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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出輕輕的鋒鳴聲。

他收劍回鞘,明知他說話,季青琢不可能聽見,他還是輕聲喚了句:“琢琢,莫動。”

沈容玉輕歎一聲,又繼續練劍了,隻是那劍招總歸是帶上了些許繾綣的顫唞。

這句話季青琢當然沒接收到,縮在被窩裡的她甚至還抱著傘傘蹭了蹭,翻了個身。

之前是有那黑影在,她才一直沒敢將自己的傘傘拿出來,以免暴露自己修士的身份,現在孟遙嵐帶著孟連到了雪都,黑影暫時退去,她也敢在無人的時候將傘傘拿出來把玩了。

她真的……很喜歡這把傘,似乎是一種沒由來的好感,就像沈容玉毫無來由地喜歡曇花。

季青琢抱著傘傘,次日很晚才醒來,昨晚係統剛解鎖的能力就像一場虛假的幻夢,但又真切存在著。

她知道自己有這個能力了,但沒到危急時刻,她根本沒打算使用它。

季青琢本來就不喜歡與他人對視,更遑論與他人長久對視,操控他人靈魂了。

她醒來之後,特意挑了一套淡粉色的衣裳穿著,妍麗些的顏色更符合冬季的氛圍,似乎暖色調便能驅散寒冷。

過了年,冬季馬上就要過去,河麵冰雪消融,枯樹也會抽出新芽,季青琢更喜歡溫暖些的季節。

穿戴整齊之後,她也給傘傘重新換上粉晶的掛飾——她來宮裡都這麼多了,連她當初給傘傘買的的掛飾都換了一輪。

她將傘傘小心翼翼收入自己的小荷包裡,還覺得有些困,便打了個哈欠,推門走了出去。

沈容玉昨晚一夜沒睡,現在居然也能裝成一夜沒睡的模樣——此時的他站立在屏風後,將掛在桁架上的外袍拿了下來,披在身上。

“琢琢醒了?”他問她。

“嗯。”季青琢斂眸,低下頭去,她沒看沈容玉穿衣服。

其實她已經看他穿衣看過很多次了,記憶最深的一次還是在白水島上,他被她撞見洗浴,便慢條斯理穿衣。

後來每次看沈容玉穿衣,她都能想起那畫麵來。

她的臉頰慢慢紅了,但沈容玉的動作還是很慢,纖長的手指勾著領針上的金鏈,將之慢悠悠地整理好。

“見了這麼多次,還要臉紅?”她就算低了頭,沈容玉也能知道她紅了臉,季青琢那些隱秘的小小情緒在他眼中都太明顯了。

“嗯。”季青琢還是誠實,她又承認了。

沈容玉輕歎一聲,隻道:“吃飯。”

昨晚宮裡送過來的吃食被放在特製的保溫食盒裡,過了一夜也沒涼,所以還能吃。

季青琢也不忌諱食物是不是過夜的,有什麼她就吃什麼,她與沈容玉麵對麵著坐下,開始吃早餐。

她在思考著自己的事情,燭蛾的事情必須要快些解決,不然……孟遙嵐遲早會將她殺了,梁國皇帝與燭蛾有過交易,這個秘密不可能一直隱瞞下去。

沈容玉沒吃早餐,隻單手托腮,就這麼安靜看著季青琢。

“在想燭蛾的事情?”他問。

他亦是被燭蛾藏在燭宮裡的那個密室影響得有些心煩意亂,他對他母親曾經的故事,並不感興趣——他知道他母親不願留在宮中,亦和宮外的某個人一直有著書信往來。

但那又如何,後來他們都死了。

“嗯。”季青琢點了點頭,“孟姑娘現在沒有直接出手,是因為這裡是梁國皇帝的皇宮,而她以為他還沒有與燭蛾產生交易。”

“所以,不能讓她發現燭宮裡的交易陣法。”季青琢嚼著口中的鮮嫩魚肉,小聲說道。

“她還會來宮裡。”沈容玉斂眸說道,“我們想著去燭宮查看,她亦會如此做。”

“我……”季青琢仿佛下定了決心,抬起頭來,“我去燭宮附近守著,想辦法阻止她。”

沈容玉今日亦有了自己的計劃,他點了點頭應下:“但我近幾日,不能與你一道前去。”

“我自己去。”季青琢還記得這是她自己的任務,不能再讓沈容玉帶著她了。

“我給你的符咒要帶好。”沈容玉交代了一聲。

“嗯。”季青琢低頭,將碗裡剩下的飯細細收攏好,抿唇都吃了個乾淨。

如此交代過,她就這麼暫時與沈容玉分開行動了。

季青琢清楚地知道,她不可能一直依靠沈容玉,當她心中升起“她想要保護他”的那個念頭開始,她就不能用之前的生活方式繼續過下去了。

她是為彆人而活、為彆人而努力的人。

而她曾經定下的諾言,不會有一次會違背。

第100章 100%25

季青琢吃完早飯之後, 便準備行動了,她要找個理由,去燭宮附近守著, 若是孟遙嵐真的要來刺探燭宮裡的情報,她也能及時攔下。

待沈容玉離開之後,她就將自己的披風穿上,往內務府去了。

在見到女官長之前, 季青琢先碰見了藍荔,此時她正與其他幾位女官在院內打鬨開著玩笑, 見季青琢走進了內務府的門,她馬上看向她, 目光不善。

花燈會舉辦得很好, 尤其是……藍荔知道, 前幾年負責花燈會的女官也受到了燭蛾的刁難, 每一年燭蛾都想要看到沒有燭光的花燈, 但是前幾年負責此事的女官都沒有做到。

——當然,梁國皇帝也沒有昏庸到這般地步, 他不會因為內務府的女官沒有滿足燭蛾的無理要求就怪罪下來。

當然,若有人能實現燭蛾的願望,那就再好不過了。

梁幸知道昨晚燭蛾心情好,所以連帶著他那晚也多喝了些酒, 這才有了昨晚浮雕牆後的對話。

他給季青琢的賞賜已經發放下來了, 就放在內務府, 本來今日若季青琢不過來, 女官長也會派人過來送禮。

季青琢沒覺得自己做的這些事有什麼厲害的, 要說厲害, 還是那些努力發光求偶的螢翅厲害。

她也不知道自己得了賞賜, 她隻知道藍荔看向自己的眼神並不友善。

但她有自己的事要做,所以並不打算搭理她,隻徑直往女官長辦公的小院走去。

藍荔上前走了一步,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臂——季青琢沉默的樣子常常令人誤會她很好欺負。

“你這麼急著邀功去領賞賜,不過一次花燈會,將那邪魔逗得開心,你難道覺得很光榮嗎?”藍荔對季青琢說道。

季青琢並沒有想著逗誰開心,她隻是儘力完成任務而已,

藍荔已經從家族裡得到了消息,要有修士來收拾宮裡的邪魔了,她本就害怕這種邪物,這些年不過是要在內務府任職,所以才一直忍著。

現在她知道沒有討好燭蛾的必要了,她應該很快就會被雪都來的孟家人捉拿。

孟家之名,就連他們這種小地方的凡人都曾聽聞,因為孟家曾經的家主,是修仙界的正道魁首,將荒蝕鎮壓於緣斷樓之下的遠霧真人。

如此龐大正派的修仙世家,就算是藍荔也敬畏三分,現下她的家族接待了孟家人,這讓她有了不知從何而來的自豪與底氣。

像眼前的“寧嫻”這樣依靠討好邪魔獻%e5%aa%9a的人,等皇上醒悟之後,必要被逐出宮去。

季青琢停了下來,她試圖將自己的手臂從藍荔手中抽走,但她力氣很大,她拽不動。﹌思﹌兔﹌在﹌線﹌閱﹌讀﹌

“寧嫻,你不敢看我,是在心虛嗎?因為昨晚有修士要來捉拿邪魔,你怕他們連討好邪魔的你也一起捉走。”藍荔又說話了。

此時藍荔抬起下頜,用驕傲的姿態麵對著她,季青琢一直是這樣沉默乖順的模樣,這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欺負她,直到她露出不一樣的表情來。

然而,季青琢隻是略微抬起頭,她看了藍荔的眼眸一眼——隻是一瞬間視線的相觸。

藍荔看著她的眼睛,眸光忽然變得恍惚,她的眼睛太好看了,像明淨的春日池水,其上盈著波光與落花。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鬆開了。

季青琢低下頭去,是藍荔要她抬頭看她的……

她將自己被她抓皺的袖子攏好,往女官長辦公的小院走去了,而藍荔竟然真的沒有再追上來刁難她。

季青琢知道她方才在不經意間使用了係統給予的能力……這個能力不太受她的控製,似乎隻要她看向某個人,而她心裡在想什麼,那個人就會按她的想法去做。

控魂之術確實不好掌控,而她……不得不這樣,她沒有力氣掙脫藍荔的禁錮,也不能一直盼著女官長會再出現給她解圍。

季青琢輕歎一口氣,隻敲響了女官長的院門。

一見她來,女官長便抬起頭來,指了指放在院落裡的幾個大箱子:“寧姑娘,正好你來了,這些都是皇上賞賜下來的東西,你那花燈會辦得很好,宮裡的那位大人很開心。”

季青琢當然知道昨晚燭蛾心情不錯,不然她也不會對梁國皇帝說那麼多往事了。

她點了點頭,但也不準備收下這些禮品,因為這些禮物太貴重了,而她現在頂著“寧家大小姐”的身份,這些東西本就不屬於她。

於是她比劃著,表示將這些賞賜送到寧家就好。

女官長誇讚她識大體,凡事都想著家族,這叫季青琢更加難堪了,臉頰漲得通紅。

她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隻比劃著蹩腳的手語,問女官長她今日能不能再去燭宮,她想問問燭蛾對花燈會的看法,方便自己下次做事的時候參考她的反饋意見。

女官長看著她比劃的手語,本來奮筆疾書給文件簽名的手頓了下來,她有些驚訝地問道:“寧姑娘,你不怕宮裡的那位大人嗎?”

季青琢無聲地搖了搖頭,她隻怕她無處不在的眼睛,對於這個邪魔本身,她不是很恐懼。

歸根到底,不過是一隻飛蛾。

“你若想去,便去問問,左右那位大人並不會傷害宮裡人,也不會傷害梁國百姓。”女官長又繼續斂眸簽名,微笑地對季青琢說道。

這句話,倒是讓季青琢有些驚訝,她一旦認真起來,就不會對外界之事漠不關心了。

上一次渡化雲梁地界小山村外的倀,因為倀的修為並不高,所以她可以利用傘傘,用實力渡化它。

但這次的燭蛾並不能直接渡化,她必須知道燭蛾與梁國皇帝交易的內容,還有燭蛾所代表的負麵能量究竟是什麼,才能走進她的內心,抽絲剝繭般將她渡化——因為燭蛾有了靈智,所以剝離下來的負麵能量也是一團神識,還可以慢慢用時間淨化。

這也是季青琢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她還要再深入了解燭蛾與梁國皇帝的關係。

現在女官長說的話,是一個關鍵信息,“燭蛾不會傷害梁國百姓”,要知道,邪魔是不可能有惻隱之心的,燭蛾雖然偏好吸食心甘情願奉上的靈魂,但若餓了,也會直接吞噬凡人的靈魂,根本不忌諱凡人是不是交易對象的朋友、親人、好友。

所以,一旦與燭蛾交易,便意味著放棄了良知與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