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吃過止疼藥後李堯遠精神狀態不太好，額頭也一直在不停地出冷汗。許昀絞了條毛巾來給他敷著，被子蓋得很緊，又怕他熱，隻能給他手裡攥個冰袋。
冷熱夾擊之下 Alpha 喉結一直在不安地滾動，口中喃喃囈語。
手從被子下麵伸進去，摸到他皮膚燙得像滾水一樣，手臂肌肉也鼓囊囊硬邦邦的，總之很奇怪的情況。
“許昀……”
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還以為他有什麼需要，“要拿什麼？”
結果右手忽然被握住了。
麵對這樣一個病號許昀有點束手束腳的，抽出來也不是，讓他繼續握著也不是，當下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試著往外抽了抽，對方眉心立刻皺到一起，像是在嚴厲譴責這種行為。
真是的……
怎麼搞得好像很舍不得我走一樣？那當初乾嘛還要說那些絕情的話呢，這個人還真是矛盾難懂。
眼前的 Alpha 臉色發青，發型也很頹喪，完全不像從前那麼不可一世。可是這副獨裁兼不講理的樣子，倒還是一點也沒變。
第31章 老子不愛你了
時間長了許昀開始犯困，頭一下一下地往下點，直到房門被人推開。
“秦阿姨……”
看清來人後他立馬站起來，結果忘記手還被人牽著，差點一個趔趄。
“現在什麼狀況？”
秦芝蘭居然還是那麼不徐不疾的，也沒往匆匆抽回的手上看，徑直走到床邊，“量過體溫沒有，燒起來了？”
“還好還好，隻是37度。”
等她檢查完狀況許昀問自己可以幫忙做什麼。
“不用這麼緊張，暫時他還沒有生命危險，禍害遺千年嘛。”
以不錯的心情開過玩笑，她這才開始熟練地替李堯遠換藥。揭開紗布的時候許昀不忍心看，默然將臉轉開，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勞駕你去給懷特換盆水，喂點吃的，我把它關在花園了。”
“好的。”
就這樣領命離開，許昀走到熟悉的地方蹲下來。
懷特正窩在豪華狗窩裡睡覺，鼻頭濕濕的，身上的毛卻依然雪白。
有時候想想當狗也不錯，起碼沒什麼煩惱，餓了就吃，困了就睡，不高興的時候就汪汪叫。
“你就好了。”他把一隻手伸進去，輕輕呼嚕懷特的背毛，“主人都病了還能睡得這麼香，真是心寬。”
就連自己這個普通朋友都覺得緊張，大概不緊張的隻有懷特吧。
回到二樓臥室，秦芝蘭正好收拾完出來。
“幸好你在這。堯遠這信息素普通人一聞就頭暈，他的房間我向來是待不久的。”
“嗯？”
許昀有點迷惑的樣子。
“你沒發現他在易感期嗎？信息素很不穩定。”秦芝蘭笑了笑，“連他爸都受不了這亂發脾氣的性格，白天找借口躲出去了，今晚估計也不會回來。”
原來如此，難怪自己剛剛那麼渴睡，原來是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響。
“今晚可能要辛苦你替我看著他，明早我再讓司機送你回去行嗎。”
“還是，還是算了吧。”
這回許昀很堅持，沒有礙於情麵而同意。秦芝蘭有點意外，不過沒有再勉強他，隻是點點頭：“那你進去看看他再走吧，剛才他問我你在哪，我說你下樓看懷特了。來這一趟總得要道聲彆再走，你說是不是？”
不知道為什麼，說得許昀心裡空落落的。
聽見門響李堯遠回過頭，看清是他的那刻眼睛亮了一下，好像剛才很怕見不到他。
“我該回去了。”許昀說。
Alpha的眼睛又瞬間黯淡下去。
“我還以為你早就走了。”
房間裡格外安靜，許昀訕訕地站在那裡。
這時手機忽然震了，他接起來聽：“喂？嗯，不好意思我沒看到……吃飯，明天嗎？明天可能不太方便。”
聽他支支吾吾的，不夠光明磊落的語氣，李堯遠後背肌肉一下子繃緊，轉過頭來怒目對視。
“……”
許昀瑟縮地收起手機：“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祝你、祝你早日康複。”
李堯遠沉著臉沒作聲。
等了幾秒鐘許昀決定告辭，臨走前看他窗戶又開了，忍不住想過去關上。
“你們在一起了？”Alpha冷冷地問。
“嗯？”
許昀不是很明白他在說什麼。
“我問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你跟唐力。”
說出這個名字他都氣到快要爆炸，憔悴的臉色配上凶巴巴的表情，完全一副虛張聲勢的樣子。
鑒於他病成這樣不能把自己怎麼樣，許昀沒有很怕他，反而很迷惘：“我跟他為什麼會在一起？”
“誰知道，興許他腦子壞了看上你。”
刻薄毒舌的語氣倒是依舊如故。
“或者你腦子壞了看上他！”
“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麼，既沒錢又沒能力，混了這麼多年還隻是個經理，看他開的車就知道品味也不怎麼樣。拜托你好歹也把眼睛放亮點吧，不要是個Alpha就撲上去。”
聽他把唐力貶得這麼一無是處，許昀有點不忿，小聲辯駁道：“也沒有你說得這麼差吧，至少人家很nice啊，不像你。”
李堯遠火冒三丈，恨不得撲上去咬他：“我怎麼了？你覺得他好那你就去找他，還來看我乾什麼。”
“都說我不是來看你的了。”
“你！”
他氣得麵朝衣櫃喘粗氣。許昀覺得這樣的他很奇怪，卻又說不清楚原因。
仔細想想，從拍照片那天開始就不對勁了。首先是他時不時就要提起唐力這個人，其次每當扯上唐力的事他就會大發雷霆，不管是保險合同還是今天這通電話，總之是表現得很有敵意。
心裡出現一個模糊的猜想，倒把許昀自己嚇了一跳。
轉頭去看李堯遠，一邊觀察一邊猶豫，遲疑著，疑惑著。
“你盯著我乾什麼？”
轉向左邊是牆，轉向右邊是窗戶，總之怎麼轉都不對。在原地轉了一圈，最後還是轉至Alpha的方向。
李堯遠終於爆發：“你到底想轉到哪裡去！”
“唔……”
又是好長時間的沉默。
一再的猶豫後，許昀走到他跟前，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那個，你是在吃醋嗎？”
李堯遠先是噎住，愣了三秒後突然硬氣地吼出來：“開什麼玩笑。”
吼完就橫過眉毛，一副“簡直荒謬”的表情。
“我想也是，抱歉啦，是我會錯意。”
許昀不僅沒覺得失落，反而還鬆了口氣。他也認為這種猜想有點太荒謬，畢竟眼前這位Alpha橫看豎看，也不可能是喜歡自己吧。
除非他有毛病，不然哪有這種喜歡人的方式。整天凶得要命，動不動就把人呼來喝去，甚至還要求對方立馬從自己家搬走……
說是討厭還差不多。
可李堯遠心裡卻後悔得要死。剛才乾嘛要逞強說什麼開玩笑，吃醋就說吃醋啊！搞不好許昀這麼問是因為——
“不過我跟唐力沒什麼的，請你不要誤會。”許昀對他溫和地笑了笑，“我們隻是普通同事而已。”
看啊，他還在對我解釋！
李堯遠的心簡直要被悔恨給淹沒了，可是麵上居然還紋絲不動，就因為那該死的自尊心。
“這跟我有什麼相乾。”他哼了聲，感覺傷口好多了，“不過沒有最好，我看他那個人心眼一大把，你小心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因為絕交時他也說過最後這句話，所以許昀聽完恍了下神，隨後小聲說：“也隻有你會這麼想吧，其他人都覺得我沒什麼利用價值。”
“白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Alpha用沙啞的聲音罵了一句。
“好了好了算我白癡。我真的該走了，你好好養病吧。”
“喂！”
心急火燎地把人叫住，李堯遠卻遲遲開不了口。
許昀停下來，疑惑地望著他：“還有事嗎？”
他的臉漲成豬肝色，看起來的確是病得很嚴重，過好久才自暴自棄地低語了一句：“你能等我睡著了再走嗎。”
“什麼？”
這樣疑似示弱的提議，讓許昀愣了半晌，癡呆地看著。
“如果睡著之前我有什麼不舒服，起碼你還會管我。睡著以後就無所謂了，是死是活都是命。”
李堯遠把臉撇開。
他很少說這種喪氣話，大概是生病加易感期的雙重緣故吧。許昀慢吞吞地走過去，見他垂著頭，頸間打過針的地方還都是烏青。
“你，你彆這麼說。生病了好好養就會沒事的，我以前也生過病，最重要的是自己有信心，保持一個積極樂觀的心態。”
李堯遠抬起頭來，嘲諷兼自嘲地笑了笑：“說話還真是客套。”
“不是客套，是真的。”
以往每次頭疼發作許昀都會生不如死，可是他從來沒想過死，儘管活著也並不十分快樂。
他替Alpha把杯子收拾掉，猶豫之後到底還是改變主意：“那我晚點再走吧，你安心地睡，不會有事的。”
李堯遠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目光深不見底。
剛才那句挽留已經打破了自己的底線，可許昀好像還是沒聽懂，或者依然在裝傻。
這個人總是這樣，用一種似懂非懂的迷惘眼神看著自己，海綿一樣吸收所有的惡意、愛意，然後再原封不動地蒸發出去。
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很讓人崩潰嗎，有時候真恨不得上去掐他的脖子！
“許昀。”
“嗯？”
關燈以後世界一片漆黑。
李堯遠怨恨地閉上眼：“為什麼你總是這麼蠢，這麼無所謂，不管彆人說什麼都像沒聽見。”
許昀坐在床邊還是老樣子。他會錯了意，臉上帶著討好的微笑。
“彆人要取笑就讓他們笑好了，笑一笑又不會少塊肉，況且……算了，總之我不在乎彆人怎麼說，那是彆人的事。”
李堯遠反問：“我也是彆人？”
“彆人是彆人，你是你。你說的話我偶爾還是會往心裡去的。”
“比如呢。”
他低下頭：“比如你老是罵我笨啊，還老說我見到Alpha就撲上去……真是的，我哪有那麼饑渴，這種話也太傷感情了。”
李堯遠靜了靜，說“對不起”。
許昀說“沒關係”。
“你現在住在什麼地方，改天我去找你。”
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許昀卻也不問找來做什麼，隻是老老實實地答：“家具城西二裡小區。”
“那是什麼鬼地方。”
“不是鬼地方啦，就在家具城附近，菜市場對麵。”
“也太遠了吧。”Alpha立馬吐槽，“你腦子怎麼長的，為什麼要住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