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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們訂好餐廳再跟遠總確定地點。”

掛了電話,遠夏對鄭工說:“鬥山的人打電話給我請我吃飯,說要談合作,鄭工覺得他們會談什麼合作?”

“韓國人?”鄭工說,“韓國人傲慢得很,你還記得前幾年韓國老板讓中國員工集體下跪認錯的事嗎?”

遠夏嗤了一聲:“當然記得。韓國人就是典型的暴發戶心態,好不容易有機會走到中國前麵去了,趕緊找機會踩幾腳,以找回優越感。”

鄭工說的是幾年前發生在珠海的一家韓企,因為員工連續加班缺乏休息,在休息時間打盹,而被韓國老板逼得全員下跪道歉的事。

鄭工說:“除非他們跟我們買東西,彆的不要搭理他。”

遠夏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晚上咱們一起去吧。”

傍晚,遠夏按照約定,去了一家韓國餐館,這兩年韓劇開始嶄露頭角,也有不少被引入到國內,出現了第一波哈韓族,韓國餐廳也就應運而生。

遠夏真心覺得,韓國餐廳真不是什麼商務會談的好地方,韓國菜能吃的也就是烤肉、石鍋拌飯,這些完全不適合不熟悉的人一起吃吧,請客的人是怎麼想的,想跟中國人炫耀韓國美食?

鬥山來的人是駐北京分公司的老總,姓樸,遠夏也沒聽清對方叫什麼名字,便稱呼他樸總。

樸總是個四十多歲的韓國男人,對方原本把鄭工認作了遠夏,等到遠夏自我介紹完,露出極其驚訝的表情,問了翻譯一句,翻譯問遠夏:“我們樸總問您真的就是行遠公司的遠總嗎?您看起來真年輕。”

遠夏淡淡地說:“承蒙誇獎。”心裡想,這人來中國上班,連中文都不會嗎?

遠夏直奔主題:“請問樸總想跟我們談什麼合作呢?”

樸總抬起手,示意人上菜,叫秘書給遠夏倒酒,勸酒:“很高興認識遠總,遠總年輕有為,乾一杯!”

遠夏心說,這韓國人怎麼跟某些國人一樣油膩,吃飯啥也不乾,先喝幾杯再說,遠夏說:“抱歉,我酒量不太好,更不能空腹喝酒。”

菜倒是上得很快,遠夏吃了點菜,才跟對方碰了杯。

喝了點酒,對方這才說明來意:“我們鬥山集團有意收購貴公司,請出個價。”

遠夏一聽,氣樂了:“我們什麼時候說要賣公司了?”

樸總說:“隻要你們的價格合理,我們就願意收購,你為什麼不願意賣呢?開公司難道不是為了賺錢嗎?”

遠夏聽完翻譯的話,放下筷子:“對不起,我開公司就不是為了賺錢。”

樸總驚訝地看著遠夏:“那是為什麼?”

遠夏說:“因為喜歡。”

樸總一愣,然後笑了起來:“遠總的理由真特彆。如果不賣的話,鬥山想跟行遠合作,我們為你們提供技術和資金。”

遠夏說:“據我所知,鬥山已經在煙台成立了獨資公司,能在中國境內生產機械。為什麼還要跟我們合作?說實話,我們還真沒想跟鬥山集團合作,除非你們要買我們的液壓泵。”但他也不覺得鬥山會要中國的液壓泵,日本德國的對他們來說難道不更香?

樸總聽完翻譯,猶不死心,嘰裡咕嚕跟翻譯說了一堆話,翻譯的臉色有些尷尬,最後跟遠夏說:“我們樸總還是希望你們能夠考慮合作。”

遠夏知道翻譯說的肯定不是原話意思,便說:“那還是不用了。承蒙款待,我們吃飽了,先告辭了。”

遠夏和鄭工從韓餐廳出來,說:“韓國人和韓國菜好沒意思,咱們去彆處吃吧,鄭工想吃什麼?”

鄭工說:“好香,我聞到烤肉香了,咱們去吃燒烤吧。”

遠夏笑起來:“好。”

2000年的北京,夜市還是繁榮的,到處都是大排檔燒烤攤,雖然街巷臟亂了些,但充滿了人間煙火氣息和人情味,令人流連忘返。

鄭工說:“那姓樸的是不是有毛病,明明電話裡幾句話就可以說清楚的事,為什麼非要當麵談!”

遠夏說:“因為他們是真的想收購咱們公司,我們有他們沒有的東西。收購了行遠,他們就能擁有亞洲第一高的臂架泵車,隻要將我們的技術拿走,將行遠的品牌雪藏,他們就贏了。”

鄭工翻了個白眼:“呸!想得倒美。”

“對啊,就是想得美。”遠夏還在琢磨,韓國人這麼鄭重其事地約自己麵談合作的事,被自己乾脆利落地拒絕掉,他們恐怕不會這麼善罷甘休吧,估計還會有什麼後招。看來以後上市的時候得多留個心眼才行。

遠夏說明天回去,事實上並沒有,他另有安排,去了一趟獵頭公司,打算要物色一名專業財務官。

當然他也沒少動用人脈,找司紅錦和司海波甚至劉楊幫忙,若是認識有優秀的財務人員,務必介紹給自己。

在北京這幾天,他就住在鬱行一父母那兒,畢竟鬱行一不在父母身邊,他有機會,就替他儘儘孝心。

遠夏趕在24號之前回到了越城,在鬱行一的陪伴下,度過了38歲生日。

時間過得真快,倏然已近中年,幸運的是,這一生,他擁有良多,愛人、家人都陪伴在身邊,事業也蒸蒸日上,算是不虛度這前半生了。

從北京參展回來後不久,遠夏接到工程機械協會的通知,八月份在杭州舉辦一次行業會議,希望他能準時出席,這次行業協會邀請了不少外資公司,屆時會交流一些技術與管理經驗。

協會舉辦這樣的會議,是看到整個國產工程機械行業發展低迷,想讓外資公司提供些經驗,幫助國有機械企業走出困境。

這其實收效甚微,國企是否能活,完全取決於該公司領導人的個人能力,以及當地政府在外部的協助。

但也不可否認,協會的出發點還是好的,所以遠夏沒有拒絕邀請。

這天遠夏正在新落成的液壓泵生產車間裡巡視工作,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是建寧的區號,馬建設打來的?

遠夏接起來,那頭是個年輕的女聲:“我是郭愛雲,我媽摔了一跤,骨折了,現在在醫院,我沒錢給她治病,你們看著辦吧。”

遠夏聽見郭愛雲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自己那個同母異父的妹妹,胡美蓮摔傷了?他也沒計較對方沒大沒小,反正對他來說就是個不相乾的人,便問:“你們在哪家醫院?”

郭愛雲說:“肅陽人民醫院。”

遠夏說:“我今天就回去。”

他本來想說轉錢過去,但現在轉賬不是實時到賬的,今天轉,最快明天才能到,所以隻能自己去跑一趟了,儘管他並不想見胡美蓮,但贍養義務是推脫不掉的。

遠夏給鬱行一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胡美蓮受傷的事,鬱行一說:“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你安心上班,我和小秋去。”遠夏自己都不想見胡美蓮,他才不想讓鬱行一去見她,胡美蓮不配。

遠夏給遠秋打了個電話,告訴她這件事,遠秋說:“哥,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好。”

第186章 報應

遠夏是開車回肅陽的。從遠春考上大學那年,全家搬到越城去後,遠夏就極少回肅陽,隻偶爾馬建設家裡辦喜事,他才回去。

但並不能說明他對肅陽沒有感情,肅陽對他來說是故鄉,這裡承載了他無憂無慮的童年與少年時光,有慈愛的父親,還有跟祖父和弟妹齊心協力一起度過艱難卻溫暖的時光,以及農機廠熱心腸的左鄰右舍們,都是珍貴的回憶。↙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但這裡也有他不想見的人,加上工作也忙,沒事自然也不會回來。

從前幾年起,遠夏每年都會給胡美蓮一筆贍養費,隨著物價的提升贍養費也在提高,如今已經給到5000每年,遠夏覺得自己仁至義儘,當然他從沒主動去看過胡美蓮。

遠秋問:“她是怎麼摔傷的?”

遠夏說:“沒問。”

遠秋沉默了片刻,說:“也不知道她當年是怎麼想的,說走就走了,難道半點都不猶豫嗎?”

遠秋自己當了母親,體會到做母親的艱辛,偶爾也能理解胡美蓮的難處,但她更不能理解的是,一個母親,居然能把五個都沒成年的孩子丟下,一去不返,尤其重陽才六歲,還沒有屈遠現在這麼大。

現在讓屈遠獨自去學校,她都不能放心,更彆提說完全不管不顧,這得是多狠的心,她自己生的子女,就真舍得下嗎?

“沒有主見,怕吃苦受累,隻想依附他人,導致她現在成這樣了。”遠夏說起胡美蓮,就像是在評價一個陌生人,他對胡美蓮的感受不像弟妹那樣複雜,母子溫情太過久遠,久到他幾乎已忘記,記得更多的是她的自私、懦弱、愚蠢、冷漠和絕情。

如今弟弟妹妹的成就越大,他對胡美蓮的恨意就越不能釋懷,這麼好的幾個孩子,被她毀成什麼樣了。

遠秋歎了口氣,又說:“愛雲也不知道現在在做什麼,她初中畢業就沒上學了,之前聽說在深圳打工。”

遠夏沒說話,想起之前小女孩給自己打電話的語氣,不知道是在埋怨他們呢,還是本來就是個沒素質的人。

如今的路況比當年馬安民開車來越城拉貨時好多了,遠夏開了兩個多小時就到了肅陽,直奔人民醫院。

兄妹倆在醫院裡找到胡美蓮的時候,她正躺在病床上輸液,已是晚飯時間,同屋的另外三個病人都在吃飯,她則獨自一人在床上輸液,身旁也沒個人陪護。

病房裡的人見到遠夏和遠秋,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好奇地看著他倆,因為他們的衣著與氣質都跟這個破舊擁擠的病房格格不入。

胡美蓮兩隻眼睛紅腫著,看來沒少哭,見到遠夏和遠秋,愣了一下,然後轉過臉去,又抹起了眼淚。

遠夏沒有叫她,遠秋叫了一聲:“媽,愛雲說你受傷了,我和我哥來看看你。你傷到哪兒了?”

遠夏已經看出來了,雖然頭上、胳膊上都有擦傷,但真正的傷在左大腿,因為腫得可怕,皮膚都開始透亮了,看樣子傷得不輕。

遠夏問:“在哪兒摔的?他們人呢?”

胡美蓮抽噎著,說不出話來。

遠秋隻好安慰她。

遠夏得不到想要的信息,隻好去找值班室的醫生問情況。

原來胡美蓮受傷已經是昨天的事了,昨天傍晚,她帶著孫子在江邊玩耍,小孩子調皮,爬上了江堤的欄杆,等胡美蓮發現的時候已經快掉下去了,她一心急,去救人的時候自己也跟著翻下了河堤。

也就是說,老人孩子都摔了下去,不過由於孩子身體輕、骨頭軟,傷得並不很嚴重,主要是受了驚嚇,還在醫院住院觀察。胡美蓮年紀大了,骨質疏鬆,摔得不輕。

郭家人以孩子為重,都守在孩子身邊,胡美蓮這邊就無人問津,郭家人還怪她沒看好孩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