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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段阿姨跟人聊天,說咱媽生了個小妹妹。”

遠夏一愣,才想起來這件事,從第一次聽到消息到現在,是過去大半年了,原來已經生了啊。

希望那個小女孩能夠平安健康長大,郭誌強對彆人的子女鐵石心腸,對自己的女兒總不至於不聞不問吧。

遠夏說:“她不來找我們,我們就沒必要去找她。我不在家,你多關心一下弟弟妹妹,有什麼問題就寫信告訴我,我來處理。”

遠秋點頭:“知道了。”

回到店裡,遠夏發現剛才飯桌上聊到的趙小慧居然在。

趙小慧高挑個兒,很瘦,戴了副眼鏡,神態有些倨傲,一副遺世獨立的樣子,她看到遠夏,直接問:“遠夏,你家有沒有《堂·吉訶德》?”

她比遠夏小了兩歲,從來都是直呼大名的。還是她看得起的人才願意叫名字,看不起的,連名字都懶得叫,比如馬建設,她從來都隻叫“喂”。

遠夏說:“好像沒有。你去書店看過了嗎?”

趙小慧皺眉:“看了,也沒有。我把你店裡的外國文學作品都看完了,曆史書上好多外國名著你這裡都沒有。”

遠夏笑著說:“曆史書上的名著,咱們國家也未必翻譯出版了。”

“真是的,什麼時候咱們才能引進外文原著啊。中國小說都太無聊了,都是反封建的,主題單一,看人家外國小說,什麼題材都有。”趙小慧不滿地撇撇嘴。

遠夏說:“《堂·吉訶德》的原著是西班牙文,你看得懂?”

趙小慧一愣:“那英文原著也沒見引進來啊。”

遠夏說:“莎士比亞的原著給你也未必看得懂啊。”

趙小慧鼓著腮幫看著遠夏:“你怎麼知道我看不懂?”

遠夏聳肩:“我們學校英語專業的人都說莎士比亞的原著難懂,就好比我們中國人讀文言文。”

“那我肯定能看得懂。”趙小慧自信地說,“看不懂還不會查字典嗎?”

遠夏說:“哦,我這裡沒有你能看的書了。”

趙小慧說:“你應該再買點書來,書太少了。”

“我已經在儘量豐富圖書種類了,但我隻是個租書店,不能麵麵俱到。你能看就看,不能看我也沒辦法。”遠夏原本還想著勸一勸這姑娘,也許能打消她出國的念頭,不過現在看來,她崇拜西方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怎麼能拉得回來。

尤其是再過幾年,隨著開放的深入,人們對歐美的了解加深,歐美的現狀與國內現狀對比,簡直就是降維打擊,一幫知識分子跪得比清朝人還徹底,奉歐美為圭臬。想讓這幫人的膝蓋不彎,是不容易的。

很快就開學了,遠夏又回到了學校,開始了新一年的學習。

他那個小學家教今年不繼續了,因為那個學生讀初中了,學生父母暫時沒打算請家教。

遠夏也沒再重新找家教,他隻輔導屈文淵一個,多餘的時間,他打算好好學習,有空多去鬱行一那兒跑跑。

遠夏大一的成績在班上一直名列前茅,順利拿到了大一學年的一等獎學金,50塊錢,算是一筆豐厚的獎金,把大家都羨慕壞了。

遠夏請室友和科技社的朋友一起吃了個飯,點了滿滿一桌子菜,也不過才花了三塊多錢。

請朋友們吃過飯,遠夏又跑去找鬱行一。

他在軸承廠門口等到下班的鬱行一,他現在已經很清楚鬱行一的排班,要蹲人再容易不過。

鬱行一見到他,神態有些飛揚:“你今天怎麼過來了?”

遠夏笑著說:“我拿了獎學金,來請你吃飯。”

“真的啊?恭喜你!走吧。”鬱行一朝車後座擺頭,示意他上車。

遠夏跳上車:“走吧。”

走出一段,見周圍沒人了,鬱行一用腳踩地,停下來,對遠夏說:“我也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向富貴被開除公職了。”

第37章 實習

這可真算得上是個好消息!

遠夏激動地抓住鬱行一的衣服後擺:“真的?!開除公職了?”

公職人員開除公職,通常都是定罪之後才會發生。三個月不到,這事就定下來了,效率真快,不對,從他們遞交材料到現在,差不多也有半年了。

“真的,今天廠裡都貼大字報了。通報向富貴玩忽職守、濫用職權、貪汙受賄、中飽私囊,給國家和人民造成了巨大損失,予以開除公職處分。”鬱行一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心底的那口濁氣都跟著噴了出來。

“有沒有通報他的刑事判罰結果,比如被判了幾年?”

“沒有說。不過聽說他大舅子嚴剛被判了幾年。”

遠夏想了想:“向富貴可能也被判了幾年,不過他算是間接責任人,可能是緩刑。不管怎麼樣,他被開除了,你就輕鬆了。”

“是啊。最近他女兒都沒來騷擾我了,可算落了個清淨。走,今晚上這頓我請!”鬱行一雙腳用力一蹬,將自行車踩得飛快,還興奮難耐地吹起了口哨。

遠夏問:“對了,接任的廠長是誰?”

鬱行一說:“現在是副廠長代理,上麵還沒有派新廠長下來。”

遠夏說:“那應該不會是他當廠長,向富貴那麼腐敗,副廠長跟他共事了這麼多年,那些事他就算不參與,也不可能不知情,機械廠應該會另外調人過來接手。”

鬱行一心情愉悅:“不管誰當,隻要不是向富貴就成。走,先去吃飯。”

幾天後,鬱行一來越大找遠夏,跟他一起去上機械製圖課。

自打他決定考研之後,隻要能抽得出時間,他都要過來上屈俊清的機械製圖課。

上完課,鬱行一告訴遠夏一個好消息:“代廠長給我的工程師申請表簽了字,已經將我的材料遞交上去了,今年我應該能評上職稱。”

遠夏哈哈笑:“這是好事啊,恭喜你,以後就是鬱工了。”

果然,隻要向富貴一倒,鬱行一就好事不斷。

鬱行一說:“以前我對這個職稱十分期待,現在好像也沒那麼在意了。”

遠夏笑嘻嘻地說:“那是因為你眼界更高了,等讀完研,總工什麼的也是信手拈來。”

鬱行一搖頭:“好像也不是什麼職稱,就覺得應該做點更有意義的事,那才是我的人生目標。”

遠夏笑:“那當然,將來咱們可要雙劍合璧,設計生產世界上最先進的機器的。”

鬱行一聽了隻是笑。

吃完午飯,鬱行一沒有回去,他今天上夜班,趕在上班前回去就行。

兩人散了會兒步,然後去科技社休息。

中午科技社一般都沒人,這兒也安靜,想學習、聊天、動手做點東西都可以。

離考研的日子近了,鬱行一都是抓緊時間學習。遠夏便陪他在裡麵看書。

看了一會兒,有人將虛掩的門推開,一個驚喜的聲音響了起來:“呀,是遠師兄在這裡。”

遠夏和鬱行一都扭頭看過去,一個個子嬌小的漂亮女生站在門口,這是他們社裡今年新招的成員文瓊,娃娃臉何金良的老鄉,卻是遠夏同專業的師妹。

遠夏見到她,立即抬起手指“噓——”了一聲。

文瓊紅了臉,趕緊用手捂嘴,輕手輕腳走過來,看了看鬱行一的書,走到遠夏身邊,壓低了聲音說:“師兄你在忙嗎?”

遠夏說:“在看書。”

文瓊掏出機械製圖的書,翻開被折疊的一頁說:“我有個問題弄不明白,師兄能不能教教我。”

遠夏看一眼鬱行一,站了起來:“出去說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鬱行一本來在專心學習,被文瓊打斷了思路,正要集中注意力繼續看書,卻注意到遠夏和文瓊出去了,他知道遠夏是怕打擾他學習,然而此刻他的注意力卻不由自主地跟著遠夏出去了。

遠夏沒有走遠,他們就在外麵走廊上討論問題。

鬱行一透過窗戶就能看見他們,文瓊歪著腦袋聽遠夏講解,一會兒看遠夏,一會兒看書,不時點頭,還說兩句話,臉上帶著笑容,俏臉飛紅。

鬱行一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姑娘喜歡遠夏。

在鬱行一的意識裡,遠夏還小,剛過十八歲,比自己小了五歲,似乎不到談戀愛的年紀。事實上,遠夏除了年齡小一點,其他各方麵都彰顯出了優秀男性的魅力,很難讓人忽視。

不管是身高長相,還是能力,為人處世,都不比自己差,如果不是身處工學院,愛慕者估計能從校門口排到圖書館。就算是工學院,愛慕者恐怕也不少。

鬱行一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他替遠夏高興,因為他的優秀得到了異性的認可,心底卻隱隱有些失落,就好比,一個人最珍惜的朋友要被人分享了,他不再是他唯一重要的朋友。

鬱行一以前聽說愛情是排他性的,現在看來,友情也具有排他性啊,這樣是不是不太好,一個大男人,竟然會這麼小心眼。

遠夏從外麵進來的時候,看見鬱行一坐在那兒發呆,以為他在思考問題,便沒做聲。

文瓊也跟著進來了,在遠夏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來,繼續看書。

文瓊小聲地說:“師兄,我聽說這周日咱們社裡有集體活動,去爬陽山,順便野炊,你去嗎?”

遠夏有些意外地看著她,還沒來得及回答,鬱行一站了起來,說:“我去上個廁所。”

遠夏也說:“我也去。”

兩人從科技社出來,鬱行一說:“剛剛那小姑娘說去爬山野炊?”

“嗯,不過我沒聽紅錦師姐提起過,估計是他們臨時決定的。”

鬱行一說:“那你打算去嗎?”

周日遠夏沒有家教課,正常情況下,不是去鬱行一那兒,就是鬱行一來學校,總是兩個人待一塊兒。

遠夏看著鬱行一:“你肯定不會去對吧?”

鬱行一說:“我肯定去不了,沒時間。”他學習還來不及,周日是唯一的假期,他是不可能浪費的。

遠夏說:“那我也不去。”

鬱行一心裡一喜,嘴上說:“你可以跟他們一起去啊,難得有機會放鬆一下。”

遠夏說:“建設下周一過生日,我打算星期天提前給他慶祝生日,去你家做飯。”

鬱行一笑起來:“好吧。星期天我多買點菜,做頓好吃的。”

遠夏說:“你彆管,菜我去買,我做,你隻管吃就行。”

“好。”鬱行一笑得露出白生生的牙齒。

星期天,遠夏一早起來,就直接去了菜市場,買了一隻雞,又買了魚和肉,提了一堆菜去了鬱行一那兒。

鬱行一已經早早起來學習,見他買了那麼多菜,想過來幫忙,被遠夏給推到裡間,並且將門關上了,免得打擾他學習。

馬建設到得最遲,他來的時候,遠夏已經在拔雞毛了。

雞是樓下房東奶奶幫忙殺的,遠夏啥都願意乾,魚都敢殺,就是對殺雞宰鴨有點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