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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會蹭一蹭她,這樣殺了她還有什麼意思?

於是,沈容玉問:“若是彆人要殺你,你也是如此想的?”

“彆人要殺我,我會想辦法跑,跑到沒辦法為止。”季青琢輕聲回答。

“為何我獨獨是不一樣的?”沈容玉又問,“我要殺你,你不跑?”

季青琢又感應不到他對她的殺意,她也不能提前跑,他抱她的時候,突然給她一刀,她又能怎麼辦?

於是她眨了眨眼,對沈容玉說道:“小玉,你每天都有無數機會可以殺了我,若我總是想著你會殺我,那我早該跑了。”

“琢琢,怕我嗎?”沈容玉又問。

“不怕。”這話倒是真心實意。

沈容玉單手挑起了季青琢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但季青琢的目光還是移開了,她的眼睫慌亂眨動。

“琢琢可要好好活著,因為有人希望你活著。”沈容玉說——他還有後半句沒說出來,因為他怕嚇死季青琢,她要死,可隻能死在他的手上,死在彆人手上就無趣了。

季青琢從未聽過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她驀然間瞪大了雙眼,她的喉頭忽然變得乾澀,險些要說不出話來,似乎在她很短、很模糊的記憶裡,從未有人在意過她的生死。

她不在了,不會有什麼人因為她而傷心,她是一個很孤獨的人。

所以她的目光偏移,看向了沈容玉的眼睛,她專注看著人的時候,顯得溫柔又脆弱——她並非在拒絕著所有感情,隻是因為害怕受傷害,所以提前避開。

她很認真地問沈容玉:“真的嗎,那個人是誰?”

沈容玉又笑她傻,如此淺顯直白的答案,她都要問:“自然是我。”

季青琢眨了眨眼,她問這個問題,並不是不知道答案,隻是為了確定什麼,她的眼睛裡又泛起了霧濛濛的波光,她說:“好,下次遇到危險,我爭取跑快點。”

沈容玉感知到了她隱秘的情緒,他掩下自己的那後半句話,將她鬢邊的碎發拂開,輕聲說道:“傻子。”

他無數次說她傻,季青琢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傻。

她側過身去,又避開了沈容玉的目光:“我繼續工作去了。”

“陣法還給我嗎?”沈容玉問。

“給你。”季青琢把鏡陣的圖紙從懷裡掏了出來,她本來就是給沈容玉設計的護身陣法。

再之後,季青琢便開始根據沈容玉的需求給他完善鏡陣的細節——這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陣法。

至於雪都宮裡的邪魔,季青琢因為沈容玉那晚遇見的黑影,也沒敢再使用覓魔輪了,以免打草驚蛇,既然確定了目標邪魔就在深宮裡,她隻需要找到機會接近它。

可惜她現在剛入宮,還沒什麼成績,也沒機會接近宮中的大人物,所以,在差不多一月後,將鏡陣完善好之後,她準備交出自己的成績了。

那日她花了一個下午重新整理的賬目,找出不少錯誤的賬目,將宮裡這幾年來的收入支出理得井然有序,這是一個立功的好機會。

季青琢不喜歡表現自己,但為了接近宮裡的邪魔,這也是無奈之舉,她儘量讓自己表現得像一個無奈的凡人,以免被黑影發現端倪。

所以,在一月後,季青琢抱著厚厚的一疊賬目,來到了內務府。

此時的內務府裡,藍荔正在與手下的女官準備宮裡燈會的事務,見季青琢前來,她身邊的女官碰了碰她的手臂,小聲說道:“藍姑娘料事如神,她果然耐不住幽竹苑的寂寞,到這裡找您來了。”

藍荔聞言,麵上也是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朝季青琢走了過來。

第89章 89%25

季青琢手裡抱著的賬本疊起來剛好高到了她的下巴, 她將腦袋搭在賬本上,並沒有看向藍荔,她的工作是要找女官長彙報的。

見季青琢不理她, 藍荔便又輕咳一聲,試圖引起季青琢的注意力。

但是季青琢根本不理她,她隻看到藍荔身後的女官給她指了指女官長的方向。

於是她繞過藍荔,打算直接去女官長辦事的地方彙報自己的工作, 藍荔見她不搭理自己,便走上前去, 將她唯一的去路攔下,清了清嗓子說道:“寧嫻, 你不要再裝了。”

季青琢手裡的賬本險些要被她嚇得掉落在地, 裝什麼裝, 她不是寧嫻這件事被藍荔知道了?她就知道她不會假扮他人。

她的手抖了起來, 連正眼也不敢看藍荔。

藍荔見她神色微變, 還以為她戳中了寧嫻的小心思:“你說,你這次來, 是不是要女官長給你換個工作的地方?與我們大家住在一起熱鬨些?”

季青琢:“?”我那裡位置那麼好,我為什麼要搬走?

於是她無聲地搖了搖頭。

“你還裝。”藍荔冷哼一聲,“誰不知道你最喜歡熱鬨了,那幽竹苑如此安靜, 你能住得習慣?”

習慣, 那可太習慣了, 她恨不得一輩子都住在那裡。

季青琢不知該如何應對眼下的狀況, 於是她隻能麵無表情地抱著自己的賬本, 等藍荔自己說夠了, 好給她讓路。

“當初夫子讓我們罰站, 你自己見學堂外好玩,溜出去玩了,就剩下我一個,後來夫子還怪我為什麼沒將你看著,這些事你都忘了吧?”藍荔盯著季青琢說道。

季青琢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於是她繼續呆呆地搖頭。

“你還誆騙我說花燈節好玩,讓我晚上瞞著家裡人出來,你說會領我一起玩,結果我出來是出來了,你卻忘了我族中府邸的路,讓我徹夜未歸,挨了族裡長輩責罵。”藍荔發現麵前的“寧嫻”不說話,便滔滔不絕地開始抱怨。

有一個會認真傾聽、不會打斷說話、不會提出反對意見的聽眾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你還真就啞巴了,一句話也不回答?”藍荔又問。

季青琢對著她眨了眨眼,她模樣好看,光是站在那裡就令人賞心悅目,這麼一眨眼,很容易讓人心生憐愛之意。

藍荔側過頭去,不看她:“後來我嫌你可惡,給你寫了絕交信,你還真就十年不理我,想不到吧,在這宮裡還能遇到我,你卻不能說話了,真是報應。”

季青琢聽她說得昏昏欲睡,抱久了賬本,又覺得手酸,於是她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藍荔說法。

如果不能說話是報應,她願意接受這種報應。

“你點什麼頭?”藍荔最討厭麵前“寧嫻”這般漫不經心的態度,不論她說什麼,這個寧嫻就是一副“嗯嗯嗯是是是對對對”的態度。

這樣的態度,最令她生氣,憑什麼她氣了這麼多年,她卻還能如此雲淡風輕?

“你今天就在這裡站一下午,我不會讓你進去的,你彆想找女官長換住處。”藍荔直接攔在季青琢麵前。

季青琢無聲地歎了口氣,怎麼會有人換住處還抱著這麼多的東西呢?如果她今日兩手空空前來,陪藍荔在這裡站一整天也無所謂,可是她已經覺得抱賬本的手累得有些僵硬了。

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廊邊的長凳上,將手裡賬本放在身側,藍荔攔在通往女官長辦公小院的唯一道路上,兩人就這麼對峙著。

還是府裡機靈的女官,趁藍荔不注意,從她身後溜了進去,將此事告訴女官長。

不多時,板著臉的女官長走了出來,她瞥了一眼藍荔,又看了一眼季青琢。

“進來。”女官長說道。

季青琢轉過身,將椅子上的賬本都抱了起來,她方才抱著這些賬本抱了很久,現在抱起來的時候,手還酸得顫唞。

沒有法術的幫助,她確實連一個普通人也不如。

“譚大人,她今日肯定是來找你換住處的,既然來了內務府,就要聽從安排,如此任性,如何在內務府裡任職?”藍荔跟在女官長身後,不住說道。

“你今日來找我,是要換住處?”女官長將視線轉向季青琢。

季青琢害怕他人的視線,於是低下頭,把腦袋藏在摞得高高的賬本後,搖了搖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女官長的視線下移,目光落在她抱賬本抱得有些發白的指節上。

“你給她拿著。”女官長對藍荔說道。

“譚大人,憑什麼?”藍荔不敢置信。

“來內務府這麼久了,連我話也不聽了?”女官長厲聲說道。

藍荔將季青琢手裡的賬本接了過來,有人幫自己拿東西了,季青琢樂得輕鬆。

到了書房裡,藍荔搬這麼一小段路就覺得雙手酸疼了,便想把賬本放到桌上。

結果女官長攔下了她:“拿好站著。”

“如果不是要換住處,來這裡做什麼呢?”女官長溫聲問季青琢道。

她倒是對寧家的這個小姑娘印象很好,安靜又乖巧,做事也認真,月初領錢的時候,很多女官都對她讚賞有加。

季青琢把藍荔懷裡抱著的最上一本賬本拿了下來,遞到女官長麵前,示意她打開看看。

女官長翻開,簡單瀏覽之後,眸中露出些許驚訝神情。

“這都是你一個人檢查出來的?”她的語氣嚴肅,如此多的錯賬,藍荔自己竟然沒有發現。

季青琢點了點頭。

“一個月時間,能將近幾年的賬目都重新過一遍……不愧是大家族出來的孩子。”女官長讚賞道,“好了,這些錯誤的賬目我自會追究。”

藍荔不敢相信自己能算錯賬:“譚大人,你確定不是她故意找茬嗎?”

“若一點漏洞也沒有,能被她找出不對嗎?”女官長扭過頭,盯著藍荔,目光冰冷,“早兩年我就說要換個管賬的了。”

“既然沒事了,我可以把賬本放下來了嗎?”藍荔想著,錯了就錯了,反正也懲罰不到她的頭上。

“拿著。”女官長轉過身去,在身後的書桌上拿下一個黑漆描金的木盒。

“這是今日皇上賜下的糕點,我本就打算給府中表現好些的女官。”女官長將糕點盒遞給季青琢,“查出錯漏的賬目,你的表現很好,這盒糕點就給你了。”

季青琢挺喜歡那些吃起來香甜軟糯的糕點,於是她點了點頭,表示道謝,接了過來。

“啊,對了,寧姑娘你應該知道宮裡要舉辦花燈會了吧?”女官長問季青琢道。

自靈氣爆發之後,許多凡人的習俗也逐漸在修士間消失不見,這花燈節相當於是過年,稱得上是一件大事。

季青琢點了點頭,表示她知道。

“我也準備很多年花燈會了,今年也有些累了,還是要培養些新的能獨挑大梁的人,這個主持準備花燈會的差事,也交給你了。”女官長平靜說道。

“不是說好今年給我麼?”藍荔一驚,很快說道。

“手底下那些女官奉承你,你就當真了?”女官長銳利的目光轉向藍荔,“藍姑娘,我何曾給你過這樣的保證?”

“可是,她們都這樣說……這樣我多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