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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有鵝 五軍 4306 字 5個月前

轉身,把房門關上,搬了把凳子坐了過來,“我下午沒事,在這陪你。”

“我很快就好。”

“剛剛護士說這幾袋輸完得四個多小時。”程以寬歎了口氣,“你快省省力氣吧。”

江彥心想太失策了,剛剛就該想讓他離開,張遠帆倆人比他好糊弄多了。

“眼珠子亂轉什麼?”程以寬把病床上的被子拉開,給他蓋上,“彆瞎琢磨了,我等你輸完把你送回家就走。”

他的手機振了幾下,程以寬看了眼,掛斷後給人回了信息,這才問,“你這是怎麼病的?那天見你還生龍活虎的。”

江彥心想這叫我怎麼說。他不太想撒謊,怕今天說的以後忘了,圓不起來,於是挑著部分情節如實道,“前天晚上在陽台喝酒,不小心睡著了,吹了點冷風。”

程以寬麵露疑惑:“昨天看著也沒這麼嚴重。”

江彥嗯了一聲,又慢吞吞道:“然後昨天又洗了個冷水澡……”

程以寬:“……”

“江彥,”程以寬雙手撐在膝蓋上,俯下`身看他,“你最近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嗎?”

江彥趕緊搖頭:“沒有啊。”

“沒有什麼不順或者不高興的?”程以寬問,“工作和感情都沒挫折?”

“都還行啊,”江彥點頭,“工作有點小波折,但跟我關係不大,所以沒往心裡去。感情更沒有啊,我又沒談戀愛哪來的挫折。”

程以寬:“……”

他看了江彥幾秒,後者還一臉肯定地衝他點頭。

程以寬歎了口氣,把被子給他往外扯了扯。倆人的手指不小心碰到,江彥飛快地縮了回去。

程以寬等了會兒,見護士還沒過來,又轉過臉問他:“你現在輸液還怕不怕?”

江彥怔愣片刻,這才明白程以寬說什麼。

他才上高一的時候鬨肚子,在校醫室輸液。正好程以寬去買東西。江彥那會兒想跟他說話,於是撒謊說自己害怕,問學長能不能在那坐一會兒。

他其實是覺得跟程以寬一年沒見了,自己好不容易考上一中,所以趕緊敘個舊,以後方便打招呼。誰想到程以寬往那一坐就開始看報紙,既不說話也不離開,江彥當時留也不是攆他走也不敢,差點尷尬死。

“那時候太小了。”江彥這會兒想起來,仍覺得有些囧,笑道,“其實是跟你開玩笑的。”

程以寬“嗯”了一聲,卻低下頭,很認真地看著他:“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說過的話哪些是開玩笑,哪些是真心話?”

江彥傻呆呆地愣住。

程以寬道:“我全都當真了的。你如果騙過我,現在就跟我說,嗯?”

第8章

江彥迅速移開了目光,盯著頭頂的白色牆壁發愣。

他覺得自己有些心慌,正瞎琢磨自己是不是低血糖,就聽輸液室的後門被人拉開,護士姐姐走了進來。

江彥隱隱鬆了口氣。又看了一眼,發現護士是個孕婦,肚子顯懷很大了。

程以寬站了起來,把椅子讓給她。護士擺了擺手,笑著問江彥:“你這得四五個小時……怎麼感冒的?”

江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注意,著涼了。”

“那以後注意點,現在天氣降溫厲害,彆仗著年輕就瞎折騰。你看多遭罪啊,這小臉白的。”她語氣很溫柔,低頭給江彥紮針。

江彥老老實實地“嗯”了一聲,沒話找話地問,“這個會疼嗎?”

“前兩瓶還好,可能胳膊會酸一點。第三瓶比較疼,到時候我給你調慢一點。”護士笑著安慰他,“你要是快輸完了或者覺得不舒服,就按左手邊的按鈕,我會很快過來。”

她說完收起東西,又指了指門口:“裡麵的洗手間可以用,去的時候小心彆鼓了針。熱水在外麵,要喝的話過去接就行。”

“好的,”江彥忙道,“謝謝姐姐。”

護士一愣,抿嘴笑了笑。

她仍是從後門出去,江彥看她離開,扭頭才發現程以寬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他猜著大概是去廁所了,自己小心挪了挪身子,在枕頭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輕輕舒了一口氣。

江彥不知道程以寬剛剛為什麼那麼問,而這麼簡單的一個問題,他又似乎答不上來。

他有些懊惱,在關鍵的時刻自己總是掉鏈子的。

他現在腦子裡的對話,隻有倆人第一次說的那兩句。

那是初中省裡的競賽成績出來後,學校裡炸了鍋,初三級部的程以寬拿了全市第一,全省第五;而他同班的馬淳則是全省一百七。初二年紀雖然弱了點,隻有江彥入圍了省前一百名,但對於一個本市都排不上名的小學校來說,也相當驚喜了。

領導們對此很重視,讓他們三人在周一擔任旗手,並安排在升旗儀式結束後給他們頒發獎狀。

江彥平時不太喜歡出頭,那次卻十分興奮,周末自己把校服都洗了一遍,小白鞋也刷的乾乾淨淨,就盼著周一早點到來。

誰想天不遂人願,那個周末連著兩日陰天,等周一要上學了,他的衣服和鞋子也都沒乾。

江彥急得不行,拿吹風機在家裡一遍遍的烘,眼看著時間來不及了,最後一咬牙,心想濕衣服彆人也看不見,就這樣了。

他穿著潮濕的衣服和鞋子趕去學校,那邊學生已經開始集合。江彥慌忙老師辦公室跑,想著去拿國旗。誰想就在辦公區的拐角處,他往裡衝,有一個人往外跑,倆人撞到了一塊。

江彥個頭小一些,被那人撞倒在地上往後擦出了一段,一抬頭才發現撞他的人是程以寬。

程以寬顯然也愣了,手裡拿著國旗,捂著胳膊怔在原地看他。

按說江彥應該也愣那,等著對方過來拉他,或者先給他一個道歉。但他沒有,他一個骨碌爬了起來,跟小太監似的啪啪幾下拍了拍校服,衝著程以寬來了個九十度大鞠躬。

“對不起!”江彥激動地大喊,“我不是故意的!”

程以寬被他嚇地一愣,往後退了兩步,才遲疑道:“沒關係。”

聲音清亮,像泉水叮咚,江彥站在那傻笑回味,又盯著程以寬看。

程以寬的睫毛閃了閃。他點點頭,率先走開了。

一直等到升旗儀式結束,江彥才意識到自己的衣服磕碎了,手掌和手肘都擦破很大一塊,小腿外側也有一處青紫。

但那是他跟程以寬認識的開始,所以未乾的校服和鞋子,摔傷的胳膊和腿,以及那一天許許多多不美好的事情,都一下變成了讓人開心而有意義的小確幸。

手背有些癢地難受,江彥收回思緒,抬起左手想要在紮針的地方撓一撓。

程以寬正好提著水進來,抬頭看了他一眼,喊了句:“彆亂動。”

他把熱水瓶和水杯都擱在一旁,過來墊起江彥輸液的那隻手,用指肚在針管旁邊輕輕擦了擦。

江彥被他握住手指,感覺很不自在。

程以寬反倒蹙眉訓他:“你萬一鼓了針還得麻煩護士過來,沒見護士肚子都那麼大了嗎。”說完又問,“這樣有沒有好點?”

江彥趕緊“嗯”了一聲。

程以寬把他的手放下,又抬頭看了看:“輸這個容易胳膊癢,我給你調慢點,你慢慢適應。”

“彆了,這個速度還要四個小時呢,再慢了護士都沒法下班了。”江彥道,“我也不是特彆癢,實在受不了你再給我調好了。”

他說完忍不住歎了口氣,剛開始隻顧著難受了,這會兒漸漸緩過來,才覺出乾躺著真難熬。彆說四個小時,四十分鐘都彆扭。

程以寬果真沒再動,轉身去給他倒了半杯熱水。

江彥詫異:“哪來的暖水瓶啊,剛剛我都沒注意到。”

程以寬看他一眼:“從外麵買的。”⊙思⊙兔⊙網⊙

他把水杯放床旁的桌子上,從自己懷裡掏出手機,給江彥看:“暖瓶和水杯我都給你記賬了,你簽個字,回去還我。”

江彥看他開玩笑,也跟著輕鬆了一點,轉開臉笑道:“不給了,賴賬。”

“你試試看能不能賴得掉。”程以寬說完,又把手機塞他左手裡,“江賴賴。”

江彥低頭看見,瞥了下嘴,心想這人還真是執著。他把手機拿起來,琢磨著程以寬要的簽名是怎麼簽,手機上又沒法手寫,他一隻手也弄不來。

程以寬又把玻璃瓶塞他手底下,道:“給你玩的。”

江彥“啊”了一聲。

“你不是沒帶手機嗎,玩我的。”程以寬指了指手機,“上麵有微信和幾個小遊戲,其他的你可以自己下,我手機不限流量的。”

江彥“哦”了一聲,想說這樣會不會不太好。但程以寬顯然不是跟他商量的意思,這會兒江彥還猶豫,他已經從桌上拿起報紙,認真看了起來。

畢竟四個小時呢,乾躺著也真的會憋瘋。江彥在內心鬥爭片刻,決定先看一小會兒。他不好意思動通訊工具,怕看到彆人隱私,翻了半天,好歹找了個綜藝節目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時間過的頓時快了起來。兩期節目過去,吊瓶也打完一半了。

期間找護士這活兒都是程以寬乾的,江彥一看節目就入迷,裡麵沒什麼好笑的梗他也覺得樂。

一直等到第三瓶,他才忍不住看了看胳膊。

程以寬轉過臉看他,幫他輕輕擦了擦手背和胳膊。江彥沒吱聲,這次胳膊不是癢了,而是疼,他以前都不知道輸液還會疼的,這次便想著忍一忍。

又過了會兒,節目也看不下去了,江彥悄悄動了下手背緩解不適,眼睛直盯著輸液袋子看。

程以寬這次徹底把報紙放下,問他:“是不是疼?”

江彥轉著眼珠子看他,猶豫著“嗯”了一聲。

程以寬給他調慢了一點,又把手心放他胳膊上給他輕輕搓了搓。江彥立刻感覺好多了,隻是未等說話,就見程以寬把椅子往床頭挪了挪,隨後他整個人靠過來,把手放在了江彥的右手下。

十指相扣。

江彥霍然抬頭,像是被人悶頭一棍敲在身上,大腦一片空白。程以寬卻隻抬頭看控製器,似乎這樣的動作再自然不過。

江彥覺得自己這次沒法不多想了,雖然男孩子之間經常開些大尺度的玩笑,但十指相扣這事兒一般人做不出來,尤其是這麼平靜的場景下。

他的臉頰發燙,滿腦子都是“什麼情況?”

程以寬是直男啊!他要結婚了!握我手乾嘛?

“學長,”江彥又驚又疑地往裡縮手,訕笑道,“麻煩你還是幫我拿玻璃瓶吧。”

“那個不方便,來回換水太浪費了。”程以寬微微皺眉,回頭看他一眼,反倒是驚訝,“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剛剛沒訓你吧?”

江彥又疑惑了。

“沒有。”江彥被他的坦然給鎮住了,想了想,好像是自己反應過激?

大概是自作多情了吧……

他心虛地哈哈了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