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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燒得比較厲害,事實上,也有心理上的壓力,以及身體的虧損。

多方麵強壓下,她心理還沒崩潰,身體卻開始吃不消了。

折騰到大半夜,簡仲欽重新抱她回到車上。

蘇怡此時已經恢複了些神智和力氣,她靠在簡仲欽肩頭望向窗外,馬路上空闊寂寥,沒有彆的車輛與人煙。

沉默半晌,蘇怡冷不丁問:“現在幾點了?”

簡仲欽低頭看腕表:“淩晨三點四十五。”

“要不我們去海邊看日出?”蘇怡突然興起地提議,但很快想到現在的時間,她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你應該很累,我不該提這麼過分的要求,你就當……”

“沒關係,”簡仲欽笑著打斷她,抬頭對駕駛座上的司機道,“麻煩調頭,先送我們去海邊。”

夏日的天亮得比春秋冬早。

夜的麵紗被腥鹹的海風吹走,海平麵冉冉升起一輪紅彤彤的圓日。

蘇怡穿得不算少,又有薄毯披著,並不冷。

兩人在沙灘走了半圈,並肩坐在岩石上觀賞美麗的景象。

太陽從海平麵升起的畫麵有萬夫莫開的壯闊,也有氣勢如虹的綺麗。

“手機能借我下嗎?”有被大自然波瀾壯闊的景色驚豔到,蘇怡心血來潮地從簡仲欽那借了手機,比劃著找了個好角度,“哢嚓”,將如此美麗的日出永遠定格在屏幕。

笑著看了兩眼照片,蘇怡頗滿意地把手機還回去。

畫麵被她拍得很漂亮,美得像不需要經過處理的畫報。簡仲欽默默看了幾秒,從手機抬頭道:“我們要不要也來一張自拍?”

蘇怡:“……”

被她目光看得心生窘迫,簡仲欽清咳兩聲,尷尬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嗯,就是想留個紀念!我們還沒一起拍過照。”

“好啊!”蘇怡倒不是笑話他,就隻是對簡仲欽提出的這個想法表示詫異。畢竟他是簡仲欽啊,一個從頭到尾都和普通人不太一樣的男人,她原本以為他很討厭這些落於俗套又沒有什麼意義的事情。

兩人特地背對日出,把鈷藍的海和橙紅的天也一並納入相框。

天逐漸大亮了,紅彤彤的太陽懸在海上天上,風吸收了日光,空氣逐漸變得暖融融一片。

蘇怡攏了攏衣領,最後認真看了眼漂亮景色,對簡仲欽道:“我們回!”

“好。”簡仲欽收起手機,也沒察覺她的不對勁,或者說,他隻當她的不對勁都是生病而變得脆弱了的原因。

蘇怡的這場感冒來得洶湧,連續幾天的輸液,加上簡仲欽無微不至的照顧,終於慢慢好轉。

兩天前,蘇星辰也正式放了暑假,盛夏七月拉開了炎熱的序幕。

不知是不是生病,蘇怡這幾晚睡得很沉,竟沒有再做夢,確切來說,是那個所謂的係統並沒有找上她。

但這代表不了什麼,那個係統說的肯定都是真的,就算她再怎麼掙紮,所剩下的時間就像是沙漏,正一點點的流逝著。

“媽媽,我可以進來嗎?”走廊驀地響起蘇星辰小朋友的聲音。

“當然可以。”正躺在床上思考這個問題的蘇怡回神道。

門被一雙小手推開,笑眼眯眯的蘇星辰捧著大碗剝淨的石榴籽小跑進來:“媽媽,瞧,這是我和爸爸一起為你剝的,可甜啦!你快嘗嘗。”

蘇怡看著緋紅的石榴,有點感動地舀了勺喂入嘴裡,甜笑道:“嗯,真甜,謝謝你們,爸爸呢?在做什麼?”

“爸爸正在準備做午飯呢!”蘇星辰爬到床邊偎依進蘇怡懷裡,抱著她臂彎撒嬌道,“媽媽,我後天就要去學習鋼琴和圍棋了,不能陪你了,你在家要好好照顧自己哦!”

刮了刮他鼻尖,蘇怡笑著道好。

培訓班是她和簡仲欽經過商量才決定的,鋼琴與圍棋都能靜心養性培養耐性,對小孩的成長有積極效用,所以就算心疼孩子辛苦,蘇怡也覺得這是必要的。

“《森林奇俠》最近出了大電影,作為放暑假的慶祝,我們要不要下午就去看?”蘇怡衝著軟綿綿的團子提議道。

“好哇好哇!”蘇星辰立即樂得合不攏嘴,轉而又簇起小眉頭,關切道,“但媽媽的身體沒關係嗎?”

“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唔,我先換身衣裳,你下去和爸爸說,還有,讓他彆做飯了,我們去外麵吃。”

“嗯嗯遵命!”蘇星辰比了個“ok”的手勢,風風火火奔下樓,走廊裡回蕩著他迫不及待的呼喊,“爸爸,不要做飯啦,媽媽說我們出去吃,還說要帶我去看電影,我們……”

聽著他童真又雀躍的嗓音,蘇怡哭笑不得地下床。

無論如何,生活總是要好好繼續的,她更應該如此。

換上夏裙,蘇怡順便畫了個淡妝掩蓋有些蒼白的氣色。

女人梳妝打扮總歸要慢些,等蘇怡下樓到客廳,父子兩早準備妥當。

不同於坐在沙發上等得很鎮定的簡仲欽,蘇星辰則仰著腦袋一直巴望著旋轉樓梯,見蘇怡終於下樓,他立馬露出一副感天動地的表情。

蘇怡抱歉地笑笑,視線在父子身上停留了半瞬。他們也換了衣裳,穿著同一係列的休閒格子衫,這麼“理工科”的衣裳穿在兩人身上,居然能瞧出幾分時尚的感覺,果然好看的人穿什麼都好看。

三人驅車到附近娛樂中心,先吃了中飯,再去影城看《森林奇俠》大電影。

影院內多半是一家三口,放眼望去,全是活潑的小朋友。

蘇星辰很有禮貌,不鬨騰,不大喊大叫。但這麼多孩子,總有鬨情緒的。

鬨鬨哄哄看完電影,蘇怡頭都快被孩子們的哭叫聲吵炸了。

簡仲欽好不到哪兒去,兩個大人交換了個劫後餘生的表情,很有默契地莞爾一笑。

不過隻要他們的遭罪能博蘇星辰小朋友一樂,倒也值得。

從電影院出來,蘇星辰小朋友捂著肚子焦急地要去上廁所。

蘇怡把這個光榮的任務交給了簡仲欽,畢竟這個年紀要開始培養孩子男女之彆的意識了。

“我去mcake給你買芝士蛋糕!”這家連鎖店的生意一直很好,隊伍每每都排成一條長龍,蘇怡跟父子兩打了招呼,轉而搭電梯去頂樓,簡仲欽則牽著蘇星辰急急去衛生間。

“爸爸快點、快點,嗚嗚,好痛好辛苦啊……”蘇星辰憋得在地上不停跺腳。

又是哭笑不得又是心疼,簡仲欽知道小朋友癡迷電影,生怕錯過一個片段,所以才生生忍到現在。

眼見娃兒小臉泛紅,簡仲欽乾脆抱起他快步往前疾行。

男廁不像女衛生間般排著長隊,把蘇星辰送進去,簡仲欽等了好幾分鐘,然後略生疏地給他清理。

兩人笨手笨腳耽誤了不少時間,才淨手離開。

衛生間外並沒有蘇怡的身影,簡仲欽不知道她說的那家蛋糕店在哪,但蘇星辰曾經和媽媽來過。

拍著小%e8%83%b8脯,蘇星辰倍感自豪道:“我知道那家店的位置哦爸爸,我帶你上樓。”牽著爸爸的手,蘇星辰旋即有點小嫌棄的壓低嗓音,悄悄向他吐槽道,“爸爸你知道嗎?媽媽的方向感巨差的!我都陪她來這家商場好幾次了,可每次離開時媽媽都暈頭轉向,唉,沒了我們,她可要怎麼辦喲!”

被他過分成熟的語氣逗笑,簡仲欽順勢道:“沒錯,所以媽媽沒有辦法離開我們。”

“對呀!”蘇星辰煞有其事地點頭。

兩人朝扶梯走去,沒走多遠,刺耳的火災鳴笛聲毫無預警的突然瘋狂響起。

尖銳利音像刀片劃過玻璃,耳朵難受,心也跟著難受至極。

嗡隆嗡隆——

緊跟著傳來的是樓頂震動,人們匆忙的腳步以及嘈雜的喊叫混合在一起,仿佛地震。

樓內怎麼會突然發生火災?簡仲欽及時摟緊蘇星辰,匆匆看了眼樓頂。\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恰逢暑假,商業娛樂樓的人流巨大,忙著逃難的人們很多,整棟樓似乎都晃動起來。

近在眼前的扶梯很快衝下一群逃離的群眾。

簡仲欽慌張了一刹,旋即扛起蘇星辰朝與扶梯相悖的安全通道奔去。

天旋地轉間,蘇星辰被警報聲嚇得半晌沒出聲,抱著他的爸爸走得又快又急,蘇星辰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接連叫了幾聲“爸爸”,又慌裡慌張喊道:“爸爸,媽媽還在樓上!怎麼辦?”

簡仲欽腳步沒有半刻的停頓,相反還加快了速度。

他們所處的位置是三樓,比起扶梯電梯與樓梯,安全通道還不擁擠。

把蘇星辰抱到建築樓外,簡仲欽仰頭望向樓頂。

熊熊烈火囂張地吞吐出紅色火苗,濃霧彌漫,火勢蔓延得很快,消防車還沒及時到場。

她逃離危險了嗎?還是混在人群裡正下樓?

簡仲欽牢牢箍緊蘇星辰手腕,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鈴聲響了許久,無人接聽。

盯著手裡的手機蹙眉,簡仲欽焦切的視線在人山人海中逡巡,但人太多了,他並沒有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牽著蘇星辰艱難地快步行到物業臨時服務點,簡仲欽把孩子拜托給女職員,然後蹲身極其嚴肅地望著蘇星辰,黑黢黢的眼眸不見光亮,前所未有的認真道:“答應我,一步也不能動,一定要在這裡等爸爸媽媽回來接你,你能做得到嗎?”

蘇星辰睜大眼睛,鼻尖紅紅的,眼淚像是馬上就要控製不住地溢出來,但他並沒有哭,而是將淚硬生生收了回去,很篤定地用力點頭:“我可以的,爸爸!”

沒時間叮囑更多,簡仲欽用力看蘇星辰一眼,扭頭便走。

撥開人海,他一邊匆忙找尋,一邊重複地問避難逃出的路人:“請問有看到紫色連衣裙頭發披散挎著白色小包的年輕女人嗎?”

答案無一都是否定。

茫然站定在人群中間,周遭吵鬨像洪水般洶湧襲來,簡仲欽頭痛欲裂,他錘了把太陽%e7%a9%b4,努力保持清醒與理智,去思考更多的可能性。如果她成功脫險,出來的第一時間絕對是確定他和蘇星辰的安全。

手機有可能在意外中丟失,但她將他的手機號碼倒背如流,肯定能聯係到他們,所以說……

攥緊掌心手機,簡仲欽不得不接受現實,她極有可能還被困在這座大樓內。

凝重地仰視樓頂嚴峻火勢,簡仲欽卷了床被丟棄在地的厚毯,滿滿一桶冷水澆上去,他裹著濕透的沉重棉被在路人驚訝的勸阻聲中衝入大樓。

街道末尾的消防車呼嘯聲終於臨近,但簡仲欽不想浪費時間枯等。

他衝進去的同時,還有兩個男人也跟了上來。

他們一個是為了找自己的女兒,一個是為了救自己的母親。

三個男人約好,無論誰先看到彼此親人,都會儘力告訴對方,並力所能及地進行幫助。

越往樓上走,濃霧越是嗆鼻。

簡仲欽年輕體力好,一馬當先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