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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遇到了熟人,是之前在玄雲宗外市集見過的楊老板,他曾經鍛打了一把可愛的小粉劍送給季青琢。

但季青琢不會使劍,她用劍這樣的銳器,連揮舞的力道都是軟綿綿的,因為她沒有存著殺人禦敵的心思,所以當初從楊老板那裡帶回來的小粉劍到現在都還沒有開刃。

是沈容玉帶著她逛市集的時候,發現了在某一處有許多強大法寶聚集的氣息,他們才發現楊老板也到了這裡。

沈容玉本懶得去與隻有幾麵之緣的故人見麵,但季青琢還挺喜歡聽楊老板鍛劍的聲音,於是便拉著沈容玉再次上門拜訪了。

在冒著熱乎乎爐火的鐵匠鋪子裡,季青琢手裡捧著一杯口味發苦的麥茶,小口小口喝著,聽沈容玉與楊老板說話。

楊老板鍛打兵器的聲音叮叮當當,季青琢閉著眼聽著,感受著這些金屬在錘打與火焰中發生脫胎換骨的變化。

“沒想到這麼久時間不見,季小姑娘的眼睛傷了,沈道友,你是個好人,如此關心你師妹的眼傷。”楊老板感慨道。

沈容玉握著手裡茶杯的手頓住了,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好在楊老板是個話癆,自己變回挑起話題:“沈道友,你知道我為何要離開玄雲宗附近嗎?”

“為何。”沈容玉倒是關心玄雲宗的動向,畢竟……那宗門裡有孟家人。

當聽到這個姓氏的時候,他眼底的戾氣都變重了。

“玄雲宗裡可發生大事了,我見勢不妙,便先離開了,免得門內之變影響到我的生意,我見雪梁域這裡修士多,便搬到這裡來,沒想遇到了你們。”楊老板如此說道。

“什麼大事?”沈容玉問,他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楊老板驚訝:“我以為你們知道。”

語畢,他坐了下來,擦了擦自己的手:“我慢慢與你們說。”

第123章 123%25

“具體發生了什麼, 我不好言說,隻是從玄雲宗裡離開了大半的修士,其中包括玄雲宗的掌門尹暮塵, 還有其他幾位修為高深的長老。”楊老板如此說道,“孟家有許多修士去了玄雲宗,我聽坊間傳言,似乎與荒蝕有關。”

“荒蝕不是被遠霧真人鎮壓在緣斷樓下了麼。”楊老板如此說著, 打了個寒戰,“若是緣斷樓那裡出事, 我擔心這修仙界又要起混亂了,而且, 究竟是什麼事導致了玄雲宗內部的分裂, 我總覺得有些隱隱的不安。”

沈容玉聽著這消息, 斂眸沉思, 並沒有馬上回答楊老板, 他知道,玄雲宗之變恐怕與他或者是季青琢有關。

那孟遙嵐總是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 最初他根本就沒在意過這個剛入玄雲宗的新弟子,後來因為江千客的關係,他注意過孟遙嵐幾次,他知道, 是在孟遙嵐來到玄雲宗之後, 江千客才變得如此奇怪的。

他記得江千客, 在玄雲宗裡, 他想要先殺了他的原因很簡單, 那就是當年圍攻緣斷樓的修士已經所剩無幾, 大部分在之前就已經被他殺死, 用他手上那把葬雪劍,不過,還有一些漏網之魚留在玄雲宗與孟家。

江千客是其中較為顯眼的一位修士,那時他隻是金丹修士,看著他身前站著的遠霧真人,眸中滿是傾慕與向往。

他當時是如此單純的一位少年,但有些特質純粹,卻惹人厭惡,沈容玉清楚地記得,是江千客一拂手,將他母親的已經沒有呼吸的屍體拂落深淵——隻因為她身上的汙血即將濺到孟遠霧的身上。

沈容玉的思緒拉回,他終於反應過來孟遙嵐像誰了,她像孟遠霧,除了模樣不同之外,她們的性格幾乎一模一樣。

他以為他已經將孟遠霧殺了,但尹暮塵說代表她狀態的信物還亮著,所以,她還未死去。

曾經的正道魁首,幾乎相當於是修仙界正道修士的王了。

沈容玉喉間發出一抹乾澀的笑聲,他道了聲:“好。”

季青琢也在安靜聽著,她不傻,自然而已猜出了玄雲宗之變與他們有關,更準確來說,與她自己有關 ,因為孟家的目標一直是她。

她真的……對孟遙嵐沒有絲毫印象,但她確實失去過一大段記憶,所以季青琢有些不安。

季青琢的指尖抖著,沈容玉握住了她的手腕,他沉聲說道:“好了,琢琢,我們回去吧。”

沈容玉牽著她往他們的小洞府走去,他的力量剛恢複至出竅期,還遠遠不足以與玄雲宗抗衡——即便是出走了大半修士的玄雲宗。

他不否認玄雲宗裡也有善良的修士,但他早已過了會同情他人的時候了,他本就是瘋狂邪惡的。

但此時,季青琢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她輕聲說道:“看來她沒有給我們成長的時間。”

她還沒到金丹,傘傘這個法寶用起來也不得心應手,因為對於修士來說,金丹期算得上是一個分水嶺,隻有到了金丹之上,才有了馭使法寶、使用法術、操控陣法的基礎。

而且她自己也知道沈容玉的修為如何,在雪都城外,他們之所以能接連打敗渡劫期修為的孟連與黑影,完全是因為這一人一魔都受了重傷,並且輕敵。

季青琢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說了一句很無奈的話:“所以,我們做錯了什麼呢?”

沈容玉的回答出乎季青琢的意料,因為他一向會哄著季青琢,給予她自信的力量,但這一次,他的話冰冷無情:“琢琢,有的時候,隻要誕生了,存在了,便是錯誤。”

早知這世間是刀山火海,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踏足就好了。

但是,季青琢思考了很久很久,才對他說道:“但是,存在或許隻對一個人有意義,就足夠了。”

人世浮沉,一艘殘破的舟,能渡得上來一人,便是功德無量了。

沈容玉的吐出的氣息悠長,他總是時常會升起這樣極端的想法,他不是好人,但是……

“但是,我還是很喜歡開著的花,亮著的天光,活的水,鮮活的氣息。”季青琢的語氣輕柔。

她是一個很柔軟善良的人,不忍心傷害身邊所有的一切,包容到幾近愚蠢的程度。

這樣的人,獨自一人生活,很容易收到傷害,但是,她身邊有沈容玉。

很奇妙的一個組合,卻又如此和諧。

在洞府裡的小舟前,季青琢踮起腳來,抱了一下沈容玉。

而與他們推測的一樣,孟遙嵐帶著孟家人回到了玄雲宗,她察覺到尹暮塵對她的不滿,而她想匡扶正道、斬妖除魔,並不需要尹暮塵的支持,這雲澤域有她的許多信徒。

“你說季青琢可能是荒蝕,孟姑娘,我請你理智一點,荒蝕已經被你們孟家的家主孟遠霧封印在緣斷樓之下了。”尹暮塵凝眸看著孟遙嵐說道。

“我自然會拿出證據。”孟遙嵐雙手負於身後,轉過身去,這姿態與孟遠霧一模一樣。

她不願說出自己真實身份,將一切和盤托出的事情很簡單,因為她當初與逃脫的荒蝕相鬥之後,兩敗俱傷,而荒蝕以為她死了,她的一抹殘魂卻回到生養她的孟家。

那時,孟家有一位女嬰即將誕生,因其父母崇拜孟遠霧的事跡,所以以類似的名字為自己即將誕生的孩子取名,或許是冥冥中的這一絲聯係,孟遠霧因為想要殺死荒蝕的執念,不甘自己的殘魂消逝於世間,所以那抹殘魂來到那女嬰身上。

當然,她的殘魂何其強大,直接將那女嬰初初誕生的魂魄擠占出了身體,這個行為,嚴格來說,是極其邪惡的奪舍,而且,她奪舍的還是自己家族的後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一切,隻是她想要殺了荒蝕,想要將那出現在緣斷樓之下的邪魔殺死。

但,由於逃出的沈容玉將自己存在於這個世間的所有痕跡抹去——他知道自己的樣貌意味著什麼,所以所有人都忘了荒蝕的模樣,包括孟遠霧,是的,巔峰時候的沈容玉就是如此強大,當控魂之術修煉到極致,可以影響世間所有人的意識。

至於孟遠霧為何會將季青琢錯認為荒蝕,便是另一個故事了,但她從不懷疑自己的判斷。

她奪舍之時不能對外說,特彆是不能對尹暮塵說,這一對師姐妹,自當初兩人一起拜入玄雲宗的時候,兩人的成績便不相上下了,幾乎是宿命般的對手,但孟遠霧從始至終都壓著尹暮塵一頭,現在,這樁事自然不能被她發現。

所以,孟遙嵐隻能如此隱藏著自己,尋找著時機,但是,當她知道季青琢眼睛受傷之後,她便知道不能再拖了,她回到玄雲宗,是要試圖證明自己的判斷。

“掌門,你還記得葉長老的善惡石嗎,用一個與善惡石原理一樣的法術,可以研究出一個陣法,能夠檢測出步入陣法之人的善惡。”孟遙嵐對尹暮塵說道。

“善惡石隻是感應外放的氣息,你用這陣法檢測陣中之人的善惡,會對他人神識產生損害——若季青琢是無辜的,以她這個修為的神識,足夠她死在這個陣法中。”尹暮塵緊盯著孟遙嵐的眼睛,對她說道,“孟姑娘,你想做什麼?而且,斷紅不會支持你的計劃。”

“不需要葉長老,孟家自然有這樣的長老門客可以研究陣法。”孟遙嵐平靜地對尹暮塵說道。

玄雲宗並非是雲澤域最大的勢力,那龐大的修仙世家孟家也是力量不弱於玄雲宗的勢力。

“我不會同意。”尹暮塵斬釘截鐵說道。

“掌門,不需要你的同意。”孟遙嵐盈盈笑著對尹暮塵說道,“隻是通知而已。”

“我不會讓你留在玄雲宗。”尹暮塵又道。

孟遙嵐亮出自己孟家的家徽:“掌門,你知道這些年來拜入玄雲宗的修士,有多少是崇拜我們家主的嗎?”

是的,破解地脈星辰陣,鎮壓荒蝕,解救眾生於水火之中,如此功績,足夠讓人把孟遠霧當做神明崇拜,而當初信任尹暮塵擔任掌門的玄雲宗,早已來了許多崇拜孟遠霧的修士。

尹暮塵實際上並不足以掌控這個宗門,更遑論把孟遙嵐與孟家趕出去。

“我一直不喜歡你們家主。”尹暮塵的情緒忽然平靜下來,她看著孟遙嵐的目光淡淡。

孟遙嵐還是保持著溫柔的微笑,她早就知道尹暮塵不喜歡她,但她不需要討誰的歡心。

“既然如此,便將你要研究這個陣法去檢測一個小弟子善惡的決定在玄雲宗內公布,若是有不同意你舉措的修士,我便會帶著他們離開玄雲宗。”尹暮塵不愧是大門派掌門,在知道自己無法完全掌控局勢之後,很快提出這個建議。

她要把損失降到最小,至少,要讓玄雲宗的所有修士有自己選擇判斷的權利。

孟遙嵐點了點頭,她知道,尹暮塵從未贏過她,至於反對她的人留在玄雲宗裡,對她日後的計劃也有妨礙,所以她同意了。

當然,在離開之前,虞素空本打算去尋孟遙嵐,他當然知道孟遙嵐要針對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