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是為了娘親的執念,在這之前,他不想橫生事端。
而另外的緣由,則是他不想卷入皇室之爭。
可沒想到還是不慎惹了三皇子的眼。
褚瑜見他輕輕歎息,以為他是在因順義候的偏心而難過,她有心想安慰幾句,但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言詞,隻得安安靜靜的摟著小雪豹陪在他身側。
在這一片冰天雪地裡,二人並肩而立,為這絕世美景添了一抹格外鮮豔的顏色。
魏鈺微微側眸瞧了眼旁邊乖巧善良的姑娘,心中那片蒼涼荒蕪之地,竟突然充盈了起來,好像有無數溫暖的氣息正逐漸覆蓋那裡原本的哀傷與悲悸。
魏鈺的唇邊緩緩勾起一縷笑意,若時間就此靜止,該有多好。
可時間是不會停止的。
而今日種種,已夠他回味許久了。
“對了,這是我先前同五妹妹所說的證據。”魏鈺從懷中取出一份賬目遞給褚瑜,“這是淩煙閣那十套秋水玉脂的去處,我讓人抄來的。”
褚瑜一怔,驚愕的看向魏鈺,“魏世子怎麼會有這個?”
魏鈺知道她的意思是,他怎麼會想到去查秋水玉脂,遂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解釋道,“五妹妹及笄禮那日,我在景時卿的身上聞到了這個味道,便想著順著這個線索看能不能查到什麼。”
解釋完又覺得不對,忙道,“我知道這胭脂是因為我之前在酒樓恰好遇見了六公主,當時我的位置處於下風口便聞到了這個味道,又聽六公主的貼身宮女提過出處,而這套胭脂的味道很獨特,我便記下了,並不是因為我與彆的姑娘走得近。”
這段話的語氣又快又急,像是生怕褚瑜誤會了什麼。
說罷還怕褚瑜不相信,直直盯著她。
褚瑜先是愣了一會兒,而後才反應過來,慌忙避開他的目光,麵色微紅道,“魏世子無需同我解釋這個。”
魏鈺一頓,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好像又暴露了什麼。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怕五妹妹誤會,不是,我不是說那種誤會...我...”然越解釋越亂,這是魏世子生平第一次語無倫次。
恰好此時,穆靈溪帶著蕭淮隱追了上來,“魏世子你的輕功簡直是登峰造極,一眨眼就沒影了。”
魏鈺微微鬆了口氣,忙上前解了蕭淮隱的%e7%a9%b4位,不敢再去看褚瑜,“那個...時間不早了,我們應該回鳳凰台了。”
蕭淮隱緩緩睜開眼,眼神有短暫的異樣。
穆靈溪快步走到褚瑜身邊,拉著她的胳膊催促,“魏世子說的對,再不回去家裡人該著急了。”
褚瑜被她強行拽著往前走,路過魏鈺身邊時飛快瞥了他一眼,卻不料恰好見他也看過來,二人同時一怔後,皆快速的挪開了視線。
蕭淮隱則是盯著穆靈倉惶逃竄的背影,輕輕抿了抿薄唇。
這姑娘,膽子未免太大。
敢輕薄他。
四人各懷心思的朝鳳凰台走去,誰也沒再開口。
直到遇見過來尋妹妹的褚逸褚崢。
看見褚瑜與穆靈溪在一處,兄弟二人鬆了口氣,可在看見她們後頭的那兩人時,褚逸褚崢的眉頭同時一擰,麵色也跟著沉了幾分。
“見過三皇子。”
蕭淮隱的麵色已經恢複如常,淡淡道,“免禮。”
而後不待褚家兄弟詢問便先開了口,“我剛剛不慎崴腳,恰遇魏家世子相救,而後又碰見了兩位姑娘,承蒙三位相助,待回宮後我定奉上謝禮。”
褚家兩兄弟不管心裡信沒信,此時麵上都無異色,恭敬的客氣了幾句後問道,“三皇子腳傷如何?”
蕭淮隱,“已無大礙。”
褚逸看了眼褚瑜懷裡的雪團子,不動聲色道,“五妹妹抱的是?”
褚瑜眼神一閃,正想如何解釋時,卻又聽三皇子道,“先前正是因為抓這小東西才崴了腳,也是我們與它無緣,費了那麼大一番功夫都沒抓著它,最後它竟自個兒撞進了褚五姑娘的懷裡。”
這個解釋看起來合情合理,但卻經不起仔細推敲。
褚逸輕輕笑了笑,道,“這雪豹既是三皇子先發現的,理該奉給三皇子。”
說罷不等蕭淮隱拒絕,便看向褚瑜,“五妹妹。”
褚瑜即便心中很是不舍,卻也不敢違抗哥哥的意思,且她也知道大哥哥這是為她好,她與三皇子魏世子同行而歸,這隻小雪豹卻歸她所有,無論怎麼看都不簡單。
可就在褚瑜將小雪豹遞給蕭淮隱時,那隻小雪豹卻死死抓住褚瑜的衣袖不肯鬆爪,還嗚咽叫了兩聲。
蕭淮隱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這小東西有些靈性,就不必勉強了,若是褚世子覺得不妥,便替五姑娘帶回去,隻說是褚將軍尋來送給妹妹的。”
他要真收了這小家夥,魏世子隻怕要跟他翻臉。
話說到這個份上,褚逸便不好再推辭,他看向褚瑜道,“那就交給二弟,稍後再帶回府。”
褚瑜眼睛一亮,忙點了點頭,“聽大哥哥的。”
褚崢接手時,見小雪豹還不肯鬆開,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凶神惡煞威脅了句,“若再不鬆開,就將你丟在這山間喂野獸。”
什麼抓這小家夥崴了腳,都是屁話。
就這剛出生不久的小東西,若沒了庇佑,幾歲孩子都能輕而易舉提擰走。
連路都走不穩,還能剛好蹦到五妹妹懷裡?
這三皇子編謊話也不知編個像樣的!
褚崢這倒是冤枉蕭淮隱了,人好歹也是位養尊處優的皇子,哪裡會曉得這些。
他隻是想給這隻小雪豹尋個留下的由頭,若褚家知道這是魏鈺送的,說什麼都不會要。
小雪豹又嗚咽幾聲,也不知是不是迫於褚崢的威懾鬆了爪。
魏鈺偏過頭挑了挑眉,不愧是褚二哥,連豹子都怕他。
以免叫人說閒話,一行人分幾路而行回了鳳凰台。
褚逸帶著褚瑜穆靈溪先離開,魏鈺不想叫人誤會他與三皇子走的近,便拒絕了與三皇子同行,自個兒綴在了最後頭。
褚崢則是在原地逗留半晌才離開。
待魏鈺走到四下無人之地時,他才問了句,“暗處那人如何?”
蘇木突地現身,回道,“能與我戰百招。”
魏鈺眸光微沉,“能與你戰百招已是相當好的身手了,三皇子竟養了這樣的高手,是死士?”
“瞧著不像,應是暗衛。”蘇木說罷,頓了頓加了句,“我抓兔子時,他應該發現我了。”
魏鈺一頓,而後哧了聲,“無妨,三皇子已經對我盯上我了。”
蘇木皺眉,“若他說出去?”
“他不會。”魏鈺正色道,“他既然想拉攏我,又怎會讓旁人來跟他爭。”
他不過一介紈絝,另外兩位都已因霍家對他動了心思,若再知道他有意藏拙,他們還不得費儘手段拉他進局。
“那世子可會答應三皇子。”
魏鈺搖頭,“不會。”
他隻想完成娘親的執念,然後離開長安,回廣陵做他的小霸王。
若是有幸,能帶她去見見廣陵風光,他此生就無憾了。
-
另一頭,蕭淮隱身邊也出現了一個人。
此人乃是蕭淮隱的貼身暗衛,名喚風藤。
“你覺得,魏世子武功如何?”
風藤恭敬回道,“回主子,魏世子的功夫遠在屬下之上,屬下看不出來。”
而後又道,“暗處還有一人。”
蕭淮隱,“哦,還有其他人?”
“應是魏世子的暗衛,那兩隻兔子是他抓的,此人武功極其了得,屬下不是他的對手。”風藤道。
“依你看,這人能到什麼程度。”蕭淮隱淡聲道。
風藤沉默片刻,回道,“能打敗他的人,長安城裡不超過五個。”
蕭淮隱頓了頓後,彆有深意的笑了笑,“看來這位從廣陵來的魏世子,當真不簡單。”
“如此說來,根本無需你故意露出破綻,就已經暴露了。”蕭淮隱原就打算讓魏鈺知道風藤的存在,畢竟沒人會願意追隨一個一無是處的皇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魏鈺要在他麵前藏拙,而他卻要讓魏鈺知道,他有能力爭那個位子。
風藤,“是。”
安靜了片刻後,蕭淮隱突然道,“穆三姑娘武功如何?”
以往他雖見過她打架,卻不知她竟能視陡峭如平地。
風藤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一幕,飛快瞥了眼蕭淮隱的唇,如實道,“穆三姑娘能一人戰五十禁軍,可列為中等高手。”
而他,最多不過算是中等偏上。
蕭淮隱眼裡的興味愈發濃鬱,許久後,他伸手碰了碰唇。
今兒這一趟,來的還真是值。
第28章 少年姑娘風華露
褚瑜回到鳳凰台時,天子已經攜皇後離開,文武百官也開始陸陸續續散了。
褚家幾位爺正與官員作彆,而穆家的人破天荒地全部留在鳳凰台等著穆靈溪。
穆靈溪瞧見穆夫人看她時溫柔的笑意,隻覺得無比滲人,急忙與褚瑜作彆走到了穆家人身邊,而穆靈瓏也難得的沒有擺臉色給她,穆靈溪詫異之餘多了一絲戒備。
碧菡抱著一隻雪白的兔子疾步迎上去,“姑娘。”
她不知道姑娘撇下她是去做什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生怕出了什麼意外。
眼下見著褚瑜完好的回來,心才算落了下來。
褚瑜的目光落在她懷裡的兔子身上,“這是哪來的?”
碧菡聞言麵色微沉,輕聲道,“景大公子給姑娘的。”
她自知道那些事後,便對景大公子沒了什麼好感,本是不願接這兔子的,可當時太子殿下也在,又人多眼雜,她不過一個丫鬟,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褚瑜挪開目光,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知道雲中樓裡可能發生的事後,她一聽到景時卿的名字就覺得膈應。
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在山頂上魏鈺烤的那兩隻兔子,那是她從來沒有嘗過的美味。
讓人很是留戀。
那至今縈繞在舌尖的美味衝淡了心間的厭惡,褚瑜收回思緒,平靜道,“下山時找個機會將它放了。”
跟景時卿有關的東西,她半點不想碰。
碧菡應下,“是。”
此時,褚家幾位爺與夫人都走了過來,褚逸褚瑜見過禮後,才聽衛氏道,“阿瑜去了何處,怎現在才回來。”
褚瑜自然不敢說實話,她看了眼褚逸,抿了抿唇輕聲道,“我與嫿姐姐看雪景,一時忘了時辰。”
褚逸收到妹妹求救的眼神,順著她的話接道,“妹妹難得出府,一時高興忘了時辰情有可原,我去時見妹妹與穆家三姑娘堆了一個很漂亮的雪人。”
褚家人向來是信褚逸的,見他這麼說自然也就沒有懷疑什麼。
“二郎呢,他不是隨大郎一道去的?”褚三夫人趙氏道。
褚逸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