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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冰袋,要不你出個價賣我?”

祈秋體溫偏低,冰冰涼涼的皮膚貼在眼皮上,給灼燒的刺痛感覆上一層涼爽的霜。

隔著一層眼皮祈秋都能感覺到許淵眼睛發燙,眼珠不自然的顫唞。

她沒把手抽回來,帶著許淵往病房方向走:“冰袋是非賣品,限時試用午夜十二點結束。”

“小氣,至少告訴我續費渠道。”

“你是不是想我乾脆砍了給你?”

“真的嗎?我會當真的。”

兩個人一路聊到535病房的門關上,祈秋和許淵完全沒意識到路上偷摸摸聽到他們聊天內容的玩家和NPC內心驚恐到差點原地報警。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許淵雖說精神尚可,其實狀態差得可怕。他一進病房便躺倒在床,四肢呈大字狀攤開,身體驟然鬆懈下來。

“限時試用期間,冰袋不能擅自跑路。”許淵挪了挪位置,給祈秋空出能坐人的地方,一臉我很乖請讓我繼續試用的表情。

祈秋把手背搭在他眼皮上,許淵裝乖的表情維持不到幾秒破了功,又變回平時懶洋洋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眼睛舒服得眯起來。

房間安安靜靜。

許淵沒主動提起他在康複治療室遭遇的經曆,祈秋自然不會主動去問。

她對彆人的事一向缺乏好奇心,即便許淵可能得到副本相關的重要線索,祈秋也沒有半點兒想問的念頭。

獨狼玩家注孤生不是沒有道理的,祈秋其實有一點點——真的隻是一點點好奇,許淵是怎麼毀掉康複治療室的光源的?

她忍不住看向許淵慣常持刀的右手。

修長有力的手,指骨的弧度格外漂亮,手背上青筋脈絡清晰,指腹劃過皮膚的觸?感粗糙。

祈秋比劃了一下自己的手,比許淵小何止一個尺寸,手背的軟肉好捏到他一有空就抓著啾啾玩,指腹彆說刀繭,連寫字寫出的小繭都不存在。

“也沒什麼不好。”祈秋心很寬,“搶BOSS的時候大家都一樣。”

祈秋放空思緒,養精蓄銳等待午夜。

人一放鬆,一些被刻意忽視的生理問題便紛紛冒頭。

“咕。”

隻響了一下,仿佛幻覺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

祈秋若無其事地按住小腹,假裝無事發生。

她演的很好,架不住旁邊某個演技零分的吊車尾同學拖後腿。

“噗。”躺在床上裝睡失敗的許淵笑容咧開,一雙烏黑的眼睛從祈秋手背下探出來,問她:“肚子餓了?”

一雙連聚焦都以失敗為結局的眼睛,偏偏笑意真切,好生欠打。

也不看看是誰吃了祈秋的巧克力,害她餓肚子。

許淵也想到這茬,彎唇笑道:“是你自己要給我,怎麼能怪到我頭上來?”

“那你彆吃。”祈秋沒好氣地說,“說好是賄賂,你吃的時候答應的好好的,之後呢?”

手指小人越界被困黑發沼澤和許淵本尊有什麼關係,他理不直氣也壯地往旁邊挪挪,拍拍空出來的床位:“我哪裡沒守約?看,這都是你的地盤。”

祈秋腦內自動檢索:殺掉臨時隊友需要幾個步驟?

不知道許淵是不是看到了祈秋危機四伏的搜索關鍵詞,他放棄幼稚的挑釁,湊到祈秋麵前興致勃勃地說:“我給你變個魔術。”

祈秋想看他表演大變活人,魔術師拿鋸子把自己鋸成幾段再拚起來的魔術,拚不起來的魔術也行。

許淵有模有樣地對祈秋展示空空如也的雙手,雙掌慢慢合攏,又分開成兩個拳頭。

“猜猜哪隻手藏了東西?”許淵晃晃拳頭,“猜對了給你。”

兩隻手都沒有東西。

人類的動態視力和視野範圍是有極限的,祈秋沒有。

在許淵說要表演魔術的時候,幾百隻赤色的眼珠將他團團包圍,四麵八方絕無死角,再BUG的魔術師都要在百目女的注視下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許淵看不到周圍掉san的一幕,祈秋的無死角監視切實地告訴她:許淵兩隻手都是空的。

祈秋可以猜出許淵的套路,隨便她選那隻手他都可以攤開空空如也的掌心,說你選錯了獎勵沒有了。如果祈秋要求他攤開另一隻掌心,他則以“我再給你表演一個讓拳頭裡麵藏的東西直接消失的魔術”,給她看空拳頭:瞧,是不是又消失了。

一切解釋權歸魔術師本人,不信你就是個麻瓜,這輩子見不到貓頭鷹的魔法絕緣體。

看在他瞎了的份上,皮這一下就不打了。

祈秋敲了敲許淵的左手手背:“我選左手。”

“確定?不改了?”許淵倒吸一口涼氣,演技浮誇,“不愧是Q小姐,眼力驚人,失明的我非常羨慕呢。”

祈秋:我有幾百隻眼睛可以送你,再尬演就強行給你安排上。

“左手有什麼呢~”許淵晃了晃空空的拳頭,在祈秋麵前慢慢打開。

空氣中湧出清香甜膩的氣味。

“答案是——美味的鳳梨酥。”許淵聳聳肩,掌心向前遞了遞,“恭喜,一次性破解魔術的獎勵。”

小小的像麻將塊一樣的鳳梨酥躺在青年的掌心,散發糖和黃油的香氣。

什麼東西可以憑空出現?在副本內,隻有任務獎勵。

真是個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隻能哄唯一的觀眾高興的失敗魔術。

“雖然康複治療室裡除了折磨人的東西之外什麼都沒有,但任務獎勵倒是值得我跑一趟。”

許淵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祈秋接過鳳梨酥,他摸索著在空中虛虛抓了兩把,憑直覺準確捉住祈秋的手腕,強塞給她。

“吃吧吃吧。”許淵不由分說,“你不是有線索想和我分享嗎?把這當作報酬好了,這就是我們——一對冷血交易互相利用的半吊子隊友。”

鳳梨酥甜得發膩,高熱量高糖分高油脂,不是養生大師祈秋零食清單上的選品,她一直沒嘗過。

果然是很甜很膩,不合胃口。

祈秋小口小口地啃,抿淨唇邊碎屑。丁點大的鳳梨酥,她細嚼慢咽,吃了許久才啃完小半塊。

“倉鼠吃東西都比你快。”許淵聽了半天吃播,把他聽困了,“味道好嗎?你應該不討厭甜食?”

不討厭,祈秋喜歡吃甜的,她喝茶都一直喝紅棗枸杞茶,苦苦的茶葉不在選擇範圍內。

“這個不好吃。”祈秋說,她%e8%88%94掉唇邊沾著的一點酥渣,目光在誘人的淺黃色鳳梨餡上停了一瞬,“張嘴,剩下的你解決。”

甜蜜的酥餡抵到許淵嘴邊,他有點無可奈何。

胃口小是真的,不太喜歡鳳梨酥也是真的,說不想吃——是假的。

人在饑餓的時候最沒辦法抵抗多糖多油又有飽腹感的食物,在外頭喝金咽玉的人到副本裡餓上幾天啃草根也津津有味。

蜜餡蹭在唇邊,捏著點心的人顯然不準許淵揭穿兩人心知肚明的事實,催他趕緊張口。

要是在現實就好了,許淵想,至少能請Q小姐一頓法餐,哪至於寒酸到一塊鳳梨酥都得掰成兩瓣分。

酥酥的外餡與甜膩的蜜餡在許淵牙齒間咬開,味蕾被襲來的甜味捕獲,感官淪陷在刹那的滿足之中,說不出難吃兩個字。

半塊比整塊好吃,原理無從解釋。

許淵難得安靜地盤腿坐著吃東西,咀嚼時腮幫微微鼓起,視線漫無目的地落在虛空某個點上,有點不易察覺的可愛。▓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祈秋漸漸可以理解為什麼許淵喜歡喂她吃東西,投喂這種行為確實能讓人得到樂趣。

她抵了抵腮幫,許淵嘗到的味道與她喉嚨裡殘留的甜味應該是一樣的,膩得過了頭,餘味久久不散。

回到現實後去買一盒鳳梨酥嘗嘗好了,挑口碑好一些的店買,說不定是副本偷工減料太狠拉低了鳳梨酥整體評價她才覺得不好吃,可不能汙蔑人家小點心。

作為任務獎勵的鳳梨酥味道都隻能稱得上勉勉強強,祈秋對醫院員工食堂的夥食水平不抱任何天真的幻想。

她拿出餐券遞給許淵:“你看看。”

許淵無聲指了指自己盲目的雙眼,祈秋說:“上麵有盲文,你讀讀。”

醫院唯獨在這件事上顯露一絲渺茫的人道主義精神光輝,餐券竟然特意做了盲文板塊,不給失明玩家趁機投訴食堂的機會。

許淵:“我才當了兩天瞎子,是什麼給了你我會讀盲文的錯覺?”

祈秋:“不要為自己人設翻車找借口。”

“多謝您高看我一眼。”許淵接過餐券,熟練地摸索紙上突起的小點,“不巧,我真的會。”

這回輪到祈秋驚訝了,許淵怎麼會平白無故點盲文的技能點?

她的驚訝沒說出口,許淵愣是在看不見祈秋表情的情況下憑意念讀懂了她的疑問:“很意外?我就是為了看彆人意外的表情才去學的,是不是很有意思?”

祈秋:天底下竟有如此無聊之人。

“百分之九十的理由是我說的那樣。”許淵讀完了,把餐券還給祈秋,“剩下百分之十,是為了哄老人高興。”

祈秋抬眼看他。

“我外婆眼睛不好。”許淵聳聳肩,“她又喜歡寫信給我,盼著我回信。與其讓她收到後找護工阿姨給她讀,還不如我抽時間學門新語言,總有用到的時候。看,今天你為難我,不就派上用場了?”

生活不易,多才多藝。

許淵的外婆,祈秋有印象。啾啾和他在修道院烤火時,這人輕描淡寫來了句他上回生火差點把外婆家房子燒了,在祈秋疑心他是不是被長輩抓起來吊打的時候又雲淡風輕說了句不就是一棟房子為什麼會被罵,貧窮啾啾當場完敗。

“我哪有為難你。”祈秋不承認,“我隻是想給你一個展示才華的機會。”

“真感動。”許淵似笑非笑,“想必現在的我在你心中一定是個極具價值的人,終於突破一百塊,可以賣到更高的價錢了。”

彆的事不見他在意,怎麼就揪著一百塊不放呢,祈秋當時真應該把許淵整個錢包搶過來洗劫一空,讓他拎著底褲回家。

“醫院的熄燈時間是晚上十一點整,深夜食堂卻在十二點才開門。”祈秋轉而說,“空出來的一個小時,你有什麼想法?”

“有。”許淵舉手提問,“熄燈時間對我們有什麼意義?我們是聽到熄燈號響就乖乖睡覺的好寶寶嗎?”

許淵:我,格蘭芬多,無限求生遊戲頭號夜遊愛好者。

“十一點是正常睡眠時間。”祈·養生達人·小白花可熬不得夜熬夜是皮膚最大的天敵·秋,“你有什麼理由不睡?”

許淵望向上個副本和他通宵整整兩天兩夜的鐵人隊友,腦門上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他時常無法理解Q小姐,但一位貼心的好隊友懂得尊重對方的怪癖。

“行,您睡。”許淵挪出半張床給祈秋,搶先一步劃出分界線,舉手投降,“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