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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那裡沉默著,你得等她講完,他嘴巴也不是特彆利索的人,手指頭在一蹭一蹭的,沛沛從房間裡麵跑出來,站在沙發邊上那裡不敢過來,隻睜著大眼睛看著。

綠韭第一次覺得特彆累,特彆特彆的累,那種累好像是做了一場夢,夢裡都不是自己做出來的事情,但是一直在做,累的人心裡麵發苦,但是醒過來的時候,有一種踏實感,一種夢裡提心吊膽,醒來卻塵埃落定的踏實感。

矛盾不是一下子滾雪球就這麼大的,偏見是一輩子也修改不過來的錯彆字,不影響閱讀不影響使用但是卻一直白紙黑字的在那裡,不會修改。

她覺得自己之前錯了,她覺得跟自己婆家人,如果打算結婚的話,不要有正麵衝突,不要有任何撕破臉,這樣太難看了,大家場麵上得過得去的。

但是,任何事情她忘記了,你得看人,你得針對什麼樣子的人,不然的話,很多事情你白白的受委屈,越演越烈,糾纏不清,誰也說不清最開始是因為哪件事情覺得你不行的,隻覺得你所有事情都不行。

綠韭看著沛沛,對著沛沛招招手,沛沛就趕緊跑過來了,依偎在綠韭的膝蓋上,要哭,但是沒有哭出來,自己憋著呢,看著還在說話的老太太,手緊緊的拽著綠韭的衣擺。

綠韭低聲跟她說話,心裡就發冷,孩子都這樣了,“沛沛啊,你去拿你的包包,然後去樓下等著好不好啊,媽媽有事情要處理的,你聽樓下哥哥帶妹妹在玩兒呢。

你把包裡點心拿出來給大家吃,吃完媽媽就下樓去找你,你不要亂走,就在樓下老奶奶車庫裡麵跟他們玩兒,說麻煩他們照顧一下好不好啊。”

沛沛不走,孩子也知道什麼事兒,這是吵架,這是不高興。

綠韭就摸摸她頭,馮椿生給她拿出來包包,“走,爸爸送你下去,跟老奶奶說一聲兒,沒有事兒。”

綠韭給送出門口去,看著下樓的,下樓前親親她,這時候就覺得自己女兒特彆的親,“去吧,我們在做大人玩的遊戲,你太小了,你得玩小孩的遊戲才可以,可以想想晚上吃什麼,我們一會兒就回家吃了,我記得你昨天晚上說想吃披薩對不對?”

沛沛點點頭,心情還是很沉重,有點不放心,回頭看一眼綠韭,綠韭還是笑著擺擺手,“去吧,要是有野花的話,可以給媽媽摘一朵。”

沛沛忙點點頭,這事兒放在心裡去了,她也有重要的事情要乾,自己在心裡重複了一句,得摘花,她媽媽就喜歡花。

你說當媽的,看見這樣的孩子,看見自己孩子看見這一幕,心裡什麼樣的滋味,隻怕是後悔的腸子都青了吧,我可以麵臨一切,我的孩子為什麼要經曆這個呢?

她扭過頭來,把門留一個縫兒,一字一頓的,“您眼瞎了嗎,什麼都比彆人高人一等,素質比彆人都高的馮沛沛的親祖奶奶,你看不見孩子在這裡是不是?你嚎的什麼喪,孫子你看不順眼,孫媳婦你也看不順眼,重孫你更看不順眼,馮沛沛不在你眼睛裡麵滾是不是?壓根就沒有我的孩子,你滿口孝順,父慈子孝,你做到了什麼西北風?”

“口口聲聲要彆人為你做什麼,彆人哪裡做的不好,你哪裡又做到位了?你像是個人嗎?你乾的是人事兒嗎?彆人家奶奶什麼樣兒的,你什麼樣兒的?你一直覺得養大了馮椿生,你功勞恨不得比天高,他就應該捧著你,他娶個老婆也得捧著你,你多大臉啊?人家有爹媽,你心疼你女兒,孩子幫她帶大的,誰家父母不養孩子的?

你不用委屈,你是替你女兒養孩子的,要什麼功勞報酬,也是問你女兒女婿要,沒有孫子養老的道理。親爹媽都沒有你這樣要求的,你以為自己慈禧太後嗎?再一個,養孩子難道就為了圖回報的嗎?

自己渾身是毛病,自私強勢,考慮問題永遠隻有自己,一點沒有彆人,勢力小心眼,頑固而不滿足,貪婪又不講理。全都是你的毛病,不僅如此,你總是說自己人品多好,從來都是大家都喜歡你?你自己覺得吧?

我就不喜歡你,很不喜歡你,你的錯覺太多了,很多人都不喜歡你,人家不跟你來往那麼多,說這個乾什麼?

老說我們不孝順,怎麼樣你都覺得不孝順,逢年過節我都來看你,買著打包小包的來,對你現在又有話說了,說不看東西看心意,那你生病住院這些事情不算心意嗎?誰家天天圍著一個老太太轉悠,你看看你家裡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好家庭?

我說我要是他爺爺,我也一樣對你不好,跟你相處不來,我都替爺爺委屈,娶妻不賢,禍及三代。第一個你做事不公允,對大哥跟馮椿生兩個臉色,這閉著眼也能接受,但是你偏偏不知道滿足,得了便宜還賣乖,偏心眼了還得說沒有。

第二個你招人討厭,沒有分寸感,不是你管的事情沒有人問你的意見,你得學會閉嘴知道嗎?不要永遠在指手畫腳,沒有人願意聽你講話的,你應該學會安靜,不要覺得自己萬眾矚目,到處吸引彆人眼光就滿足了。

第三個做人要學會接地氣,腳踏實地,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好,很差勁,你家庭在你的管理下也是很差勁,那種人人都誇是個錯覺你知道嗎?你得接受這樣的現實,接受普通家庭普通經濟水平的,學會謙虛,天天吹牛,天天自視甚高有意思嗎?你有資本嗎?不覺得人家要笑死了嗎?”

綠韭說的時候,馮椿生已經進來了,就站在客廳那裡聽著,講話很毒很難聽,綠韭嘴巴也一直不是特彆好,她什麼話其實都講的出來,“我們走,收拾東西走吧。”

老太太眼淚咕嚕咕嚕下來,氣的上不來氣了,生氣難過傷心夾雜著,還有一肚子的不服氣,她養大了女兒,養大了孫子,付出了一切,為家庭付出了所有,最後成了綠韭嘴巴裡麵的一文不值,成了她嘴巴裡麵的反作用,成了禍害一個,應該早點去死的禍害。

天大的委屈,她覺得天旋地轉。

綠韭換上外套,路過的時候看見她站在那裡,臉色太差勁了,頓住,“你如果每次吵完架要生病,麻煩不要給我們打電話,要錢讓大哥聯係我,我們沒有空來回跑。

還有,如果要到處跟親戚打電話講我們不孝順,再讓親戚給我們打電話,麻煩自己充話費,你退休金應該再省吃儉用一點,畢竟我們不孝順,以後不能給你太多了,如果不服氣,去單位鬨,去法院見,宣判多少就是多少,控訴孫子不孝順,我鄭綠韭丟的起來這個人,我不差你這一點兒麵子,公道自在人心。

還有,這麼多年,我也受夠你了。”

拎著包就走了,馮椿生扭頭看著,老太太也看著他,綠韭一把拽著走的。

她知道,講完這些,她跟馮椿生之間,也一條巨大的裂痕,又或者說裂痕早就有,不過細小一點,現在撕破臉了,他看見一條無法修補的裂痕。

沒有人希望老婆跟自己家庭水火不容,希望鬨得不可開交,也沒有人希望自己原生家庭給人看不起,給人瞧不起。

但是今天綠韭,一口氣都做到了,她知道馮椿生,理解馮椿生,所以她也不想拖著了,就站在一樓的樓梯間,外麵就是還在外玩兒,沛沛肯定也在,樓梯間陰暗而狹窄,堆滿了雜物,兩個人剛好可以站在那裡,“我知道你不滿意我說這些,覺得我太直白或者講話太過火,但是馮椿生,你現在隻有兩個選擇。”

“你從跟我結婚開始就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選擇我,一個是選擇你家庭,我原本以為可以緩和關係或者這樣稀裡糊塗就勉強過維持下去和平。

但是全是自欺欺人,男方家庭的不滿意,永遠隻有兩個極端的結果,所以你可以自己選擇,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選擇我,下一步,你家裡一定會跟你講離婚,一定會鬨得雞犬不寧,如果你選擇我,我們一起麵對,以後我們會是很好很好的生活,我們還有沛沛,還有更好更好的生活,還會有彆的小孩,我們過著人人都羨慕的,沒有任何煩惱的生活。”

選擇權在於你的手裡,你是問題的核心。

希望你選擇我,最壞的結婚,其實不過是離婚。

綠韭想起來那兩個字兒,綠韭心裡沉的像是灌了水,婚姻是自己選擇的,老公也是自己喜歡的。

沛沛手裡掐著一大朵花,她跑對麵去摘的,對麵樓下有一株薔薇,趴在樓道門口往樓上看,突然看見綠韭在樓梯間,笑的跟花兒一樣,“媽媽,你的花。”

綠韭快速的轉過臉去,自己手從臉上抹過來,飛快的扭頭答應著,“哎呦,我們沛沛摘得花啊,真漂亮,真好看,謝謝我女兒,媽媽很開心。”

沛沛就笑的更開心了,自己走過來,“媽媽,對麵樓的,沒有人,我去摘一朵,不是野花。”

“那以後可不能這樣了,人家是要大家一起觀賞的啊,我們不能這麼自私對不對,當然,沛沛很愛媽媽,這個事情我看清楚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抱著沛沛往外走,她抱不動,孩子腿拖著快掉下來了,馮椿生還站在那裡,心裡五味雜陳,特彆難過,臉上也是掛著淚,眼眶子通紅的。

?

第185章 離婚

綠韭每走一步,心裡就絕情一分,失望就累計一分,她想起來一句話,有的人是傷心而死的。

可是死的時候,逆境中也會不甘心。

退一步,並沒有什麼大不了,因為你承受不了眼前的痛苦,所以她扭過頭來,喊著馮椿生,“喂,要不要跟我一起走,送我回去。”

喊完,樓上碰的一聲,賀嬌急匆匆的跑下來,扶著扶手對著樓下馮椿生喊,“你奶奶不行了,得去醫院,趕緊的。”

一邊扭頭上樓,一邊嘟嘟囔囔,“你奶奶要是出事兒了,全是你害的,你看看你乾的是人事不是?”

也許是時機不對,也許是有緣無分,綠韭想著,看著馮椿生上樓,她知道,就這樣結束了。

這段感情,這段婚姻,也許就是這樣的結局了,從一開始避免最壞的結局,結果還是出現了最壞的結局,似乎每個人都拚儘全力,但是無疾而終。

從她看見賀嬌開始,她就知道,這一位又病了,無論是真的還是假的,她都輸了,都被放棄了。

老太太這樣的人,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的,她這次出了問題,綠韭跟馮椿生一輩子都會背負著愧疚感在兩個人中間。

如果沒有問題,在這樣的時刻離間,馮椿生如果掉頭就走,也就沒有機會了,可是所有人都了解馮椿生,綠韭了解,老太太更了解,如果他是現在能調頭就走的人的話,也就不會有後來這許許多多的事情了。

他不會走的,所有人都知道。

綠韭一步一步的抱著沛沛往前走,走到小區門口,她第一次痛恨,自己不會開車,沛沛緊緊的攬著她的脖子,看著馮椿生的車經過,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