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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飛回去繼續上班。

十一國慶還沒到,遠夏和鬱行一就提前買好了票,準備國慶去北京看望老父親。

結果9月29日這天上午,正在上課的鬱行一接到了鬱知文的電話:“行一,爸爸住院了,我怕他這回熬不過去了,你們快來北京!”

鬱行一最怕接到這樣的電話,他趕緊給遠夏打了個電話,告訴他父親住院的事。

遠夏說:“我們的機票是明天晚上的,我想辦法改簽到今天。好了給你打電話。”

“好。”

鬱行一心裡亂成了一團,他以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然而到了這一天,他還是沒法淡定。他沒法靜下心來給學生上課,隻好讓學生們自習。

學生也知道鬱教授是個特彆負責的老師,應該是家裡出事了,才會這樣反常,所以也很理解。

鬱行一跟學院請了假,先回去收拾行李等遠夏的消息。

剛到家,遠夏就來電話了,說今天下午就有一班飛機飛北京,要抓緊時間去機場,他現在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

兩人前後腳回到家,稍微收了點行李,直奔機場,在去機場的路上才跟遠秋打電話,讓他幫忙照顧文博。

遠秋聽完後問:“要送文博去北京嗎?”

遠夏說:“我們先去看看情況。”

“好。”

他們抵達北京的時候,是下午四點,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快七點了。

趕上下班晚高峰,他們沒敢打車,坐的是輕軌和地鐵,後半程人很多,換車後上車非常困難。

路上的時候,他們已經跟鬱知文聊了一些,知道這兩天北京突然下雨降溫,老爺子稍稍受了寒,上半年感染上的支氣管炎又被勾了出來,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幸虧家裡備有家用製氧機,才能支撐到救護車過來。

他們費儘周折抵達醫院,天已經全黑了。

鬱知文一家全都在醫院,看見他倆,鬱知文還沒開口沒,眼淚便出來了,她抹了一把淚,哽咽著說:“爸恐怕快不行了。”

鬱行一和遠夏都紅了眼眶,鬱振興躺在單人病房的床上,戴著呼吸器,喘熄得非常費勁,他雙眼半睜,並沒有任何焦點。

鬱行一湊過去,抓住父親枯瘦如柴的手,摩挲著他紙一樣的皮膚,低聲叫:“爸,我和遠夏回來了。”

鬱振興聞言,眼睛眨了一下,慢慢有了焦點,眼珠緩緩移動,看著湊在跟前的鬱行一和遠夏,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來。

遠夏握住了他的另一隻手:“爸爸,我們回來了。您感覺怎麼樣?”

鬱振興努力扯起嘴角,想笑一下安慰他們,但他的眼角有淚珠滾落下來。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大限快到了,儘管早已看淡生死,依然還是留戀這個人世,留戀他的兒女,留戀他還沒有整理完的譯稿。

看見父親的眼淚,鬱行一和遠夏眼淚都跟斷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

鬱知文靠在丈夫肩上握著嘴失聲痛哭。

木拉提和索娜爾也忍不住抹眼淚。

好不容易控製好情緒,遠夏和鬱行一去找主治醫生詢問情況。得到的答複是老人年紀太大,多種器官已經退化衰竭,他們會儘力搶救,但也不知道能夠讓老人維持多久生命。

遠夏和鬱行一現在就想父親能夠好轉一點,能跟他們說說話,至少說說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遠夏趕緊給遠秋打電話,讓她明晚帶文博來北京,遠秋答應了下來,趕緊去訂機票,文博的不用訂,因為遠夏和鬱行一原本就幫他訂了票的。

遠夏和鬱行一在醫院守了父親一整夜,就怕他什麼時候突然就離他們,萬幸的是,他又熬過了一夜,而且精神比昨天看起來要好了一些,而且還能開口說話了。

第254章 告彆

老爺子非常虛弱,需要湊到嘴邊,才能聽清說的是什麼,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讓你們擔心了。”

遠夏和鬱行一聽完眼眶就紅了,兩人強顏歡笑:“爸,我們不擔心,咱住幾天院,就可以回家了。”

老爺子努力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好。”

鬱行一問:“爸,您餓不餓?我去給您買點吃的,或者讓我姐給您從家裡做好送來。”

老爺子微微搖頭,手指動了一下,以細若蚊呐的聲音說:“書稿還有些沒整理完,幫我交給吳旭。銀行卡在你姐那,取出來交給南大獎學金基金。家裡的書畫你和姐姐留做紀念,我和你媽的獎章,分給幾個孩子作紀念,小博也有……”

老爺子說話非常吃力,也很慢,他斷斷續續地說了很久,遠夏和鬱行一一邊聽一邊流淚,他這是在交代後事了呀。

說完這些,老爺子許久都沒再開口,半閉著眼養神,顯然是剛說那番話費了很大的心力。

遠夏趕緊趁機出去買早餐,順便給鬱知文打電話告訴她情況。

鬱知文說她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一大早起來燉了參雞湯,還蒸了包子帶過來,讓遠夏不要自己買了。

遠夏便打消了買早餐的念頭,回病房去陪老人。

鬱行一正握著父親的手,在他耳邊慢慢地說話,說的都是公司的好消息、文博取得的好成績,想是為了讓老人高興一些。

老人嘴角一直掛著淺淺的笑意,顯然很滿意。

鬱知文和特力克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剛好查完房,護士給輸上了液。

老爺子沒有食欲,但也還是喝了幾口雞湯。

直到下午,老爺子才有精力跟他們又說了些話。那之後,就再也沒開口,也很少睜眼。

木拉提和索娜爾兄妹都來了,一家人都圍坐在病房裡,大部分時間都靜默著,不說話。偶爾想起什麼來說幾句,都是儘量壓低了聲音。

氛圍有些壓抑,鬱知文年紀比他們大一些,而且常陪在父母身邊,也更看得開一些,安慰弟弟說:“雖然很舍不得,但想到爸爸沒受太多的病痛折磨,又覺得有些慶幸。”

這倒是事實,老爺子七十多歲患腸癌住過院後,後來也沒有特彆大的病痛,也就是今年上半年支氣管炎咳嗽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纏綿病榻,確實算是很幸運了。

遠夏和鬱行一都希望父親能多撐會兒,支撐到文博過來,讓這對投緣的祖孫倆能夠好好道個彆。

晚上文博上飛機前打了電話過來,問起爺爺的情況,遠夏說:“爺爺還好,就是很想念你。”

文博想跟爺爺說說話,遠夏隻好騙他說爺爺已經睡了,沒法跟他說話,事實上,老爺子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了,他不想讓孩子太過擔心。

當晚十一點,遠秋和文博下了飛機,重陽在機場接到他們,送他們到醫院附近的酒店住下,因為夜裡不許探視。

遠夏和鬱行一這一夜幾乎沒怎麼睡著,鬱知文和特力克也在醫院陪伴,他們都怕老爺子一口氣沒接上,人就去了。

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床上的老爺子身上,時不時去看一眼床頭的心電監測儀,就怕心電圖突然變成了一條直線,到清晨的時候,老爺子的心跳頻率明顯開始下降。

鬱行一趕緊叫來醫生,遠夏也趕忙打電話叫遠秋帶文博過來,後者已經出門快到醫院了,他們這一晚沒睡踏實。¤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文博趕到的時候,醫生正在為老爺子做檢查,遠夏拉過文博的手,走到床邊,說:“爸,爸,小博來了。”

文博看見爺爺這樣,就已經預感到有些不妙了,他趴在床頭,含淚在爺爺耳邊叫他:“爺爺,我是小博,我來看您了。爺爺,您睜開眼看看我。”

鬱振興聽見文博的聲音,閉著的眼簾顫動了起來,眼珠也開始活動,但是到底還是沒能睜開來。此時睜眼這個動作對他來說已經非常費力了。

鬱行一將兒子的手放到父親的手裡,老爺子做了個握住的動作,然後聽見一聲“滴——”長響,老人心跳停止,生命定格在了2016年10月1日早晨6點10分,日出那一刻,享年94歲。

他的一生像所有參與見證過共和國建設的功勳前輩們一樣,波瀾壯闊,卻又默默無聞,不為絕大多熟世人熟知。但他們像蠟炬一樣,持續發光發熱,燃燒到最後一刻。

他們照亮的,不僅是中國的前行道路,還有子孫後輩們前行的方向。

鬱振興的追悼會非常隆重,前來吊唁的人很多,像當初陶思敏的追悼會一樣。他們一起被安葬在北京公墓裡,墓地比鄰,與他們並肩奮鬥過的六十多年人生一樣,此刻又能夠一起並肩了。

葬禮結束後,鬱行一和遠夏在北京待了一段時間,整理父母的遺物,主要是處理他的書稿。

退休後的二十多年裡,二老主要的心血都放在了著書立說與翻譯專業書籍上,他們筆耕不輟,合作了一本學術著作,翻譯了若乾書稿。

父親最後一本翻譯書稿還剩下有五分之一的內容,這些都是非常專業的內容,遠夏和鬱行一都無能為力,所以隻能將書稿送到父親指定的中科院研究員手裡,讓他幫忙繼續完成後麵的文稿。

至於父親的收藏,以書為主,這些書整理出來,他們基本都用不上,因為父母研究的領域對他們來說太過陌生,姐弟商量過後,決定捐贈給父親的母校南京大學。

收藏中還有一些書畫作品,沒有多少名家的,主要是一些同學朋友同事們的怡情之作,紀念價值大於藝術價值。

鬱知文隻留了一兩張,大部分都給了鬱行一和遠夏,她認為放他們那兒比自己保存會更好。

老兩口一生拿到了不少榮譽,有許多榮譽證書和好幾枚獎章,這些證書和獎章分彆給了木拉提、索娜爾和文博,留給三個孩子做紀念,也讓他們知道,(外)祖父母曾經是多麼偉大的人。

組織上分給二老的老公寓,也按照父親的遺願,歸還給了組織,給年輕的研究員們做宿舍。

鬱行一給父母買的那套房子,由鬱知文夫婦居住。

處理好北京的一切,他們才回到越城。

文博收到爺爺留給他的證書和獎章,默默垂淚了好久。

12月份,行遠收到通知,去北京參加中國工業大獎頒獎儀式。遠夏已經得知了最終結果,獲得了中國工業大獎表彰獎,不是真正的工業大獎。

倪寬代行遠出席頒獎儀式,領取了這個表彰獎。

今年行業回暖,行遠的營業額終於止住了下滑的趨勢,實現了正增長,漲幅比上一年增加了3.5,總營業額達到了448億人民幣。

其中海外營業額為203億人民幣,比上年增加了10.6。

國內的營業額也比上年略有上漲,總算不再縮減。

雖然讓大家能夠略鬆一口氣,但公司也並不輕鬆,因為收支幾乎持平,利潤極薄,完全沒有餘力再乾點彆的。員工們的福利也沒法改善,年終獎比上一年也沒多多少。

遠夏在年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