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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如注,絲毫沒有停的樣子,兩人便坐著閒聊,說起了陶陽的事。

鬱行一說:“這年輕人還是挺正直的。”

遠夏笑著說:“對,剛出社會,還沒被染缸染黑。”

“那就好好栽培一下,將來給你當左右手。”

“嗯。我把他安排到財務部去了。”

鬱行一扭頭看他:“我記得前段時間馬東方跟你說懷疑梁帥有點問題?查出來了嗎?”梁帥就是梁洪昌的兒子。

遠夏搖頭:“沒查出來,做得可能比較巧妙。”

公司裡有兩名出納,馬東方和梁帥,平時都是兩個人互相監督的,也沒出過什麼亂子。

前段時間馬東方因為膽結石住了幾天院,遠夏又給她放假休息了幾天,前後大概有半個月左右,是梁帥一個人在管出入賬的事。

馬東方回來之後,將半個月內梁帥經辦的賬目核對了一遍,賬目都能對上,但這個月支出明顯要多了些,卻又查不出什麼毛病來。

鬱行一說:“要不跟梁總說說?”

遠夏苦笑:“沒有證據怎麼說?不過這小子有點不務正業,遲早會露出馬腳的。”他這次讓陶陽去財務部待上一年,其實就有點這方麵的心思,看能不能揪出對方的小辮子來。

鬱行一無奈地說:“廠子大了就是這點煩。”

“是啊,我們倆都不願意讓親戚朋友進公司來工作,就是不想利用裙帶關係滋生腐敗。但工廠這麼大,完全杜絕這種事幾乎不可能,中國畢竟是個人情社會。就好比梁總的兒子,他親自開口給兒子求職,我怎麼拒絕?這才幾年啊,這小子就開始不安分了,我有點擔心梁總。”遠夏說到這裡歎了口氣。

鬱行一說:“管理這麼大的一個公司,實在是難為你了。”

遠夏笑笑:“沒啥,都適應了。雨好像小了點,咱回去吧!”他扭頭看了一眼外麵的雨幕,天都快黑了,不是烏雲的效果,而是真的已經黃昏了。

鬱行一說:“好,回家去。”

兩人下了樓,遠夏看見廊前下水道的溝裡水都漫了上來,積水太多,排不出去。

遠夏皺起眉頭,最近雨下得有點頻繁,不過都不及今天這麼大,他想起了即將爆發的滔天洪災,希望自己這兒不會被淹到。

遠夏說:“你開車,我給梁總打個電話。”

鬱行一說:“行。”

遠夏拿出手機,給梁洪昌撥了個電話,對方也是手機,公司配的。

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梁洪昌還沒回家吃飯,人在車間:“對,我就看著雨大,怕積水太多,來車間檢查呢,我已經安排人去各處查看了,看下水道有沒有被堵的情況,有問題會及時疏通的。放心吧,遠工,我看著呢。”

遠夏說:“那就辛苦你了,梁總。”

“沒事,交給我吧。”梁洪昌在那頭說。

掛了電話,遠夏說:“梁總已經去檢查水情了。要是梁帥跟他爸學學,那該多好。”

鬱行一說:“梁總每年的分紅獎金都不少,還不夠梁帥花的嗎?”

“梁帥有一幫狐朋狗友,開銷挺大的。梁總管不住兒子,隻能管住自己的錢包。”遠夏覺得為人父母真是不容易,孩子要是走正道還好,要是不務正業,那就是個無底深淵。

回家的路上,也遇到了好幾處積水,越到老城區,問題越嚴重,因為排水係統過老,可能還有各種問題,內澇問題嚴重。

鬱行一看著車外半尺深的水,說:“沒想到一場大雨就這樣,也沒下多久啊。”

“老城區排水係統不好。”遠夏心裡默默地想,這還隻是個開端啊。

果不其然,接下來數日全省範圍內都是暴雨,簡直變成了一個水世界。

行遠機械這兒原本地勢不算低,隻不過是新城區,排水係統還沒完全修好,水堵得有點嚴重,有一次還差點漫到車間裡去了。

遠夏不得不安排人開了挖機過去,將被雜物堵住的排水口給挖開了,下水道給疏通開,等天晴之後再重新鋪。

而老城區就沒那麼好運氣了,不少地勢低窪的地方直接被淹了。有些街巷房屋被淹了一尺多深,香川路地勢略高,水位隻漫到與人行道平行,就慢慢退下去了。

幸福家園因為濱湖而建,水都排到了湖水中,湖麵擴大了五分之一,淹了周圍不少綠化帶,不過還好,沒有淹到房屋。

到了八月初,暴雨總算是停了。但是洪水的威脅卻沒有消退,不僅是越城,連全省都處於洪水的威脅之中。

因為長江上遊也連降暴雨,引發了特大洪水,上遊的洪水排下來,水位太高,導致下遊支流江水排不出去,甚至還有倒灌的威脅,嚴重威脅到了下遊沿江的省市。

越城臨江,是長江的重要支流,長江水位不降,這條江的水位也沒有半分回落的趨勢,甚至還在上漲。

沿江百姓個個如臨大敵,全省都在進行抗洪搶險工作。

這天遠夏接到一個電話:“是行遠機械的遠夏遠總嗎?這裡是省長辦公室,我是省長秘書婁佳川,我們看到你在應急管理廳有報名登記,願意提供機器援助,支援抗洪搶險工作。”

遠夏說:“婁秘書您好!我是遠夏,我報過名。請問需要什麼樣的機器援助?”

婁佳川說:“越城現在需要大量挖掘機和翻鬥車裝載砂石,還需要一些去支援建寧,那邊的河堤有潰壩的可能。河堤一旦潰決,會有好幾個縣被淹。請問你們能支援多少?”

遠夏說:“我們提供100輛自卸車和30輛挖掘機,夠用嗎?”

“應該夠了,非常感謝!”電話那頭說。

遠夏又說:“我們工廠能夠派出大約四五十名司機,還需要招募七八十名司機誌願者。”

婁佳川說:“這個我們會安排,今天下午就過來提車。”

遠夏掛了電話,便召集全廠員工開動員會,動員有駕駛牌照的都來參加抗洪搶險。

公司員工非常積極,報名的人數很多,但最後隻選了五十多人,因為隻選有駕駛證的人去。

連遠夏和鬱行一自己也算上了,不少研發人員也都去了,畢竟是研發這個的,怎麼能不會開自己研發的車呢。

30台挖掘機,其中有10輛是還沒來得及處理的二手長臂挖掘機,12台中型挖掘機,8台小型挖掘機。

自卸車一半是10噸的中型車,一半是6噸的輕型車,派輕型車的緣故是擔心河堤承受能力不夠,怕引起河堤超負荷,畢竟險情多樣,考慮問題也得周全一些。

當天下午三點,省裡就派了人過來提車。省裡考慮得也很周到,給每輛車都準備了臨時牌照,就怕路上出問題。也怕有人渾水摸魚,將沒掛牌照的新車給偷走了。

嶄新的車浩浩蕩蕩地從行遠工廠出發,奔赴各個抗洪搶險的現場。

第164章 搶險

從8月2日起,遠夏就和他的車隊參與到修壩築堤的抗洪搶險中去。

每天,他們在抗洪指揮部的安排下,挖掘泥土砂石,裝到河堤下,再由抗洪搶險的百姓和人民子弟兵裝袋,堆放在需要加固加高的河堤上。

有時候還得開著挖機去疏通下水道。

從這天起,他們就沒回過家,日夜奮鬥在抗洪搶險第一線。

有時候住在政府提供的臨時住所,有時候就在村民家裡借宿,更多的時候,就在露天地裡席地而臥。

吃的是當地政府提供的飯食,有時候是附近村民送來的免費食物,有些時候他們自掏腰包,采購方便食物。┇思┇兔┇在┇線┇閱┇讀┇

日子一天天過去,災情卻沒有減輕,遠夏記得,這場洪災前後持續了一個來月,損失巨大,也死傷了很多人。

8月10日,遠夏接到上級命令,被調往災情更為嚴重的新陽去支援救災。

遠夏組織了五輛挖掘機,三十輛自卸車,日夜兼程趕往新陽。

路上,遠夏聽到消息,新陽有些地方已經被淹了,村民們都被遷到了安置點,可能會麵臨缺水缺糧的問題。

遠夏趕緊給梁洪昌打電話,讓他采購一百萬救災物資,送到新陽去。

開了十幾個小時的車,他們才趕到新陽。新陽位於越城下遊,還是多條支流彙聚處,這邊的情況要比越城還要嚴重許多。

不少地方已經變成了一片澤國,現在新陽人民死守著防洪堤,一旦堤壩潰決,將有上百萬人們被淹。

水位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已經超過了新陽市的高度。

更為可怕的是,新陽的防洪堤沒有完全竣工,有不少河段還不是混凝土河堤,而是土石壘成的堤壩,這種堤壩在洪水長時間的衝刷與侵蝕之下,會非常容易潰決,一旦潰決,後果不堪設想。

搶險人員正在日夜不休地在加固土堤,在原來的堤壩後麵堆壘土方,增加堤壩的厚度和高度。

施工地上已有不少挖掘機、推土機、裝載機和自卸車在忙忙碌碌地裝運土方,這是征用的當地車輛。

遠夏到了之後,趕緊配合安排,開始忙碌起來。

忙到中午,有人騎著三輪車送飯過來,一個男人拿著勺子在桶壁上敲:“大家過來吃飯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大家吃飽了飯再接著乾!”

正在挖掘機上作業的遠夏被自卸車司機叫停了:“遠工,咱們先吃飯吧。”

“好。”遠夏停下車,從駕駛室裡下來,到三輪車旁去領盒飯。

聽見一個本地的挖掘機司機說:“老謝,又是你來送飯。這樣會不會把你家米缸吃空了啊?”

送飯過來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他牙齒被煙熏得發黑,但是笑容真誠:“那怕什麼,家裡剛收了一倉穀,吃完了繼續碾米。關鍵是要把堤壩守好啊,不守好,我家的穀就被水泡了,那才是完蛋了。沒得什麼菜,大家將就吃啊。”

打飯的是一個中年婦女和一個年輕女孩,女孩戴著草帽,臉蛋曬得黑裡透紅,應該是老謝的妻女,他們給遠夏打了滿滿一碗米飯,菜是辣椒炒肉和空心菜,還有一個鹹鴨蛋。

遠夏接過來,真誠道謝:“謝謝!”

年輕女孩注意到遠夏,發現他跟彆人不太一樣,又年輕又帥氣,不由得微微紅了臉。

老謝給遠夏遞煙:“小師傅,辛苦你了。”

遠夏擺擺手:“多謝,我不抽煙。”

遠夏找了塊長草的地方,坐下來吃飯,老謝過來,坐在他旁邊:“你們是從越城趕來的支援隊?”

遠夏說:“對。你們在這裡乾了多久?”

老謝說:“十來天了吧。我有一台挖掘機,看到沒,那邊停著的那台就是我的,挖了幾天就壞了,找不到修車的師傅,我幫不上忙,就來給大家夥送送飯。那是我老婆和女兒,女兒今年考上大學了。等著學校發錄取通知呢。到處在發洪水,不知道通知書受不受影響。”

遠夏朝他指的方向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