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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就真的是單位裡麵沒有這樣的好條件的。

綠韭抬手,彆了一下頭發,笑嗬嗬的,心想我今天幸虧穿大衣了,這樣袖子好掉下來,不然怎麼讓你看我大金鐲子呢,就真一指寬的麵兒,上麵人家有鑲嵌的,真豪華。

高楠也不是看不見,一把拉住,“哎呦,訂婚小馮給買的吧。”

“好看吧?”

綠韭晃著手腕兒。

高楠挑著眉,“好看,不過我想問你,不會太沉嗎?”

“我不喜歡戴首飾的……”

又是這一套兒來了——

綠韭心想,直接打斷了,我都不跟你一個單位了,我跟你做什麼麵子情啊,“是了是了,你多跟我們不一樣啊,你又不喜歡戴金子多俗氣啊,你都是戴翡翠的。”

你從小家裡不給出去亂玩兒,你平時穿衣服得什麼牌子,你平時喝水得什麼礦泉水……

OK,其實沒有人想知道,沒你要把你的喜好說的每個人都知道,很煩人。

綠韭嬉皮笑臉的,真的高楠看她跟個刺兒頭一樣的,一時之間沒想到她這麼說,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等一眨眼人就走了,“對了,看你車花了,你趕緊拿去修修,新車花了怪難看的,配不上你。”

高楠立了一會兒,才穩當住,她為什麼來,因為蓋章的,轉關係的,剛蓋完章出來。

跟這個單位沒有一點關係了,前東家。

這單位能有什麼前途,做個好的業務員,還是做個賣櫥櫃的中層啊?

拉倒吧,什麼也不是,拉車門,看下麵花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花的,一直沒來得及去修。

也不能老換車開,老公車子也是上班通勤用的,她送修了就耽誤自己用。

?

第100章 八抬大轎

把文件放在車裡,然後再去那邊交接好就可以了,鬆一口氣,這個事情就怕跑的,有的原單位轉關係就費勁,這個審批那個審批走流程耗著的,現在趕緊轉過去就好了。

車子剛開到辦公大樓前麵,然後她就看見眼前黑影一下子就飄過。

然後一陣紅色的霧從地麵升起,在前擋風窗上薄薄的一層,凝結成血珠子嘀嗒嘀嗒的在最下麵彙集,跟春天解凍的河流一樣,彎彎的越來越多。

急刹車渾身冷汗都出來了,閉著眼睛當時就覺得完了。

毛的根本不能動。

有人跳樓了。

從樓上掉下來的。

是高峰。

高峰死了,自殺的,從單位樓頂跳下去的。

從辦公室裡麵發現了抗抑鬱的藥物,家屬出來承認了,有抑鬱症病史。

可能就找不清楚具體的原因,因為抑鬱症不知道哪天不開心,也不知道哪天就承受不了了,高楠舅媽就是這麼解釋的。

解釋完了,從單位出來,高楠舅媽就躺倒在車上了,手擋在眼睛上,特彆疼。

高楠開著車,就是她一個人開車的,現在班的話就是請假了,接電話,就是碼頭上麵打來的,“實在不好意思,我今天請假的,沒來記得及說,後麵我回去補一下假條。”

就這個月因為事情多,那邊就算好了,沒有假期了,要扣錢的。

高楠木著臉掛了電話。

有時候世態炎涼是真的很涼,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少,不是有什麼好處,就是單純的看你不順眼而已。

現在就是有人看她不順眼,早就不順眼了,高峰都這樣了,裡麵什麼貓膩兒的都說不清楚了,他手機裡麵一個聊天記錄都沒有,高楠舅媽那邊也是堅持一個電話也沒有接到過,然後人就沒了。

一個堂堂的二把手,有沒有病的,身邊人十幾二十年的,難道不知道嗎?

但是事情就隻能是這樣的了,高峰就是抑鬱的,單位給了撫恤金。

還送了花圈,然後工會那邊還有人代表來送份子錢。

“你回家去吧,明天該上班上班。”舅媽臉色就特彆的難看,發黑的那種。

高楠想說什麼,“舅媽,我舅舅——”

舅媽根本就不想談什麼,一個字都不想跟高楠講,人都沒了,我跟你說什麼呢?

你舅舅活著的時候疼你,你的本事,你舅舅都沒有了,人都沒了啊,“高楠啊,你以後隻能靠自己了,你舅舅沒有了,但是舅媽還活著,我希望你越來越好,不要受到任何影響。”

不要再去問你舅舅的事情了,高峰的結局也隻能是這樣的。

在海市這一片兒,打二十年前就是個人物,沒想到最後是這樣結束的。

花店老板娘給綠韭包好一束花,“是啊,又回去上班了,現在他們單位出事了,怕上麵查,又給回去了,那高峰多牛氣啊,這地界上多少人跟他有關係啊,早先的時候白的黑的他都聯絡。”

“真的是抑鬱症嗎?”

老板娘笑嗬嗬的,“那誰知道呢?你明天還來嗎?”

“最近不來了,我要回家了,要過年了。”綠韭笑了笑,她拉玻璃門的時候,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在玻璃上,白生生的像是個白骨精,不覺得害怕,隻覺得很酷。

看著人走遠了,老板娘抱著地上修建的枝葉,一下子給扔到垃圾桶裡麵去,歎口氣,那封信,是她小叔子放過去的,一群司機裡麵,人家都鬼的很,商量著這麼辦的,結果最後就是她小叔子人脾氣急,趁著人去吃飯的功夫,到單位裡麵把信從門下給塞進去的。

內容呢,高峰確實有把柄。

司機非常的清楚。

因為每次都是司機去送的,他有點高看自己了,也有點小瞧人家了,不覺得是個事情,覺得自己能擺平,小意思,多少這樣的小意思都能化成沒有了,他穩穩當當在這邊很多年。

但是很多大人物,最後往往就是不經意,突然之間,就因為一些不看在眼裡的小問題出事的。

每次公司宣傳的物料,傳單折頁、海報,易拉寶、桌牌等等,五花八門的,總公司那邊就特彆舍得花錢,國企不差錢,這方麵經費給的足足的。

然後派發下去,做宣傳推廣用的。

結果呢,高峰太聰明了。

他報幾萬份,結果下單跟人家賣家勾結好了,發的數量也是顯示幾萬份,結果實際上發出的就一百份不到。

數量這差的是上百倍,一個易拉寶的價格就是大幾百。

這個幾乎就是利潤暴利的。

然後司機給挨個送到下麵去,一個點也就是不到十份唄。

能沒有貓膩嗎?

下麵的人不知道多少單子,隻以為就是這樣的,可有可無的東西,誰去查這個呢,做宣傳一份也能做,就扔在那裡唄,誰看誰看,拍幾張照片就夠了。

單位其他人就更不關注了,時時刻刻都是做宣傳的,五花八門的物料一直都有。

誰在乎哪一種缺了多少呢。

就司機知道,司機負責配送的,每次訂單來的時候,是有從網站上打印出來的實際物料表的,次數多了,那為什麼每次都少這麼多呢?

那心知肚明,民不舉官不究。

但是現在有人提出來了,那審計就得好好核實一下,一旦一個地方漏氣了,高峰渾身都是篩子了。

張滿嘴也說不清楚了,因為禁不起差,最後就自己下去了。

上麵要怎麼繼續,下麵的人是不清楚的,隻是繼續過自己的日子。

高楠下班的時候就特彆累,到家的時候,老公做飯呢,“回來了,一會吃飯吧,今晚我燒雞翅。”

高楠點點頭,就想先洗澡,“我先去洗澡。”@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吃了飯再洗多好。”

高楠就是想現在洗澡,自己去浴室裡麵,現在在單位日子就特彆難熬。

靠山山倒,靠水水倒,就真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樣的情況,這麼多年,一家子靠著高峰順風順水,她永遠比同齡人活得好,活的高級。

在碼頭上,本來是坐辦公室的,結果就隻能去外麵乾活,乾的不能說是粗活,但是絕對不是動動嘴皮子的活,就調度的在那裡,手上戴著手套兒,一下午就臟了,風吹的沙子撲臉的,一下午她就凍僵了。

一個辦公室裡麵的,就安排她出去,彆人要麼資曆老,要麼就是有關係的,這樣的天不會出去的,本來輪著來的,現在就是她一個人,自己一個人天天在外麵,她就沒有過過這樣的日子。

對象其實感覺還好,聽著她講這個,講的特彆平靜,也不是抱怨,就是覺得目前現在情況就是這樣的現實,高楠端著碗手都累,“我等明天去找一下領導看看,講一下具體情況,我一個人也乾不過來。”

在外麵箱子上蹭著汽油什麼的,你看看那衣服都是沒法看的,她現在衣服都舍不得穿好的,就是撿著那種不太好的。

她現在在單位就是非常的低調,第二天早上就去找領導了,講話也不抱怨,就是描述,“最近我有點受不了了,一直在外麵也感冒了,長期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看一下能不能多調遣個人來做,這樣大家輪崗也能稍微歇一下。”

以前就是輪崗的。

領導聽了也覺得很靠譜,“暫時也沒有人,你覺得誰合適?”

推薦個人唄。

高楠推薦嗎?

這樣的苦活累活,你推薦了人家知道了就得罪人,不推薦的話沒有人,你自己就全累著。

“我們辦公室輪崗比較合理。”

“行,那你安排一下表排一下,到時候輪崗。”

領導是非常好說話的,你確實有困難,領導就是解決困難的,馬上就找到她們辦公室那邊的小領導,然後給交代了,以後就得輪崗。

辦公室那邊氛圍馬上就不一樣了,你表麵上是感覺不到什麼喜怒哀樂的,但是背地裡人的語氣神態,講話幾個意思,都拿捏的特彆到位,波濤洶湧的。

“是啊,還是輪崗比較好,之前我也是身體不舒服,想手術的。”

人家笑眯眯的說著,你講輪崗就輪崗啊,那我現在去乾一天兩天是你高楠的本事,但是我隻乾一兩天就是我的本事了,我有的是辦法不乾。

高楠坐在那裡,覺得這樣的環境好嗎?

工資是高,編製也很穩定,確實很好,可是你在辦公室裡麵,就真的一瞬間的呼吸都覺得壓抑。

她就特彆想砸桌子,想直接噴人,能不能要點臉了,能不能彆這麼不要臉。

自己手裡那點活,應該乾什麼,心裡沒點逼數嗎?

裝不知道的一樣,充什麼白蓮花的一個個的。

雙標狗多說一句話,高楠都覺得自己能當場暈厥,真他媽的惡心。

現在上班就是抑鬱。

因為活多。

她不乾,但是一辦公室那邊,就是排擠她,就是總得有個人乾活是不是?

回家就哭了,跟老公哭了,就天天晚上在家裡吃飯,現在婆婆那邊是不喊他們過去吃飯的。

一個字沒講過,但是高峰去世之後,再也沒有以前那麼熱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