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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一眼,低頭繼續刷題,那天楚煬要是沒來接他的話,他豈不是要推著自行車淋雨回去了?

這麼說來,他今早能順利騎著自行車出門,是楚煬讓人把輪胎補好後,送回一品苑的?

難怪周末一天,學校裡麵忽然就裝起了那麼多的監控。

晚自習結束後,時天離開教室,去停車棚的路上,發現自己被“跟蹤”了,有個人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他,他回頭一看,居然是丁雪莉。

昏黃的路燈下,她目光閃躲地低著頭,聲音微顫:“時天同學,我們可以單獨聊聊嗎?”

第8章

楚首富來了

“你想說什麼?”時天平靜地看了她一眼。

平心而論,丁雪莉這張臉確實很吸引小男生,尤其是她雙眼含淚看人的時候,一副楚楚動人、我見猶憐的模樣,特彆惹人憐惜。

自認為“老男人”內在的時天,對此無動於衷:“時間不早了,你有話就明說,我還要回去睡覺的。”

丁雪莉一聽,眼淚差點當場掉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對著他就是一個九十度鞠躬:“對不起!”

時天一怔,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見他沒吭聲,她咬了咬牙,繼續說:“那件事,是元肖脅迫我的,主意是他出的,我隻是、隻是負責把你騙回教室……”

“哦。”時天淡淡地應了聲,無悲無喜,他其實大概猜到了些。

在教導主任問他體育課中途有沒有回過教室的時候,丁雪莉表現的太主動了,這不符合她的性格。

元肖要栽贓陷害他,提前是必須讓他有一個“偷手機”的機會。

“為了保送青大的名額?”時天問。

丁雪莉極力否認:“不是!我知道保送的名額落不到我頭上,我隻是……元肖說,如果我不合作,就把我周末去超市打工的事情告訴學校,我也是沒有辦法的。”

超市打工而已,有什麼丟臉的?

時天想不通,也沒打算細想,他淡淡地說了句:“我知道了。”什麼也沒表示,推著自行車準備離開。

丁雪莉見狀,慌了,連忙攔住他:“你哥哥說,隻要你肯原諒我,就不會讓學校處分我,你……能原諒我嗎?”

哥哥?

楚煬居然自稱是他哥哥。

時天抿了抿嘴角,心底閃過一絲奇怪的念頭:上輩子楚煬跟他說丁雪莉人品不行,那會兒其實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而非他以為的……挑釁?

居然冤枉他了。

時天心情複雜地歎了口氣,轉頭看了眼丁雪莉:“好好準備高考吧。”隨後騎著自行車離開了。

夜風微涼,等他回到一品苑時已經接近十點,屋裡暖融融的,隱約彌漫著一股陌生的香水味。

“小天回來了啊。”王媽在玄關口等他,小聲地提醒了句,“老爺來了。”

楚流夏來了?

時天意外地頓了下,伸手摸進外套口袋裡,在是否要給楚煬報信這件事上猶豫了兩秒後,選擇了放棄。

客廳裡,穿著一身深藍西裝的中年男人剛剛結束一通電話,轉身的同時,視線對上了剛剛進門的少年。

楚流夏今年不到五十,已經是青城首富,各大財經期刊爭相報道的封麵人物,久經商場的人身上有種歲月沉澱下來的獨特氣質,目光尤為犀利和敏銳,隻淡淡一瞥,就讓人有種鋒芒在背的錯覺。

這位傳說中的大人物,時天上輩子的時候,隻遠遠地見過一次真人,一個將連鎖酒店開遍全國的牛人,還涉及了餐飲、機械、醫療等多個行業,是多次受國家表彰的納稅大戶。

但很多小眾媒體,更熱衷於挖掘大人物的花邊新聞和私事,其中討論最多的就是楚流夏收養的十三個孩子。

曾有媒體惡意報道,說楚煬並非楚流夏親生的,為了報複前妻的不忠,他四處播種,那十三個養子,其實是他的私生子。

最後那家媒體被告破產了。

無論真相如何,都無法改變的一個事實是:楚流夏跟楚煬這對父子,關係不睦。

其實楚煬長得很像他爸。

這是時天就近觀察後,得出的第一個結論。

對方也在觀察他,聲音不怒自威:“你就是時天?”

麵對來自楚首富充滿壓迫感的審視,少年一臉乖巧地回答:“是的,楚叔叔。”

楚流夏打量了他片刻,點點頭:“你坐下,陪我聊聊。”

兩人隔著茶幾,麵對麵坐下,幾上擺著一套鑲金綠琉璃茶具,黑檀木茶盤雕刻著雙龍戲珠,黑陶茶筒裡放著銀製的茶夾、茶匙、茶則、茶針、茶漏。

“這是送給你的見麵禮。”楚流夏表情平靜,讓人難以察覺他此刻真正的心情。

這套茶具不便宜,送給一個從小生活在邊城沒見過什麼世麵的準高考生,顯然不是多麼合適的見麵禮,更像是……下馬威。

時天溫和禮貌地道了聲謝,仿佛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居心叵測”。

楚流夏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問:“會下棋嗎?”

時天點點頭:“略懂一二。”

幾分鐘後,兩人坐到了棋盤前,楚流夏執紅先行,一副閒話家常的模樣:“楚煬八歲的時候養過一隻狗,四個月大的金毛,他很寶貝它,一日三餐親自喂食,每天牽著繩索去溜它,晚上還抱著一起睡覺。”

那畫麵光想象就挺溫馨的。

時天安靜地聽著,直覺告訴他:楚流夏說這些,絕對不是拉家常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對方話鋒一轉:“養了不到三個月,楚煬就膩了,把那隻狗丟給了我。”

時天:“……”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見少年一臉錯愕,楚流夏繼續說:“他九歲的時候,撿了一隻狸花貓,從抱回家驅蟲、打疫苗開始,每件事都喜歡親力親為,可惜不到三個月,他又膩了,給那隻貓找了個領養。”

三分鐘熱度,隨心所欲。

時天忽然想起自己曾經聽說過的那些傳聞,據傳紈絝大少爺楚煬興趣廣泛,愛好頗多,每樣都不長久,他從小學過鋼琴、小提琴、各種民俗樂器,還參加過素描、油畫、象棋、圍棋等等諸多興趣班,隻是每一樣都是三分鐘熱度。

熱度一過,就被他拋之腦後。

楚流夏這是在暗示他:他也過不了三個月這道“魔咒”?

那可真是……太棒了。

時天內心一陣雀躍,隨即想到還沒任何消息的雙親,以及這些天來,楚煬為他付出的那些,心底的喜悅頓時減輕了大半。

少年眉眼低垂,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瞧著挺讓人心疼的。

見狀,楚流夏到了嘴邊的話忽然就卡殼了,靜默了數秒後,他繼續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知道怎麼選擇,對自己最合適。”

“嗯。”時天略一頷首,輕輕應了聲。

楚流夏滿意地笑了笑:“說說你的打算。”

“認真備考,努力考上一所滿意的大學,爭取做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聲音擲地有聲。

少年一臉認真地回答,看得出來,他說的都是真心話。

楚流夏心塞了。

更讓他心塞的是——

“將軍。”時天淡定地用炮吃掉了紅方的馬,在楚流夏飛相之後,用車再次將軍,完成絕殺。

楚流夏輸了。

“再來一局。”完全沒料到自己會輸得這麼快這麼慘的楚首富眉心微蹙。

時天為難地看了他一眼,小聲地說:“可是我得睡覺了,馬上十一點了。”

為了避免上輩子的悲劇再次發生,他現在三餐定時,作息規律,每天都會抽出至少半個小時做運動,如無意外,堅決不晚於十一點睡覺。

看著麵前白淨溫和的少年,楚流夏不禁生出罕見的無力感,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他指尖輕叩棋盤,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書房的門被人推開了。

是楚煬回來了。

“時小天,你該睡覺去了。”聲音懶洋洋的。

時天站起身,朝楚流夏略一躬身:“楚叔叔,失陪了。”▃思▃兔▃網▃

待少年離開之後,父子倆坐在了棋盤前,重新擺了一局。

楚流夏依舊執紅先行,語氣冷硬中帶著一股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酸:“特地趕回來的?”

楚煬落子殺氣騰騰,吃他爹的子絲毫不手軟:“你彆打他主意。”

楚流夏一聽,火氣噌地一下上來了:“你以前養貓養狗也就算了,現在是打算養個人當寵物?”

冷白光下,楚煬歪著頭,嘴角扯出一絲嘲弄的弧度,語氣淡漠:“我就養他一個,哪像你,養了十三個。”

這場對弈,最終不歡而散。

時天洗漱完,鑽進被窩後轉輾反側,以往這個時候,他沾上枕頭就睡著了的。

楚流夏的到來,多少還是給他帶來了些影響。

“滴——”短消息提示聲響起。

他摸出手機一看,發現是楚煬發來的消息:睡著了麼?

睡覺不關機,果然不是好習慣。

時天默默地腹誹了句,回了對方一個句號。

這次,楚煬直接打電話過來了。

手機鈴響了兩聲後,時天接起了電話。

低沉悅耳帶著幾分磁性的聲音,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和擔憂:“時小天,他跟你說了什麼?”

時天高度概括總結了下:“說了你養狗和養貓的事情。”

電話另一端可疑地沉默了數秒,呼吸聲通過無線電波清晰傳入耳廓,就是沒有楚煬說話的聲音,時天耐心地等著他的後續,結果——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緊接著,電話裡再次響起對方的聲音:“幫我開下門。”

時天:“……”他忽然冒出一種強烈的,想要把拖鞋甩到楚煬臉上的衝動。

這股衝動很快被壓製了下去,他打開床頭燈,趿著棉拖過去開門。

走廊上明暖色的燈光穿過門縫,爭先恐後地鑽入臥室。

時天站在門裡麵,穿著一身淺色睡衣,楚煬斜倚在門口,身上依舊穿著剛進門的那一身羊毛衫搭配牛仔褲,外麵套了件黑色風衣,腳上的馬丁靴都還沒換下來。

四目相對,短暫地安靜過後,楚煬擠進門,伸手攬住時天的肩膀:“你先回去躺著。”

不是你喊我起來的嗎?

時天無語地睨了他一眼。

將少年塞進被窩後,楚煬挨著床沿坐下,床頭燈不算明亮的暖光籠罩在他周身,為他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

時天靜靜地看著他,無端端地品出了一絲獨孤和冷寂的味道。

“你……”

他剛開了個口,就聽到楚煬說:“小金,就是那隻金毛,我養了兩個月零七天,那天回家,我發現小金被調包了,是我爸乾的,我受不了那委屈,就把狗還給他了。”

這是在給他解釋?

怕他誤會嗎?

時天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心底流淌著一股陌生的情緒,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