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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克製一點 鬆子茶 4331 字 6個月前

裡要自然得多,段執像完全忘記了那晚的事情。

季書言把案件處理結果告訴了段執,聽到那人已經進了局子,段執眉眼鬆弛下來。

“那就好。”

正聊著,季書言注意到段執手背上有道擦傷,不算大,硬幣大小,但是一看就沒有處理過,皮肉猙獰,血跡乾涸在表麵。

他職業病發作,抓過段執的手看了一眼。

段執毫無準備,下意識就想抽出來,卻聽見季書言問,“你這是怎麼傷的,刮哪兒了?”

段執這才意識到季書言是在看他手背的上,立馬撇清,“我不是打架,是打球磕碰了一下,很正常的事情。”

他在季書言那兒的風評可不能再降了。

再降下去就要成負分了。

季書言也聽出了他解釋的意思,眼神含了點笑意,他隨手從口袋裡拿出了棉簽式碘伏,掰斷,輕輕地幫段執手背消了個毒。

“我對你很凶嗎,” 他問段執,“這麼怕我因為打架訓你?”

手背被碘伏塗過的地方涼絲絲的,被季書言握住的地方卻滾燙,段執整個手臂都是僵的,心臟也像泡在冰與火之間,飽受煎熬。

他啞著聲音道,“不凶。”

但還不如凶一點呢,原來季書言對他不理不睬,他也習慣了,知道對方不待見自己,還能按捺得住心裡的野望,可也不知道是哪天起,季書言反而對他和顏悅色了許多,就像現在,低頭幫他消毒手背,長長的睫毛微顫,側臉格外溫柔,像浸潤著月光。

他自己從來不在乎這點小傷,他自己家的教育也是斯巴達式放養,留著口氣就行。

長到這麼大,也就季書言會在意到他這芝麻大一點的擦傷。

他把手收了回來,看了看即將開始演出的舞台,低聲道,“你們醫生對誰都這麼溫柔細心嗎,還隨身帶碘伏?”

季書言把用過的棉簽用紙巾包好,塞進了兜裡,待會兒再扔掉。

“也不是,看在你最近都很乖的份上,” 季書言調整了下姿勢,等著觀賞演出,“我隻對乖孩子有耐心。”

季書言說得無意,甚至帶了點調侃的意味。

段執卻覺得耳朵都快燒了起來。

“乖孩子”,這三個字天然一股親昵,卻又讓人覺得有點狎昵。可是季書言說出來卻沒什麼輕浮的意味,清冷的音色吐出這柔軟的幾個字,反而讓人覺得心癢。

段執的心裡像被小貓爪子輕輕勾了一下,卻又有點不服氣。

他當然早過了可以被叫作孩子的年紀,二十歲的年輕人,一米九的身高和充滿爆發力的身軀,走到哪兒都會被當作成年男人對待。

但他跟季書言十三歲的年齡差,以及季圓的室友身份,組合起來,落在季書言眼中,頂天了也隻是個尚算乖巧的後輩。

無論他怎樣努力,季書言都不會把他當作一個平輩對待,更不會注意到他眼神裡藏著的渴望。

他們現在坐得這樣近,季書言的膝蓋就貼著他的腿,輕輕一動就能感覺到皮膚的溫熱,他甚至可以輕嗅到季書言身上淡淡的紅茶香味。

可從另一方麵來說,他們卻離得這樣遠,像涇渭分明的兩條線,永遠不會交融。

想到這裡,段執的心情突然糟糕下來,因為季書言一句話而亂動的心臟也變得平靜下來。

.

演出一共就兩個小時,季圓參與的合奏是最後的壓軸,結束後所有人都出來謝幕,季書言一眼就在人群裡找到了他的侄子。

他的季圓穿著黑色的西裝,被他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孩子,小時候還是個小哭包,皮膚白白軟軟,碰一下就會變紅,現在穿起正裝卻也有模有樣,有了青年的風度。

四周掌聲雷動,來的不是親友就是校友,大家都很給麵子,季書言也跟著鼓掌,臉上帶著笑,心裡卻情不自禁有點悵然。

如果他姐姐姐夫還在,看見現在的季圓,該有多驕傲啊。

他姐姐這麼溫和開朗,姐夫也很和善體貼,如果他們把季圓養大,季圓現在一定會擁有更多,更燦爛,更溫柔的愛。

而不是跟在他這個忙碌的舅舅身邊,很多時候都得不到應有的陪伴。

他眨了眨眼睛,臉上的笑容淡了淡。

段執注意到他神色不對,低聲問道,“怎麼了?”

季書言搖了搖頭,“沒什麼,隻是有點想季圓他爸媽了。要是他們也看見季圓就好了。”

段執一怔,回頭看舞台上在跟人擁抱的季圓。

他沒有承受過至親離開的痛,也說不出感同身受的話去安慰季書言。

他輕輕握了下季書言的手,“那他們一定會很高興,你把季圓養得這麼好。”

段執的掌心很燙,季書言也沒縮回手,由著段執把他牽出了人群。幾分鐘後,他跟段執一起去後台找季圓,已經整理好了情緒。

季圓一看見他,立刻從人堆裡擠了出來,“舅舅!”

季書言帶了一小束花過來,剛才一直放在袋子裡,現在才拿出來遞給季圓,“祝賀你演出成功。”

季圓高高興興收下來,但又有點不好意思,他都這麼大了,他舅舅還總把他當個寶寶,一星半點的成就都會鄭重其事為他慶賀。

“又不是什麼專業演出會,我們音樂社自己鬨著玩的,” 季圓撓了撓臉,“你問段執就知道了。”

段執揉了揉季圓的頭,“不管演了幾次,你都挺厲害的。”

其實段執自己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他小時候壓根沒童年,不知道被壓著學了多少項技能,但是成年之後,這些風花雪月的全被他扔了個乾淨,就剩下一身武術和下棋沒丟。

所以他也說得真心實意,雖然不是音樂係出身,但季圓的小提琴水平一點不差。

季書言低頭看了眼時間,已經八點了,剛才為了趕演出,季圓肯定沒好好吃飯。

他催季圓,“快去換衣服吧,待會兒吃晚飯去。”

季圓應了一聲,正好旁邊有學姐喊他,他又噌噌噌跑過去了。

段執聽到這兒,也識趣地準備避開,人家外甥和舅舅吃飯去,也好久沒見了,肯定有很多話要說,他一個外人在場未免不合適。

他對季書言說道,“我先回宿舍了,待會兒幫我跟季圓說一聲。”

他說完就準備走,但是剛轉身就被人揪住了衣服。

“你回宿舍乾嘛,” 季書言理所當然問,“不跟我們一起吃飯嗎?”

季書言不解地盯著他,眼睛微微睜大,還歪了下頭,像一隻大貓在不自覺地撒嬌。

他確實不明白段執為什麼要回宿舍,他很自然地認為段執是要一起去吃飯的,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麼好害臊的。

他家裡段執都沒少來。

段執嘴唇動了動,很想客客氣氣表示自己還有事。

但他最終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二十分鐘,段執和季圓一起被塞進了車裡,季書言開車,帶著兩個人去了附近的商場。

第9章 年少和冰淇淋

時間已經不早了,他們去吃的火鍋,餐廳內現在人不多,他們占到了一個半敞開式的圓桌,這餐廳的造型做得跟鳥籠差不多,桌子旁邊一圈柵欄,正好把人攏在裡麵,隻留了一個上菜的缺口。

季圓坐在中間,段執跟季書言麵對麵。

季書言來看演出之前吃了個紅豆沙麵包,不算特彆餓,就一直在幫段執和季圓涮肉,聽他倆聊學校的競賽,煩人的舍管,學生會拉來的讚助,也聽得津津有味。

他自己已經離開大學很多年了,當年上學的時候又性子寡淡,除了宿舍的幾個人,跟班上的人都不太熟悉,自然不如季圓跟段執生活豐富。▼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段執和季圓正說到係裡想舉辦舞會,正在學生征求意見,一抬頭就看見季書言一隻手撐著頭,神色柔和地看著他們。

季圓其實不愛參加活動,但他和段執是學生會的,不得不去,他扭頭問季書言,“舅舅,你們上學的時候,學校也這麼熱衷搞舞會嗎?我們係非要當紅娘,隔三差五就想出點活動。”

好在全憑自願,參不參加隨意。

季書言想了想,“還真有過,大一跟大四都有,但我當時剛進學校跟誰都不熟,坐了大半場。”

季圓好奇地看他舅舅,“你一支舞都沒跳嗎,不應該大家都搶著找你嗎?”

在季圓心裡,他舅舅就是最受歡迎的男神天花板,怎麼可能會有人不喜歡。

“也不是一支都沒跳,” 季書言回憶道,“快散場時候有個女孩邀請我,但我跳得不好,總踩她腳。”

季圓噗嗤笑起來,八卦地問,“她好看嗎,是你後來的女朋友嗎?”

段執也抬起了眼。

“不是,我都記不得她長什麼樣了,畢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季書言搖了搖頭,眼神也有點遠,“我隻記得她穿了一件鵝黃色的長裙,頭發很長。”

那時候他也才十九歲,比現在的段執跟季圓還小一點,整日裡不愛說話,總是抱著書泡在圖書館裡。

他注意到段執一直看著他,歪過頭問,“怎麼了,我臉上沾什麼了嗎?”

段執收回了視線,“沒有。”

他往火鍋裡燙了半盤蝦滑,看那白色的丸子一個個漂浮起來,又低聲道,“我隻是在想你十九歲是什麼樣子。”

他在季家這麼多次,都沒見過季書言年少時候的照片,隻看過季書言跟季圓一家的合照。

但他心裡十分好奇,很想知道當初青春年少的季書言是什麼模樣,應該很像電影裡的校園男主,穿著白色襯衫,眉眼清冷俊秀,抱著書走過長長的走道,身後是綠蔭如海,夏日悠長。

季書言卻興致缺缺,“這有什麼好想的,跟現在一樣,一個鼻子,兩隻眼睛,一張嘴。”

這形容,段執不由啞然失笑。

旁邊的季圓卻一拍大腿,“你要看我這兒有啊,我存了一張底圖。”

他吃掉了一個牛肉丸子,湊過去給段執翻照片,“因為那張太好看了,我才存在了網盤裡。”

他沒多久就翻了出來,遞到段執眼睛底下。

因為時間久遠,照片的像素很不清晰,照片上的季書言才不到二十的年紀,穿著黑色的西裝,遠比現在青澀稚嫩,白皙的臉,烏發紅唇,規規矩矩地坐在盛開的花樹下,拍照的人大概就站在他對麵,他輕輕抬起眼,正是春日,花繁鳥鳴,他被包裹在春風裡,遠比這春天更醉人。

季書言也掃了一眼,半天才想起這是什麼時候,他對季圓說道,“這好像是我們學校參觀日,你媽媽來給我拍的。”

季圓一怔,隨後笑了笑,“我知道。”

他媽媽很愛拍照,家裡留下的大部分照片都是他媽媽在的時候拍下的。

段執不舍得把視線從照片上收回來。

這原來就是十九歲的季書言。

是他不曾參與過,甚至無緣相見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