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隱眼神一凝。
隨後眼裡的笑容更甚,“這便是魏世子的誠意?”
魏鈺挑眉,“可以這麼說。”
和聰明人說話的確不費事。
蕭懷隱笑著點了點頭,後陷入短暫的沉思。
過了好一會兒,才抬眸看向魏鈺,薄唇輕動,“喬大公子,喬宴林。”
“三皇子何時知道的。”魏鈺並不驚訝這個答案。
“剛剛。”
蕭懷隱這話不假,在今日之前,他的確沒有將喬宴林與魏鈺聯係在一起。
哪怕是在青闕山他也沒有多想過。
若非魏鈺有意透露,他恐怕一時半會兒還真窺不破這二人的關係。
“三皇子如何猜到的。”
蕭懷隱,“魏世子既然讓我猜,那必然是我認識的人,我將長安世家公子都過了一遍,隻有喬大公子在青闕山與魏世子結伴同行。”
“那是偶遇。”
蕭懷隱,“魏世子說是那便是。”
隔壁的喬宴林麵無表情的聽著二人的對話。
隻恨不得立刻將牆打個洞,過去將魏鈺痛揍一番。
拿他當合作的誠意,是人乾的事嗎!
“喬大公子放棄世子之位,竟是好此道。”
蕭懷隱對此確實是有幾分訝異的,好好的世子爺不做,竟來行商。
“人各有誌。”
“也是。”
如此安靜了片刻後,蕭懷隱才道,“今日太子的計謀可以說很是周全了,隻唯獨沒有算到魏世子武功絕世。”
也是這唯一的漏洞,讓所有的計劃付之東流。
魏鈺神情自若的聳聳肩,“再次證明藏拙是很明智的選擇。”
“可經此一事,魏世子怕是藏不住了。”
“藏不住,那便不藏了。”魏鈺勾了勾唇,“太子怕是恨極了我,以後,還得求三皇子庇佑一二。”
蕭懷隱,“我雖不敢托這個大,但若魏世子有什麼需要我出手的,我自當儘全力。”
話說到這個份上,便也算達成了初步的共識。
二人對視,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三皇子有什麼計劃?”
蕭懷隱眼神暗了暗,許久才道,“想要將太子拉下來,沒那麼容易。”
“太子是父皇的第一個孩子,父皇對其寄予厚望,若非犯了天大的錯,傷不了他。”
“所以,三皇子可是握著什麼把柄,或者說能讓太子犯這天大的錯?”魏鈺頓了頓,又試探道,“可我聽聞,聖上曾有意換太子。”
蕭懷隱沉默了好半晌才搖了搖頭,“父皇從未動過這樣的心思。”
魏鈺從蕭懷隱的話裡窺到了些不尋常,“聖上從未動過這個念頭,可這個傳言卻幾乎滿長安皆知。”
所以,這是有人刻意為之。
“他已經犯了天大的錯。”
蕭淮隱盯著魏鈺,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
“已經犯了?”魏鈺突然想起四年前馮婕妤與四公主一案,心中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想,“莫非,四年前的案子有蹊蹺!”
那傳言出來沒多久,馮婕妤便下毒謀害皇後娘娘,卻不料四公主蕭懷嫣正在坤寧殿給皇後請安,誤食那碗帶著劇毒的梅羹,當場香消玉殞。
馮婕妤因此大受打擊,悲痛欲絕之下,於慶鳶殿自儘。
恰逢聖上出宮冬獵,回宮得知後大怒,一卷草席將馮婕妤的屍身扔進亂葬崗,屍骨無存。
榮寵六宮的馮婕妤自此損落,當時叫人好一陣唏噓。
但不知為何聖上卻並未撤去馮婕妤的位份。
並追封四公主為大霽純和長公主。
蕭懷隱久久沒有回答,麵色沉的可怕。
魏鈺見此心中已有了答案,當即拱手道,“抱歉。”
蕭懷隱這才似回神,苦笑著搖搖頭,“無妨,隻是每每提及此事,便覺心如刀割。”
“當時,沒有查到證據?”
蕭懷隱垂首低沉道,“證據確鑿,父皇都未能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他清楚父皇是真心愛過母妃的,否則那些人也不會趁著父皇出宮才動手。
可最後父皇還是就此結案,將母妃一卷草席扔到了亂葬崗。
屍骨無存。
“後來,父皇得知那傳言是沈相的手筆,便將其秘密處死了。”
這便算是給母妃妹妹的一個交代,真真是諷刺。
魏鈺眉頭微凝,沈相的確是四年前離世的,但對外說是病逝。
很快,魏鈺便想通了。
沈相是淑妃的父親,淑妃膝下還有二皇子。
若將此事公之於眾,對二皇子沒有好處。
況且,隻是傳言是從沈相那裡出來的,並沒有證據證明他與馮婕妤四公主的死有關,就算鬨的再大,也不過是一個妄測君心的罪名,沈相畢竟是左相國,治不了什麼大罪,可聖上卻直接下密旨將人處死,說明心裡是有恨的。
聖上對馮婕妤四公主的死,並未釋懷。
“三皇子可有找到什麼證據,此事與太子有關?”
三皇子能說出這話,想必是知道些什麼的,若那件事跟太子有關,那可真的算得上是天大的錯了。
“哢!”
魏鈺話落,便見蕭淮隱緊緊握著雙拳。
他皺了皺眉,心道三皇子果然知道什麼真相。
且這真相恐怕是讓人無法接受的,否則心思深沉的三皇子不會這般失控。
魏鈺沒再說話,安安靜靜的等著。
過了不知多久,蕭淮隱的氣息才勉強平息下來,而他說出的話卻讓魏鈺震驚而又憤怒。
“兩年前,我微服出宮,遇見了母妃的近身宮女,她彼時已是麵目全非,隻那一雙眼睛能讓我辨彆出她的身份,她慌慌張張的衝到我的麵前,說母妃妹妹之死另有緣由。”
蕭淮隱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些,卻還是止不住的發顫,“她說,她親眼看見太子侵犯妹妹。”
說到這裡,蕭淮隱停頓了下來,極力壓住喉中的哽咽。
魏鈺瞪大眼緊握著雙拳,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卻唯獨沒有想過這個。
若之前,他或許不會信。
但現在從太子的作風來看,多半是真的。
他沒有見過四公主,但聽過傳聞。
四公主生的極美,見過她的人幾乎將世間所有的讚美之詞都給了她。
有人說,若四公主還在世,長安第一美人便不是褚家五姑娘。
他的確無法想象容貌比五妹妹還甚的,該是何等的顏色。
“她名喚晴夢,當時奉母妃之命給嫣兒送梅羹,路過假山時聽到嫣兒求救,她當即就衝了上去阻止,卻被太子一腳踢到了假山旁邊的水池裡,而後便昏迷過去,醒來時已經在城外了。”
蕭懷宸紅著雙眼繼續道,“晴夢隻知道是個侍衛救了她,當她醒來想要回宮時,卻聽聞了宮中的噩耗,且長安城四處貼了她的通緝令,說她偷了宮中的寶物,找到就地格殺,她心知出了大事,便毀了自己的容貌,藏身於城外,想等風聲過去後想辦法進宮見父皇,可沒過多久她就發現有人在城外找她,於是她就東躲西藏,甚至扮成乞丐,就這樣足足躲了兩年,直到遇見了我。”
“可她知道的隻有這些,對後來是如何演變成母妃毒害皇後的,母妃與妹妹又是如何離世的,她一概不知。”
“她人呢!”魏鈺。
蕭淮隱搖了搖頭,“死了。”
“被人暗殺,就死在我麵前。”
那天是母妃與嫣兒的忌日,他讓風藤去城東買母妃最喜歡的那家糕點,準備去亂葬崗祭拜母妃。
卻也因此,讓她死在了他的麵前。◇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晴夢是母妃宮裡最俏麗的宮女,母妃還曾生過將她送到他宮裡的心思。
因他與晴夢都不願,母妃才斷了這個念頭。
母妃待身邊的人都極好,晴夢很得母妃喜歡,沒做過粗活,養的嬌嬌俏俏的,就是這樣一個弱女子,為了替母妃嫣兒報仇,不惜自毀容貌,靠乞討為生。
當她曆儘千辛找到他時,他卻沒能保住她。
“那個救她的侍衛...”
蕭淮隱深深吸了一口氣,“當時,她許是感知到有人要殺她,所有的話都說的又快又急,情急之下她隻叫他奚哥哥,等我問她名字時,她還沒得及說就沒了。”
魏鈺,“他還活著嗎?”
蕭淮隱,“不知。”
魏鈺一頓,“既然知道一個奚字,應該不難找到。”
又怎會不知生死。
蕭淮隱苦笑道,“從那以後,便時常有人暗中跟蹤我,我便明白一旦我開始找人,他一定會有危險,他可能是當年唯一的知情人,為了不讓他出事,我隻能按兵不動,如此等了一年,那些人才放下戒心,我這才開始著人暗中打探。”
“可我查遍了慶鳶殿和昭陽殿的侍衛名冊,皆沒有這個人,且自那件事後,兩殿死了很多人,他是不是還活著都未可知。”
“或許,並非這兩殿的人?”
蕭淮隱搖了搖頭,“整個宮中都沒有侍衛名字裡有這個字。”
魏鈺擰了擰眉頭。
“三皇子這一年裡可有偶遇到過什麼不尋常的侍衛?”
那人救了馮婕妤的近身宮女,不論是什麼原因,都說明那人有幾分良善。
若他知情,或許會想要說出真相。
“沒有。”蕭淮隱知道魏鈺的意思,“我這一年也是存了這樣的僥幸,期望他能主動出現,可是後來慢慢的我就明白了。”
“他隻是一個侍衛,而對方是儲君,就算他有心說出真相,但沒有證據誰會信他呢,況且,還是這樣讓人不敢置信的真相,若非我了解晴夢,也不會相信。”
“而且,亦不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又或許,他已經死在了當年那場變故中。”
魏鈺沉默了半晌,抬頭看向蕭淮隱,“不論如何他是唯一的線索,一定要找到他,是死是活總得有個定論,一旦此事真相大白,太子便不可能再翻身。”
當年不管後來發生了什麼,皇後都不能逃脫乾係。
屆時不止太子,皇後,虞家,所有的人都會性命不保。
蕭淮隱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他握緊拳頭,冷聲道,“我一定會找出真相,為母妃嫣兒報這血海深仇。”
“三皇子沒有想過將這件事告知聖上嗎?”魏鈺試探道。
蕭淮隱冷笑了聲,“父皇已經定了案,連帶著厭棄了我,沒有半點證據,我說的話他會信嗎。”
他不否認父皇曾經愛過母妃,可君王自來薄情,那點愛有什麼用。
母妃最後還不是屍骨無存!
魏鈺看著他,過了許久後才道,“敢賭一賭嗎?”
蕭淮隱抬眸,“什麼?”
“賭他還活著。”
蕭淮隱一愣,“何意。”
“案情既然有冤,那就得喊冤。”魏鈺,“既然暗中查不出來,乾脆便將事情放到明麵上來,引蛇出洞。”
“若他還活著,一定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