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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墜落 曲小蛐 4415 字 5個月前

分鐘後。

“叮咚。”

電梯門打開,空蕩的轎廂裡,唯一靠牆站著的人低垂著眼走出來。

“我到三層了,”江肆抬手瞥了眼腕表,“還有六分鐘閉館,你就祈禱我能在那之前找到你要的那組數據吧。”

“彆人記不住那個實驗在哪本哪頁,但肆哥肯定能啊。”藍牙耳機裡信誓旦旦,“就您那過目不忘的能力,是吧?”

江肆輕嗤,低著聲往裡走:“我們兩個課題組可是競爭關係,我這樣幫你們組,算資敵吧?”

“哪能啊!”對麵急忙道,“大家都是同伴,是戰友,有困難肯定是互幫互助嘛。而且肆哥你想,這如果不到結題答辯就犧牲得隻剩你們組一根獨苗,那這高處不勝寒,無敵又是多麼的寂寞是吧?更何況,肆哥您這般高尚的品格,在這種關頭必然是高風亮節——”

“少給我戴高帽,”江肆散漫地笑,“要數據簡單,你們組的專業場地試飛課時讓2個給我們,我就給你數據。”

“兩個?!江肆你獅子大開口啊??”

“不願意沒關係,我現在回去補覺。”江肆懶散地打了個嗬欠,“你們組自力更生,全組發動起來,三天時間怎麼也夠翻完這區域的所有書了?”

“……”對麵磨著牙擠出聲音,“兩個就兩個!數據我們今晚就要!”

江肆不意外地笑了:“等著。”

“……”

通話結束。

江肆快步走到文獻區,在經過一天閱覽的散亂書架上快速掃過,直到第二麵書架前他停下,拿出第三排中段的某本編號書籍,迅速翻過幾頁後,他神色一鬆,似笑非笑地勾出手機,對著那頁中央的兩個數據表格拍了張照片。

手機收起。書也合上,被骨節分明的手指抵著書脊放回書架裡。

江肆起眸就要轉身離開,隻是在長腿邁出第一步前,他微微一停,眸子勾回,他扶著書架無聲地折低腰身,讓視線對上低一層的書架內——隔著被豎立堆排的書切割成多邊形的書架空隙,裡層過道裡,一個女孩捧著一本《無人機應用基礎》,微蹙著眉讀得目不轉睛。

江肆停住。

那張清雋麵孔背著光,陰影拓過他高挺的鼻梁,黑漆漆的眸子裡晦著濃墨似的——情緒介於興奮和無奈之間。

僵持數秒,他垂了眼,沒出聲地直回身,朝書架外走去。

宋晚梔是在閉館的提醒打鈴裡從書中回神的。

她放回那本一時興起拿來的書,俯身揉了揉微微酸澀的腳踝。隻是剛從蹲姿慢慢起身,拉升的視野裡就驟然看到這排書架儘頭、不知何時出現的靠牆前站著的某人。

“!”

宋晚梔差點驚出聲來。

江肆正落眼,眸子輕懶地睨在她腳踝上,卻一言未發。

“你怎麼在這兒,”宋晚梔有點回不過神,“你什麼時候來的?”

江肆沒回答,似笑非笑地反問:“還需要我背你下樓嗎?”

“……!”

女孩方才被他嚇得微白的臉頰,以可見的速度慢慢抹上嫣色。

江肆眼神暗了暗,聲線卻依舊散漫的:“走吧,要閉館了。”

“…嗯。”

女孩抱著懷裡已經辦理好借閱的書籍,慢吞吞轉身,朝書架外走去。

江肆插著兜,不疾不徐地跟上。

電梯間裡。

閉館前的電梯總是人比較多的,往往在樓頂就載滿了,下來以後沒有可以上人的空餘。像三層這種樓層不高的,多數學生會選擇直接走消防樓梯。

宋晚梔情況特殊,自然還是要等梯廂空出。

電梯間裡有兩個陌生男生,大約是同伴,站得很近。

江肆是跟在宋晚梔身後進來的,停下時兩人間距了一兩米遠,宋晚梔抱著書本低著頭,一直沒有再開口。

她是想叫江肆先走的,但又怕像是她在彆人麵前故意跟他顯得親近。

於是就沒能開口。

“叮咚。”

又一座梯廂停下,梯門打開。

滿載的梯內學生和門外四個麵麵相覷。

“咦?”有人在梯廂裡驚訝,“江肆學長!”

“……”

江肆本就是S大的名人。緊隨其後,又多了幾聲問好。

沒幾個認得出的。

江肆從女孩腳踝位置撩起視線,難得溫和而懶散地朝幾人點頭,算作回應。

而這一秒的視線餘光裡,他發現站得離梯廂更近的小朋友,非常緩慢、偷偷又明顯地朝遠離他的方向蹭出去了一步。

江肆眼皮跳了下,按捺地轉開眼,撥過口袋裡的銀製火機。

也正是這一側眸的時機,旁邊站著的兩個男生映進他眼裡。那兩人正湊在一起,表情微妙地盯著某個方向——

江肆順著他們目光一掠。

最後落點在閉合的電梯前,抱著書微微低頭的女孩的頸上。

烏黑的長發被一根筆盤起,幾根青絲鬆散半落。

白得細膩的後頸在光下半露,纖弱盈盈,比雪色更豔。

江肆眉皺起來,卻低頭笑了:“哦,差點忘了。”

“?”

宋晚梔微微一怔,抬眼。

就見梯門映著的影兒裡,那人懶洋洋上前,很隨意地抬手伸到她頭頂後。

刷。

鋼筆抽出。

青絲如瀑,從女孩身後落下,藏住了那截雪白的頸。

“筆,”江肆指節律動,勾著筆轉過半圈,他像隨口道,“該還我了。”

“……?”

第24章 銀河落了嗎

江肆垂了手,沒什麼情緒地回眸。

後麵兩個男生被那雙黑黢黢的眸子睨得一愣,慌忙調頭去走消防樓梯通道了。

“發生什麼事了?”身前有女孩輕聲問。

“什麼。”江肆無事發生地轉回來。

“你突然拿掉筆,”宋晚梔遲疑了下,不確定地輕聲,“應該有原因吧?”

江肆半垂著眼望她,沉默幾秒後,他語氣鬆散地勾回視線:“小朋友彆問那麼多。”

“?”

宋晚梔微微蹙眉,想說什麼。但電梯恰巧在此時停下了,這次上來的是個空梯廂,顯然三樓以上的樓層已經沒人了。

江肆跟在宋晚梔身後走進梯廂。

梯門合攏,安靜的下沉裡,宋晚梔還是鼓足勇氣開了口:“我十八了。”

“嗯。”那人懶應了聲,停了停,眼眸一低,焦點落到站在他身前的小姑娘的頭頂,“所以呢。”

宋晚梔望著梯門更皺眉:“不是小朋友。”

江肆沒答,低啞嗓音裡懶懶哼出聲笑。

電梯抵達一樓。

宋晚梔抱著書走出梯廂,停下,猶豫之後她還是主動開口:“我要去一樓自習區了,學…長再見。”

走出來的江肆長腿一停,低頭看表:“十點多了還上自習,這麼想考年級第一?”

“不是,”宋晚梔把手裡的書露出來,“是準備下月上旬的無人係統研究中心考核,參考書目比較多,我擔心準備不完。”

“要上大一的課,要預習大二課程,要準備校會麵試,還要參加無人中心考核,”江肆仍散漫笑著,眉卻微皺,“不吃力麼?”

宋晚梔低著頭,下意識的聲音輕到難察:“你也是這樣的。”

偏偏江肆聽見了,更皺眉:“你跟我比什麼。”

“……”

宋晚梔僵了下。

電梯間裡安靜許久,她低聲開口:“我知道我不像你智商在150以上,但我可以很努力。”

就算追不上,也可以靠你更近一些、或者不被甩得那麼遠。°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江肆停了兩秒,一歎:“你怎麼總喜歡誤解我的話?”

“?”宋晚梔茫然看他。

“算了。”江肆朝她走過來,路過時很隨手就把她懷裡的書抽走了,他夾在身側臂彎裡,懶著眉眼往一樓自習區裡走,“過來。學長幫你補課。”

宋晚梔呆在原地。

那人走出去她才回神,慌張轉身:“不用了,我自己——”

差點撞到某人寬闊的背上。

宋晚梔猝不及防,抓著他外套邊緣才刹住,她驚慌抬眼。

江肆啞然地笑:“慌什麼,慢點走。”

宋晚梔連忙鬆開他外套:“謝謝,但是真的不用了,這樣彆人會誤會你徇私舞弊的。”

“徇私?”江肆笑得更鬆散了,“你算是我的哪個私?”

“……”

宋晚梔哽住。

江肆沒再難為她:“考綱不知道,參考書目固定這些,我徇不了私。其他人來問我一樣會教,你不是特例。”

前提是他們遇得見我。

江肆在心底補了一句。

聽到最後一句,宋晚梔有點失落,但也鬆了口氣,她微繃起臉,認真看他:“謝謝。”

和女孩對視兩秒,江肆眼神微晃,卻側過身不正經地笑:“你們好學生道謝都這麼鄭重其事嗎?”

宋晚梔下意識回答:“也不是……”

“走了。”江肆抑著情緒落開眼,往前走去。

“哦。”

台風預警的那場暴雨是晚上11點左右下下來的。

起初自習區裡還沒人當回事,以為是尋常的一場夏天的暴雨,隻是在晚夏姍姍來遲地發了場凶威。直到那些砸在落地窗的雨點子敲出劈裡啪啦的震響,樓外風號樹哭,電閃雷鳴,窮目難及的漆黑夜色裡仿佛拉開一場恢弘的交響樂的序幕——他們才意識到這場雨的來勢有點過於凶猛了。

宋晚梔常住沿海城市,記憶裡都少有這樣聲勢浩大的雨幕開場,一時微微失神,直起身朝落地窗外望去。

夜色比老墨都濃,什麼也看不清。

潮濕的雨的氣息被風裹著,不知道從哪座關不妥帖的窗戶裡偷溜進來,也給深夜降溫的圖書館裡更添一絲寒意。

宋晚梔下意識攏了攏胳膊,她回頭,把聲音壓得很輕:“你帶傘了嗎?”

江肆正在紙上列寫手邊那本書的知識框架,聞言抬眸,手裡那支細長的白杆簽字筆轉了一圈:“筆和紙都是用了你的,你說呢。”

宋晚梔拎起靠在椅背前的書包,把裡麵的折疊傘拿出來,遞給江肆:“你用我的吧。”

江肆沒接:“那你用什麼。”

“我,”宋晚梔遲疑地回頭看了一眼窗外,“我可以等雨停了再回去。”

“它要是不停呢?”

宋晚梔蹙緊了眉:“應該不會吧。”

“……”

江肆輕淡一嗤,伸手拿了那隻被雨水洗得半白半粉的折疊傘,另一隻手勾過宋晚梔的背包,直接把它放了回去。

宋晚梔不解,忙想阻止:“江肆?”

“這種台風天,撐傘除了被吹跑沒彆的作用。尤其是你這種,”江肆放回包,懶著笑睨宋晚梔,像隨手在她包上拍了拍,“風一吹大概就能給你掛樹上的。”

宋晚梔微微繃住表情,沉默了會兒後才不甘心地低聲反駁:“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弱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