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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旁的裘俞華,直直盯著她。

他眼神異常冷漠,比任何一次見到的他都冷。

蘇怡有被他眼底的寒意刺到, 右腳情不自禁退後半步。

他突然變得好可怕,最古怪的是, 他、他好像是因為她或者裘俞華才變得這麼恐怖?

“簡總,不好意思啊!您沒被嚇到吧?都是我開車水平不太好, 衝撞到您, 抱歉了。”明明不是他的錯, 裘俞華卻將錯處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剛剛那一刹,他親眼看到簡總駕著車直接橫在了他車前,說是技術失誤, 未免也太蹊蹺了些?難道……故意的?

思及此, 裘俞華疑惑地望著車裡的簡仲欽。

他想了又想,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好像並不曾罪這位大佬吧?

簡仲欽自始至終沒有出聲, 他視線從蘇怡身上移開, 轉而淡淡望著男人那張巴結殷勤的臉, 語氣寡淡道:“我故意擋在你車前, 你向我道什麼歉?”

裘俞華驀地張大嘴, 傻了吧唧僵愣在原地。

原來大佬果真是故意的?可為什麼啊?

聽簡仲欽這麼說, 蘇怡也戛然怔住,故意?難不成他是特地趕來救她於水火之間?

眸中不由自主生出幾絲光亮與欣喜,蘇怡有些激動。

昨晚的宴會,他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反常與不對勁?所以——

不對,蘇怡立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哪有這麼巧的事,而且又怎麼解釋他剛好出現在民政局?

注視著兩人的麵部變化,簡仲欽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弧度,他拿起副駕駛上的親子鑒定書,推開車門。

裘俞華立即往旁側挪了兩步,騰出空地。

站定在兩人麵前,簡仲欽冷冷望著他們。

此時此刻,再回憶早上那通電話,他陡然有些想笑,所謂人生如戲,說的便是現在這出戲?

今晨八點,他委托的教授陳老打來電話,讓他有時間來取鑒定結果。

昨晚在宴會得了裘俞華那番話,他心中煩躁,甚至多飲了兩杯酒,也認定蘇星辰並非他兒子。

那麼這份親子鑒定書,他拿不拿又有什麼區彆?

剛要讓陳老直接處理掉,卻聽陳老在電話裡笑道:“那天看你著急,我便拿著那份指甲與你的頭發交給了學生,讓他們抓緊時間做dna驗定,方才他們告訴我,dna結果顯示相似率為99.98,你們兩人確實是血緣至親。”

那一刻,陳老的話反反複複在他耳畔回蕩,一遍一遍,再複一遍。

原來他和蘇星辰確確實實是父子關係。

原來他並非胡亂臆測,蘇星辰真的就是他親生兒子。

他很慌,也有種難以言明的心潮澎湃。

等回過神,便匆匆趕去宋氏集團大樓找這個女人,卻被告知她請了假。

轉身驅車到宋雅晴彆墅,又被告知她已經出門。

簡仲欽知道當時的自己已經完完全全亂成了一鍋粥,他的思緒仿佛被無數隻雙手扯亂,腦海裡除了蘇星辰是他親生兒子、以及那個女人竟然利用他兒子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之外,沒辦法再去思索任何事情。

虧得昨晚聽到裘俞華多嘴說了句今日要帶她領證,簡仲欽才帶著滿腹怒火趕來此地。

路上他又讓人查了下裘俞華的車,果不其然,他們正在向市民政局靠近。

很好,真的好極了!

簡仲欽收回思緒,望著麵前兩人,他重重將親子鑒定書砸在裘俞華臉上,陰鷙眼神卻鎖定住旁邊的女人,質問道:“說,蘇星辰到底是不是他的兒子?”

蘇怡被他這般凶神惡煞震住,她從沒見過他動怒的模樣,一時有些反應不及。

至於蘇星辰是不是裘俞華的兒子,自然不是的。

但這件事為什麼會令他如此動怒?簡仲欽是在作戲嗎?還是真的在發脾氣?

裘俞華察覺不妙,他雖有被麵前的男人震懾住,但關鍵時刻,他不能掉鏈子。

“是,蘇星辰就是我的親生兒子,我們驗過dna,今天我和蘇怡就是來領證的,以後我要堂堂正正讓孩子叫我爸爸,我要好好履行父親的責任與擔當。”裘俞華此時想得很深很遠,他害怕簡仲欽已經與其他裘氏子弟勾結,想對他不利,遂言辭鑿鑿擲地有聲道。

簡仲欽氣極反笑,他瞥了眼急於出頭的男人,語氣含了幾絲不屑與譏諷:“是你查的dna,還是她給你的親子鑒定書?”

生怕被他瞧出端倪,裘俞華迫不及待道:“自然是我自己查的,這種事怎麼能開玩笑?我就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如假包換。”

話落,氣氛有數秒的沉寂。

蘇怡望著對峙的兩個男人,抿唇剛要說話,旁邊的裘俞華卻忌憚地猛然拽住她,強行把她拉到他身後。

並拋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蘇怡冷笑地瞪他一眼,努力掙脫,他卻死死不肯鬆手。

兩人打鬨的滑稽畫麵落在簡仲欽眼裡,更是覺得厭惡與怒不可遏。

看來這件事竟比他想象之中更為複雜,聯想到最近的裘氏財產爭奪戰,簡仲欽勾了勾嘴角,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想。

原以為隻是一個人的騙局,卻不曾想是兩個人的狼狽為奸,他們居然是一丘之貉。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們想做什麼他無所謂,但現在不一樣了,既然蘇星辰是他兒子,他便不能再任由這個女人利用孩子為非作歹。

“裘俞華。”驀地開口,簡仲欽欺身上前,他沉沉盯著他雙眼,壓低的嗓音裡滿滿都是警告與威懾,“你要做什麼是你的權利,煩請不要拉彆人兒子做墊背,尤其是我簡仲欽的兒子。記住了?若再讓我發現你有任何不軌,休怪我不留情麵。”

“走。”拾起地上的親子鑒定書,簡仲欽用力攥住驚呆的女人,快步向車的方向走去。

重力拉開車門,簡仲欽毫不憐香惜玉地把人塞進車內。

他繞到另側,坐在駕駛座。

“哄”一聲,油門大開,車迅速馳騁遠去。

蘇怡下意識扭頭往回看,不比她少震愕莫名的裘俞華還傻傻站在原地,大概也沒搞清楚狀況。

“怎麼,舍不得?”身旁男人飽含譏誚的話忽然傳來。

“簡總。”蘇怡整個人都恍恍惚惚不在狀態,沒聽清他語氣裡的鄙夷。

今早從她被裘俞華帶到民政局,又從民政局被他強行帶走,實在是過於跌宕荒謬。

她努力把所有事情都串聯起來,儘管覺得不可能,還是抱以慶幸地問道:“簡總,你是在幫我對嗎?說星辰是你兒子的事,讓裘俞華不要再糾纏的話,都是你故意幫我在他麵前隱瞞對嗎?說真的,我真的有些被你被嚇到,太逼真了,還有那份親子鑒定書,我的天……”

蘇怡慌亂地捋了把頭發,微微用力拍著%e8%83%b8脯緩解緊張,她都快語無倫次了。

車開得很快,在街上飛速馳騁。

蘇怡望著窗外迅速往後倒退的建築樹木,覺得頭暈,隻好把目光定在他不苟言笑的側臉。

“我幫你?”簡仲欽輕笑一聲。

“不是嗎?”蘇怡低眉望著他放在一邊的親子鑒定書,眸中閃過幾絲遲疑。

她心跳還未平複,疑竇又生。

如果不是幫助,那又是什麼?

莫非——

怎麼可能?簡仲欽絕對不可能和蘇星辰有關係,他的親生父親不是原主的校友嗎?

想起書中對那個男人的描述,蘇怡連忙否定了這個思路。

氣氛過於壓抑逼仄,蘇怡心慌到神經緊繃,偏生正開車的男人薄唇緊抿,似乎沒有為她解惑的打算。

“簡總?”試探地喚他,她稀裡糊塗的小聲道,“你是在生氣嗎?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生氣?”

接下來是一段冗長的沉默,冗長到蘇怡已經失去耐心。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再作聲時,耳畔卻傳來一聲似笑非笑的嗓音:“你問我為什麼生氣?”

伴隨著這句話,車猛地拐彎,然後緊急刹住,停靠在路畔。

受這股撞力影響,蘇怡額頭差點磕到車門,不過短短幾個小時,她連著被嚇了幾遭,心裡也很憋屈惱火。

她承認,在民政局門口,當她發現車裡的男人是他時,那一瞬間,她心底確實有股說不出的高興和激動,甚至是委屈。

就算他不出聲阻攔這一切,她也打定主意向他求救,隻要他願意帶她離開,她會告訴他這一切的原委。

可現實好像與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確實將她從惡魔口中奪出,但他現在施予給她的,與惡魔也沒什麼區彆。

等車停穩,蘇怡扭頭便擰車門。

但,鎖住了。

蘇怡驀地生出幾分恐懼,她突然發現,她其實並不了解簡仲欽。

她以為他善良,他是個好人,但那些都過於片麵,完整的簡仲欽是什麼樣子,她哪裡知道?

車內空氣如被凝固,蘇怡右手仍搭在車門。

她身體側對著他,缺乏勇氣回頭。

許久許久,他終於率先出聲。

“都到了這步,你果然也認不出我。”

“你不是喜歡錢嗎?”簡仲欽驀地緊緊抓住她手,他聲音平靜了很多,手上力氣卻很大。

蘇怡被他蠻力扭過身軀,不得不麵對麵地望著他。

當著她麵從錢包裡取出幾張卡,簡仲欽麵無表情地將它們捏在指尖,薄唇微啟:“從今往後,你不必再向其他男人乞討,想要錢,就在我手裡乞討。”

第52章

車沉默地在柏油公路上馳騁。

蘇怡盯著卡怔怔不能言語,方才簡仲欽把這幾張卡丟在她身上, 便重新驅車啟程。

窗外陽光熱烈, 車內卻如同冰窖。

他那些帶有侮辱性的話讓她感到極度惱怒憤慨的同時,又覺莫名其妙。

不過他這般嗤之以鼻的態度, 也給了她新的思路。

冷著臉把親子鑒定結果書拿過來,蘇怡一頁頁往後翻。

資料很齊全, 附頁裡的驗材都標得一清二楚。

父親簡仲欽, 驗材是毛發。

兒子蘇星辰,驗材是指甲。

鑒定結果為99.98,親生無疑。

蘇怡心底雖然已經有了模糊的猜測, 可看到這個結果, 還是受到了一波強烈暴擊。

怎麼會?原來簡仲欽就是當年被原主下藥的校友?

這鑒定書應該是真的!那也就是說蘇星辰是他簡仲欽的親生兒子?

鑒定書驀地從她手上軟軟滑落到膝蓋。

蘇怡雙目茫然,她終於明白了他的滔天怒氣從何而來,他從開始就認出了她,那個多年前曾與他發生過關係的拜金女人。

可她並不是原主了, 自然認不出他, 就算原主還在,估摸著也記不清了。

“那時候的你——”蘇怡還記得小說裡的形容, 所以她從沒把蘇星辰的父親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