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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琢次日醒了過來,傘傘無法給她任何回應,她起身,仔細將衣飾穿戴好,又將傘傘的配飾給它戴好。

她對著鏡子,將自己纏著雙眸的繃帶解開,有風吹拂她的眼眸,梳妝鏡後的窗外,被雨洗濯過的樹葉格外青翠,葉尖盈著露水。

季青琢纖密的長睫輕顫,她已經能感覺到陽光,但她還沒有睜開眼睛。

她將手裡傘傘撐開,她想,真可惜,她恢複光明後第一個看到的竟然不是沈容玉。

季青琢一睜眼,便看到了血摩羅傘上繪製著的白骨修羅與地獄血海,在傘麵側邊,有一枚以血繪製的曇花瑩瑩盛放,這是地獄裡唯一開出的花。

她沒有懼怕傘上的圖案,隻伸出手去,撫摸著傘麵上的骷髏麵,她輕聲對傘傘說:“疼嗎?”

當人皮被剝下,血肉離體而去,白骨重組為軀體,他疼嗎?

季青琢低頭,將傘傘抱著了,她抬手,將這把傘直直插入了自己的脊骨側旁。

她要出發了。

在離開洞府的時候,她看到了洞府匾額上沈容玉曾經偷偷寫下的洞府名字——“琢玉”。

從一開始,她是沒有名字的,她是實驗基地裡的十七號,是沈容玉賦予了她名字。

多般配的兩個字,她當初還傻乎乎被他騙了。

她說她沒見過玉,他說他是沈容玉,他就是她見到的第一塊玉。

季青琢離開洞府,直接往南而去,在經過雪梁域與雲澤域交界的梁國時,她發現梁國已經分裂為兩半,一半由藍家掌控,一半由寧家掌控,看來梁幸曾經在燭蛾麵前立下的夙願難償。

她取出雲澤域的地圖,端詳著地圖的眼眸冷靜理智,就像高速運轉的計算機——她本就是為了代替機械計算機而生的實驗品。

季青琢現在不知道沈容玉在哪裡,但這並不妨礙她想辦法找出他的所在,她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她立於山巔之上,將傘傘取了出來,她明知道傘麵上繪製著如此危險的圖案,但她絲毫不介意。

季青琢孤身闖入一處地脈鬼氣的泄露處,將四周邪魔吸引,其中不乏生了靈智的高階邪魔。

高階邪魔不怕季青琢,但他們害怕季青琢手裡的傘傘,那把傘……太熟悉了。

曾經在修仙界裡掀起殺戮風雲的血摩羅傘,現在,他被這樣漂亮的、有些嬌怯怯的姑娘握在手中。

而她的修為——隻有金丹!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季青琢手裡拿著這樣厲害的一件法寶,修為還如此低,很容易地便吸引了許多邪魔的貪婪目光。

她撐著傘往何處飛,邪魔便追到何處,它們眸中的貪婪愈發瘋狂,當這貪婪來到一個臨界點,便會瀕臨爆發,它們不會再顧忌血摩羅傘的威力,會直接撲向季青琢,將她撕扯成碎片。

但是,季青琢太可怕了,她一麵吸引著邪魔,一麵觀察著它們的情緒,當邪魔即將失控的時候,她甚至不需要使用她的控魂之術,隻需要馭使傘傘召喚出血海,放出森冷的氣息襲向那些邪魔,便能將它們的瘋狂貪婪兜頭澆滅。

表麵看上去,是這些邪魔在追逐她,她在逃跑,實際上,是她在馭使這些邪魔。季青琢自帶黑影能夠控製一批邪魔,她隻需要看出何處的邪魔沒有追逐她而來,便能確定沈容玉的所在。她的所作所為,就像在刀尖上舞蹈,其中聚集的邪魔不乏渡劫期的強大存在,但是,在邪魔內部又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它們都擔心同伴將季青琢手中的血摩羅傘收入囊中。

這些追逐的邪魔竟然完全被季青琢控製了下來,它們誰也沒有對季青琢出手。季青琢是來自另一個世界培養的超級人腦,幾乎是當時科技的巔峰產物了,當她想要做什麼並且也有力量的時候,除非此界頂尖高手親來,否則,無人能攔她。

雲澤域內出現了一件大事,無數邪魔追逐著一位手執紅傘的女子而去,無人知曉她要做什麼。

惟有留在玄雲宗裡的孟遙嵐,查看著水鏡裡傳來的影像,她的視線放在季青琢的纖弱身影上。

她負手而立,對周邊的諸位強大修士沉聲說道:“你看,我說她是荒蝕並非無的放矢,這血摩羅傘還在她手上。”

“檢測善惡的陣法研究出來了嗎?”孟遙嵐問身邊的孟家長老。

“孟大小姐,研究出來了,要布置在何處?”身邊的孟家長老問道。

“緣斷樓遺址上。”孟遙嵐的語氣淡淡,“她一定會去那裡。”

第133章 133%25

季青琢已經如此吸引邪魔有幾日時光了, 她很快發現隻有在雲澤域中部偏西一帶的邪魔沒有追逐她而來。

她手中的血摩羅傘對邪魔有莫大的吸引力,如果有邪魔不受此誘惑,說明它們見識過真正的血摩羅傘——沈容玉本人。

雲澤域中部偏西, 偏偏是一處極為特殊的地方,緣斷樓——荒蝕當初的大本營,無數被他用控魂之術控製的邪魔與修士聚集於此,而他也是被遠霧真人鎮壓於此。

曾經的邪惡輝煌, 在那裡建起,也在那裡崩塌。

季青琢知道沈容玉既然是血摩羅傘, 那麼他與荒蝕必定有所聯係。

而她確定了這些邪魔的所在,又要如何將他救出呢?

季青琢正如此思忖的時候, 她馭使著傘傘, 落入一處山洞裡, 她需要休息一下了。

無數邪魔還是追逐著她, 季青琢沒有將它們趕走, 因為她留著它們還有用處。

既然當初那黑影可以借助無數邪魔的力量將沈容玉從她身邊帶走,那麼她現在也可以利用邪魔, 將沈容玉從緣斷樓下救出。

當季青琢降落在山洞的時候,她聽到山洞裡有異常的窸窣聲,她一驚,正打算離開, 山洞裡忽然蕩出一條月光似的匹練, 將她的手腕卷著, 直接卷入了山洞裡。

就像是一隻蜥蜴探出了信子, 將獵物捕獲。

季青琢沒有反抗, 因為她能感覺到山洞裡的人沒有惡意。

她一入山洞裡, 降魔陣法在洞口升起, 無數邪魔從山洞外奔逃而過,卷起濃黑色的鬼霧,分明是明%e5%aa%9a的白日,此情此景,卻如黑夜。

季青琢收了傘傘,拿在手裡,她腰間掛著沈容玉的葬雪劍,現在這把劍的劍身已然變回了純黑的顏色。

她看向山洞裡的人。

虞素空收了手中匹練,這皎潔如月光的匹練如流水一般湧回他的掌心,變為一枚晶瑩純白的寶珠,在黑暗的環境中,就像一輪高高懸掛著的月亮。

“青琢,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來尋我?”虞素空凝眸對季青琢說道,他的眼睛泛著漂亮的淡藍色光芒。

季青琢囁嚅了一下,她很尊敬虞素空,畢竟當初是他將沒有人要的她收下當親傳弟子。

她沒有去尋找虞素空幫忙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她不確定此時玄雲宗裡的修士是否能夠相信,當然,更重要的是,在孟遙嵐決心要把她當成荒蝕對付的情況下,此時,不論是誰與她站在同一陣線,都會被孟遙嵐,被孟家,被現在的玄雲宗當做敵人。

季青琢想,她不能連累彆人,所以她決定自己一個人行動。

虞素空見她抿唇不語,他隻走上前一步,他認真對季青琢說出他幫助她的原因:“青琢,在百多年前,曾經有一位與你長得很像的女子將我救下。”

季青琢篤定地搖了搖頭:“不是我。”

“但肯定與你有關係,不是麼。”虞素空反問道,“現在我應該幫助你,畢竟收了你當徒弟這麼久,我還什麼都沒有給你。”

季青琢搖了搖頭,她相信係統對她說的話,她是第一次來到修仙界。

“你在找容玉?”虞素空問。

他孑然一身,顯然是孤身一人來到此處,一路追著季青琢的蹤跡。◎思◎兔◎網◎

季青琢咬著下唇,她低下了頭,細碎的額發落下來,掩下她的眼眸,她的表情看不真切。

她緊緊攥著手裡的血摩羅傘,在她進入山洞之前,虞素空就已經看到了傘麵上的圖案。

季青琢不知此事該從何說起。

“青琢,過來坐下。”虞素空朝她招了招手,“我是一人前來,你不用擔心。”

季青琢的腳步蹭著,來到虞素空麵前的青石邊,坐了下來,終究,她還是點了點頭。

“你是準備朝緣斷樓而去?”虞素空又問。

“是。”季青琢回答,沈容玉應當在那裡。

虞素空輕歎一口氣:“我不喜歡孟遙嵐,這讓我想到許多修士。”

“其實若在當年,比起荒蝕,我更不喜歡修士。”虞素空沉聲說道,“你知我當年為何會擱淺被那位與你長得很像的女子救下嗎?”

“有修士經過我的棲息之地,因為我是妖,所以他們理所應當地認為我是邪魔一派,他們毀了我的家,將我驅趕到岸上。”虞素空說著說著輕笑一聲,“我是魚,擱淺了如何能活。”

季青琢對著他點了點頭,她認真說道:“虞師父,真的不是我救的你。”

“我會幫你,一起將容玉救出來。”虞素空知道此時季青琢最想做的是什麼。

“虞師父,此事你最好不要參與。”季青琢抬眸,她對虞素空說出自己的計劃,“我自己研究的鏡陣力量來源太弱,我吸收靈氣的效率不高,現在追逐著我的有這麼多邪魔,我打算利用這些鬼霧的力量……重啟荒蝕的地脈星辰陣。”

荒蝕的地脈星辰陣自被破解之後,其陣法圖紙就在整個修仙界廣泛流傳,而有解陣之法的據說隻有遠霧真人,有起陣能力的也隻有荒蝕一人。

解陣起陣,都需要經過精密的演算與龐大的力量支撐,起陣與解陣一樣困難。

季青琢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當年很可能與沈容玉相鬥,兩敗俱傷的遠霧真人很可能就是現在的孟遙嵐,那麼她使用地脈星辰陣,孟遙嵐就算有解陣之法,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下施展而出,暴露自己奪舍孟家後代的身份。

既然此陣無人可解,那麼它就是無敵的,可以保護著她直到將沈容玉救出為止。

季青琢的心思縝密,她並不想碰地脈星辰陣,但依靠她自己的靈氣來祭起鏡陣太吃力了,隻能借邪魔之力重啟地脈星辰陣。

她並不認為自己是正道,邪魔與修士,都對她與沈容玉虎視眈眈。

在季青琢說完這句話之後,虞素空愣了一下:“青琢,陣法沒有邪惡之分,但你若真使用了這陣法,玄雲宗那邊便可以直接認定你是荒蝕了。”

“我不是荒蝕。”季青琢篤定說道。

其實她自己也沒了記憶,但沈容玉說她不是,她就相信自己不是。

“我使用地脈星辰陣與否,都不影響他們要對我趕儘殺絕。”季青琢的語氣平靜。

她的聲音還是又軟又輕,透著些許無奈,是啊,她百口莫辯。

虞素空看著季青琢,看了許久,最終,他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