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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飯還要講什麼典故啊?哪有那麼講究的!”沈穀倉有些不滿,他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 才不想聽什麼典故呢, 就想快點兒把好吃的吃到嘴裡。

胡愛春倒是覺得有趣:“那你說說,有什麼典故啊?”

沈麗華說:“傳說在清朝的時候,滇南蒙自市城外有一座湖心小島,有一個秀才到島上讀書……”她把自己從書上看來的過橋米線的傳說講了一遍,“所以說, 今天謝姐姐要給我們做的,就是這傳說中的過橋米線啦,不過我們今天吃的這個米線可是沒有過橋的,還燙得很呢,你這個小饞貓可千萬彆燙嘴了。”

最後的一句話是盯著沈穀倉說的。

胡愛春聽了嘖嘖稱奇:“可不是嘛,香香還小的時候,有一回我燒了一鍋雞湯,上邊漂著厚厚的一層油花,把熱氣都封在底下了,她不知道,舀起一勺就往嘴裡送,結果被燙得哇哇大哭,那個一嘴泡啊,好幾天都不能好好吃飯。”

正巧謝華香又從灶房裡端了一個大簸箕出來,聽見她媽又拿她以前小時候的笑料來取笑,氣得她把簸箕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胡愛春同誌,你這樣會失去你可愛的女兒的,我告訴你!”

沈家奶奶笑了起來:“香香這孩子呀,一直都是端莊穩重的,不是聽你這麼說,還不知道她也有犯傻的時候呢,小姑娘啊,就是要活潑可愛一點才好。”

謝華香當然也不可能真的跟胡愛春生氣,把簸箕裡的碟子往桌上放,這次端出來的是配菜,切得極薄的雞%e8%83%b8肉、裡脊肉和魚肉,燙得有些發白的豬肝,還有燙熟的豆芽、切成長條燙熟的豆皮,洗乾淨的豌豆尖和切成段的韭菜、香蔥和香菜等。

還有一碗比大拇指頭大不了多少的小鳥蛋,蛋殼上有黑褐色的斑點,這是鵪鶉蛋,一般在供銷社裡買不到,是黑市裡才有的稀罕貨。

各種配菜琳琅滿目地擺了一桌子,胡愛春雖然在剛才聽沈麗華說過之後,已經知道這些都是待會要放進湯裡邊燙熟的,可是還有帶著些疑慮:“這真的能燙熟嗎?”

不管能不能燙熟,這都已成定局了,隻能乖乖地等謝華香接下來的重頭戲入場。

厚實保溫的大海碗是剛剛在沸水裡煮過的,用筷子夾起來,趁熱放在簸箕上,每個碗裡放一勺舂碎的小蝦乾,一丁點兒胡椒粉,倒進一小勺剛剛煎出來的滾燙的雞油,再舀一大勺煲好的高湯倒進去,厚厚的一層雞油浮在湯麵上,把蒸騰的熱氣都擋住了,看起來波瀾不驚,不知情的根本想象不到這裡麵的溫度是多麼的滾燙。

裝滿了湯碗的簸箕沉得很,謝華香不想自己冒險,便讓沈庭生進來幫忙端了出去,再用抹布隔著手,放到了每個人的麵前。

謝華香先示範了一遍過橋米線的吃法,先敲碎兩個鵪鶉蛋,打進湯裡,然後依次把雞肉、豬肉、魚片和豬肝放進碗內,用筷子輕輕攪動燙熟。

然後再把韭菜、香蔥、香菜和豌豆尖也加進去,最後把米線也放進湯中,稍微攪拌一下,就是一碗味道鮮美的過橋米線了。

如果是口味比較重的,還可以加點辣椒油和香辣醬,攪勻了吃。

看完謝華香的示範,其他的人也學著她的樣子,把自己喜歡的配菜加入到自己麵前的湯中,隨著配菜的加入,越來越濃鬱的香味從湯裡麵飄出來,引得人食指大動。

大家開始夾起米線,小心地吹涼,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來。

胡愛春滿意地點了點頭:“果然能燙熟啊,味道真不錯。”

突然聽到沈穀倉“哇”地一聲叫出聲來,原來他看著這湯好像不燙的樣子,一時心急喝了一大口,結果沒想到居然是滾燙的,疼得他把舌.頭都伸了出來,不停地哈氣,把其他人都笑了個半死。

“喲,吃什麼吃得這麼高興呢!”許秀蓮手裡捧著一個簸箕,簸箕上麵蓋了張草席子,背後背了個女娃娃走進門來。

沈麗華立刻站了起來:“秀蓮嫂子來啦,我們正在吃過橋米線呢,穀倉不聽話,都告訴他這湯很燙了非不信,這不燙到嘴了吧!”

謝華香也站了起來:“秀蓮姐來得剛好,我也去給你端一碗。”為了預備著一人一碗米線不夠吃,剛剛都有煮多的,湯也還在火上,都是現成滾燙的。

許秀蓮連忙拒絕:“不了不了,我剛吃過飯。這不聽說這兩個臭小子又來你家蹭飯了,剛好家裡前兩天做了毛豆腐,今天一看發得可好了,給你們送點過來嘗嘗鮮。”

謝華香一聽就高興起來,趕緊過去接過她手裡的簸箕:“太好了,我早就想吃這個了,就是做得太麻煩了,謝謝秀蓮姐啊!”

“謝啥呢,我也就是今年的黃豆打得多了,做了豆腐吃不完,順手做的這個,剛好你們回來了,這不就趕上了嘛!喲,這是謝妹子你爸媽吧?叔叔阿姨看著可真年輕。”

胡愛春被她說得非常高興,這時剛好許秀蓮背在身後的小娃娃睡醒了,哼哼了幾聲,胡愛春的注意力馬上就被吸引了過去:“呀,這是你家娃娃呀?長得可真精神。”

這小女娃隨了沈大壯,膚色有點黑,不過濃眉大眼的,看人的時候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虎頭虎腦的真的很惹人喜愛。

胡愛春羨慕地說:“這娃娃長得可真好,我跟我們家老謝呀,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抱得上這麼可愛的外孫呢!”說著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謝華香。

謝華香沒好氣地說:“我要真的生了這麼個娃娃出來,你們幫我帶啊?”

“怎麼就不行了?我當年帶你不也帶得挺好的?”

“您老人家退休了嗎?哪有時間幫我帶孩子啊!”他們那個年代結婚生孩子都早,胡愛春現在也不過才四十出頭,離退休還早著呢!

胡愛春一想也是,她跟老謝都還沒退休,沒辦法專門帶一個奶娃娃,沈家奶奶年紀也大了,也不放心讓她帶,便也訕訕地笑了下:“這也是,你們也才剛上大學呢,學業要緊,生孩子的事晚幾年也沒問題的。”

謝華香聽她話音裡似乎還有點彆的意思:“媽,你是不是還有彆的話想說啊!”

胡愛春想提他們倆的婚事想半天了,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這會兒有外人在,就更不好說了:“先吃飯,先吃飯,吃完再說。”

許秀蓮也是個識趣的:“對對,你們先吃飯,我先回去了。”又叮囑張建民和沈穀倉,“你們倆吃完了也趕緊回家去。”

謝華香送她出門:“謝謝秀蓮姐的毛豆腐啊!”

揭開簸箕上麵的草席子,就露出裡麵一團團看起來雪白綿軟看起來像是棉花一樣的毛豆腐來。

謝華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秀蓮姐這毛豆腐做得可真好。”

這做毛豆腐的手藝確實是不錯,溫度和濕度控製得宜,豆腐上麵的白毛長得又長又厚,看了不但不讓人覺得可怕,反而一團團毛茸茸的十分可愛。

胡愛春聞到一股奇特的臭臭的味道,卻怎麼也不相信這種臭味會是從這麼可愛的毛絨團子裡發出來的,不由得抽了抽鼻子:“什麼味兒啊?怎麼這麼臭?”

謝華香陶醉地吸了一口:“什麼臭啊,這是毛豆腐的香味。”說著還伸手捏起了一塊毛豆腐,遞到了胡愛春的嘴邊,“好吃的,要不要嘗嘗看?”

這麼一來,那臭味更濃烈地直衝鼻孔,胡愛春趕緊捂著口鼻避開:“去去去,這玩意兒怎麼吃啊!”這回她算是看清楚了,這絲絲的白毛都是從豆腐身上長出來的,這不就是發黴了嘛,發黴了的豆腐還怎麼吃啊!

“算了,不嚇你們。”本來謝華香還真是淋點兒蘸水就這麼生的就能入口的,不過看目前的情況,這麼做肯定得把她爸媽給嚇壞了,“我去用油炸了,做油炸毛豆腐給你們吃,真的,可好吃了,不吃就可惜了!”

謝華香手腳麻利,一會兒功夫就炸好了兩盤毛豆腐出來,還調好了兩碗蘸水,一碗辣的一碗不辣的。

原本她在灶房裡炸的時候,就有一股隱隱約約的臭味傳了出來,如今一端上桌,那味道就更濃烈了,胡愛春夫婦勉強忍住了,沈麗華和沈穀倉卻一同捂著鼻子跑開了,沈穀倉還怪叫起來:“不好啦,鬼子放毒氣炸|彈啦!”

張建民不解地看著他們:“很臭嗎?明明就很香啊!”他|媽有這個手藝,他從小就吃慣了這個味道的,但沈麗華他們卻是沒吃過的,以前家裡窮,能夠有一頓豆腐吃多不容易啊,哪還留得下來做毛豆腐。@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沈庭生的臉色也有點不對,似乎在強忍著什麼,一桌的人,居然沒有一個人肯動筷子的。

“你們真不吃啊?”謝華香夾了一塊,在蘸水中打了個滾兒,一臉陶醉地放入口中,“那我吃完了你們可彆後悔哦!”

沈家奶奶居然第二個提起了筷子:“香香做的菜都好吃,我老婆子可要嘗嘗。”說完也吃了一塊,。

沈麗華一直認真地盯著阿婆,見她麵無表情地咀嚼著,忍不住說:“阿婆,吃不下就彆吃了,謝姐姐不會生氣的。”

沈家奶奶吃完一塊,緊接著又夾起了第二塊:“好吃。”

沈麗華覺得,她一定是年紀大了,味覺和嗅覺都不靈敏,不然的話,這麼臭的東西怎麼可能入得了口。

張建民一向很講禮貌,吃飯一向要等大人都動筷子了他才會開始吃,可見彆人都不願意吃,他實在是被勾得忍不住了,也悄悄地伸出了筷子。

“張建民,你要吃了的話,三天不許跟我說話。”沈麗華生氣地喊。

張建民伸出去的筷子一頓,看了看沈麗華,又看了看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她的謝華香,老老實實地說:“幺妹,你也試試看吧,真的很好吃的。”

說完還是義無反顧地伸出了筷子。

謝華香的目光又轉向了沈庭生,直愣愣地盯著他不放,那意思就是,你敢不吃?

沈庭生當然不敢,乖乖地夾起一塊,在辣的那碗蘸水裡滾了一圈,然後屏著呼吸送進了嘴裡,說也奇怪,聞起來那麼強烈的臭味,吃到嘴裡的時候居然就不覺得了,豆腐軟滑,外焦裡嫩,一口咬下去,有種奇異的香味溢滿口,剛開始的時候覺得有點奇怪,但越嚼就感覺越香。

吃完一塊以後,馬上又想要吃第二塊。

眼見桌子上已經開始吃的四個人都一口一塊地吃個不停,盤子裡的油炸毛豆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著,胡愛春夫婦終於也忍不住了,自家閨女做的東西,怎麼能夠不捧場呢?

於是很快就變成了一桌六個人都在大快朵頤的場景,捂著鼻子走開的沈麗華和沈穀倉麵麵相覷,難道他們真的錯過了什麼?

“幺妹,穀倉,來,給你們留了半盤子呢,快來嘗嘗,不嘗後悔喲!”

兩個人也不管要不要麵子了,乖乖地走了過來。

“咦,真的好吃呀!吃起來真不覺得怎麼臭了。”沈麗華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