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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從季青琢那邊傳來。

季青琢此時已經準備離開東山皇族寶庫的陣法,她將裝著明目草的寶盒裝進了自己的小荷包裡,她需要……一雙能看見的眼睛。

她將葬雪劍拿在自己的手上,如果不是必要,她不會用傘傘,因為傘傘可以強化她的身體,她需要他的支持。

而她,也不打算慢慢渡化外麵的邪魔了,多等一日,沈容玉就危險一分。

季青琢對於藏在自己小天地裡的存在,有著近乎偏執的保護欲,她……很喜歡很喜歡沈容玉,她希望他好好的,以後還能跟她一起去海邊看海。

當初實驗基地的培養結果沒錯,她確實是極端溫馴善良的存在,但是……存在她基因裡唯一不可控的因素,全部係在了沈容玉身上。

仁慈到極致的季青琢,為了沈容玉,也會甘願變成一把鋒利的尖刀。

她並非沒有這樣的能力。

隻是她不想而已。

季青琢一直是克製自己的枷鎖,現在,打開這把枷鎖的鑰匙在沈容玉身上。

當她走出陣法,毫不猶豫將攔在身前的邪魔擊敗的時候,係統的聲音竟然響起。

“恭喜宿主,攻略完成,我將會為你解鎖所有能力,並且……對不起,我編不下去了。”

季青琢問係統:“你是誰?”

係統說:“真的很可惜,宿主你現在什麼也看不見,不然你現在看看我,你會發現一件很酷的事情,”

季青琢笨拙地揮劍,又將自己麵前的邪魔擊退,她還是很想知道係統是誰,於是又問了一遍:“你究竟是誰?”

“宿主,你看看我。”係統對季青琢說。

“我看不見。”季青琢回答它。

“係統,我所棲身之地是鏡子啊。”係統說,“如果你看我,你會看到什麼?”

季青琢想,以前她在鏡子裡能看到沈容玉,現在隻能看見她自己了。

是的……她自己。

季青琢微怔,她想到了係統曾經與她的對話。

她聽到係統說,或許沈容玉一定要有被拯救的理由,這不像是無情的天道能說出的話。

因為,說出這句話的,是她自己。

係統哪裡來的什麼探測沈容玉好感度的能力,它連沈容玉的娘是誰都不知道,他早就愛她愛得死心塌地了。

一直以來,係統所監控到的好感度都是……她自己的好感度。

從初相見,到對他有些信任,到她將他納入自己的小天地,再到她對他產生憐惜,並且下定決心要保護他……

最後,為了他而願意改變自己性格裡最柔軟的部分,願意為他踏出這一步,這攻略才算完成。

沈容玉麵對的是絕境,她要拚儘全力,才能將他拉上來。

季青琢歎了口氣,對係統說:“我知道了。”

“他真的真的……很想你。”係統說完了最後一句話。

季青琢低下頭,義無反顧地走進鬼霧之中,而此時,通過留在她身體裡傘傘得知她情況的沈容玉也聽到了係統的聲音。

那係統竟然也會與沈容玉說話了:“抱歉,你必須在她的身體裡,我才能與你對話。”

“我本來以為,會先是另一種。”係統開了個玩笑。

沈容玉沒回答這句話,係統說:“關於我為何會出現在她身邊,我會告訴你原因。”

他安靜地聽著係統的訴說,那邊季青琢在鬼霧裡穿梭。

她隻是抱著懷裡的葬雪劍,並未用劍,她的身邊展開鏡陣,鬼霧裡竄出的邪魔在鏡麵之間逃竄,被引導著自相殘殺。

即便是邪魔,這也是很可怕的畫麵,但季青琢記得這些邪魔,就是這些鬼霧裹挾著沈容玉,將他從她身邊拖走,她還記得他緊緊攥著她的手,原本那手上還有豐潤的血肉,再之後,血肉剝離,隻剩下白骨,但他還是不想離開她。

季青琢想,就算讓她忘記一切,讓她成為實驗基地裡最後留下的計算工具,她也不要麵對這樣的事情。

他分明那麼苦了,但是,在見到她的第一晚,他還是儘力將自己的傷痕掩蓋下來。

她要哭了,他就一步一步走回去休息,哄她開心,雖然她最後也沒多開心,隻留給他一個醜醜的笑容。

她甚至於,從未相信過他的存在……她的小玉。

季青琢的步履輕盈,在鬼霧之中的身形仿佛鬼魅,這些邪魔的動向被她一一掌握,整個東山皇族的遺址情況儘在她的掌控之下。

金丹期帶給她的變化是飛躍的,她原本就強橫的計算能力進一步得到強化,而有了傘傘的支持,她的肉身也不至於那麼弱了。

季青琢在最後衝出鬼霧的時候,一手拿著留在鞘中的葬雪劍——她不習慣使劍,她的另一手伸到自己的身後,將傘傘從自己的身體裡抽了出來。

他的身體,與她的血肉摩攃著,在這樣危險的環境裡碰撞出繾綣的氣息,這是隻有她與他才知曉的隱秘交流。

季青琢撐著傘,飛入天際,殘破的衣袂飄揚,迎風舞動。

在她腳下,籠罩整個東山皇族的鏡陣反射著熾烈陽光,她手中傘麵一旋,傘上的春日繪圖已經被她的身體磨滅,隻露出這把傘的真麵目來。

傘上白骨修羅,地獄血海,傘下盲眼美人,白衣翩躚,頭頂日光如火,竟被那鏡陣反射,直直衝入地脈之中。

鬼霧被焚儘,邪魔葬身血海與火海之中,曾經東山皇族的萬頃皇城,在這一瞬崩塌。

季青琢撐著傘,在空中劃過一道血色痕跡,向北而去。

第131章 131%25

季青琢撐著傘, 離開了東山皇族的遺址,她在思考著該去何處尋找沈容玉。

她抱著懷裡的葬雪劍,又將傘傘重新收回了自己的身體裡, 她準備先回雪梁域。

季青琢料定現在玄雲宗並沒有完全公開對她與沈容玉的敵意,又或者……那黑影邪魔隻是湊巧守在了東山皇族附近。

正道行事,必然事出有因,要打著一個光鮮亮麗的稱號行事。

她想起當初江千客要殺她, 也是反複確認之後,才下了殺心, 現在玄雲宗那邊應當在尋找證明她是荒蝕的證據。

季青琢之前無法保證自己是否就是荒蝕,但既然沈容玉說她不是, 那她就覺得自己一定不是。

她抱著葬雪劍的手隱隱顫唞, 她害怕自己真的是, 畢竟, 當初那個實驗基地裡隨便一個因為基因而狂躁化的同伴被來到修仙界, 都有可能是荒蝕的化身。

季青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她的眼睛還不記得是如何傷的。

她決定先回雪梁域醫治眼睛,順便將沈容玉的葬雪劍修好,玄雲宗那邊的消息應當還沒有過來。

雪梁域洞府裡的那些小家夥暫時交給段雨桐照看,這段時間她倒是不用擔心, 如果可以的話, 她還是想安安靜靜地留在那裡。

她一個人來到了融心穀, 將裝著明目草的寶箱交給了辛原, 辛原見她一人前來, 很是驚訝。

辛原一邊用明目草現場調製著藥劑, 一邊問季青琢道:“沈道友呢, 他怎麼舍得讓你一個人過來。”

季青琢抿著唇,她閉著眼說道:“他被邪魔抓走了。”

辛原驚得手裡的藥杵都掉落在臼裡:“是什麼邪魔?”

“是欲,原形是蛇。”季青琢伸出手,將藥臼裡的杵拿了起來,重新放回辛原的手裡。

“我記得沈道友有出竅期的修為了……”辛原喃喃自語。

“那是渡劫巔峰的邪魔。”季青琢的聲線淡淡。

她很冷靜,因為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就是如此理智的一個人,惟有麵對沈容玉的時候,她才會展現出脆弱情態。

季青琢也渴望著有人能保護她,救她出火海,然而,她幾乎從未相信過這種渴望。│思│兔│網│

希望來到無妄的地步,便是幻想。

但是……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她一定從那實驗基地裡逃走了不是嗎?

她是自由的。

“這邪魔豈不是和……荒蝕一樣強大了。”辛原的聲線帶著顫唞。

“荒蝕有血摩羅傘,這才是他強大無匹的根源,他沒有。”季青琢的語氣還是淡淡。

“但血摩羅傘失落,誰也無法保證它不會落入邪魔的手裡。”辛原提出自己的顧慮。

從某種程度上說,辛原說對了一半,血摩羅傘——沈容玉現在就在黑影手中。

一旦修為來到渡劫期以上,這些修士與邪魔的差距不過在伯仲之間,影響最大的還是法寶與陣法。

荒蝕的地脈星辰陣與血摩羅傘,是他手下的兩大利器。

“季姑娘,你的眼睛再上加入明目草的最後一次藥膏就能好了。”辛原對季青琢說道。

他低著頭,給季青琢的眼睛抹上藥膏,他的聲音倒是十分冷靜:“你的眼睛已經養得差不多了,隻是需要明目草幫助破碎眼球進行最後的彌合。”

“嗯。”季青琢乖巧地點了點頭,

她的手放在身側,緊緊攥著,將眼睛治好之後,她就不知該往何處去了,沈容玉……究竟被擄到了何處?

“你要去救沈道友,就金丹的修為?”辛原狀似不經意地問起。

“嗯。”季青琢不會說謊,她老實承認。

她沒有求助融心穀,是因為融心穀的醫修根本沒有能力去對抗邪魔。

“治傷可以,若要對抗邪魔,可要回你的門派去了。”辛原交代季青琢。

玄雲宗……季青琢的眼睫輕顫,她如何能回到玄雲宗去……

他們會去東山皇族的寶庫取藥,這個消息會被黑影知道,大概率是玄雲宗那邊傳出去的。

季青琢無法相信玄雲宗裡的任何一個人,甚至是她在現實裡隻有一麵之緣的師父。

辛原為她耐心纏好了繃帶,囑咐她明日才可以將這繃帶拆開,待再睜眼的時候,她就能看見了。

他將剩下的明目草收下了,這是沈容玉答應給融心穀的報酬,季青琢囁嚅著道了聲謝,便先離開了。

現在,她聽不到係統的聲音了,沈容玉也不在她身邊,她必須掌控自己的方向。

葬雪劍與邪魔對敵的時候,被鬼霧汙染,原本純白如鏡的劍身被劃破一道,露出漆黑的劍身,靈氣儘失,季青琢要先將它修好。

這融心穀附近,有能力修好葬雪劍的,隻有楊老板了。

季青琢走出融心穀的時候,天上下了雨,正是盛夏季節,這雨來勢洶洶,傾盆而下。

她在融心穀外的青石小徑上,將傘傘取了出來,她不知道傘麵上的圖案是沈容玉親手用鮮血繪製掩蓋,亦不知現在他掩上的圖案已經消失。

傘麵上的圖案可怖,季青琢看不見,她隻是撐著傘走入雨中。

大雨綿延,雨點如織,又密又厚,街道上的人都躲到了屋內避雨,隔著一段距離,也無人發現季青琢手中傘上圖案。

她在去融心穀之前,回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