。”

燕王皺眉道:“既然你有這想法,前日問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你要是說了,我就直接讓管事去向那二小姐提親了。”

魏曕無法解釋,隻緊緊抿起唇角。

他以為,這門婚事會像當年一樣,無須他做什麼說什麼,就會落到殷蕙的頭上。

為何會有變故?

燕王府的一切都沒有變,問題隻能出在殷家。

魏曕沉默的時候,燕王的心思也在轉動,是他先讓殷墉挑孫女的,現在人家定了大孫女,他再要求換人,也太不講道理。

燕王就對兒子道:“你是聽說殷家二小姐是平城第一美人吧?這種謠傳你也信,再說了,就算這是真的,都是姐妹,二小姐若美,大小姐也差不了多少,肯定也美的。”

魏曕看眼父王,道:“兒子親眼見過殷家二小姐,確實名不虛傳。”

燕王懂了:“所以你早就看上人家了?”

魏曕默認。

燕王磨了磨牙。

魏曕也不想父王為難,請示道:“兒子想去一趟殷家,親口與殷老太公說清楚。”

燕王肯定還是希望兒子能得償所願的,想了想,道:“去吧,早點定下來,這事不宜拖。”

魏曕:“兒子現在就去。”

說完,他行禮告退。

燕王看著兒子挺拔的背影,忽然笑了。

少年慕艾,此話果然不假,原來老三這冰塊兒也早就動了春心。

魏曕騎馬去的殷家。

他容貌俊美氣度威嚴,又騎著名馬白蹄烏,所過之處,百姓們無不駐足觀望,好奇這是哪來的貴公子。

王府規矩森嚴,魏曕出門的次數也不多,因此沒多少百姓認得他。

到了殷宅門外,長風上前叩門,報出身份後,德叔都抖了一下,趕緊將魏曕請了進來。

魏曕先見到了殷墉。

“不知三爺親自登門,有何貴乾?”殷墉微微彎著腰,笑容和善地問。

魏曕卻想起她伏在老爺子的屍身上泣不成聲的情形。

他指向對麵的主位,對殷墉道:“您坐,您是長輩,不必如此客氣。”

殷墉心中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