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知道聖上是在擔憂誰,忙道,“陛下,不是昭月殿。”
聖上腳步一滯,臉色稍霽。
成總管心知聖上此番這般著急是還沒放下五年前的事。
那時,三皇子也放了紫千裡,隻是陛下在城外,已經超出了紫千裡的可視範圍,等回到宮,一切都晚了。
“何處?”
“是冷宮。”成總管收回思緒,忙道。
這個答案倒是出乎了聖上的預料。
冷宮?
“老三他此時可在昭月殿!”
聖上似想到了什麼,厲聲問道。
“老奴已經派人去看了,人還沒回來。”
這話剛落,便見一黑影自屋頂落下,單膝跪地道,“三皇子在昭月殿。”
聖上閉上眼,鬆了一口氣。
而後又沉聲道,“東宮,永仁宮和公主的寢殿呢。”
“已派人去探了。”成總管。
很快,便陸續有人回稟,各位主子都在寢殿。
彆說成總管,就是聖上都愣了愣。
人都在自己的宮殿,那麼是誰在冷宮放的紫千裡。
突然,聖上與長公公對視一眼,成總管驚道,“三公子!”
聖上微怒,“這小子何時進的宮,怎麼沒有人來通報!”
成總管連忙告罪幾聲,而後道,“褚三公子今日並沒有進宮啊。”
說罷,成總管聲音微變,“褚三公子雖然胡鬨,但不至於在這事上...”
褚三公子這個時辰出現在冷宮放紫千裡,先不管人怎麼進的宮,這鐵定是遇到危險了啊!
“還不加派人手去找!”
“是是是,老奴這就去。”
成總管忙小跑著帶幾隊侍衛往冷宮去了,心裡不住的祈禱那位小祖宗可千萬彆出事啊。
當年,純合長公主走後,陛下在她枕頭底下發現了褚三公子的畫像,後來便將純合長公主的紫千裡給了褚三公子。
他知道,陛下這是因為沒能及時救下愛女,就想護一護愛女的心上人。
若褚三公子再有個什麼好歹,陛下心裡指不定要怎麼難受呢。
而他不知,此時的褚三公子正躺在草地上賞月亮。
等找過去時,人還揉了揉眼睛,抱怨了句,再不來他就要睡著了。
-
與此同時,褚逸麵色鐵青的看著屋子外的打鬥。
他的確沒料到,那些人竟沒往安全院裡搜,而是直接往內院偏僻的屋子搜,一間都沒放過,幾乎沒費什麼功夫就找到他所在的屋子!
褚逸黑著臉坐在床邊,雲亭持劍擋在他身前,半步也不敢離開。
在屋外攔人的是魏鈺派來的三個暗衛,和三皇子身邊的貼身侍衛陵遊,和暗衛風藤。
“公子,難道是有人泄露了計劃。”
雲亭沉聲道。
褚逸搖了搖頭,“都察院不會有人背叛,而且若真是泄密,他們應該直接衝著我們這間屋子來,而不是一間一間搜。”
這隻能說明,有人洞察到了他的計劃。
那個人知道這個局是他布的,且對他很了解。
站在他對立麵,並且很了解他的人...
褚逸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虞洛傾!”
他倒是把這個人忘了!
前院,喬羽廷看著剛剛踏進門的矜貴公子,臉色微沉,“虞大公子這大半夜的不睡覺,來這裡做什麼。”
虞家大公子虞洛傾是與褚家世子褚逸齊名的人物。
任職於大理寺寺正。
沒想到,區區一個人證竟將這位拉進了這趟渾水。
眾所周知虞洛傾早晚是要接任虞家家主之位的,按理說像他這樣的身份,不該摻和進來的。
看來,虞家這是要力保景家了。
亦或者說,虞家跟這樁貪汙案,有著莫大的牽連,不然怎麼舍得讓虞洛傾出麵!
“我聽說今夜都察院很是熱鬨,便過來看看。”
虞洛傾瞥了眼楊寒,朝喬羽廷拱手道。
楊寒心虛的垂首,不敢吭聲。
“是嗎,虞大公子的消息很靈通啊!”
喬羽廷冷哼了聲,又道,“虞大人也是來要人的?”
虞洛傾輕輕一笑,道,“喬大人誤會了。”
“我隻是聽說手下的人連夜帶人到了都察院,怕闖下什麼禍事,才過來看看。”
楊寒身子一顫,連忙要請罪,便被虞洛傾冷聲打斷。
“帶上你的人,立刻回去。”
楊寒一愣,“大人?”
虞洛傾轉頭看著他,平靜道,“聽不懂我說話?”
楊寒身子一僵,忙道,“是,下官遵命。”
喬羽廷皺眉看著虞洛傾。
這又是鬨的哪出?
虞洛傾抬手,態度恭謙的朝喬羽廷作揖,“手下人太過莽撞,給喬大人添麻煩了。”
喬羽廷見此,默了默後,麵不改色道,“此事本侯不會包庇。”
虞洛傾麵帶歉意道,“素聞喬侯爺剛正不阿,我欽佩不已,自不敢壞了侯爺清譽。”
這意思就是,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喬羽廷這下倒真是摸不清這人的心思了。
但麵上還是平靜道,“如此便好。”
虞洛傾又抬手一禮,這才轉身離開。
從始至終未看過劉侍郎一眼,亦好像沒有聽見內院的打鬥。
劉侍郎見此,心中不免打鼓。
楊寒被帶走了,他好像也沒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但是...
他看了眼內院,人還沒有得逞。
若此時走了不就功虧一簣了。
可虞大公子都離開了。
難道事情有變?
劉侍郎心中生了些不好的預感,亦跟著帶人撤出了都察院。
而就在眾人離開後,潛入都察院的刺客越來越多。
全都是朝褚逸所在的屋子攻去。
“公子,怎麼辦,他們怕是擋不住了。”
雲亭透過窗戶往外看了眼,急急道,“後麵來的人,身手都不差。”
“你也去。”
褚逸淡聲道。
“可是公子...”
“隻要不讓人進來,就沒事。”
褚逸看了眼那被嚴重燒傷,仍舊昏迷不醒的人,眼神越來越暗。
為了此人他們如此費儘心思,連虞洛傾都摻和了進來。
看來這個人證,比他想象的重要。
還有一個時辰,宮門就要開了。
他們都隻有這一個時辰的時間,就看誰能僥幸贏下這一局。
這不是他跟虞洛傾第一次交鋒。
在國子監時,每次考試都有人給他們二人下注,那時候年輕氣盛,他們也都暗暗較著勁,最初那一年公子榜他壓了虞洛傾一頭,還為此開懷過幾日。
後來科考,他又以狀元贏了虞洛傾。
再之後各自為官,倒是少了些針鋒相對的場麵。
如今因為一個涼玉城的人證,他們之後恐怕又要交手了。
隻是這一次,不再是小打小鬨,而是真刀實槍。
-
褚瑜褚容被成公公帶到聖上麵前,聖上手裡捧著一本書,聽得動靜頭也沒抬,“你又給朕惹什麼麻煩了?”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褚瑜微微怔了怔後,跟著褚容一同跪下行禮。
聽見了褚瑜的聲音,聖上才放下書看過來,神情微訝,“褚丫頭?”
褚容會胡來,褚瑜可不會。
聖上當即正了麵色,問,“你兄妹二人半夜進宮所為何事?”
褚容一時不知該怎麼說起,隻得轉頭看向妹妹。
褚瑜忙將頭磕在地上,直接了當道,“請陛下救救兄長。”
他們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也不知道大哥哥那裡怎麼樣了。
聖上聞言臉色一沉,看向成總管,成總管亦是一臉茫然,忙道,“五姑娘,褚世子出了何事?”
褚瑜忙三言兩語半真半假道,“陛下,今日兄長下值後與喬侯爺在迎鬆樓用飯,遇上了魏家公子身邊的護衛蘇木,彼時蘇木渾身鮮血駕著馬車,並當街聲稱馬車裡是自涼玉城來的人證,還說了什麼瘟疫和貪汙,之後便昏迷了過去,兄長與喬侯爺發現事情不對,便將人帶回都察院,途中還遇到了刺殺,之後臣女便聽說都察院去了好多兵馬。”
這番話落,成總管驚得臉色突變,“五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
涼玉城,瘟疫,貪汙。
這些字眼加到一起,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然最駭人的,還是陛下這裡至今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臣女所言,句句屬實。”
褚容也趕緊道,“陛下,五妹妹說的都是真的,大哥定有危險。”
“陛下,此事發生在兄長下值的時辰,按理說,這麼大的事陛下應該已經知曉了,若陛下至今對此半點不知情,這其中定有蹊蹺。”
褚瑜的聲音略微急切,“臣女雖不懂官場之事,但臣女一聽聞兄長當街遭遇刺殺又想起三哥哥紫竹林和紅磚巷的事,臣女實在憂心兄長,這才情急之下進宮求陛下。”
聖上默了默,看了眼成總管。
成總管當即點頭,折身出去了。
褚瑜見此才送了口氣。
“為何不先告訴你父親。”
聖上看著褚瑜,緩緩道。
若此事為真,他卻到現在都不知情。
便說明是有人瞞下了此事,而宮中有這個本事的,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但一個小姑娘,擔憂兄長的安危不告訴父親,卻選擇進宮來找他。
又是為何。
褚瑜羽睫輕顫,大哥哥說了,此事不能跟褚家有半點關係。
因為大哥哥做這件事的目的,不止是查貪汙案,還是在幫助三皇子上位,扳倒太子。
可褚家祖訓,褚家兒女不得摻和皇位之爭。
所以褚家不能扯進這件事裡,哪怕隻是一點點也不行。
而涼玉城的案子,背後之人如今是三皇子,若是父親插手,就說不清楚了。
“回稟陛下,臣女知道這件事時,宮門已經落鑰,臣女知道一旦宮門落鑰,不論是誰都不得進出宮,臣女想著就算告訴父親,父親也進不了宮,所以在知道三哥哥有彆的辦法進宮時,臣女一時著急便跟著三哥哥進宮來找陛下。”
三哥哥說了就算陛下知道他挖地道,也頂多就挨陛下一頓打。
所以...
三哥哥對不住了。
聖上看著褚瑜半晌,才似信非信的哦了聲,又道,“五丫頭難道不知,若遇著緊急情況,就算是落鑰,也是可以進宮的嗎?”
褚瑜這才抬頭看著聖上,一雙水眸裡滿是驚詫,而後臉色微紅,“原還有這樣的規矩,臣...臣女羞愧,竟不知曉。”
她怎麼能說她猜到今日守宮門的是皇後的人,就算十萬火急也進不了宮門。
如此說了,不就等於她已經認定了涼玉城背後的人是皇後,無憑無據下構陷皇後,那是死罪。
況且,她是褚家的姑娘。
亦不能跟這件事有半點牽扯。
所以她隻能承認自己無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