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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他總是一聲不吭的就離開,好似她一點都不重要。

陳文德眼睛一轉,“你這麼急,是急著用房子?嗬嗬,你看我這屋子,再看看這格局,看看屋子的擺置,還有這些桌凳,都是老物件,全都送給你,怎麼樣,再加二百?”

劉伯鏗的一聲,把嘴裡的煙杆拍在桌子上,“陳德子,你還要不要臉了?我領來的人你也敢坐地抬價,你要敢加二百,我就叫你這房子永遠賣不出去……”劉伯覺得陳文德是在打他臉,彆看老頭不吭聲,火氣是很大的。

溫馨真的覺得自己答應送的那一斤上好的煙葉,太值了,她幸虧多了個心眼,找了自己覺得說話有點份量的老人,幫她跑這一趟,要真是她自己過來,她想要痛快買下這房子可就難了,搞不好,以這個劉文德的無賴樣兒,他能欺負她是個小姑娘,坐地起價好幾回。

劉伯顯然有這個能力讓他賣不了去房子,所以在他的威脅下,陳文德最後不情不願的取了房產證和其它證件,跟著溫馨和劉伯去了當地房管所。

陳文德家裡一貧如洗,飯都要吃不上了,這時候有人願意花一千二買他房子,他是求之不得,好比及時雨,他這價格,來了四撥問房子的人,問完就走了,下條街有一家六百就賣,早就搶了,他這是雙倍,人都不傻,放著便宜的不買,買他的,本來相買的人就不多了,價格又高,愣是半年多無人問津。

正是因為急用錢,所以他也就答應了,否則劉伯說話也不好使,當然還有他媳婦在他身後一個勁的拽他衣服,要他趕緊答應。

一千二啊,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陳文德之前的工作一個月才四十塊錢,不吃不喝一千二他得賺三四年,沒想到這老房子一千二真有人買,回頭他們再花個五六百,買個便宜房子住,白賺好幾百。

至於債,他們倆住在這兒天天被親戚催債,都快過不下去了,這次賣了房子,兩人就準備帶著錢一走了之,還不還的還不是他們說得算?

……

溫馨把自己的戶口本介紹信都放在包裡帶著呢。

對方帶了證件後,她就跟著劉伯在巷子裡七扭八拐的,終於,豁然開朗,走到進了一個三層小樓,裡麵有不少人,都是來政府這邊辦事的,房管所在二樓,這個時候辦事員很傲氣,眼睛都不正眼瞅人,進來了,人家讓你乾什麼,你就得乾什麼,問什麼就得說什麼。

溫馨也才知道,這個時候買房子也要嚴格審查,還要看戶籍檔案材料,有專門的資料庫找,確定身份屬實,符合買房條件才能給辦理,並不是說看了戶口就直接給辦理了。

兩個辦事員還是看在溫馨有滬大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才手腳麻利的當天給辦好,畢竟人家一個大學生,也不好拖著人家給人一個壞印象,誰知道將來會分配到哪兒,而且這個年代能考上大學的,走到哪兒都能被人高看一眼,畢竟將來吃國家飯包分配,分配的時候說不定還是管房管所這一塊兒呢,也就沒有刁難和怠慢。

否則肯定是沒有這麼快的,找檔案也不會這麼麻利,就算給辦,也得等。

最後辦事員笑著跟溫馨要了產權房稅九塊錢,就給溫馨的這個房產證上蓋了公章。

原來那個陳文德的房契就作廢了,被回收銷毀。

大概是失去了房子,陳文德之前賣房子抬價的時候還不可一世,但親眼見自己的產契作廢,就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有些失魂落魄,畢竟是祖上的根,他給賣了,就好像沒了根一樣,那心情絕對算不上好。

所以,出了房管所,陳文德就拉著個臉,那三角小眼睛都能冒出狠光來,衝劉伯道:“快把房錢給我!”

之前他跟溫馨要房錢。但沒有過戶,溫馨信不過他。錢給了,他再賴帳呢?這個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幸好有劉伯,她在房管所,當著劉文德的麵,把錢交給了劉伯手裡,一分不少,一千二。

劉伯這個人雖然陳文德不尊敬,但信用還是信得過的,他看著劉伯那一遝十元大鈔,眼都綠了,於是就乖乖在房管所,沒怎麼鬨事的把房子過戶了。

這時候他心情不好,哪還會客氣,一把將劉伯手裡的錢搶了過去,帶著媳婦轉身就走了。

溫馨看著他們,心裡有點擔心,他們還沒說什麼時候搬走呢。

“你放心,他們今晚就能走,明天你就可以接房了。”劉伯大概知道溫馨想什麼,抽著煙說了這麼一句。

“劉伯,你怎麼知道他們晚上就能走?”溫馨看他們這賴皮勁兒,說不定要拖個一月兩月不肯搬。

劉伯哼了一聲,“敢不走,我要把消息放出去,要債的能踩破他家的門檻。”

“謝謝你了劉伯。”溫馨露出了笑容,她說:“您先回那巷子裡曬太陽等我,我去去就來。”說完溫馨就跑了。

她是高興的一蹦一跳的跑了,她現在包裡正放著一張房張證呢,還是有著領袖像章的房產證,彆問她為什麼這麼高興,因為她終於在這個世界上有個屬於自己的地方啦。

溫馨很感謝那個劉伯,於是她兌現了自己的諾言,不但去黑市買了一斤上等的好煙絲,根根金黃色,非常香,曬得也很好。

還去國營商店買了幾條不要煙票的香煙,還買了包糖,一起裝著,跑去小巷那裡,劉伯仍然在那裡聊天曬太陽,她把東西一股腦給了劉伯,給了就走,然後遠遠的對劉伯說:“謝謝啦。”

她跑太快,劉伯好像站起來要跟她說什麼,她沒聽到,以為他是要把東西退回來,更加快了腳步。

然後滿心愉快的去私營菜館點了一菜一湯,吃了個飽,跑去招待所好好睡了一覺。

……

第二天,果然陳文德一家,人去房空。溫馨先去買了新的鎖,然後待在那邊打掃衛生,房子裡那些被子褥子都沒有了,估計劉文德用車拉走了,就算拉不走,可能也跑黑市賣掉了,多少還值點錢,隻剩下裡麵的一些笨重抬不動的舊家具。

這倒方便溫馨收拾了,也省得她往外扔東西了,她換了身衣服,帶了自製的頭巾口罩,用了三天時間,其間雇了人過來把牆皮去掉,粉刷成白牆。

牆一刷白,屋子馬上就亮堂了,之後她花了大力氣,把屋子收拾的乾乾淨淨,那幾件家具,她留下來了。

就像陳文德說得那樣,確實是老物件,用料真實惠,特彆沉,也就是因為沉,才賣不了,否則早搬出去賣掉了,溫馨看家具的樣子還挺好的,古香古色,就留了下來,將它們擦拭乾淨。

窗戶也粉刷了白漆,還買了新的粉嫩嫩的窗簾掛了上去,又用新棉做了被子,鋪在床上,特彆鬆軟,還買了粉色的薄毛毯,這個房子地麵是青石鋪的,倒省了她重新鋪陳了。

隻是刷地麵她就刷了一天,才把石頭表麵真實顏色刷了出來,這家人可真夠臟的了,幾年估計都不收拾一回。

客廳擺了野花,臥室也放了新的瓶子,插了新鮮的花朵。

就是每天要去公廁,溫馨有點受不了,每次去完回來就跟受了難一樣。

五天後,終於等到油漆味散了,溫馨才從招待所搬進了收拾的亮敞,像小新房子似的小院裡。

她還去了趟鬆濤園林,把行李一件件拿了過來,裡麵不留一絲痕跡,連一根頭發絲都留下。

當晚,她就住了下來。

她把自己兩個行李包裡的衣服、杯子、毛巾,洗漱用品都放在櫃子上,還去國營商店買了臉盆和暖水壺。再給自己做了點吃的。

吃完東西,她就在房子裡鋪被子,套枕頭。

這個時候的人睡得早,八點就算夜深人靜了,溫馨自己要單獨睡在這個小院裡,這麼一安靜下來,她不知道怎麼,竟然收拾著收拾著就有點害怕了。

來到這個世界,一開始她在閻家,也是和一家人在一起,後來到了朧州,和魏家二老住一起,再後來到滬市,她是跟閻澤揚在一起,雖然他不在家,但鬆濤園林很安全,很靜謐,一點都不覺得害怕,畢竟是高檔的住宅,亂七八糟的人不會進來。

然後是那晚的招待所,閻魔頭的車在外麵,覺得他在外麵,她就很安心,可是現在,她就要一個人住在這麼陌生的地方,周圍的鄰居都不認識,空空的房間,空空的客廳,空空的院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溫馨膽怯了,她開始胡思亂想,想那個陳文德晚上會不會又回來了,她又想到那個陳文德的父親是什麼時候去世的,她都沒有問,如果幾年前還好,若是近期……

她是越想越怕,一邊疊被子一邊心怦怦的跳,她身上穿著自己做的白色睡衣,腿發抖的想鑽進被子裡,蒙住頭趕緊睡,什麼都不要想。

結果剛爬到床上,就聽到拉上粉色窗簾的窗外,傳來“篤篤篤”的,似乎帶著怒意又急促的三聲敲窗聲。

第76章

溫馨聽到窗戶被人敲的時候, 她快嚇死了,整個人拱在被子裡, 心怦怦跳。

這麼晚了, 是人?是鬼?

就在她害怕的一聲不吭的時候,站在窗戶那裡的人壓低聲音說道:“是我,把門打開。”

聽到熟悉的聲音, 溫馨怦怦怦的心跳聲終於緩了下來。

她用最快速度從床上爬下來, 她都忘記自己是怎麼跑過去開門的了, 一打開門,看到熟悉的人,那一刻, 滿心的想罵他一頓,可是最終卻忍不住撲進了他懷裡, 她真的是被嚇壞了, 唯有懷抱才能安慰。

門外一身軍裝,高大的身影, 帶著一身的冷氣, 見到她披著黑發, 小臉嚇得發白的朝他撲過來, 他想都沒想的用力將她抱在了懷裡。

寂靜的夜晚,臥室裡透過打開一半的門,映出昏黃的光線,兩個人站在門口,緊緊擁在了一起, 誰也不想放開對方,之前的吵架、生氣、彆扭、考驗,那一刻,在彼此相愛的人心裡,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有的也隻是一切恐懼害怕,在被他抱在懷裡時那無比的安心,和看她無恙心裡放心到歎氣的兩個人。

閻魔頭很久沒有好好的抱過她,懷裡的人纖細又柔軟,依賴又無助,是屬於他的女孩,閻魔頭的保護欲被她徹底激發了出來。

他單手就將她抱離地麵,然後回頭看了眼院子,進屋後,將門關上了。

之前因為宋茜說的種種真相,他一度懷疑過、查探過、證實過也痛苦過,可他娘的如果這所謂的世界真是那個女人筆下虛構的空間,那她又怎麼會在自己書裡淪落到現在這樣的下場?

現實世界的人能夠穿進來,是否就能證明,這裡已經是個真實的世界?

他愛上溫馨改變了原書的劇情,是不是也說明,他已不再是原書裡的角色,而是一個同樣“真實”存在的人?

既然一切都能改變,那麼,這還會是一本命運設定好的書嗎?不,這已經是一個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