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點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苦慣了的陸時行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這馬車裡怎麼沒有冰塊和茶盤?”
享受慣了個蘇知魚對於公主府的馬車如此簡陋有些驚奇, 她朝馬車夫道:“去端茶盤來,還有冰塊、糕點、冰窖裡新鮮取出來的瓜果……”
蘇知魚說了一大串, 馬車夫呆愣愣地轉頭看向陸時行。
男人坐在那裡,微微頷首。
馬車夫一邊點頭去辦, 一邊在心中驚歎。
身為公子居然也要討女子歡心,當%e8%88%94狗,這可能就是有錢人的特殊癖好吧。
馬車夫表示有錢人的世界真難理解。
東西都置辦好了,馬車轆轆行駛起來, 正中央的案桌上置了張茶盤,還有各色瓜果點心。
雀蝶手腳勤快地倒了一盞清茶遞給蘇知魚。
蘇知魚伸手欲接,突然一頓,推了推雀蝶的手。
雀蝶恍然大悟,“這茶不好,咱們不喝。”
蘇知魚:……
“給公子先喝。”蘇知魚咬牙。
雀.拖後腿.蝶滿臉心虛,“……哦。”
“不必。”陸時行閉上眼拒絕了。
他素來不是享樂派。
那杯茶最終還是落到了蘇知魚手上。
小娘子素手拖著茶盞,動作優雅地輕抿一口,然後蹙眉。
畢竟是公主府的茶,勉強能入口,不過也隻是入口罷了。
挑剔的小娘子隻吃了一口茶就不喝了。
至於那些瓜果,因為不怎麼新鮮,所以也被蘇知魚拒絕了,最後都進了雀蝶的肚子。
.
夏天午後,熱浪奔襲,蘇知魚坐在馬車裡微微搖晃,略有些犯困,畢竟昨夜奔波了那麼久。
小娘子離陸時行較近,長發散落的時候正好遮住左邊麵頰。現在的蘇知魚也不再是披頭散發的模樣,雀蝶已經替她重新挽了一個髻。隻是礙著左邊麵頰上麵的假斑,因此留了一點頭發遮擋。
畢竟蘇仙女的愛美人設不能倒。
蘇知魚一邊撥弄頭發遮擋麵頰,一邊偷偷打了一個哈欠。
注意到蘇知魚的小動作,陸時行微微朝她瞥了一眼。
小娘子立刻黛眉一蹙,可憐巴巴,“公子莫怕,這是我娘胎裡帶出來的。”
情到深處,蘇知魚還硬擠出兩滴眼淚。她那一雙秋水剪眸望著人時,黑白分明,楚楚可憐,若說狐%e5%aa%9a偏生清純無辜,若說單純又透著股清%e5%aa%9a勁兒。
蘇知魚正演的興起,還準備現編一套淒慘身世的時候,馬車突然一個顛簸,她下意識向前衝去。
蘇知魚原本正側身對著陸時行說話,衝過去的時候就向著他的方向去了。
小娘子下意識伸手往前撐,雙手抵在他的%e8%83%b8膛上,雖如此,但依舊沒撐住,上半身繼續衝撞上去,麵頰滑過他的脖頸,從喉結往上到下頜處,擦出一大片殷紅胭脂色。
男人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呼吸之際能聞到小娘子身上的幽幽淡香。
距離太近,掌心還能感受到男子的心跳聲。
蘇知魚一下漲紅了臉,她欲推開男人之際,突然感覺自己腰間一緊。
她的腰被人箍住了。
這不是意外吧?
蘇知魚明顯感覺那隻覆在她腰上的手往前提了提,將她與他貼得更近。
小娘子瞪圓了眼,仰頭看去,正對上男人審視的目光。比起她的意亂,男子明顯十分清醒,眸色中甚至還帶上了幾分淡漠和疏離。
他冷淡的表情跟他伸手攬住小娘子細腰的動作完全不相稱。
男人生得確實好看,不管是遠看還是近看,都挑不出一點瑕絲。
坐在一旁的雀蝶本想上前阻止,可不知為何,在看到這副俊男美女相依相偎圖時,下意識被驚豔了一下,然後就慢了一拍。
“彆企圖勾引我。”男人箍著她的腰,不讓她離開。他的聲音很低,低到連不遠處的雀蝶都聽不到,帶著分明的警告。
陸時行貼著蘇知魚耳廓說話是為了給她在丫鬟麵前留幾分薄麵,也避免被外麵的馬夫聽到。
可這份親昵在雀蝶看來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家小姐難不成這是……成功了?
果然,她家小姐美貌無雙,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男人能從她家小姐的手裡逃脫。
陸時行的嗓音很低,蘇知魚卻聽得十分清楚。
雖然她確實存了勾引他的心思,但那是從前,而非現在!從前她勾搭他,他仿佛一根木頭似的無動於衷,現在她不勾搭了,他反而說出這樣的話來冤枉她!
蘇知魚麵色更紅,這是氣的。
她一把推開人,水眸含淚,小腰還疼。
這男人手勁怎麼這麼大?好端端的世家公子,整的跟舞槍弄棒的武夫似的。
她最討厭這種沒有審美的武夫了!
小娘子正瞪著人,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雀.閒人.電燈泡.蝶左右看看,突然麵色大變,“小姐,外麵是蘇家繡坊!”
什麼?
蘇知魚撩開馬車簾子一看,馬車竟真的停在了蘇家繡坊外麵。
這是怎麼回事?
還不等蘇知魚反應過來,正陰著臉守在蘇家繡坊門口的柳長風早已發現異常,他急切的打馬過來,與撩開馬車簾子向外張望的蘇知魚對了個正著。
蘇知魚:!!!
“知魚。”柳長風雖然黑著臉,但聲音卻格外溫柔。
“你回來了。”
回來個屁!
蘇知魚扭頭瞪向陸時行。
男人坐在那裡,脖頸處一片殷紅胭脂色,讓他身上那份天生的煞氣多了幾分柔情暖色。可他說出來的話卻一點都不中聽,“蘇小姐,你家到了。”
他早知道是她!
蘇知魚氣得結巴,指著男人說不出話,“你,你……”
與其讓蘇知魚找沈庭安作妖,還不如讓柳長風收了她。反正這女子手段頗多,想要的也隻是攀附高枝、結交權貴,不然剛才就不會在馬車內對自己行勾引之事。
沈庭安此人心腸軟,易受蠱惑。
如果被這女子碰到了真的沈庭安,陸時行無法保證他那軟心腸的兄弟能不能像自己一樣受得了誘惑。
為了避免自己兄弟被蠱惑,他隻能這樣做。
“你給我等著!”蘇知魚的聲音已經尖銳到接近於尖叫。
她隨手端起茶案上的茶盞就往陸時行臉上澆去。
“嘩啦”一聲,堂堂平陽侯,被澆了個徹頭徹臉。
第27章 六更
柳長風似乎是怕夜長夢多, 他竟準備在這個燒毀了一半的蘇家繡坊內與蘇知魚成夫妻之禮。
這就是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竟就讓她在這樣的地方與他結成連理。
簡直是可笑。
夏日的天越來越悶熱,屋內不怎麼通風, 蘇知魚被關在屋子裡, 她站在二樓,從窗戶縫隙裡望著前方不遠處那片廢墟。
有風過, 炙熱的溫度夾帶著厚重的焦味和灰塵,委實是讓人覺得十分惡心了。
這竟就變成了她出嫁的地方?不, 什麼出嫁,她隻是給人做妾罷了。
“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人打開。
房門口有兩個侯府的家奴守著, 繡坊外麵還有五城兵馬司圍著。雀蝶哭哭啼啼進來,手裡捧著一個紅漆盤,上麵整整齊齊疊著一套鳳冠霞帔。
“小姐, 這是嫁衣……”
雀蝶哭紅了眼,將手裡的紅漆盤放下,把嫁衣掛到木施上。
蘇知魚原本住的屋子都被燒了, 這間屋子是臨時收拾出來的, 雖然還算乾淨, 但實在簡陋的很。說是喜事,其實隻掛了些紅綢並將床榻上被褥的顏色換成了喜慶的紅色四件套而已。
她蘇知魚就沒住過這麼簡陋的屋子!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網⑤友⑤整⑤理⑤上⑤傳⑤
小娘子冷眼看著那紅嫁衣, 突然站起來一把將其從木施上扯下來,然後用力撕扯。
她力氣小, 嫁衣沒有被扯壞,甚至連半個口子都沒有。
一旁的雀蝶隻知道抹眼淚,蘇知魚氣急,“哭什麼, 過來幫我一起扯!”
“哦。”
蘇知魚權當這嫁衣是那柳長風的臉皮,越扯越氣,最後一把甩到地上,惡狠狠地踩了無數腳。
除了這柳長風,還有那沈庭安,都是一丘之貉!
“混蛋!”
.
夕陽布滿天際,漱雲隨著落日流淌。
在宮門即將關閉之際,平陽侯入宮了。
巍峨高牆之內,住著世上最尊貴的那個男人。他已經不再年輕了,雖然身上穿著最尊貴的龍袍,擁有無尚權利,但人的欲望是永無止境的。
在漫長的孤寂之中,這位聖人找到了心靈的慰藉和追求。
長生不老。
一年內,皇城內外已修建超過十座道觀,甚至連皇城裡麵都修了一座“通天觀”,專供聖人養的那些道士修煉長生不老丹。
按照時辰,日落的那一刻,聖人應該進入打坐狀態,除非天塌了,不然無人敢去打擾。
陸時行掐著點進宮的時候,聖人一隻腳剛剛踏入通天觀,聽到這個消息後沉%e5%90%9f半響,又把腳收了回來,然後破了例。
“傳。”
“是。”
.
蘇知魚鬨了一陣,沒力氣了,她坐在繡墩上,單手撐著下頜盯著桌上的茶盞發呆。
茶盞裡裝著冷水,屋子裡也沒有一口吃的。
她的視線上移,落到層層疊疊鋪散下來的紅色帷幔上。
小娘子的思緒從用茶盞把柳長風砸死,再到用帷幔把柳長風纏死,腦內想象著各種柳長風的死狀,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小姐,你,你彆嚇我……”雀蝶見蘇知魚竟坐在那裡笑出了聲,嚇得臉都白了。
蘇知魚收斂臉上笑意,“沒事。”
隻是想到柳長風的死狀太高興了。
“小姐。”雀蝶不放心,又靠過來,“你,不會是想做什麼傻事吧?”
蘇知魚立刻瞪圓了眼,“什麼傻事?你這傻瓜腦子裡整天在想些什麼啊。就算是要死,也是那柳長風先死!你家小姐是那種要死要活的人嗎?”
“不是。”雀蝶趕緊搖頭。
雖然她家小姐對生活質量要求很高,平日裡極其麻煩,但確實並非那種軟弱之人。反而生了一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魚死網破性子。不了解她家小姐的人會被她表現出來的精致外表所蒙蔽,可雀蝶再了解她家小姐不過。
小姐並非溫室中的嬌花,而是沙漠裡的孤花。
性子倔的很。
“知魚,嫁衣還合身嗎?我進來了。”
房間門突然被敲響,門外傳來柳長風的聲音。
蘇知魚朝天翻了個白眼。
道貌岸然的禽獸,明明根本就不需要聽到她的回答,卻還假裝敲門。
房門再次被人打開,柳長風穿了一套男子喜袍進來,臉上擒著難掩的笑意,顯然是對此次婚事十分期待。
蘇知魚冷聲嗆他,“我讓你進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