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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團的手鬆了,那團寫了解陣方法的紙張掉落在地,沈容玉正待去撿起來,那小山穀內卻傳來腳步聲。

江千客撥開山穀入口處的藤蔓——他是來叫季青琢回去上課的,一出來,他便看到季青琢與沈容玉在卿卿我我,對,就是卿卿我我!

他板起臉,訓斥了一聲:“容玉,季青琢可是在罰站。”

沈容玉的身子撤回,那淡淡的魂香遠離了季青琢,他整理衣袍道:“我在教她陣法。”

“季青琢是會的,我誤會她了。”江千客朝季青琢招招手道,“回來吧。”

季青琢有些疑惑地看向江千客,他是怎麼知道的?

其實她會解陣一事被大家知道,也是個意外,季青琢被趕出去罰站之後,江千客便指使看起來很積極的秋明雪去收拾她桌上沒有帶走的東西。

秋明雪隻想出風頭而已,她才不想乾活,於是她讓盈袖替她去,盈袖到了玄雲宗,竟然還願意當她的侍女,她默默走上前去完成江千客的任務。

結果她有些心不在焉,將桌上硯台打翻,墨汁灑在紙上,將紙上的筆跡洇開。

季青琢謄抄陣法時,筆跡印刻在下一頁紙上,她隻將首頁撕下帶走,但下一頁紙在染了墨汁之後,也暈出筆跡來。

“這……這不是五行離火陣的解陣方法麼?”盈袖將那染了墨的紙拎起來,好奇說道。

江千客一驚,他正講到下一個五行明水陣的原理,聽聞盈袖如此說,他連忙看了過來。

結果這麼一看,他直接愣住了,因為紙上謄抄的解陣方法比他自己研究出的要更簡潔——甚至於,以他自己的直覺來看,這絕對是最簡單快捷的解法。

他的眉頭微皺,心情有些複雜,這張桌子隻有季青琢一人坐過,她竟然早就把解陣方法寫下來了。

這樣顯得方才趕她出去的他太刻薄了。

但是——

“若是知道,她又為何故意不說?”江千客為了維護自己的麵子,隻朗聲說道,“我提問她,她故意不答,豈不是不尊重我?”

盈袖倒是伶牙俐齒,她將紙張遞給江千客,隨口說道:“大家都是看著她走過升仙大會的,她如此害羞,江長老也是知道的,你如此逼迫她,叫她如何說出來?”

這番話,直接讓江千客沉默了,盈袖說得確實有道理,莫非真的是他太咄咄逼人了?

無奈,江千客隻能拉下臉來,去小山穀外尋季青琢,沒成想撞上了沈容玉與之親近——實際上,沈容玉隻是想把季青琢手裡攥著的紙團騙過來看看而已。

江千客出現,沈容玉退開些許,季青琢長舒一口氣,與沈容玉是不是反派無關,她實在是懼怕與人如此親近的距離。

她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隻對沈容玉道了聲謝。

季青琢疑惑江千客為何要將她叫回去,一抬眼,就看到江千客將洇開筆跡的紙給她看:“進來吧。”

沈容玉也看向季青琢解出的五行離火陣,他將那簡潔的線條,眸光微凝。

如此簡單直接……竟然真的有些像這個小傻子能想出的方法了。

這後半程課,季青琢實在是沒辦法摸魚了,因為江千客頻頻將目光轉向她,並且提問她有關陣法的看法,連帶著,她也感受到了四麵八方的各種目光,有惡意的,有好奇的,都令人很不舒服。

耀目的光彩是屬於強者的,而不屬於她,季青琢將墨筆反過來,使勁在麵前小本子上戳著,都怪這紙張質量不好。

係統倒是很欣慰:“宿主,你在宗門的地位穩固,就能長久地留在沈容玉身邊。”

季青琢鬨脾氣了,她沒搭理係統,直到課後沈容玉帶她回去的時候,她都沉默不語。

沈容玉禦劍而行,問她道:“你不喜歡江長老?”

季青琢搖了搖頭,她沒什麼喜歡的,從一開始,江千客就對她有淡淡的排斥感覺,她在某些方麵極其敏[gǎn],自然能感知到這個情緒,並且主動避開他去。

沈容玉領她回到白水島,他沒忘了早課後的約定:“待月明之後,我會來尋你,你將修煉入門的書籍帶好。”

季青琢悶著聲應了下來,她回到自己的住處之後,又將自己謄抄下五行離火陣的紙張展開來,她確實很喜歡這些精妙的線條,所以才畫下來。

她將發皺的紙張塞進角落,將自己從喬曙長老那裡帶回的晚餐打開,開始認真吃飯。

直至月上簷角,銀輝灑落白水島,沈容玉才敲響了季青琢的院門。

季青琢正待去開門,此時,被季青琢無視了許久而耿耿於懷的係統出言調侃她,打擊報複。

“宿主,你說他這樣來教你修煉入門,豈不就是傳說中的雙修?”

第16章 16%25

季青琢正待開院門的手懸停在半空,她的臉因係統的這句“雙修”而紅了起來。

在現代時,她也讀了很多類似的修仙小說,因為不看書的話就會很無聊,所以她自然知道雙修的意思。

但是麼,沈容玉和她?

季青琢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她的指尖微涼,略低的溫度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不是這樣的人,沈容玉肯定也不是這樣的人,他們怎麼可能雙修得起來?

沈容玉在門外,月色下,他直直立著,他早就聽到了季青琢的腳步聲,也感應到了她靠近的氣息,但是在門前,她頓住了,沒有動。

他的耳力極佳,連帶著,也聽到了季青琢的心跳聲,自她停下之後,她的心跳聲快了些許。

她的情緒有了波動,沈容玉想。

季青琢還是開了門,她咽了一下口水,隻喚了聲:“小玉師兄。”

沈容玉麵上不顯絲毫情感,他隻入內來,走至小亭中,喚季青琢過來:“琢琢。”

季青琢反身關上院門,抱著手裡的書,小跑著靠了過去。

在小亭下,月色微涼,彎月的影子映在水中,引得溪中魚兒靠了過去,啄%e5%90%bb著月亮的倒影,使水麵上蕩開圈圈漣漪。

季青琢的心中沒有漣漪,她早已冷靜下來,並且將自己今日拿回來的書推給沈容玉。

她小聲說明了自己的情況:“慕長老說要深呼吸,氣沉丹田,閉上眼去捕捉周圍遊蕩的靈氣,當身體放鬆到極致,仙骨變會像毛孔一樣張開,將周圍靈氣吸收進去,再一吐氣,仙骨過濾後的濁氣也就釋放而出。”

“修煉的速度與仙骨吸收靈氣的速度息息相關,是以天賦是很重要的先天條件。”沈容玉合上書,緩聲說道。

他朝季青琢伸出手:“手給我。”

季青琢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將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手上,她的手較普通人還小了一圈,沈容玉大掌合上,能輕易將她的手攏在掌心。

她的指甲修得齊整,不過她連掌心都是涼的。

由於要教季青琢吸收靈氣,所以沈容玉並沒有操控氣流將兩人隔開,他感受到了她掌心的溫度。

沈容玉微驚,他低眸看向季青琢,她低著頭,長睫不安輕顫,她並非是鮮活的,更像是乾透了的永生花兒,再無生長的可能。

他的手指屈起,指節浮凸,將她的手攏住了。

一瞬間,有強大的氣浪自沈容玉身上傳遞過來,但是,這股氣息隻是流竄於季青琢的身體表麵,無法深入,她的身體在抗拒著外來的變化。

“琢琢。”沈容玉喚了她一聲,他薄的唇微微翹起,他的語氣帶著些許笑意,“你放鬆。”

季青琢其實很緊張,她聳著肩,肩頭微微顫唞著,沈容玉如此喚她,她隻能努力讓自己的神經不要太緊繃。∴思∴兔∴網∴

她其實早就忘了沈容玉大反派的身份,隻是現在握著她手的不管是誰,沈容玉或者是彆的什麼人,她都會這般緊張。

沈容玉倒是出奇的有耐心,他知道季青琢沒有仙骨,沒辦法依靠自己修煉,但是若他吸收了靈氣,灌注入她的經脈之中,亦能讓靈氣洗濯、錘煉她的身體,達到修煉的效果。

這對於沈容玉來說,是一個很新奇的體驗,要摧毀一件東西,很容易,但是若要將一件將要死去的東西救活,竟然需要如此繁瑣的步驟。

不知過了多久,季青琢放鬆下來,沈容玉的氣息也終於流竄於她的經脈之中,這是一種很神奇的體驗,她仿佛是一個偶人,被沈容玉這裡釋放出的靈氣將四肢身體串聯起來。

但是,即便她再遲鈍,也能感覺到這傳遞而來的靈氣在鍛打著她的經脈與身體,這莫非就是修煉的妙處?就像用烈火反複錘煉身體,直至達成質變的那一刻。

季青琢閉上了眼,她暫且讓自己放下緊張的感覺,沉浸在這奇妙的修煉感覺之中。

然而,當兩人氣息相連,並且在她閉上眼之後,沈容玉忽然感受到了什麼。

有什麼東西——他一直在尋找的,因陳年舊事而遺失的力量,在與季青琢氣息相連之後,有那麼一絲碎片回來了。

他眯起了眼睛,眸光忽然變得寒涼如冰,他不喜歡失控的事情,現在季青琢,明顯給了他一種不受控的感覺。

沈容玉的手原本握著她的手,而後,那指腹攀著她的手背、手腕、手臂、肩頭而上,拇指與食指的指腹,貼上了她的脖頸。

兩人氣息還是在相連著,季青琢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被淬煉的經脈上,並沒有注意到外界的變化。

她脖子上戴著的小鏡子寒光一閃,係統是感覺到了,它沒敢說。

沈容玉的手攀著她的脖頸,她的血流搏動倒是鮮活有力,這脖頸仿佛容易摧折的花%e8%8c%8e,輕輕一扭就斷了。

月色下,他沉默了許久。

但是,季青琢並沒有掙紮,她安安靜靜,挺直著脊背坐著,緊閉雙眼的麵色平靜且淺淡。

仿佛是,可以活著,也可以死了,但是她現在沒有死,那就活著好了,這種奇特的狀態。

驟然間,沈容玉將手收了回來,兩人氣息的連接中斷,季青琢睜開了眼,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脖頸上移開了。

她仰頭看向沈容玉的肩頭,問道:“小玉師兄,這樣就是修煉了嗎?”

“你無仙骨,隻能用這樣的辦法修煉。”沈容玉說,他的力量特殊,也隻有他能連接季青琢的氣息,幫助她修煉了。

“就是,一定要這樣?”季青琢的身體往後傾,她確實不太習慣這般親密的接觸。

“不然能如何,你若願意靠在我身上,也不用如此累的。”沈容玉的語氣又帶上了些許淺薄的笑意。

季青琢抿了抿唇,她手指絞著自己的衣角,隻道了聲:“不行。”

“玩笑而已。”沈容玉說。

季青琢看著他搭在桌上的手,點了點頭:“好。”

“課上著吧,明日繼續即可。”沈容玉拿起桌上葬雪劍,留下這麼一句話,便離開了。

季青琢在他離開之後,抬手將自己的脖頸摸了摸,她能感受到在這裡留下的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