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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到一個星期就行了,做完手術就差不多了。

後麵就是養著,老太太還能勉強自理,但是其餘的事情做不了了,人說倒下來其實就是一場病的差彆,病前病後總會帶走點什麼。

“我早知道這樣就不手術了,就是手術給壞了,醫院那些醫生就知道開刀,什麼也不管,他們就是哪裡有病給哪裡割了,其餘的管你恢複成什麼樣子。”

覺得醫生水平不行,不然怎麼不好呢,她現在起來都得頓一下,不然起不來。

馮椿生覺得你得相信醫生,“不是的,人家開刀還是見好的,不然人家不會建議手術,慢慢恢複就行,當時情況也是比較嚴重的,弄不好就癱瘓了,現在你剛手術完,後麵情況應該見好,做好康複。”

老太太心想你懂什麼,打電話給華山,華山接了,一邊看著微信的圖片,“你這不是小腦萎縮嗎?自己注意一點,情緒不要很大波動。”

老太太沒覺得小腦萎縮是什麼大病,年紀大都這樣,慢慢的什麼都會萎縮,最後人還會死呢。

說一通華山還是勸馮椿生,“好好孝順,年紀大了,主意情緒穩定。”

馮椿生點點頭,自己轉身去了屋子裡麵,關上門才問一句,“小腦萎縮的人,會不會犯糊塗,就是一些話自己控製不住,一些想法跟彆人不一樣呢?”

他突然想起來,不然之前為什麼那麼對綠韭呢,很多話不過大腦張口就來,很多事情太苛責了。

華山知道什麼意思,自己一下就笑了,真的,他覺得有的人是真會找借口啊,自己家裡人到底還是向著自己家裡人的,就是時至今日,你承認一下你奶奶就是心思挺差勁的對人家,這個事情你說離婚多久了,還這樣糾結,覺得是大腦的問題,不是心眼的問題。

那你覺得小腦萎縮對你前妻不好,怎麼滴,光針對你前妻啊,那不應該所有人無差彆對待嗎?

她就是再小腦萎縮,她也很清楚的隻針對一個人,這就是心裡的問題了,怨不到生理上去,華山覺得這人真是沒救。

“我當初為什麼再找的?就是我媽癱瘓在床的……”華山頭一回講自己事情,當初很多人覺得他渣,做的事情過分。

女方畢竟受害者,在外麵的話,講沒有兒子,所以才唄辜負。

其實他這個角度來講的話,不全是這個問題,那時候他媽癱瘓,他這人呢孝順,就伺候,可是橘青親媽那邊呢,跟婆婆也是關係差勁,就也是做了一些過分的事情,最後弄得夫妻情分沒了。

誰想著一開始就做這種事情呢,隻不過就是累了,然後沒感情了。

橘青小時候受媽媽影響很深,非常仇視華山,華山也想過緩和,但是孩子脾氣太固執了,最後彼此都很失望。

馮椿生沒想到裡麵還有這樣的內幕,這麼多年的話,對華山的評價每一次都會提起來,覺得是他品行的問題,不是個負責人的男人。

“那時候我媽來住院,我有空就去看她伺候她,橘青媽媽呢,就天天盯著,看我去一趟回來就拉著臉給我看,說話也是特彆難聽,去一次給我一次臉色看,去時間長了就找事喊我,我媽那邊她一趟也不去。

那我也知道有些事情虧待她了,我媽做的不好,可是人這樣的時候,為什麼還去計較?”

沒法說,這就是幾千年的問題,幾十年前華山跟橘青媽媽這樣,因為婆媳問題遺留下來的問題,導致的養老問題。

現在的話,綠韭跟馮椿生還是因為婆媳問題引發的離婚,不,綠韭可能更慘一點,畢竟田老太太算不算婆婆,也就是個奶奶,就夠她吃一壺的了。

橘青的話,小時候受她媽媽影響很深,那種影響就是周邊人對她的轉述,她姥姥那邊,彆人閒話什麼的,她記在心裡去了,覺得華山就是個垃圾。

華山自己兩個孩子都沒有了,他感觸就特彆深,提到孩子就特彆想多說兩句,“你離婚了綠韭那邊我不清楚,但是跟孩子一定要搞好關係,不要覺得長大了怎麼樣,你小時候就應該像是一個父親一樣,做你該做的事情,對孩子得問心無愧才行。”

“你家裡事情我不好多說,你奶奶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我也清楚了解,現在你家裡跟那孩子就是完全沒有接觸對不對?這樣不對,人家現在哪個家裡不疼孫子輩兒的,哪裡能不聞不問了。”

華山說完覺得太直接了,又轉了一嘴,“當然,我知道家裡情況特殊,還有個珍珍,你媽的話養的太單純了,真的養的太單純了。”

外麵人說,隻能說很委婉,總不能說你家庭跟彆人不一樣,你們很多事情跟正常家庭不一樣的思維吧。

馮椿生下意識的是反駁的,心裡想的是,雖然家裡沒接觸沛沛,但是他平時該做的都做了,家裡人有時候也會問起來沛沛的。

至於不接觸,那確實是綠韭那邊不可能讓沛沛到老家這邊來的,離婚的時候就講好了,沛沛可以見馮椿生,但是回老家就不要想,她不讚同這個事情,道理很清楚,沛沛去了連個客人的待遇都不會有的,人家還是不會疼你的,這個事情上綠韭就是咬死了。

跟馮椿生翻過臉。

馮椿生為什麼最後沒跟華山說出口,他自己也覺得說出來蒼白,沒多大意思。

華山的話也有點作用,他聽心裡去了,出來的時候,臉色也不是很好,他也不是能直接表達出來的人。

就自己尋思著,悶著,想著跟家裡人說,怎麼溝通這個事情。

他想著怎麼處理這個事情,解決這個問題。

坐在沙發上,老太太就著急,她現在乾不動了,起來都費勁,家裡就很亂,收拾不上,賀嬌一個人忙前忙後的,她心裡就著急,“你看你這麼大了,一點活沒讓你乾過,現在結婚了,就看你媽一個人在那裡乾是不是?”

“就是從小沒讓你吃苦,養的太寶貴了,你現在一點也不會乾,得學著乾才行。”

老太太心裡就是不平衡,我女兒乾著,你年紀輕輕的在這裡乾什麼?

一下豔麗就坐不住了,說給自己聽得啊,但是她現在懷孕了,也不能蹲著擦地,猶豫著要不要說。

馮椿生臉就下來了,“怎麼就沒乾了,什麼叫一點活不乾?天天張口閉口掛在嘴上,我到底要乾什麼?”

一下就爆了,豔麗嚇一跳,她覺得馮椿生不是這種脾氣的人,平時不也就是聽聽的,怎麼突然就頂嘴這樣了呢,那還是個病人。

她就覺得有一種新奇感覺,沒見他這樣過。

很有割裂感覺,平時好脾氣的一個人,什麼都聽家裡的,突然反駁了,突然覺得馮椿生情緒也不是很穩定,性格也不是很平的那種。

她自己都弄不懂為什麼這樣,到底那句話惹著他了。

?

第206章 再無

老太太想站起來,一下沒起來,人就歪地上了,賀嬌出來看見炸彈一樣的看著馮椿生,一個人拉不起來,豔麗扶著一邊。

馮椿生就站在那裡,他一動不動,冷眼看著,突然就覺得沒有從前的感情了,團團圍繞在心頭的,這麼多年的一層一層的,困擾的、哭鬨的、喜悅的、不舍得、珍惜的所有的七情六欲,在這一瞬,都消散了,隻剩下冷漠。

不由得想,人的感情確實會消磨掉的,一次一次的,這是生活給予我們每個人的考驗,詩情畫意的人生總是摻雜著柴米油鹽醬醋茶,有的人把生活依然過成了詩歌,有的人卻在其中迷失了自己。

一瞬間的悲哀。

巨大的悲哀。

付出太多太多,遷就太多太多,掏心掏肺對待的人,依舊對你不滿意,依舊在指責你。

他舉目四下看看,還有誰呢?

還有誰是站在他身邊的呢,還有誰是他能說想說的話,能做想做的事情呢。

一個人吃飯的時候,舉箸望去,吃的依舊是那樣的飯菜,隻不過突然發現,再也不想開口討論這個菜鹹淡香甜與否,再也沒有那麼高的興致,去外麵找一個新鮮的餐廳點菜了。

隻有淡淡的飯菜的味道,一口一口,隻是吃飯。

他突然覺得,失去很多,很多很多,多到人生再也沒有可能去恢複,去爭取,再也沒有這樣的可能。⊙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豔麗抬眼看他,隻看他站在哪裡,雕塑一樣,隻有淚珠子撲撲的滾落,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這樣哭,這樣沉靜而無聲的哭。

老太太坐起來依舊罵著,句句字字,賀嬌皺著眉頭責怪著馮椿生不該頂嘴的,馮安劍勸著老太太彆生氣。

豔麗覺得有點不好,想勸勸他算了,大過年的何苦鬨起來呢,還沒等開口,就看馮椿生拿著包,一句話不說,要走。

“你要去哪裡?這樣走了合適嗎?”

馮椿生沒說話,“你走不走?”

走?

豔麗詫異的張著嘴,眼睛裡麵都是勸慰,“現在走了,奶奶怎麼辦,年紀大了,你不要惹她生氣,咱們坐下來好好說說。”

她不是很懂馮椿生,不是很懂你現在離開的話,後續該如何收尾呢?

豔麗說完,就看馮椿生拉開她的胳膊,頭也不回的走了。

門碰的關上,老大剛走到樓道口,就看見馮椿生下樓,“回來了,要去哪裡?”

賀冬來打量他氣色不對勁,就停在那裡等他,樓棟外麵飄雪,寒風旋進卷著一點爆竹的殘紅,他微微縮了一下脖子。

馮椿生眯著眼睛微微的看著外麵,又看著賀冬來的側臉,消瘦而白弱的,“大哥——”

“嗯。”

“你有沒有一次,有一次的想法,想要勸勸我,告訴我做錯了呢?”

你是我的哥哥,從我進家門一直到長這麼大,一直是我優秀的參照物的哥哥,我的哥哥,你看我離婚再婚,看我飽受折磨,你有沒有幫我考慮過一次人生呢。

賀冬來不是很懂,“吵架了嗎?”

馮椿生眼角都覺得漬的疼,“大哥,你有可惜過我的人生嗎?”

沒有。

馮椿生頂著一頭的風雪出去,後麵樓棟依舊缺少日光而陳舊,住戶的生活關著門的時候總是顯得冷清,門裡麵管著一家的喜怒哀樂,門外的人從不清楚。

大哥,你有可惜過我的人生嗎?

我從進家門開始,就要排在你的後麵,你的乖巧聰明,你的白皙帥氣,你的高挑而出眾,我一直如此被提醒,被永遠拿來對照,你有可惜你弟弟的人生,會是如此的人生嗎?

我的哥哥,你有可惜過你弟弟的婚姻嗎?在他離婚在他被夾的透不過氣來的時候,在他混沌的不知所措而渾渾噩噩糊弄著勉強度日的時候,有可惜過他的那一段婚姻嗎?

可惜他錯過了,那一個從來最關心他,最跟他貼心,最圍著團團轉一心一意跟他配合過日子的愛人嗎?

是的,再也沒有那麼愛他的人了,再也沒有吃東西總會問他味道怎麼樣,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