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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白月光 一礫沙 4194 字 5個月前

下來,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是那人的孽種,這不但會讓皇室蒙辱,更可能讓公主陷入被誅連的危險中。

當初皇帝不忍疼愛的妹妹一日日凋零,想救他才將有孕的事告訴她。

可看著公主一天天恢複,他便告訴自己,絕不能留下那個會帶來無窮後患的孩。他也想過讓太醫偷偷下藥將這孩子流掉,但太醫告訴他,公主身子太虛,如果現在強行流產,隻怕會撐不住同那個孩子一起走。

而公主直到今日才敢相信,當初那個出生就在她麵前沒了呼吸的嬰孩,全是出於一個帝王的冷血與殘酷,和一個哥哥的無奈。

她掃了眼坐在屋內,此時麵色各異的三人,終是用儘力氣問出:“那個孩子,她還活著嗎?”

見三人靜默不語,她將銳利的眸子投向魏將軍,顫聲道:“你一直都知道,是嗎?”

魏將軍連忙道:“此事我真的完全不知!”

這時顧遠蕭站起,歎了口氣道:“這件事,魏將軍是真的不知道,除了我爹爹和方先生,這世上已無人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

那一年公主即將產子,皇帝如臨大敵,實在難以決斷,便將長寧侯喚到宮裡,同他商議自己的打算。

老侯爺根本未想到,公主居然懷了蘇少陵的遺腹子,更震驚得是,聽見陛下告訴他:這個孩子絕不能留。

他想到那人一生忠義高潔,無愧於天地,唯一的孩子卻得同他一般含冤枉死。這位在戰場上鐵骨錚錚的將領,需猛掐著虎口才未令自己不至於失態,他幾乎想即刻跪下,告訴皇帝所有真相。

可他很快冷靜下來,為官這麼多年,他知道靈州城之所以陷入絕境,除了天災,更多的是人禍。

若朝中沒有饞臣進言,若皇帝沒有起疑心,遲遲不願派糧草增援,蘇都督又何至於走到如此地步。

若是這時告訴皇帝靈州城的真相,說他們都知道那封信的存在,不但會讓他和魏將軍遭受不該有的猜忌,令蘇都督一番苦心白費。更重要的是,蘇少陵已經被問斬,若要為他平反,便是逼皇帝承認自己的過錯,因為他的輕信失去了一位忠臣良相,受到天下人的鄙夷。

於是他思索良久,終是低頭道:“臣在南疆時,曾得到過一種奇藥,這種藥服下能讓人沉睡極短的時間,期間會呼吸停止、肌膚冰涼,如同死去一般。”

他見皇帝感興趣地看著他,又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讓公主相信自己生下一個死嬰,並不需要多少時間。”

偷梁換柱的念頭,是那時就堅定了的。

當日公主剛生下孩子,穩婆就偷偷在小郡主舌頭下塞了藥,然後趁公主悲傷地昏厥之時,將這孩子送到殿外等著的老侯爺手上。

老侯爺知道皇帝不忍心親自處理這孩子,便將她帶到了宮外,他不便親自出麵,便派一個副將出麵這孩子交給了蘇少陵的好友方仲離,又在她身上放了一張字條,告訴方仲離這孩子的身世。

果然方仲離對這孩子如獲至寶,可剛出生的奶娃需得喂奶,而且在他身邊撫養太過招搖,便將她送到了城郊一家農戶撫養,誰知在顧雙華一歲多那年,石灤村發了水患,幸好老侯爺派人暗中守護,才保得那家平安。

那件事後,老侯爺覺得講這孩子放在彆人家裡,始終不如在侯府安全,索性給了那家人一大筆錢讓他們隱名離京,然後將那孩子接回了侯府,以養女的身份,做了侯府的三小姐。

公主聽完這整件事,已經哭得泣不成聲,當年她得知女兒是個死嬰,足足躺了半月不願下床。後來是皇兄來告訴她,魏敬亭平定南疆,唯一的要求就是娶她。

她還記得,那天皇兄第一次對她擺出帝王威嚴,冷聲道:你是大越的公主,受黎民供養,你沒有資格任性,你的命屬於大越,不屬於自己。

她突然想起,那人也曾經對她說過這樣的話,於是她淒淒一笑,逼自己重新做回了長樂公主,行屍走肉般出嫁,直到長子出生,夫君掏空心思的治愈和陪伴,她才終於活過來。

可她從未忘記,那個本該屬於她的孩子。

也從未想過,她還能得回這個孩子。

在幾乎毫無儀態的痛哭之後,公主過了許久才恢複心神,她瞪著通紅的眼,急切地對顧遠蕭道:“雙華,我想見雙華!”

作者有話要說:  不敢立旗,你們睡前再來看一眼就行= =

第64章

顧遠蕭早猜到她會如此, 上前一步道:“公主萬萬不可衝動, 雙華現在若恢複身份, 便是罪臣之女,對她, 對公主,都會掀起驚天波瀾,所以當臣得知當年的真相,還有雙華的身份,隻敢暗中籌謀,卻不敢透露分毫。”

公主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轉眸看著他問:“多久,你知道了多久?”

顧遠蕭垂眸道:“父親逝世前, 曾單獨將臣留在身邊,告訴了我這個故事。因為在他心中,始終抱著一個祈願, 想讓蘇都督平冤昭雪, 雙華能與公主母女相認, 得回她應有的身份。他這一世都未完成的願望, 便隻得托付給我,若是我不能完成,便交由我的下一代, 遲早有一日,要讓天理得到昭彰,忠良不至枉死, 大越的百姓都該知道,曾有人為這這錦繡河山做出過什麼?”

他這段話說的錚錚有聲,令屋內眾人都低頭飲泣,公主深吸口氣偏過頭,啞聲道:“以前是本宮看錯了你,未想到你能守著這個秘密五年,不到最後一刻,分毫都不向雙華透露。寧願讓她以為你們是一對真正的兄妹,錯失數年令她傾心的機會。”

這是一種深沉的保護,隱忍的溫柔。

公主沉默許久,認真審視著麵前這個內斂沉穩的年輕人,然後抬手揉了揉發痛的眼角,道:“可我想認回她,不光是以乾女兒的身份,而是真正的骨肉親緣,血脈相連。我們母女已經錯過了十七年的時間,這十七年,她受委屈時,傷心難過時,我都沒法陪在她身邊。可我不能再錯過更多,這是我欠她的,必須得還給她。”

顧遠蕭歎了口氣,問道:“公主可有想好?公主應該明白,您現在還不能在陛下麵前,在世人麵前,堂堂正正認下她這個女兒。若是你們太過親昵,必然會引起陛下的懷疑,若是在人前作戲,公主可又甘願?”

他話雖未說明,可公主已經聽明白,自己從來不是隱忍的性格,若是不知道雙華是她親生女兒還好,現在知道了,哪裡還容得她被任何人看輕,血肉親情難以作假,遲早有一日會在皇兄麵前露出馬腳,“你放心,你為了她能守這麼多年的秘密,我也能為了她,改一改我這性子。”她低頭,疲憊地用手按著額角道:“還有那件事,本宮會儘量幫你們,少陵能早一日沉冤,雙華就能早一日堂堂正正做回本宮的孩子。”

她突然瞥了眼顧遠蕭,輕抬了下唇角道:“長寧侯也能早日達成所願。”

第二日,顧雙華被侯府的馬車送到公主府時,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哥哥隻是告訴她,公主微恙,讓她去陪公主幾天。

她走到公主府門前尚覺得有些納悶,哥哥以往最是小氣,為何今日竟願意派車將她送來公主府,而且送她出門時神情凝重,似乎含著千言萬語,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出口。

她疑心是因為公主的病情,心頭隱隱蒙上層陰影,腳步便加快了些。

當她被領著走進公主臥房時,發現窗邊的垂簾都被放下,一絲光都不透,雖是白日裡,屋內卻顯得晦暗不明。≡思≡兔≡網≡

她看見公主坐在床榻上,手裡不知拿著什麼東西,頭壓得極低,氤氳的暗色中,她看不清公主的麵容,隻覺得在這仿佛堆金積玉的背景中,公主默默獨坐的身影,顯得從未有過的寂寥和淒然。

她心頭忐忑,走近小聲地喚了句:“公主。”

公主的身子仿佛抖了抖,然後輕聲道:“你坐下吧。”

顧雙華察覺出公主今日的異常,卻不知究竟所謂何事,正想在椅子上坐下,公主卻輕拍了下她旁邊的床榻道:“坐到我身邊來。”

於是雙華乖乖坐過去,肩膀與公主挨在一處,頗有些親昵的氛圍。

她見公主始終低著頭,目光盯著手裡那樣的東西,心裡雖然好奇,卻恪守本分,不想刻意去窺探,隻是關切問道:“公主身子不渝嗎?可有請大夫來看。”

公主搖了搖頭,將手裡的東西抬高一些,顧雙華這才看清,那竟是一件嬰兒的上衣,澄金色的料子,看得出是用的上好蜀錦,小小一件,十分的可愛。隻是走線歪歪扭扭,刺繡也很簡陋,想必是不太懂女紅之人做的。而且看那成色,隻怕是在箱底壓了許多年,色澤逐漸脫落,失了蜀錦該有的華麗感。

她還沒研究出個頭緒,公主的指甲陷進布料裡,緩緩開口道:“你知不知道,在承澤之前,本宮還曾有過一個孩子。”

顧雙華聽得心頭一驚,魏承澤便是公主府的長子,她從未聽任何人提起過,公主還曾有過孩子。

公主將那件上衣抖了抖舉在眼前,唇角浮起個笑容道:“還記得第一次見你,長寧侯半步不讓,非讓我拿出少陵留下茶具賜給你。其實若我不想,這世上沒人能強求的了我,可我偏偏覺得與你投緣,隱隱感覺,你才是真正適合那套茶具的人。也許就是天意,你發現了茶杯裡的秘密,知道了我與他之間的故事。可這故事的後半段,我卻從未告訴過你。”

在這稍顯悶熱的房間裡,公主的聲音如香霧浮在半空,令顧雙華突然有了種不真實感,放在膝蓋上的手揉緊褲管,不知為何,心跳得兵荒馬亂,仿佛有什麼東西,穿破歲月長河,即將來到她麵前。

她有些害怕,又忍不住期待,喉嚨緊得湧上些許甜腥,全身的血液都在燒沸。

公主盯著小小的衣服上,孤零零一朵繡花,笑容越發深地道:“你知道這是什麼花嗎?這花叫做淩霄,當年少陵的院子裡,種了許多這種花,我每次都要穿過淩霄花的香氣,滿懷期待地走到他身邊。所以,當我想起那個未出世的孩子,第一個想起的就是淩霄花。於是我讓尚服局的女官教我做出這件衣裳,還要在上麵繡一朵淩霄花。可我的手很笨,不知道紮了自己多少針才繡出這朵花,很難看是不是?”

顧雙華不知為何,聽得心酸難忍,差點要掉下淚了,連忙搖頭道:“不是,公主能親手為那個嬰兒做一件衣裳,已經是無比深重的情意。”

公主臉上的笑容僵住,隨後有淚從她麵頰滑下,“可我親手為她做了這件衣裳,卻不能親手為她穿上,更不能親眼看她長大,你說,是不是很可悲。”

她突然轉過頭,用灼灼的目光盯著顧雙華道:“那個孩子,我和少陵的孩子,我曾為她取名叫做淩霄,可我還沒叫她一聲,她便離我而去……”

顧雙華不知是因為公主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