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顧遠蕭已經倏地站起就往外走,信王一拍折扇,大聲喊道:“雲霆,你可等等我啊。”
老國公一想,也趕緊跟上去,若真有什麼事,他怕兒子被長寧侯一個衝動給打死。
馬車裡,顧遠蕭緊緊捏拳,不敢想顧雙華現在究竟怎樣,信王見他這副神色,也收起了輕佻,拍了下他的膝蓋道:“放心,鄭玄那副身板,料他不敢做什麼太出格的事。”
顧遠蕭抬眸瞪了他一眼,又問道:“你真的看見雙華被他擄走?”
信王“噗”地笑出來,十分得意道:“我自然是為了幫你,方才我去侯府找你,聽她們說了這件事。我剛才若不那麼說,老國公怎麼會老實交代出這處私宅。”
顧遠蕭輕輕點頭,權當說了聲謝,若是信王不出手,自己也不見得逼不出老國公的真話,可多耽誤一刻,雙華便多一分危險。
當幾人殺到那處外宅,看門的老仆從門裡探出頭來一看,立即嚇得渾身簌簌,支吾著不敢開口。
老國公心道不好,邊往裡走邊大喊:“鄭玄你給我滾出來。”
有鄭玄身邊的長隨從柱子後麵伸出個腦袋,然後屁滾尿流跑去內院,顧遠蕭大步當先,一見鄭玄慌張地露了臉,不由分說揪起他的領子,舉拳就往他身上砸下去。
鄭玄是見識過長寧侯的厲害,如今光挨了一拳就差點吐血,連忙抱著腦袋大喊“爹爹救命”,老國公“哎喲”一聲跑過來,抱住顧遠蕭的胳膊,連聲求饒:“世侄啊,看在你我兩家世交的份兒上,給老夫一個麵子。玄兒身子弱,經不起打啊!”
顧遠蕭渾身都冒著戾氣,一隻胳膊被老國公抱著,便單手將鄭玄狠狠摜在地上。他記掛著妹妹的安危,正要往裡走,突然想起一件頂重要的事,步子轉回來,居高臨下對倒在地上猛咳的鄭玄道:“今天的事,若有其他人知道,毀了我妹妹一絲清譽,便莫怪我不顧老國公的麵子,到時候,我自有一百種法子來令你後悔。”
鄭玄蜷著身子,被他嚇得牙根發顫,老國公忙走過來道:“世侄放心,這件事對我們也不光彩,自然不會走漏風聲。這院子裡的仆人我全都會打發他們離京,然後找個日子帶玄兒到侯府登門認錯,三小姐想要如何補償都行。”
誰知顧遠蕭隻是冷冷瞥他一眼,邊往裡走邊道:“以後他再敢近我妹妹三尺之內,就莫怪我不客氣。”
老國公臉上有點不好看,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人家不稀罕他們的補償和道歉,隻要滾遠點就行。
他腳步不停飛快往裡走,可走到一間房外,卻漸漸止住了步子,遮在袖子裡的拳頭輕輕捏起。
信王趁他教訓鄭玄的當口,搶先找到了那間囚禁顧雙華的廂房,這時正溫柔嗬護著她往外走,而妹妹驚魂未定地抱著%e8%83%b8,偶爾偏過頭,望向信王的目光充滿感激和……仰慕。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的哥哥又被截胡了,親媽想辦法讓他反攻回去。
這章繼續送66個紅包,愛你們喲。
第23章
在哥哥趕到之前, 顧雙華正在想儘法子和鄭玄周旋, 能拖一刻就是一刻。
那鄭公子表白完畢, 就坐那兒看著她,目光裡全是旖旎繾綣, 看的入了情,癡癡纏纏地往這邊靠,很有動手動腳的趨勢。
顧雙華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想著自己身上惹事的%e5%aa%9a香,萬般不能讓他靠近,乾脆將嘴一扁道:“公子若要這樣,雙華以後可徹底沒臉在侯府呆下去。”眼中帶了淚,又道:“原本就身世不明, 現在再加上一樁無媒苟合,注定被嫡母和姐姐當作家門的羞恥,一世受人恥笑。。”
被親人鄙夷、嫌棄, 恰好鄭玄最大的痛。
因此他滿臉的欲.念轉為了同情, 握拳惋歎一聲, 道:“都怪鄭某太唐突, 累得三小姐到這般境地,是我不該啊!”
顧雙華被這話燃起絲希望,指望他能懸崖勒馬, 誰知鄭玄繼續道:“可錯已經犯下,就算現在將你送回去,也是無法挽回。三小姐往後就安心跟著我, 鄭某必定儘全力護你愛你,絕不讓你再受任何人白眼和欺淩。”
顧雙華撇了撇嘴,在內心狠狠腹誹了幾句,怕他再生什麼邪念,隻得努力與他找話題攀談,繞來繞去,終是鼓起勇氣問:“鄭公子難道不覺得,我和之前有什麼不同嗎?”
鄭玄以為她是在撒嬌,滿臉癡嗔地道:“哪有什麼不同!三小姐國色仙姿,無論何時見到,總是這般動人。哪怕數十年之後,在鄭某心中,你也不會和現在有任何不同。”
顧雙華默默歎氣,他們各個都說癡戀與她,偏偏連她究竟是誰都分不清。
可能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那些所謂至死不渝的深情背後,所對的究竟是有血有肉的侯府三小姐,還是隻這副皮囊呢。
可鄭玄說到動情處,喉結上下滾動,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摸一摸那張他思慕已久的臉蛋,顧雙華察覺出他的意圖,嚇得猛往後躲,沒想到這舉動徹底激怒了鄭玄,他捏拳滿臉憤懣道:“果然三小姐對我,全是虛與委蛇和虛情假意!”他將胳膊撐在床杆上,朝顧雙華俯下`身道:“我已經將一顆心都掏在你麵前,三小姐怎忍心棄之如敝履!”
顧雙華見他麵上泛起激動的紅潮,眼看著就要往自己身上撲,嚇得也顧不得其他,抬腳就往他心窩子揣去,鄭玄無端挨了一腳,先是不敢置信,隨即露出陰沉表情,正要去捉她的腳,門外突然傳來了呼呼喝喝的嘈雜聲。
顧雙華心頭一動,不知為何就覺得是哥哥來救她了,果然一個長隨匆忙敲門進來,然後對鄭玄附耳說了一句話,鄭玄臉色一變,趕緊把衣衫整了整往外走,臨出門時,不舍地回頭看了她一眼,眼角似乎還泛著訣彆淚光……
顧雙華哪有心情搭理這飽含深情的注視,鄭玄剛離開,她立即站起,試圖開門卻發現門已從外麵上鎖,正在焦急時,聽見門外有人大聲喝道:“還不快給本王開門!”
顧雙華欣喜地快要落淚,隨即看著門被打開,信王爺十分風流倜儻地衝她招手道:“雙華妹妹,本王來救你了。”
顧雙華承認在那一刻,信王長身玉立、玉麵如冠,褪去了渾身的浪蕩之氣,頗有些勾魂攝魄的英雄氣概,可她心頭還是隱隱失望,總覺得,這裡站的那個人應該是哥哥。
好不容易走出那扇門,顧雙華腳步都是虛的,冷不丁被門檻絆得踉蹌一下,信王連忙殷勤地伸手去扶,可一隻胳膊從後麵伸過來,再用寬肩將他往後一彆,然後就穩穩托住了顧雙華的手。
顧雙華一觸到那掌心的溫度,立即就感受到哥哥的氣息,驚喜地回頭看向著他,紅著眼眶喊了聲:“哥哥。”
信王聽這一聲哥哥,帶著幾分委屈幾分信賴還有點兒撒嬌的味道,摸了摸鼻子想:剛才她見到自己,可沒有這麼飽滿的情緒。
顧遠蕭並不說話,隻是握著妹妹的手帶她往外走,直到走過前廳,見到正被嚴國公狠狠訓斥的鄭玄,顧雙華明顯畏縮地抖了一下,顧遠蕭的臉冷下來,將她拉到身邊,低頭問道:“他若是欺負了你,告訴哥哥,哥哥現在就去廢了他。”
顧雙華眨了眨看他,一時間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顧遠蕭深吸口氣,隻當她是害怕,彎腰按著她的肩道:“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是你的錯。”
顧雙華終於明白哥哥的意思,鼻子一陣發酸,忙搖頭道:“沒有,什麼都沒發生。”
顧遠蕭明顯鬆了口氣,揉了揉她的發頂道:“那便好,算他走運。”
信王在後麵看著便覺得不妙,兩人就這麼旁若無人地相對而立,眼神柔柔交彙,這幅情景可以說是兄妹情深,也可以說是繾綣情深。
果然鄭玄瞪眼看著,突然反應過來,不顧還在震怒中的父親,衝過來惡毒地大叫道:“原來如此,我早知你們兄妹之間沒這麼簡單,沒想到你們堂堂長寧侯府,竟做出這種罔顧倫理的齷齪事!”
顧遠蕭轉頭剛眯起眼,老國公就已經衝過去狠狠扇了鄭玄一個耳光,大聲喝止道:“住口,你可知你在胡說什麼!”
鄭玄捂著臉,想上去找情敵算賬又不敢,頗為憋屈地一腳揣向牆麵,可惜高估了自己的體力,差點把腿給踹折了。~思~兔~網~
顧遠蕭將握緊的拳鬆開,冷冷瞥了他一眼,猶如對著一個跳梁小醜,懶得廢任何口舌,隻牽著顧雙華大步走出門去。
信王收起審視的目光,也跟著往外走,臨出門前朝鄭玄瞥了眼道:“鄭公子可知擄劫貴家小姐,而且還是長寧侯家的小姐,如果被今上知道了,會給你定什麼罪名,又會給國公府惹下多大的禍事?”
鄭玄正捂著腿生悶氣,這時被他點醒,嚇得猛一個哆嗦,信王用折扇敲了敲他的頭,陰沉沉道:“莫怪本王不提點你,管好你的嘴,就是留好你這條小命。”
然後他又恢複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負著手揚長而去。
門外,顧遠蕭正扶著妹妹上車,身後傳來一聲誇張的喊聲:“雲霆啊,本王無車可坐,等等捎我一程。”
顧遠蕭皺眉,示意顧雙華不要搭理,自己也跟著大步踏上去,可到底沒擋住死皮賴臉非跟著他們同乘一輛的信王。
馬車裡,三人相對而坐,氣氛頗有些微妙。
信王的目光在顧雙華身上轉來轉去,向前傾身道:“雙華妹妹,今日我知道你出事,可是片刻都不敢耽擱地趕過來救你。”
顧遠蕭狠狠剜了他一眼,顧雙華卻怯怯抬頭,柔聲道謝:“多謝王爺相救。”
顧遠蕭有點內傷,自己擔驚受怕數個時辰,又是審人又是奔波的,怎麼最後功勞卻成了旁人的。
信王卻聽得十分受用,笑眯眯道:“倒也不用謝,往後我上侯府,能喝一杯你煮的茶就行。”
顧雙華很認真地點頭應允,偏信王得了便宜還要挑事,眼神望旁邊一掃道“可惜雲霆好像不太樂意啊。”
顧雙華這才想起,哥哥好像很討厭自己和信王接觸,但自己剛才已經嘴快答應了,於是頗為為難地絞著手,不知該怎麼辦好。
顧遠蕭看的不忍心,將她的手一按,道:“我在的時候就可以。”
信王“嘖嘖”兩聲,往後一靠道:“雙華妹妹都及笄了,和什麼人接觸,還得哥哥跟著嗎?”
顧遠蕭的怒氣已經按不住,手往桌案上一叩道:“那倒不是,可若是碰上什麼彆有用心、放浪不堪之人,我不在旁邊盯著,怎知會不會再出今日之事。”
信王誇張地大喊抗議:“你竟把本王和那個病秧子孬種相提並論!”
顧雙華忍不住笑出來:說他放浪不堪都不惱,惱的反而是被和鄭玄放在一處。
她這一笑,便如浮花撥動春水,看的身旁兩人眼睛都亮了一瞬,這時前方的車夫將車鞭一揮,大聲唱起一首家鄉的情歌解悶,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