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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

司紅錦的父母一個在國企當領導,一個在報社當主編,家庭條件在當地算是比較優渥的。

他們有著良好的教養,對遠夏和馬建設禮貌又不失友好,雖然遠夏隻是女兒的校友,但本著對知識分子的尊重,他們的態度非常友善。

飯桌上,遠夏跟司紅錦的父母聊起了當下的政策,以及國家的經濟現狀。他們發現,遠夏雖然是女兒的師弟,但談吐得當,通曉古今中外,見識相當不凡,完全不像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

就連司紅錦都很驚訝:“遠夏,你不是學機械的嗎?你還研究過經濟?”

遠夏笑著說:“我關注時事啊,也關心國家的命運。這難道不是咱們年輕人該關心的嗎?”

司紅錦豎起大拇指:“你厲害!”

司父對女兒說:“紅錦,多跟你同學學學,彆光顧著埋頭讀書,時代變了,大學生應該關心國家大事才行。”

司紅錦做了個鬼臉:“知道了,爸!”

從司紅錦家出來,馬建設對遠夏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遠夏,我發現在你麵前,我簡直是太無知了。就像個一無所知的小學生。”

遠夏才上了一年大學,就變得如此博學多識,難道上大學真有那麼大的變化?

遠夏安慰他:“你之前的注意力都放在高考上了,等上大學後就有時間關心其他的了。想要懂得多一點,無非就是多看書,多讀報,多思考。你也能夠達到我這水平的。”

馬建設將信將疑:“真的嗎?那我要好好努力,多跟你學習才行。”

遠夏笑著說:“一起加油!”

第二天,司紅錦陪遠夏和馬建設去逛街。

寧波的商品簡直可以用琳琅滿目來形容,在馬建設眼中,簡直就是大開眼界,居然還有這麼多的好東西,有好多他是聞所未聞,而且價格也不貴,這要是拿回肅陽去賣,價格翻個倍估計也得被搶瘋,難怪遠夏要跑這裡來進貨。

司紅錦說:“這裡不少東西是溫州和義烏那邊生產的。很多本來是從日本或台灣那邊過來的,然後那邊的人拿去仿製生產。”

馬建設問:“為什麼是溫州和義烏那邊的人做,你們這邊沒人做呢?”

司紅錦想了想:“主要還是跟當地的風氣有關吧,其實做這個也不算合法,那邊很多人都從事這個,不是有句話叫做法不責眾嘛,大家都做,互相間就不會舉報,於是做的就越來越多。”

遠夏補充:“其實還是地方政府默許了這事,在政策上放得比較寬,甚至還有點鼓勵的意思。”

馬建設十分驚訝:“政府居然鼓勵這麼乾,不怕違反國家政策嗎?膽子好大啊!”

遠夏說:“也不算違反國家政策,隻是步子邁得比彆處快一些。都是被窮逼的,老百姓要吃飯。總不能看著大家餓死,現在有了門路,也不算違反政策,便睜隻眼閉隻眼。”

馬建設說:“那這地方政府的官員真不錯。”

遠夏歎息:“是啊,當地百姓挺幸運的。其實也跟觀念脫不了乾係,有一個說法,歐洲屬於海洋文明,海洋文明愛冒險,從歐洲人有了遠航能力開始,就到處闖蕩,發現了新大陸,到處征服、殖民、劫掠,浙江靠海,浙江人也有點類似歐洲人,比較大膽有闖勁;而中國屬於大陸農耕文明,大陸文明比較厚重,穩健有餘,過於保守,變通性不足,所以我們國家內陸省份的人,都趨向於保守穩重。”

馬建設表示疑惑:“咱們國家那麼長的海岸線,怎麼就成大陸文明了呢?我們古代不也有鄭和下西洋嗎?”

遠夏說:“因為中華文明在近代史之前重心一直都在內陸,儘管有如此長的海岸線,卻未想過穿越太平洋去尋找新大陸,哪怕是鄭和下西洋到了非洲,也僅僅是去宣揚國威,帶回來的是珍奇動物,而不是黃金、奴隸。”

司紅錦氣呼呼地說:“就是啊,咱們中國古代的造船和遠洋能力要比歐洲人先進多了,古代四大發明都是咱們的,結果卻被西方人後來居上領了先,我們還被欺淩了上百年,簡直是氣死了。要是咱們也去殖民,還有那幫西方人什麼事啊。”

“對啊,為什麼我們不殖民呢?”馬建設說。

遠夏笑起來:“大概就是文明人和野蠻人的區彆吧。不要以為穿上西裝禮服他們就是文明人了,哪怕是現在、將來,他們的侵略掠奪本性都刻在骨子裡,沒有變化。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咱們不想當被強者吞食的肥肉,就必須自己強大起來。”

“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司紅錦和馬建設都忍不住說。

這聊著天,主題又升華起來了。遠夏自己都忍不住覺得好笑,不過他跟西方列強打交道太多,對他們的本質認識得一清二楚,很難不充滿敵意。

而司紅錦和馬建設則是從小在敵我鬥爭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他們很難不讚同遠夏的觀點。

不過在不久的將來,他們將會受到強烈的觀念衝擊,不知道還能不能記得西方列強的本質。

司紅錦堂哥在溫州做生意,隻能通過信件聯係,或者等他主動打電話回來才能知曉這邊的情況。他們等了一天,並沒有收到她堂哥司海波的電話,司紅錦決定陪遠夏去溫州找人。

之所以決定去溫州,而不是義烏,是因為司紅錦的堂哥在溫州做皮革生意。遠夏以後還想做生意,就可以直接去找司海波,而不是還得托司紅錦當中介。

到寧波的第三天,他們便坐上了去溫州的輪船。是的,溫州此時尚未通火車,去溫州最佳的路線是水路,因為汽車要翻山越嶺,無比顛簸危險,路上還可能遇上攔車的路匪,一不小心,丟了錢還是小事,可能連命都會搭上。

改革開放後,隨著經濟一起發展起來的,還有猖獗的黑惡勢力。目前地方警力有限,隻能靠百姓加強自我保護意識。

水路唯一擔心的是天氣,而不必擔心人禍。

他們買了四等艙的船票上了船,住在十幾個人的大間裡,男女老少都有,環境汙濁嘈雜。

遠夏覺得特彆對不住和司紅錦,讓她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跟他們受這樣的罪。

但四等艙最便宜,一個人不到五塊錢的船票,遠夏和馬建設睡在司紅錦兩邊的鋪上,為她架設一道人牆保護。

從去一趟溫州,需要將近一天時間,他們的座位都是臥鋪。

司紅錦倒是滿不在乎:“這苦你們吃得,我就吃不得?”

最難的還是暈船,遠夏還好,司紅錦和馬建設都吐得一乾二淨,幾人都趴在船舷邊不願意回船艙,因為船艙裡也有人吐得昏天暗地,那氣味就彆提了。

好在正值盛夏,在外麵待著也不會冷,隻是到半夜的時候海風過涼,幾人回船艙待了幾個小時。

馬建設除了暈船,彆的都還好,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海,還坐上了海船,並且還看到了海上日落和日出,那畫麵壯麗得無以複加:“我覺得光這日出和日落都值得這張票了,不虧,不虧!”

這經曆足夠他回去跟家人朋友好好炫耀了。

第二天下午,船終於進入甌江,抵達溫州碼頭。

三人上了岸,才再次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司紅錦伸了個懶腰,說:“總算又活過來了。”

遠夏充滿歉意地說:“師姐,實在太對不住你了,讓你跟我們遭這份洋罪。”

司紅錦精神不錯,露出無所謂的表情:“嗨,這有什麼?我堂哥每年都要這麼來回奔波十幾趟幾十趟,我就偶爾這麼體驗一回,正好了解他的艱辛。下次他再給我零花錢的時候,我可不能那麼爽快地接了。”

遠夏聽她這麼說,才稍稍鬆了口氣。

司海波的店非常好找,就在最繁華的老街上,他的皮革店裡擺滿了皮帶、皮包和皮鞋,店裡充滿了新鮮的皮革氣息。

司海波見到堂妹,非常意外驚喜:“紅錦你怎麼來了?”

司紅錦跟堂哥撒了會兒嬌,把遠夏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司紅錦居然會撒嬌!^o^思^o^兔^o^網^o^

司海波父母在部隊,他從小是跟著奶奶和叔叔生活的,司紅錦打小就是他的小跟班,兄妹感情非常好。

司海波很寵妹妹,司紅錦考上大學後,更是把她寵得沒邊了,每個月都要給幾十塊錢零花錢。

兄妹二人打完招呼,司紅錦將來意說了,司海波很意外,伸手跟遠夏握手:“歡迎,歡迎!你來溫州就對了,不要去義烏,那邊的東西都是仿我們的。”

遠夏笑著點頭,早期確實是溫州帶頭弄的小商品市場,不過後來被義烏趕超了。

司海波說:“你想買什麼跟我說,我帶你們去選。我妹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給你弄到最優惠的價格。”

遠夏看他對自己特彆熱情,覺得他可能是不是誤會了,該不會以為自己和司紅錦有點啥吧?那可烏龍了。

遠夏說:“謝謝司大哥,我們想先看看,到時候決定買什麼再麻煩你。”

“行,沒問題,去看吧。你們坐船過來辛苦了,要不先去我那兒休息一下?”司海波提議。

遠夏說:“師姐你去吧,我和建設去住旅店。”

司海波看一眼司紅錦,司紅錦笑著說:“哥,讓他們去吧。”

司海波說:“好,你們就去那邊那家勝利旅館,那家店最乾淨,我的客戶過來也都是在那裡住的,店裡還有三餐安排。你就跟老板報我的名字好了,能給你最優惠的價格。”

“好的,謝謝司大哥。”遠夏非常感激。

他們安頓下來之後,遠夏和馬建設便沿著老街挨家去看,東西真多,小五金、紐扣、皮革、塑料、服裝等等,品種繁多,款式花色更是讓人眼花繚亂,都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馬建設說:“咱們買什麼呀?這麼多東西。”

遠夏說:“挑最實用的,這樣賣得快,儘量輕一點的吧,否則咱們兩個人帶回去要累死。”

遠夏隻看,記好店名,不問價格,明天再請司海波來幫忙殺價。

當天晚上,司海波請他們吃了一頓海鮮宴,溫州靠海,海鮮是當地特色,非常鮮美。

第二天,司海波便特地抽了空,陪遠夏和馬建設去采購商品,司紅錦也陪著一起來了。

除了打算在司海波那兒買一些皮包、皮帶之外,遠夏還買了成衣、手絹、紐扣、涼鞋等,五金製品買得少,隻有打火機和指甲鉗,畢竟金屬製品太沉了,雖然不占地方,但是費力氣。

遠夏買了將近一千塊錢東西,這筆錢除了二百多是他自己的,剩下的全都是鬱行一拿的。

鬱行一工作年限不短,上學期間也不用自己花錢,但攢的錢不多,單身漢沒有家庭負擔,錢都拿去提高生活質量了,什麼自行車、手表、膠卷等,這些可都不便宜。

也是認識遠夏之後,他才開始攢錢的,加上之前餘下一些,才給湊了七百多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