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熱氣球一次次從樓頂上升起,飄遠,帶著遠遠的歡聲笑語和尖叫,再慢慢飄回來。
熱氣球是個橙紅色的球,月光下看著不明顯,隨著天色漸漸明亮,太陽從最東邊的樓的那一邊露頭,橙色變得慢慢鮮明起來,最後一次飛回樓頂時,變成了明豔的亮橙色。
“等我們走了,基地誰守著?”邱時問,“柏戰是不是跟我們一起走?”
“他隻帶五個人,”邢必說,“彆的人都繼續留在這兒守著這個熱氣球。”
“……我說的是基地。”邱時說。
“但你想的就是熱氣球。”邢必說。
邱時沉默了一會兒,笑了起來:“還真是,我這格局是不是有點兒小?”
“我也想著熱氣球,”邢必說,“也沒有多大的格局,過了一夜,這裡有一半人想著的都是熱氣球。”
“操。”邱時笑著從車頂上跳了下來,拍了拍車蓋,“準備出發!”
放鬆了一通的隊伍拔營的時候都比平時要迅速,雖然接下去他們的最後一站麵對的還不知道是什麼,但眼下每一個人都是輕鬆的。
邱時看了看旁邊站著的柏戰,這一點上,邱時挺感謝柏戰,他並沒有想到這些。
“不用謝。”柏戰說。
“誰謝你了?”邱時說。
“全寫臉上了,”柏戰說,“你這樣的人類,我一眼看穿一百多個。”
“……你們生化體混子吹牛一點兒底線都沒有的嗎?”邱時說。
“都吹牛了,還要什麼底線。”柏戰跳上了車。
幾分鐘之後,所有的人都上了車,車窗外基地又回到了安靜而寂寞的狀態裡。
“出發。”邢必說。
“收到。”柏戰回答,他跟著隊伍最前麵薑六他們的車隊。
車隊駛離基地時,邱時一直從車窗裡看著外麵,直到整個基地的建築都消失在視野裡,他才靠回了座椅裡。
“我晚上看了一下資料。”後麵傳來宋珩的聲音。
邱時回過頭,發現桑凡又跟他換了位置。
“姚修說的那個潛水技能生化體的派遣單能查到留底,”宋珩說,“沒有明確的地址,但是結合一些建材運送的行程記錄,可以把我們之前估計的範圍縮小很多。”
“你沒休息一下嗎?”邱時看著他,“也沒去玩玩那個熱氣球?”
“沒有,”宋珩說,“我恐高。”
“生化體恐高?”邱時非常震驚。
“他係統有故障,”邢必說,“對氣壓敏[gǎn]吧。”
“嗯。”宋珩點點頭。
“你們都得好好修複一下了,”邱時歎了口氣,“那些建材,能判斷出來研究所是個什麼樣的建築嗎?”
“有一些沉管預製段,”宋珩說,“研究所起碼有一部分,是要通過海底隧道進入的。”
看來研究所的確是在海底,結合爺爺和鄭霆說過的,通過隧道進入。
“真在水底的話,”邱時皺著眉,“很危險吧,一旦那些隧道有破損什麼的……呸呸呸……”
宋珩看了他一眼:“這個呸呸呸居然能流傳到現在?”
“誰教你的?”邢必笑著問。
“老頭兒,”邱時說,“說了不吉利的話就得呸一下。”
“沒什麼不吉利的,”邢必說,“我們乾的就是大吉大利的事兒。”
第92章 濱海大道
車離開基地之後,經過一片荒野,在熱氣球上邱時看過這邊,這片荒野以前應該是農田,在空中還能看得出田地模糊的輪廓,但已經被大量的真菌感染過的雜草覆蓋了。
外麵偶爾能聽到幾聲像哨聲一樣的鳥叫,悠長而淒涼。
老頭兒說過,本來就種不出什麼東西的田地,真菌肆虐過一輪之後,連再長出來的雜草都會更瘦弱。
邱時一直生活在雲城,按現在的拓展出的地圖來看,雲城距離當年真菌爆發的中心挺遠的,雲城的防護層在“叢林”過境的時候也能最大程度地保護周邊土地,雖然麵積比起這些巨大的城市來說要小得多,但這麼多年也能護住這小小的一方土地。
除了感染者和難民,他對這些的了解不算太多,直到這次遠離了雲城,看到了那些曾經被真菌侵蝕或者正在被真菌侵蝕的城市廢墟,那些土地需要很多年才能重新長出作物,而等到能長出作物的時候,這個混亂而危險的世界裡,卻又已經沒有多少人能有機會去耕種了……
“大概可以鎖定就在這個區域,”宋珩把一幅海岸地圖投影到了駕駛室的擋板上,“就算全在水下,陸地上也應該能找到痕跡。”
宋珩的話把邱時的思緒拉回了眼下,兩天後他們就會到達海邊,本來計劃三天以上的搜索時間有可能被縮短到一天。
這就意味著,他們很快就要麵對一場新的未知的戰鬥了。
還有一部分情緒留在熱氣球上的邱時感覺被瞬間打醒了,像是從一場並未儘興的時光旅行裡被拉回了現實。
他看著地圖:“是突出去的那一塊陸地嗎?”
“是的,”許戒說,“那裡很合適建造入海隧道。”
“但是我們從那裡打過去的話,地勢太低了,”邱時皺著眉,“除了海邊的那些懸崖,都沒有能隱蔽的地方。”
“不能直接從正麵過去,”邢必說,“得從側麵,或者海麵上,用最短的時間到達,不過這樣的話……”
“就需要有準確的研究所的位置,”許戒低聲說,“這得提前有人去偵察。”
“249應該已經知道我們能確定他的大致位置了,”邱時說,“會提前在那邊有防禦了吧。”
“所以去偵察位置的人必須很少,不能被發現。”邢必說。
“從水裡去,”宋珩說,“249那邊潛衛數量不多,感染者不能長時間下水,從水下過去相對更不容易被發現。”
“這……”邱時看著地圖想象了一下,擰起了眉毛,“很危險吧?”
“嗯。”邢必應了一聲。
“誰去?”邱時問。
“我去。”邢必說。
邱時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這個回答一點兒也沒有出乎邱時的意料,他知道邢必在這種時候一定不會讓彆人去冒險,從生化體“最優解”的原則出發,他的實力在潛衛裡是頂尖的,這種難度的任務,要想減少傷亡,就得讓最強的去完成。
而且他已經把現在隊伍的指揮權都交給了許戒他們,這種任務也不應該讓指揮官去執行。
“非最強潛衛組成員有發言權嗎?”耳機裡傳出了柏戰的聲音。
“你說。”邢必說。
“我去。”柏戰說。
“你係統不是有損傷嗎?”邱時說,“這個任務有可能再傷到係統吧?”
柏戰沒有說話。
邱時等了兩秒:“嗯?”
“操。”柏戰說。
“操他媽誰呢!”邱時罵了一句。
“雲城那幫人能養出這樣的人類?”柏戰說。
“他是在罵我嗎?”邱時看著邢必。
“他在感動。”邢必笑了笑。
“感動個屁啊。”邱時說。
“潛衛很強,大多情況下不會有人記得他係統受損了,”許戒說,“特彆是非肢體損傷。”
“他一說話嗓子啞成那樣我就能想起來他係統受損了好嗎。”邱時說。
許戒笑著沒說話。
“謝謝。”柏戰說。
“……乾嘛呢這是?”邱時有些無語。
“我過去。”柏戰說。
“過他媽哪兒?”邱時愣了愣。
沒等他問邢必,就看到最前麵那輛車的車門打開了,柏戰跳下了車,車隊沒有減速停車,他往後跑過來的時候,邢必打開了他們這輛車的車門。
柏戰跳了上來。
“有什麼話小隊通話裡不能說嗎?”邱時說。
“我喜歡麵對麵說話。”柏戰說。
“那您說。”邱時說。
柏戰看了看投影出來的地圖:“換個大點兒的。”
宋珩切換了一下,一個範圍更大些的地圖被投影在了他們麵前。▃思▃兔▃網▃
“這兩邊,”柏戰指了指海岸線上距離疑似研究所的位置稍遠一些的兩側,“離線纜遠,能避開共生體最後的巢%e7%a9%b4。”
“嗯,”邢必應了一聲,“這樣的話,戰線拉得很長,我們人不夠,林晟從雲城增派的人手在我們探查的時候肯定是到不了的。”
“不用,”柏戰說,“遊民去。”
邱時有些吃驚:“遊民?”
“遊民,”柏戰說,“他們正在往海邊聚集。”
“之前他們是不是一直在跟你聯係?”邢必問。
“嗯。”柏戰應了一聲。
“怎麼聯係的?”邱時有些迷茫。
“外麵一直有哨聲。”邢必說。
“……我一直以為是鳥叫。”邱時說。
“哪有那麼多鳥,還一路跟著。”邢必笑了笑。
外麵又響起一聲之前聽到過的那種悠長而淒涼的“鳥鳴”。
“這個?”邱時問。
“嗯。”柏戰點頭,“這是他們遠距離聯絡專用的哨聲。”
說實話,這個帶著幾分憂傷的哨聲跟遊民的瘋狂風格完全不符,戰鬥時那種鋒利的嘯聲更有遊民氣質。
“遊民有多少?”宋珩問。
“幾百上千,”柏戰說,“以前聚不起來這麼多,但現在不同了。”
“有什麼不同?”邱時問。
“感染者裡有多少遊民,他們不怕死,但不表示願意死成感染者被共生體利用,”柏戰說,“以前沒有人站出來,現在雲城挑了頭,他們就願意跟著找點兒刺激,還有賞金。”
“條件?”邢必問。
“自由,”柏戰說,“遊民不需要雲城庇護,也不接受雲城領導。”
“嗯。”邢必應了一聲。
這跟李風現在的方向差不多,雲城並不打算強行收編這些狂野的人類,也沒有能力去管理那麼大範圍裡的遊民。
“說說具體的。”邢必說。
“我不清楚他們會怎麼進攻,”柏戰說,“但是近海的遊民有水上交通工具,探查的活兒有他們配合會更安全。”
“水上交通工具?”邱時想起了他們的飛行衣。
“我沒見過,他們什麼奇怪的破爛玩意兒都有,性能不保證,可能用完就死,但是能用。”柏戰說。
“操。”邱時說。
“我跟他們去,”柏戰說,“有他們在,有遭遇戰我能脫身。”
邱時想了想:“如果……”
“不行,指望他們探查肯定不行,”柏戰說,“他們乾正事兒靠不住。”
“明白了。”邱時看了看邢必。
“他們多久能到地方?”邢必問。
“海邊的估計很快,”柏戰說,“這邊肯定沒我們快,他們裝備有限。”
“我們得加快速度,”邢必說,“搶在他們大規模發瘋之前到……”
“他們不清楚我們的目標,我也說了,我們