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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告刊登出去之後,接下來數天,打電話來谘詢的人還不少。

辦公室負責接電話的是馬東方,她現在既管財務,又管前台接待和辦公室文員,還兼顧倉管、後勤,事情非常繁瑣,必須要招人過來減輕她的負擔。

從第三天起,就陸續有人過來麵試。

遠夏每天的主要任務就是麵試,這麼忙了一個星期左右,終於敲定了兩名銷售和兩名文員。

一名文員負責辦公室瑣事,一名負責倉管和後勤。

至於有經驗的管理,來麵試的隻有那麼一兩個,要麼是根本就沒有管理經驗,要麼就是能力根本不夠,離他的要求還差得遠。

遠夏又不禁想起了梁洪昌,有能力的管理者真的不好找啊,難道真的要自己培養嗎?

可就算現在開始培養,那也得很長時間才能挑大梁,他自己還得管上好長一段時間。

好在還有個喬明生,他有一定的管理經驗,至少生產上的事他能幫遠夏分擔一些。

從廣交會一直忙到年前,才終於將廣交會上的訂單都交付清楚,包括立人廠那邊。

秦林帶著人跑細了腿,交貨催款,終於趕在春節前將貨款都追了回來。

遠夏很欣慰,秦林也算是能獨當一麵了,所以年前給他升了職,銷售主管,儘管手下隻有兩個兵。

第78章 日常

立人廠那邊給錢不出意外有些拖拉,遠夏估計他們有些肉疼,當然更可能是貨款沒收到位,前期隻給了零部件加工的款,讓遠夏拿去付給加工廠,分成的利潤隻給了很小一部分。

遠夏催了好幾遍,但對方說貨款沒收回來,暫且給不了,語氣倒是很誠懇,一直到過年,分成也沒完全到位。

遠夏看對方陸陸續續地給,也沒說不給,便沒撕破臉,畢竟雙方還需要繼續合作的。

放假前,遠夏給每一位員工都發了一份豐厚的年終獎,哪怕是剛進廠幾個月的員工都有獎金。

除此之外,還請大家吃了頓尾牙宴,買了些獎品,搞了個抽獎,最高獎是一輛鳳凰牌自行車,還有收音機、手表等,紀念獎則是一套印了行遠廠的搪瓷果盤和茶杯,人人有份。

尾牙宴鬱行一也去了,他運氣最好,抽到了最大獎——自行車,把廠裡的同事都羨慕壞了。

鬱行一笑著說:“按理我不該抽獎啊。”

遠夏說:“怎麼不該抽了?這一年你的功勞最大,要不是你帶人攻克了縫紉機技術,我們就不可能發展得像現在這麼好。”

鬱行一說:“可是我已經有自行車了,用不上啊。這樣吧,我把這份大獎轉贈給東方。你這半年來為公司出力不少,很多瑣事都是你在處理,我聽遠夏說起過很多次。”

遠夏笑著說:“可以,東方姐正好需要一輛自行車。這樣上下班就方便了。”

馬東方連忙擺手:“那不行,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遠夏勸她:“東方姐,行一給你的,你就收下吧。”

其他人都羨慕不已,馬東方才說:“那我給你錢買下吧。”

鬱行一說:“給錢就沒必要了,反正買車的錢都是廠裡出的。”

馬東方猶猶豫豫答應下來:“那好吧,謝謝鬱老師。”

遠夏舉著酒杯站起來:“感謝大家這一年來的辛勤付出,工廠才剛剛起步,正在蹣跚學步,存在的問題很多,有很多地方考慮不周,希望大家能夠諒解。工廠需要大家共同努力將它建設得更好,諸位有什麼良好的建議,隻要是對工廠發展有利的,我們就會采納。明年希望大家和我繼續努力,將工廠建設得越來越好,到時候爭取給大家抽電視機。”

在場的人都激動地鼓起掌來,在遠夏的呼籲下,舉起酒杯乾杯。

喬明生雖然沒抽到大獎,隻拿到了一套茶杯,但也感觸良多,他已經有好幾年沒感受這樣的氛圍了。這樣的廠子,才是健康發展的廠子,遠夏這樣的廠長,才是真正做事謀發展的廠長。

工廠是臘月二十五開始放年假的,廠子安排了人留守。

遠夏沒有馬上回家,因為鬱行一還在研究發動機,遠秋也還沒有放假,他打算等他倆一起回家。

除了陪鬱行一去學校上班,遠夏還抽空去置辦了年貨,除了吃的用的,還給爺爺和弟弟妹妹買了新衣服新鞋子,免得回家之後趕不及。

遠冬是臘月二十七才回到越城的,這家夥寒假也不忘打工賺錢。

他知道哥哥姐姐都還沒回去,便先過來看他們。

下車之後,他直奔越大,找到了正在實驗室裡忙的遠夏和鬱行一。

遠夏看著比自己長得還高的遠冬,興奮地抬手拍他的肩:“好小子,長這麼高了!比你哥還高了,看來還是北方的麵食養人啊。”

遠冬嘿嘿笑,伸手比劃一下:“我跟行一哥差不多了吧。”

鬱行一說:“我183。你呢?”

遠冬很得意:“差不多。說不定我還能長呢,二十三,竄一竄,我才剛過20歲,還有機會。”

遠夏視線落在弟弟的牛仔褲上:“你小子還穿上破洞褲了,小心爺爺拿針給你縫起來。”

遠冬低頭看看膝蓋上的破洞,笑嘻嘻地說:“這叫時髦!哥,《一無所有》你聽了沒有?今年五月份劉楊哥請我去聽了一場現場演唱會,崔健一出來,全場都瘋了。太好聽了!‘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他說到興奮處,還忍不住唱了起來。

遠夏抬手拍他一下:“好啦,看把你嘚瑟的,誰沒聽過似的。走吧,去吃飯,晚點你騎我的車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咱們一起回家。”

“好。”遠冬打了個哈欠,“我姐呢?她什麼時候放假?”

“她們報社放假最遲,除夕那天才放,沒法等她了,不然年夜飯都沒人做了。到時候她自己回吧。”遠夏說。

遠冬撇撇嘴:“報社全年無休,真不是個好工作,不如去學校教書呢。”

遠夏說:“分工又不是她能左右的,分到哪兒就是哪兒。”

第二天,遠夏兄弟和鬱行一踏上了回肅陽的火車。

儘管已經到了年關,火車上人還是非常擁擠,比前幾年火車人多多了,說明人口流動大了起來。

幸而離得近,很快就到站了。三人大包小包地回去,把爺爺和遠春重陽高興壞了。

遠春說:“明天就過年了,我還以為你們不回來了。爺爺讓我買了些年貨,不知道還缺什麼,哥你一會兒看看。”

遠夏說:“我也買了些,應該不缺什麼了。”

遠德厚看著遠冬,眼眶裡都有了淚花,他連連點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遠夏見狀,伸手掐住遠冬的後勁脖,說:“你這個財迷,就知道賺錢,也不想著回家看看,你看爺爺想你想的!”

遠冬縮著脖子,蹲在遠德厚膝前:“爺爺,我錯了。明年夏天,我再帶您去北京玩,我暑假和寒假打工攢了幾百塊錢了,就是想帶您再去北京玩一趟。”

遠德厚伸手抹掉眼角的濁淚,說:“不用出去玩,你回來看看爺爺就好。”

遠夏聽見這話,想起自己曾經許下的帶爺爺出去玩的願望,爺爺都八十了,還能去多少地方呢?

遠夏說:“北京太遠了,坐車太煎熬,要不去毛主席故居看看吧,這個近。”到時候他也能一起去。

遠冬忙點頭:“好,去毛主席故居。”

老爺子聽了,笑著說:“爺爺老了,走不動了,還是不去了。”

幾個孫子孫女聞言都反駁他:“爺爺才不老,爺爺年輕著呢。”

鬱行一也笑著說:“爺爺身體這麼硬朗,看著比實際年齡要年輕不少,一點都不顯老。”

遠德厚被幾個小輩的彩虹屁吹得心花怒放:“到時候再說。”

明天就過年,自然就要開始忙了。兄妹幾個一起動手,打掃衛生、殺雞宰鵝,準備過年,孩子們都大了,一個個都能言善辯,妙語連珠,笑聲連連,家裡前所未有的熱鬨。◤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左鄰右舍們聽著他們家傳出來的歡笑聲,不無羨慕,都讚歎老爺子好福氣,孫子孫女都有出息。

等除夕這天遠秋回來,家中就更熱鬨了,煎炸烹炒,香氣四溢,再貼上重陽書寫的大紅春聯,年味兒就更濃了。

馬建設也放假回來了,自己家裡不待,蹲在遠夏家裡,一邊嗑瓜子一邊跟忙碌的遠夏聊天。

兩個老朋友雖然常寫信聯係,也偶爾通打過電話,但的確很久沒見麵了,準確說,有一年沒見了,上次見還是過年時。

馬建設扭頭問遠冬:“冬冬,你在北京上學,見過趙小慧沒?”

遠冬說:“見過,她畢業分到北京了,好像在商務部當翻譯吧。”

“不錯啊。”遠夏和鬱行一都忍不住驚歎。

不過遠夏也很唏噓,這麼好的單位,她竟然會丟了,跑到美國去。

馬建設笑了一下:“真牛!”他大約也感覺到了差距。

遠夏看馬建設還關心趙小慧,便問:“她今年沒回來過年嗎?”

馬建設搖頭:“沒有,聽說找了個北京的對象,估計在對象家過年了。”

遠夏問:“北京本地人?”

“是的。”馬建設有些低落。

遠冬說:“小慧姐好像在忙出國的事,她想去美國。”

遠夏歎息,不由得想起了司紅錦,她十一結婚後,聖誕節前已經和新婚丈夫雙雙出國了,怎麼都想往國外跑,唉!

馬建設問:“那對象是個大學生?”

遠冬搖頭:“好像不是,是他們單位的司機。家裡有個四合院,我聽說可能會賣了房子出國。”

遠夏默默望天花板,賣了北京的四合院去美國當底層人民,怎麼想的!就離譜!

遠冬突然又說:“我的好多同學都在準備申請出國留學呢。我在想,要不要也出去看看。”

他話一出口,家裡兄妹幾個都安靜下來,看著他,遠重陽最先出聲:“二哥你要去當美國鬼子?”

遠冬笑了:“誰說我要當美國鬼子了?我是打算公費出國留學,學成回來報效祖國。美帝的科技太發達了,我學這個專業的,越了解越深感到差距。”

遠德厚說:“美國很遠吧?多久能回來?”

遠冬聽爺爺這麼說,笑不出來了,美國那麼遙遠,機票昂貴無比,他如果去了,肯定不會中途回來,起碼得學成才歸來,那麼多年,爺爺能等到自己回來嗎?

遠春問:“二哥,你要是出國留學,我們是不是就會好幾年都看不到你了?”

遠秋則乾脆咬著唇不說話,好好的過年,怎麼就說起了這個話題。

遠夏大聲說:“也不一定,不是有飛機嗎,想回來還是可以回來的。”

遠冬突然笑了一下:“我不就是想想嗎,不一定去,況且美國哪是那麼容易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