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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大夥兒的生活還沒好起來,這個錢還真未必舍得出。

隻是大夥兒看著隔壁公社已經通電了有點兒眼饞而已,但真要他們掏這個安裝費和電費,又未必舍得了。

隔壁公社通電是因為他們利用自己的地理優勢,建了一座水電站,發出來的點除了供給供電局以外,還能另外拉出一條線給自己公社的人用電,當初他們公社建水電站的時候,沈庭生和王衛青還去背磚掙過錢呢!

程立坤現在打的主意是能不能從隔壁公社的水電站把電拉過來給他們大隊用,這樣的話在鋪設電纜方麵就剩下一大筆了,不過這事兒牽涉眾多,他跑了好多趟縣城,找了好多部門,報告也打了無數次,到現在都還沒有什麼眉目。

大概隻有等他再做出點兒什麼成績,在縣政府裡說話能更有點兒分量的時候,才能把這件事給辦成了。

反正現在社員們用電的需求也不算太強烈,那就再等等吧,慢慢來,不用著急。

今年沈麗華已經上初二了,因為謝華香的某種疏忽,發生了一件在沈麗華眼中非常嚴重的事兒,給她的心靈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差點兒沒把她給嚇壞了。

那是一個跟平常沒什麼兩樣的下午,有一節體育課,沈麗華覺得肚子酸酸疼疼的有點不舒服,可她們鄉下長大的孩子,哪有這麼嬌氣的,就算是不舒服,也堅持上完了一節體育課。

下了課去上廁所的時候,沈麗華無意中一低頭,發現自己的內褲全都濕透了,上麵沾滿了紅色的血跡,然後她尿尿的地方,還在繼續流出血來!

沈麗華嚇得臉色都白了,難怪她會覺得肚子疼了,原來是受了內傷,裡邊都出血了,這流血流成這樣,她還活得成嗎?

不怪沈麗華傻,實在是,她從小到大就沒有受過這方麵的教育啊,她娘去得早,不知道為啥阿婆也一直沒跟她提過這方麵的事,謝華香倒是曾經想過要跟她說一說的,可不知道怎麼的就給忙忘記了。

周圍的同學大概都把這件事當成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一直諱莫如深,沈麗華也傻乎乎地從來沒有注意過這方麵的情況,這就導致了她對這種每個女孩子都會經曆的正常現象毫不知情。

流血本來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而且還是從身體裡麵流出來的,一流就是這麼多,這不是快要死了還能是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沈麗華本能地覺得這件事她不能告訴彆人,怕嚇壞了身邊的同學,隻好自己一個人憋著傷心,越傷心就越覺得肚子疼得厲害,覺得自己可能五臟六腑都爛透了,肯定沒救了。

孩子的想法有時候真的是很奇怪的,以為自己生病要死了,可是完全沒有想過要去醫院看病,也沒想著要告訴家裡的人,隻是覺得不能回宿舍了,怕死在宿舍裡嚇壞了宿舍裡的同學。

沈麗華躲在學校後麵的小樹林裡,心如死灰地坐在一棵樹下,突然想起來自己應該寫一份遺書,她的箱子裡還有攢了好久的零花錢呢,這些錢她想分成兩份,一半給阿婆,另一半給張建民,他現在雖然有爹了,但畢竟不是他的親爹……

正在胡思亂想,突然聽到有人大聲喊她的小名:“幺妹,幺妹你在這裡嗎?”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醞釀了一下午的堅強蕩然無存,沈麗華一下子沒忍住就大聲哭了起來。

張建民循聲跑了過來,喘著氣問:“幺妹你怎麼在這裡啊,哭什麼呢?誰欺負你了?”

下午食堂開飯的時候,張建民去找沈麗華吃飯,他們三個人的飯都是放在一塊兒蒸的,可是他把飯拿出來之後,卻怎麼也找不到沈麗華,問她們班的人,都說上完體育課之後就沒見著她了,最後一節自習課就沒見她來上呢!

張建民把飯塞給他弟沈穀倉,匆匆忙忙地就找了起來,找了好些個地方都找不到,最後才找著這裡,沒想到她居然躲在這裡哭。

看到她哭,張建民第一反應就捏起了拳頭,想要去把欺負她的壞家夥狠狠地揍一頓。

沈麗華哭得更厲害了。

張建民急了:“你彆哭啊,到底是誰欺負你了,你說出來,我去給你出氣。”

沈麗華搖搖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沒,沒有誰欺負我。”

“那你到底乾嘛哭啊?”張建民急得團團轉,少年人真的很不習慣麵對哭泣的女孩子,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很不好受。

“你說出來嘛,遇上了什麼事兒,你說出來我幫你解決啊!”張建民急躁地說。

“我,我,我就要死啦!”沈麗華哭得更大聲了。

“啥?”張建民目瞪口呆,“你乾嘛了?怎麼就要死了呢?”

“我,我得了很嚴重的病,肚子裡的內臟都爛透了,不停地流血,肯定活不了多久了。”沈麗華抽抽噎噎地說。

張建民根本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那,那咱們快上醫院啊!”

“不,沒用的,治不好了,而且上醫院要花好多錢,我哥掙錢不容易,現在家裡的光景好不容易才好了一些,我不能拖累了他們。”沈麗華還記得,當年她爺生病,為了治病幾乎把全家人都拖進了絕望的深淵,過了好多年才緩過來的。

“那也得告訴你哥他們吧?”這麼大的事情,張建民覺得自己一個人擔不起來,還是得告訴家裡的長輩比較好。

“不行!”沈麗華動作猛烈地搖頭,“不能告訴他們,如果你說了,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她的語氣那樣堅決,張建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他躊躇著在她的身邊坐下:“那,那現在該怎麼辦?”

沈麗華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建民哥,我那兒還有些錢,待會我就拿給你,你幫我給一半我阿婆,剩下的你就留著吧!”

“不不,我怎麼能要你的錢。”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說那麼多乾什麼,我都快要死了你還不能聽我的嗎?”沈麗華氣憤道,這個將死之人的設定讓她說話都有底氣了許多。

嚇得張建民趕緊答應下來,兩人又沉默地坐了一會兒,沈麗華覺得,有人陪著,似乎也不那麼傷心了,雖然她還是很想活下去,她還想繼續念很多很多的書,考上謝姐姐說的那個什麼大學,往後有一個隻要坐在辦公室裡就能掙錢的工作,她說過的,以後她還要供她侄子讀書呢!

真是對不起謝姐姐呀,自己花了她那麼多錢,可是都還沒有來得及還。

“算了,建民哥,那錢我不給你了,你幫我還給謝姐姐吧,你以後念書出來自己都可以掙呢!”

張建民趕緊答應下來:“哎,好的,我肯定幫你給的,你不用擔心。”

又坐了一會,兩人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響聲,這聲音張建民很熟悉,當年他跟他娘流浪在外,肚子餓的時候就會這樣“咕嚕咕嚕”地叫,可是仔細聽聽,這聲音好像不是從自己的肚子裡發出來的。

沈麗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餓了。”真是奇怪,都病成這個樣子了,怎麼還會餓呢?

張建民趕緊站了起來:“走,先去吃飯吧!”就算要死,那也要做個飽死鬼,這句話是他從電影裡看來的,不過沒敢說出來,怕又惹得沈麗華傷心。

沈麗華眼皮紅腫,臉上哭得亂七八糟的,張建民沒有手帕,隻好伸出自己的袖子:“擦一擦臉吧!”

沈麗華卻更不好意思地說:“你這件衣裳可以借給我嗎?”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186章

沈麗華身上的血流得太多, 褲子都濕透了,這樣回去肯定會嚇壞人的, 得拿件衣裳遮一遮。

張建民不明所以, 但還是把身上的衣裳脫了下來,看著她用兩隻袖子把衣裳綁在了腰上,雖然不知道她乾嘛要這樣, 但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張建民想,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去招惹她了。

沈穀倉在食堂裡等了大半天,他自己的那份飯早就吃完了, 眼睜睜地看著剩下的兩份飯, 肉菜的香氣不停地鑽進他的鼻孔中,好想吃又不敢吃, 一直就這麼煎熬著。

終於在他快要崩潰之前,等回來了張建民和沈麗華兩個人:“你們怎麼才來啊!”沈穀倉剛想繼續抱怨, 忽然發現兩人的表情好像不太對,隻好訕訕地閉了嘴, “那你們快吃吧!”

還好現在天氣熱, 飯菜雖然已經涼了,但也還能入口。

張建民看了沈穀倉一眼:“把你的衣裳給我, 你先回去吧!”他把自己的衣裳給了沈麗華之後, 就是光著膀子的了,以前在鄉下光著膀子很正常,可是這是在學校裡, 不穿上衣總覺得不那麼自在。

沈穀倉瞄了一眼沈麗華的身上,想說你的衣裳不是在那兒嘛,但是又看一眼沈麗華的臉色,實在是不太對勁,嚇得也不敢說了,乖乖地把衣裳扒下來扔給了張建民,一溜煙兒跑了。

張建民穿上衣裳,三兩口飛快吃完了飯,又去打了熱水來給沈麗華喝。

沈麗華心裡有事,胃口不怎麼好,一口一口慢慢吃著,但是愛惜糧食的習慣還是讓她把飯菜都吃完了,又喝了一杯熱水之後,渾身都舒暢了起來,好像覺得肚子也不那麼不舒服了。

但身下濕漉漉、冰冰涼的感覺還在提醒著她,她是一個得了絕症的人。

“走吧,建民哥,你跟我去一趟宿舍。”錢還是要早點兒給他拿著的,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掉,萬一來不及的話就不好了。

因為耽誤了不少時間,沈麗華把錢拿給了張建民之後,宿舍裡其他的同學都已經去上晚自習了,男生不能在女生宿舍逗留太久,臨走前,張建民擔憂地說:“那你先好好休息,哪怕是要死了呢,死之前也還是該吃該喝該好好睡覺的,有什麼事記得馬上去找我,知道不?”

沈麗華沉重地點頭:“我知道了。”

等張建民走後,沈麗華才去了鍋爐房打水洗了個澡,換上乾淨的褲子,但是這個出血止不住,她隻好多拿了一件乾淨的衣裳疊整齊放進去墊著,又怕還是會滲出來,於是換上了一條厚厚的褲子。

然後才去洗之前的臟褲子,褲子上沾染著血跡,怎麼洗也洗不乾淨,沈麗華又傷心地哭了起來,她真是沒用,都快要死了,還要這麼糟蹋東西,這褲子還是謝姐姐用她自己的漂亮衣裳給她改的,可好看了呢,結果都被她弄成這樣了。

這時有人走進水房,聽見哭聲奇怪地問:“誰呀,乾嘛哭呢?”

沈麗華連忙抬起手擦了擦眼淚,手裡拿著怎麼都搓不乾淨的褲子有點不好意思,往水裡藏了藏。

這個剛進來的女生叫李玲珠,今年上初三了,她剛好今天也有點不舒服,請了假沒去上課,她看看沈麗華還紅著的眼睛,又看看她手裡那條沾著血漬的褲子,立刻就明白了,這是不小心弄臟了褲子洗不乾淨,怕被家裡人罵,害怕得哭了吧!

這年頭確實做上一條好褲子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